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下水道（上）

    “見者有份，大爺，給，這是你的那份。”

    離開石鍾路時，艾薩克身邊多了兩個跟班。

    正是“出賣老大”的那兩個小鬼。

    從小就在麥拉瑪特街頭流浪，對這邊的地形，這兩個小鬼太熟悉了，再加上一貫的機靈勁，刀疤臉直接把他們送到了艾薩克手底下。

    在離開了堂口後，稍大一些的小鬼笑嘻嘻地摸出了一個錢袋，在手心墊了墊後，又託着它，遞向了艾薩克。

    他還記得的，這位大爺當時的第一句話，就是“見者有份”！

    不過，以大爺的身份，應該……

    然後他手裏就一輕。

    艾薩克隨手接過錢袋，不需要打開，他敏銳的嗅覺，已經聞到了裏面，應該是銅幣居多，銀幣最多兩三枚，金幣的氣息則完全沒有。

    不過，小鬼們的孝心，他怎麼也不會嫌棄。

    “大，大爺……”

    稍大點的小孩笑容僵硬了一下，不過終歸還是保持下去了：“要不，給個機會唄？”

    “機會？”艾薩克的目光終於打量了他一下。

    “你看我們兄弟這麼機靈，不好好培養一下，那多可惜。別看我們還小，什麼活都能幹，大爺你就是有什麼特殊愛好，我弟弟洗洗白，也是能承受的。給我們個機會，未來大爺你就多兩個實力干將了。”稍大一點的小孩覥着臉說道，一邊說，還一邊拍着弟弟的肩膀。

    弟弟是想給他一個白眼的，不過時間不對，也同樣擠出了滿臉諂媚。

    “刀疤對你們不好？”艾薩克面上神色卻不動。

    “幹我們這行，哪有什麼好不好的。”稍大小孩倒是不說什麼壞話，今天在背後說老大壞話，明天難保也會在旁人面前，說大爺壞話，他從小流浪，最懂這個。

    繼續覥着臉說道：“這不是老大也怕你嘛？我們兄弟一直跟着老大，以後最多也就是跟今天的老大一樣，當個小偷幫的老大。我們想更有出息，想出人頭地，每一個機會都不想錯過，再等，我們年紀就要大了。”

    想出人頭地！

    簡單又淳樸的願望！

    艾薩克最喜歡的就是這種人：“叫什麼名字？”

    “謝謝大爺栽培。我叫馬丁，弟弟叫馬林。”

    “別急着謝。機會可以給你們，但也要看你們的表現。”

    “大爺你儘管放心，我們弟兄死記着規矩呢，賣力做事，但不逾越，不打聽不該打聽的……”

    ……

    其後的一些天。

    先是上城區的地圖完工了，對所有街道都有標註，更對不少值得關注的目標，如教會教堂，如貴族豪宅，如某些工會的所在，如某些實權人物，也有相應的備註，正適合艾薩克這樣，對那邊不太瞭解的人。

    下水道地圖則稍稍慢了些，更簡單了不少。那種地方，即使是小偷也不會多熟悉，能大致地畫出來，就已經夠不錯了。

    不過，有了這地圖，以忠僕們對下水道環境的熟悉，至少不會隨隨便便就走迷路。

    “大爺，今天火焰玫瑰那邊，像是少了不少人。我看到城衛軍也在動了，還有很多教會的人。”

    馬丁小鬼每天給這邊送食物的時間，基本是固定的。

    除非緊急事情，一般情況，情報也會在這時，同時送過來。

    “去了下水道？”

    艾薩克心中一動，他知道火焰玫瑰，那是麥拉瑪特冒險者最常聚集的地方，據說熱辣的老闆娘，曾經也是個有名氣的冒險者，所以天生受到歡迎。

    “應該是。城衛軍封鎖的區域，除了下水道的入口，沒有別的特殊之處。城裏別的地方，也沒見有什麼大動靜。”馬丁點着頭，很確定的表情，同時又忍着心中的好奇，絕不往庫房內多看半眼。

    曾經，他也是懷疑過這邊，會不會也是邪教徒的窩點的。

    但認真想過，又覺得不會是。

    如果真是邪教徒，如果老大跟他們勾結了，哪可能會給任務交給他們兄弟，說不定早把他們滅口了才對。

    更別說，如果真是邪教徒，也不會對麥拉瑪特這麼陌生了，去老大那邊，都要他們指路。

    所以，最可能是，老大背後也有靠山，並且不是本地區的！

    也因此，雖然對大爺這邊很好奇，但他始終沒有去做什麼逾越的事情。

    他還想着出人頭地呢！

    艾薩克又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

    “冒險者那邊不確定。城衛軍應該是在九點左右出動的，現在還在封鎖之中。”馬丁回道。

    應該是發現什麼了！

    並且戰鬥還很焦灼，沒有一邊倒！

    這又應該說明，邪教徒那邊，也有什麼強大的幫手！

    畢竟，教會出動的，可是真正的精英！

    不過，艾薩克能感到，神殿那邊的概念氣息，現在還沒動。

    所以，最終BOSS估計還沒出現，也沒被找出！

    “如果真是什麼傳奇階的高階魔鬼，甚至是大魔鬼，會召喚些魔鬼過來，也很正常。”

    “一直沒露面，或許正是在做這樣的事。”

    “大的一直不出來，那就先試試小的好了。”

    作爲守序邪惡最終的象徵，魔鬼這種東……存在，即使是低階和中階，也都擁有着特殊的能力，是值得觀察的。

    而且，根據艾薩克的瞭解，魔鬼也同樣是擁有真名的。

    不過，跟巨龍的真名不一樣。

    魔鬼的真名，據說一旦被掌握，就必須聽命於人。

    而巨龍的真名，卻是他們傳承的源頭。

    按照這個推測，魔鬼的真名，應該對竊取能力，不會有什麼妨礙。

    不過，究竟是不是，還是要試過才知道。

    把小鬼打發走，又讓忠僕們現身，填飽了肚子。

    自少有人跡的河道處，早已對周圍地形完成過偵查的忠僕，迅速護衛着主人，進入了下水道。

    都說下水道惡臭，不過早習慣了氯氣的芬芳，艾薩克倒是沒什麼感覺。

    前面有忠僕偵查和開路，後面也有忠僕警惕戒備和護衛，他走在這雖不算寬敞，但對人類體型來說，卻也並不擁擠的通道中，倒是有點閒庭散步的感覺。

    什麼蝙蝠羣，什麼變異鼠，什麼巨毒蛇，對生命能級普遍在6級以上，最高甚至已經有8級，並且還對下水道環境極其熟悉的忠僕們來說，往往主人的腳步還未走近，他們就已經把一切都搞定了。

    不過循着地圖，走着走着，一些異常的動靜，忽地出現了下水道的深處。

    悍不畏死的忠僕，先向主人示意，得到允許之後，立即加快腳步，無聲地潛入了黑暗之中。

    後邊，則繼續不緊不慢地朝聲響的方位接近而去。

    又有一點火光在閃動。

    人的叱喝聲，刀劍的交擊聲，以及……

    艾薩克輕嗅了一下，一種污穢之中，又隱隱透出岩漿焦臭至味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