第134章 九宮（上）

    自然之綠。

    隨着北方之亂的各種徵兆，這座雲集了各方商人的貿易之城，也在迅速緊張和忙碌起來。

    緊張，是因爲相當多的商人，都跟北方關係緊密，那邊的戰亂一旦全面爆發開來，必定會波及到他們的根底。

    而忙碌……對利益的追逐，永遠是貿易之城的根本，戰亂，同時也意味着無限的商機！

    裝備，物資，糧食……大量的儲備，大量的中轉，幾乎每時每刻，都有車隊進入這邊，又有車隊駛向北方。

    這其中，跟聯合體，甚至直接跟雷德王國相關的，很是不小的比例。

    與此對應，執政院新推出的“泛貿易之路維和政策”，自是得到了幾乎所有商人一致的贊同。

    而突然爆發的“刺殺事件”，更是讓這政策的通過，幾無一票反對。

    連城衛軍和治安局，對城市秩序一定程度的收緊，都是被居民們接受了。

    如紫丁香酒館，自然之綠最具特色的三家酒館之一，入夜之後，都有治安局的隊員，輪值在此“尋樂”，一直到打烊，才會離去。

    維爾伯特就是今日輪值的三人小組的組長。

    拿了杯酒，他隨意地酒館中游走着，觀察着，不時跟人插上幾句話，不時又摻和到一些熱鬧中去，很是自然地融入在了酒館的氣氛之中。

    當他走到某個角落的時候，一個立柱之旁的座位上，一個看起來有些猥瑣的男子，讓他目光不經意地一眯。

    卻並未說話，只是斜靠在了立柱之上，一邊品着酒，看着某處的熱鬧，一邊，以另一只手，在立柱上先輕敲了三下，停了小會，又輕敲了四下。

    隨即，座位那邊，同樣是以敲擊聲，先四下，再三下。

    袖管中，一個早就摺疊起來的紙條落到了維爾伯特的手中，一彈指，紙條又射到了酒桌之上。

    而後被猥瑣男子不動聲色地收了過去。

    一句話也未交流，維爾伯特很快轉身而去。

    過了片刻，猥瑣男子也離開了。

    某商行。

    “治安局那邊已經確認，前日被圍剿的那些人，一部分來自黑血教派，一部分則是與隱祕之刃有關，應都出自波恩聯邦。”

    猥瑣男子正色的時候，臉上的猥瑣也消退掉不少了，更還有着一點肅殺的氣質。

    他的對面，一個是瘦長身材的黑衣人，一個則是蒙着面孔，只露出了一雙眼睛，但看眼睛，應該是女子無疑的灰袍之人。

    “拜龍教與這些同是黑暗教派的勢力血戰。倒是有些意思。可惜那位黑龍使始終未再現身，這邊的這位，是否真是綠龍使，也一直沒機會驗證。”

    黑衣人的面上，一點冷諷的神色。

    他們受當年那位所託，一直潛伏在這邊，一是要等待黑龍使的線索，二更是要挖掘這邊可能的陰謀。

    只可惜，好幾年的時間下來，黑龍使始終未再現身這邊，綠龍的陰謀，更是沒找到着手的地方。

    “波恩聯邦？”

    灰袍女子的目光中，一道尋思之色卻在浮出。

    片刻的沉吟之後，緩緩說道：“前幾年，明尼斯老師一直在波恩聯邦‘訪問’，銀月聯盟之變，他方纔返回銀月，這些人立即就到了這邊……”

    星眸之中，淡淡的疑色：“會否，那位首席執政官，掌握了他們什麼重要隱祕？或是，重要東西？”

    她很容易就聯想到了托馬斯執政官，畢竟，都是出自波恩聯邦，而調查局和治安局聯袂的大動作，更明顯是托馬斯執政官在動手！

    “未必不可能。”

    “甚至……”

    猥瑣男子神色忽一動，眉頭又皺起來：“銀月那邊，傳聞是那位惡毒蛛後在興風作浪，黑血教派在幽暗地域也擁有着很大的影響力，大賢者這返回，會否也有他們在暗中推動？所以大賢者方纔返回，他們的人，才像早有準備一樣，立即就到了這裏？”

    銀月之亂，跟黑血教派和隱祕之刃這些黑暗勢力也相關？

    猥瑣男子的猜疑，黑衣人和灰袍女子的目光不由都是一凝。

    似乎，也確實不是沒可能！

    不過，若真如此，以他們對托馬斯執政官這邊迫切的態度……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明日，我親自去拜會一下這位首席執政官。”

    “這些年，不管是爲了利用我們，還是另有意圖，他在執政院，以及治安局，卻是給了我們不少的便利。這次便順道試探一下他的真正目的！”

    說着，見兩個同伴目光都是皺了起來，灰袍女子又一搖頭，神色肅穆：“沒必要擔心，我手中有着泰瑞閣下交給我的女王信物，他就是真有什麼陰謀，當也不至於敢對我如何。此外，試探得出也好，試探不出也罷，這次之事過了，我也該返回銀月了。”

    雖然什麼都沒發掘出來，就這麼返回銀月聯盟，難免有些不甘。

    不過，在聯盟亂起的現在，連大賢者都返回了，她自也要回去盡心盡責！

    尤其，她的那位多年夥伴，因爲體型特徵，不得不早早離開這邊的青銅矮人，現在必定也已加入到盾矮人的復國大軍之中了吧？

    她如此一說，猥瑣男子與黑衣人目光只一交接，便也同時點頭了：“也好，我們確實是該回去了。霍克這傢伙，想必都已殺上第一線了吧！”

    ……

    杜比茲蘭特。

    法師塔，實驗室！

    “偉大的主人，您的教導，我真的做到了。我把二級法術的‘物品定位術’，替換成了‘識破隱形’，又把三級法術的‘閃現術’，替換成了‘加速術’。四級法術，我也遵照您的意思，選擇了‘石膚術’。”

    “感謝偉大的主人，再次賜予我力量！”

    實驗體庫裏希欣喜地拜伏在了主人身前，又理所當然地無視了兩位大法師的付出。

    畢竟，庫巴部落，只有一個主人！

    狗頭人的一切，也都是，還只是偉大主人所賜予的！

    “很好！我所有的僕人之中，你的悟性是最出衆的！”

    “從今天起，你就留在我的身邊，協助我進行研究。”

    “先給兩位大法師說一說你晉升時的感覺，以及你每一步操作的過程。”

    艾薩克未吝於對實驗體的讚揚，當然，更重要的則是目的。

    “是！”

    他的指示，實驗體連忙領命，又細說了起來。

    一步一步，完全按照預設。

    斯塔特二人，還有艾薩克，認真聽着的同時，則是不時點頭。

    待到實驗體都說完了，又繼續跪伏着，等待主人新的命令之時。

    斯塔特和羅德尼克的目光，方纔轉向了艾薩克這邊。

    斯塔特說道：“靈吸怪的這門研究，倒也有些意思。既然能應用在心靈術士列表之上，稍作改變，又能應用到龍脈術士身上，可見，只要找對方向，應該是能在術士這一職業身上廣泛應用開來的。

    只可惜，只有晉級之時才能重新選擇，依舊是容易被針對。”

    艾薩克微微點頭，先是讓忠僕一邊伺候着去，又說道：“其實單純的替換，也並無多大的實質作用，術士的法術列表本就有限，每一級的實用法術，更是要少，全部掌握都是理所當然，相互替換，並沒多少實質意義。

    我更在意的，是那與主腦有關，直接把自己研究出來的法術，‘外掛’到法術列表之中的操作。

    只可惜，主腦並無什麼記錄留下，那三個靈吸怪傳心者雖有相關操作記錄，卻就只是記錄，並無什麼原理之說。”

    他聲音中，微有一點的遺憾。

    可惜他的忠僕們，在這一方面，就配合不了他的實驗了。

    這些傢伙的狗腦子，哪可能完成“研究法術”，更外掛的操作！

    更多，他還是要靠自己！

    雖然，巨龍的種族晉升間隔一貫漫長，一次之後，或許要百年，甚至更長時間，才能得到下一次機會。

    所以，他必須要先準備起足夠完善的準備。

    “從心靈術士的操作，再到龍脈術士的操作，可見兩者的力量之源，都是可被影響的。”

    “這或許就意味着，如果實驗體所對應的源頭，是與綠龍本質一體，只是被包含在其中的話，那……或許綠龍之本質，至少，只對應着“類術士能力”的這一本質，未必就被偉大龍後直接執掌着。

    即使受偉大龍後所掌，龍後的意志也沒有全方位在關注着。

    又或者，法術列表的替換權限，在祂的允許範圍之內！”

    這三種可能，無論哪一種，顯然都已值得他輕輕地試探一下了。

    他也沒準備一下冒進，只是先從類術士能力的方向，稍作一點嘗試。

    “再來一組實驗，等確定了完全可行……”

    艾薩克的話語，斯塔特和羅德尼克目光都是在動。

    他們自是曉得這位的意思，如果這位，真能把自己對法術的研究，也外掛到術士列表之中……

    以他在法師等級之上的進度，以他對法術的研究深度，甚至可能將成倍地提升實際戰力！

    只可惜……他們都是正常的法師，卻是並無綠龍一樣的類術士能力！

    斯塔特沉吟一下，說道：“待尤金歸來，你或可通過他，與機構的某些老怪物間接交流一下。

    不過，與此相關的研究，合成之所和靈魂之所，才該是真正的巔峯高度。”

    “也只有如此了！”

    艾薩克微微點頭。

    其後的幾天，這一組的實驗體，剩下的兩個也在展開改造。

    改造倒都是成功了，但替換法術的操作，卻失敗了一個。

    把成功和失敗的相關數據，詳盡地記錄在數據庫中。

    對比，思考，同時，第四組的預培訓！

    一個多月之後。

    隨着又一組數據的加入。

    艾薩克終也真正開始了自己的準備。

    “11級的法師等級，加上現在的身體強度，又有竊取而來的‘異界傳送’能力之類，就是真被龍後察覺，更懲罰了，就是真丟掉了這片基業，我也一樣有脫身而去，重新再來的資本！”

    “更何況，僅只是施法能力的試探，以龍後對這些小家夥們的無視程度，極可能並未關注到眼裏。”

    “而我在偉大之蛇和幽影巨人那邊的不斷嘗試……祂甚至都未必能察覺到！”

    “定然，能成功！”

    心理的暗示，綠龍冕冠戴在頭頂，艾薩克雙目微斂，匍匐在地，開始凝神靜息。

    此時，如果以地表時間來看，正該是深夜時分。

    他在等待着類術士能力，日常恢復的那一臨界時間。

    一秒，又一秒，再一秒……

    行進到某一刻之時。

    與靈魂直接相關的感應。

    內嵌的類術士能力，盡數地恢復初始狀態了

    同時“刷新”的，還有他基本不怎麼動用的暗示術。

    早已在全心等待着了，艾薩克的心靈，並融合了極少的一縷思想之流，所開打的特殊視野。

    “找到你了！”

    他的心靈之眼視界，無形無態，更無法形容，似是存在，又似不存在，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屏障，隔絕了他的一切視線。

    感應到這特殊，他心中又自然地浮出了一道領悟。

    “巨龍真名！”

    “這就是我的專屬！”

    心靈之眼雖看不透這道屏障，看不到其背後的本質，不過艾薩克默唸自身真名，卻能感應到，它與自己靈魂之間的唯一對應。

    不過，現在還不是突破它的時候！

    “偉大的衆龍之父，偉大的五彩龍後，這一切只是爲了研究，絕不是要冒犯，還請指引我天命之路的方向！”

    一邊向巨龍一族最偉大的兩位神靈禱告，綠龍冕冠之內，一縷概念之力與他靈魂之中的那絲氣息又很快共鳴了起來。

    “變化形態！”

    概念之力“獻祭”而出，光芒一閃，艾薩克則是化作了人形。

    卻沒在這上面浪費半秒時間，龍後烙印在他靈魂之中那絲氣息，某種玄之又玄的聯繫，在思想之流的支撐下，再經由綠龍冕冠……

    思想之流卻在此時一下斷開了。

    遠不止一次，在陰影巨人那邊的嘗試，至少這位類神力，對思想之潮的感應，敏銳到了極點。

    偉大龍後顯然不會比這位要差！

    思想之流斷開的那一瞬間，艾薩克的心靈觸爪也是觸摸到了那邊的氣息。

    小心翼翼，卻又是在“深嗅”。

    然後，他閉着的眼睛，眉頭深深在皺起。

    “怎麼，有點兒不似偉大龍後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