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塵埃落定

    即使有了綠龍在主持正義，布宜諾城終究還是沒能完全避免戰火。

    能坦然面對失敗的陰謀家，畢竟太少了。

    元老會的叛亂，德塞利親信的反撲，甚至還有些趁亂生事的陰暗勢力……

    當然，雖是沒能徹底避免，不過隨着陰謀被正義戳穿，少了大多數被矇蔽之人的幫助，戰火卻也沒有蔓延開來。

    在把幕後元兇揪出，助力泰蒙完成了復仇之後，艾薩克自是不會再去理會這些平叛之類的小事。

    伯爵城堡的圖書館內，他已經在書籍的海洋中，盡情地抄錄備份了。

    英雄傳記，教會典籍，傳說故事，詩歌，歷史史書……

    自然也少不了隱祕書館之中，各種魔法知識，各種職業者知識，各種真正的傳奇記錄，一些與宗教，與魔鬼相關的隱祕，以及某些沒有記錄在史書之中的隱祕歷史。

    作爲泰瑟爾王國的傳統大貴族，卡萊家族所收藏的典籍，猶比艾薩克所預估的，還要豐富和全面得多。

    僅是這些知識，他甚至都覺得，這一趟已經賺了。

    “傳奇木乃伊領主！”

    “黃金卷軸！”

    在一段隱祕歷史的記錄上，艾薩克的抄錄，稍稍停頓了一下。

    泰瑟爾王國並非沒有發掘過詛咒沙漠。

    在一百多年之前，王室甚至還祕密集結了極其強大的力量，想要把那木乃伊領主所盤踞的地下陵墓給攻下的。

    但最終的結果卻是，幾個大貴族損傷慘重，卡萊家族的先祖，一位第二層次高等級的聖武士更是直接隕落在那裏。

    王室的損失還要更大，據說連傳奇也陷落了一位。

    記載中懷疑，在那裏，木乃伊領主和它的地下陵墓，極可能還不是最終詛咒。

    不過，損失雖然慘重，終究也挖掘出了一些東西。

    尤其是一張與古代蛇人帝國有關係的黃金卷軸，更是讓王室視作珍寶。

    但據大貴族之間隱祕圈子裏的消息，王室最終也沒能保住那張卷軸，疑似被雷洛倫那邊以高價“買”走了，具體交易內容不清楚，不過一些線索來看，王室手中至少多了兩尊鋼鐵魔像！

    “鋼鐵魔像，多半是物質之所！”

    雷洛倫的四大機構。

    合成之所最擅長改造，獸化人軍團，甚至術士軍團，全是他們的傑作。

    永生之所是死靈師，高等亡靈，死亡騎士，亡靈天災，以及永生巫妖，基本就代表着他們。

    靈魂之所極神祕，據說對氣元素位面開發極深，甚至涉足了造物的領域。

    物質之所則專長製造魔像構裝，搭配上反魔場，他們的構裝軍團大概是陸地上最強大的兵種。

    鋼鐵魔像這樣的高等構裝，大概率應該就是出自他們。

    艾薩克目光若有所思。

    古代蛇人帝國的黃金卷軸，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聞了。

    他那老師的信件之中，就提到過，據說這些神祕卷軸，甚至引領了魔法的發展方向。

    泰瑟爾王室絕不會不知道它們的價值，不過，面對雷洛倫，他們也只能心甘情願地完成交易。

    “王室得到了那黃金卷軸……應該會有備份吧？”

    “詛咒沙漠也果然不正常！”

    默默將這事記下，艾薩克繼續抄錄。

    陸續，他又見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

    如每一任伊奧羣島海盜王的信物，據說只有海洋女神信徒才能使用的風暴號角，不僅能呼喚海洋風暴，更能操縱一頭深海巨烏賊。海精靈，甚至青銅龍都要遠遠躲着這恐怖巨怪。

    又如裂隙山脈曾經的主人，那被稱之爲“焦焰之怒”的強大紅龍，有一定可能還未死亡，疑似逃亡去了火元素位面。

    甚至艾薩克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什麼十萬龍蠅軍，什麼龍裔上萬，他只是喊喊的口號，都被如實記錄了，又有擊敗傳奇劍客的祕聞，還有關於聯合體，關於地下城，關於自然之綠的信息。

    他統治裂隙山脈這麼多年，即使一直收斂着爪牙，更多是以商業的形式，來與外界聯繫，但實力天生在這裏，泰瑟爾怎麼也不可能不關注。

    又有一些，與邪神，與魔鬼，與惡魔相關的獻祭記錄。

    人族世界的內部，可比怪物們的內部，要複雜和有趣太多了。

    有的人，爲了力量，甚至能獻祭一座城鎮。

    有的人，爲了財富，甘願把靈魂出賣給魔鬼。

    還有的人，爲了壽命，邪神的詛咒都敢去碰。

    而不同陣營之間的教會，更是無時無刻不在明爭暗鬥。

    泰瑟爾的東部，就有着一座被稱爲“豺狼人山脈”的詛咒之地，據說在那裏，一個恐怖的深淵惡魔曾被龐大的獻祭召喚出來過，它的力量，或是詛咒影響，那裏直接成了豺狼人的樂園，數之不盡的豺狼人不斷在那裏產生着。

    而泰瑟爾王國的老敵人卡林賽公國，又有着一支常年接受他們僱傭的魔裔蜥蜴人傭兵，其起源，疑似也與某個強大惡魔有關。

    教會信仰方面也一樣。

    表面上，懲戒之神、勇者之神、受難之神，這三位偉大存在，是泰瑟爾的主體信仰。

    不過陰影之下，暗夜女士和陰謀之神，同樣也不缺信衆。

    甚至還有一些魔鬼，也以神之名，在誘惑着那些對誘惑有迫切需求的人。

    ……

    綠龍在專注於自己的專注。

    布宜諾城。

    手握軍隊，又有聖武士在協調秩序，泰蒙也將一應的騷亂，基本壓制下去了。

    在兄長逝於陰謀，叔叔又背叛家族，被他手刃，元老會也被清理了大半的此刻，他雖對權勢不是那麼在意，至少口頭上不是那麼在意，但爲了家族的興盛，卻也不得不接過了權柄。

    不過，在正式繼承領主之位前，一些該來的儀式，終究還是要來的。

    海納大教堂！

    懲戒之神教會，在火地郡的主教堂。

    宏偉的神之聖像下。

    卡薩諾主教在主持着莊嚴又神聖的儀式。

    他的手中，一本真實聖經，有光輝在不斷放出。

    他的左右，兩排聖武士，神聖光輝不斷匯聚在他們身上，又與聖經在呼應和共鳴。

    大殿內，莫可名狀的威嚴。

    泰蒙單膝跪在大殿中央。

    又有包括諾亞在內的幾個重要人物，在大殿兩側靜靜旁觀着。

    “偉大的聖.庫斯伯特，知曉一切真相的賢者，維持世間公正的聖者，掌握世界秩序的神靈……”

    卡薩諾主教默默地祈禱着，他的身上，一種不同尋常的光輝在不斷彌生。

    這光輝又將他，與泰蒙，聯繫在了一起。

    祈禱之聲終於停住了。

    目光之中帶着神聖的威儀，聲音之中則全然沒有了情緒：“泰蒙，以偉大的聖.庫斯伯特之名，坦誠你與綠龍艾薩克之間的交易。”

    真實與誠實，俱是懲戒之神的神職。

    聖光之下，泰蒙心中一切的陰暗彷彿都被驅散了，只剩下坦誠，謊言完全無法出口。

    “我答應了他三個條件。

    第一，在復仇之後，我會提供一些工匠鐵匠和裁縫給他，爲他建設自然之綠。

    第二，我答應，向他開放家族收藏的魔法、宗教，和古代祕聞的卷冊，但只是借閱。

    第三，我答應，在以後，也會爲他留意與此相關的信息，如果有實際價值，他也會繼續付出回報。

    除此之外，我沒有再答應他任何其他，他的軍隊，也會在我掌握大局之後，全部撤走。”

    泰蒙坦然，坦誠，並且平靜。

    以他的身份，答應這樣的條件，完全夠不上背叛家族，更不用說背叛泰瑟爾，亦或背叛信仰。

    不過他的話，落到周圍的一些人耳中，卻是讓他們心中都是一動。

    三個條件，有兩個是直接連在一起的，再聯繫綠龍一貫的風評……

    “魔法，宗教，古代祕聞……”

    諾亞目光之中，有些異樣之色。

    這頭綠龍果然是與衆不同！

    不過，會如此賣力地幫助這小家夥，甚至看穿了德塞利的算計，也絲毫不理會他，這綠龍恐怕也是想透過這小家夥，告訴有資格關注這一事情的人，他想要的是什麼吧？

    這之後，少不了又有人，會生出一些心思。

    正如，他也一樣！

    “大王子和三王子已經在明爭，五殿下和九公主也不是甘於順從的性子……陛下終究是老了！”

    不過教堂之中，儀式之旁，即使是他，也不敢思想過多。

    很快收住念頭，只是淡然地看着那邊，卡薩諾主教又問了幾個問題，而泰蒙也回答得坦誠又直接。

    片刻後，卡薩諾主教停住了，合起了真實聖經，他身上的聖光迅速彌散。

    “泰蒙，我會將這些，全部反饋給大主教。也希望你能始終牢記，綠龍的本質終究是邪惡的，與他的交往越多，你所受到的誘惑也就越大。”

    語重心長，不過卡薩諾同樣也曉得貴族的本質。

    終究沒有說太多，一隻手扶起泰蒙，又向周圍之人致意後，他走進了內殿，將聖經重新收藏起來。

    諾亞特使等人，則是向泰蒙含蓄地表示了祝賀。

    爲未來的火地郡領主而賀！

    其後，這位特使還以國王的名義，又拜會了綠龍一次。

    感謝綠龍找出元兇的同時，也暗示着，泰瑟爾的事情，由泰瑟爾人自己來辦就可以了。

    不過最後，他卻又代一些人，向綠龍表示了致意。

    這是一個……有意思的人類！

    在他的身上，艾薩克聞到了一絲，與卡薩諾主教截然相反的，切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