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六百五十八章 蜉蝣天地（二十三）

    衆所周知，東方神系和西方神系的差別猶如天上地下。

    東方神話從最一開始就是相當有秩序的打工人模式，主打一個別管你是誰，眼裏都得有活兒，中華大地不養閒神。

    哪怕是住在天上世界，高高在上不享受人類供奉的應龍，天時一到，你該下去幹活還是得下去幹活，別管你比地上的這羣螞蟻強了多少，你該下去送快遞就得送快遞，該被人騎就得被人騎，要不然天道一道雷劈下來就是死啦死啦地。

    據席勒瞭解，漫威是有天庭的，不過按照漫威這邊的說法，就是他們都住在一個口袋宇宙裏，平時不和人界打交道。

    而從神矛局局長那邊席勒瞭解到，天庭也就和普通中國人認知的差不多，是一個負責管理中國這一片天地運轉的公務員系統，老大是玉皇大帝。

    席勒還瞭解到，封神榜那段故事是真實發生過的，也就是說別管你之前是什麼刺頭，只要進了天庭打了工，那你就得老老實實打卡考勤。

    西遊記的故事也是真實發生的，不然也就不會有猴了，像什麼楊戩、哪吒之類的傳統神話人物都是真實存在的，不出意外的話，現在應該都在天庭上班。

    唯一不太一樣的是近代史戰爭的部分被魔改過了，簡而言之就是打了，沒打進來，被攔在山海關外了，但好像仍然出了一些問題，導致羣魔盡出，蒼生繚亂。

    也就是說原本的物理戰爭變成了魔法戰爭，但是結果卻不可同日而語，因爲如果你被別人打了，別人會覺得是你弱。

    但是你自己給了自己一拳，左右兩只手打得昏天黑地，其中一根手指展露出的力量都能碾死一片小國，那基本就是沒什麼人敢說話了。

    這才導致在漫威的故事當中，中國是個巨恐怖的背景板，整個世界根本談不上五常制衡，一直都是中美兩國分庭抗禮。

    席勒其實很好奇那段歷史，但是他也知道他現在這個身份去打聽很容易被人當成別有用心，萬一真是很嚴重的民族傷痛，他也不好去直戳傷口。

    當然對人是有這個顧慮，對龍就沒有了，席勒最終還是沒能按耐得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問道：“那你知道20世紀初的時候中國是怎麼回事嗎？”

    應龍一臉就知道你要問這個的表情，他說：“華夏大地，歷史悠久漫長，這麼長的時間裏，足夠孕育出無數妖魔，只不過都被有志之士鎮壓了下去。”

    “崑崙就是壓制妖魔的主力，但是那年崑崙自身出了問題，導致各地封印大陣完全被破除，幾千年來積累下來的妖魔傾巢而出，最終導致了一場持續數十年的滅魔之戰。”

    “那天庭呢，天庭不管嗎？”

    “當然要管，不但管了，由各大元帥率領天兵天將下凡，靈山也是能人輩出，其中一位鬥戰勝佛屢立奇功，至今仍被凡人尊爲‘大聖’。”

    席勒感到有些疑惑，他問道：“這麼多人都打不過嗎？那些妖魔是有多強？”

    “妖魔不過排頭兵而已。”應龍搖了搖頭說：“往前說可以說到妖、巫、人之爭，往後說又有黃帝與蚩尤之戰，總之……難以一言蔽之。”

    席勒大概聽懂了，總之又是一些陳年恩怨，但是既然都涉及到那麼遙遠的上古祕辛了，肯定也不是什麼巧合，恐怕是蓄謀已久，而且力量層次很高。

    席勒轉念一想，他試探着說：“我聽說最後好像打了蚩尤？”

    “蚩尤已經死了！我殺的！”應龍提高了聲調說：“後來那個不過一具傀儡而已！不值一提！”

    “但我聽說還借了軒轅劍。”

    “那也是怕他們打不過！”應龍冷哼了一聲說：“蚩尤雖性格酷烈，但當年共戰諸侯之時也算是九黎英雄，後來復活的那個……哼。”

    應龍沒有多說，但是從語調和表情都能看出他的不屑，顯然蚩尤復活這事兒肯定讓他丟了很大的面子，畢竟當初蚩尤就是他殺的，後來竟然活了，不被人指指點點就怪了。

    “所以最後是怎麼解決的？”席勒又問道。

    “封印了唄，還能怎麼解決？”

    “我就是想問爲什麼不能殺？當初要是早點把那些妖魔給殺了……”

    “殺不了。”應龍也表現得有些無奈，他說：“這些妖魔其實本身也不是什麼妖魔，大多是食人間供奉之神，只是當時人族弱小，所造之神無不暴虐酷烈，但因爲是由人而起，只要還有香火、有人記得就很難殺死，只能封印，等人們把他們慢慢遺忘。”

    席勒點了點頭，他明白大概東西方的運轉規律不同，然後他問道：“蚩尤應該是死透了吧？”

    “蚩尤屍身不腐，雖然操控他的力量已被淨化，但屍身仍然被埋藏了起來。”應龍說：“但沒關係，他們說這次肯定妥善保存了，危害不到他們頭上。”

    席勒總覺得這話有點怪，於是他問：“妥善保存？怎麼妥善保存的？”

    “依我看，應該是找了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一扔。”

    席勒有種不好的預感，“鳥不拉屎的地方？具體是哪裏？”

    “聽說是現在中國的邊界，一座很高的大山裏，上面也有個崑崙山似的組織，應該還挺安全的。”

    席勒倒吸一口涼氣，立刻掏出手機對着那邊喊道：“帕米拉！先別開工，山裏可能……”

    “帕米拉！帕米拉！你好了沒有？機器已經弄好了，快點過來……”

    “哦，來了。”帕米拉掛斷了電話說：“剛剛席勒醫生來電話，說讓我們先別動工……”

    “我們也沒動工啊。”斯塔克有些奇怪的說：“不是人員還沒到位嗎？算了，別管了，看看這個，你覺得這種溫度循環泵怎麼樣？”

    斯塔克面前是一臺怪模怪樣的機器，說是機器，其實看起來像是魔法造物，雖然洋溢着魔法能量，但卻又有機器的精密結構。

    “你們之前想的那個溫度循環方案完全不行，實在是太浪費能量了。”斯塔克說：“至少有80%的能量被用於無意義的消耗，還是得用我這套。”

    “所以你這有什麼優點？”帕米拉問道，在經過初步的接觸之後，她發現激將法對於這個傢伙有奇效，只要稍微表露出一點對於他技術的不懈，他就會嘰裏呱啦的講很多。

    帕米拉雖然對這種人無感，但也不至於多討厭，她這麼做的原因就是想多偷師學一點，畢竟她自己還有好幾個溫室呢，手上又有萬物之綠的力量，但是始終沒有什麼高效的利用手段，要是能趁此學點東西回去，那就不用愁了。

    “利用魔力發熱保溫是最浪費的做法，魔力本身就是一種萬用能量，並不一定要催動什麼轉化成熱力才能保溫，而應該着重於它們原本的性質，通過別的東西來催化它們變成熱量。”

    “這樣的話，只用很少的魔力就能達到同樣的效果，至少能夠省下九成魔力，發熱效果也更均勻。”

    帕米拉聽得連連點頭，他們之前的構想其實就是造個暖氣，只不過用魔力來當燒鍋爐的燃料。

    因爲這裏是雪線之上，溫度常年都處於比較低的狀態，不適合絕大多數植物的生存，所以保溫方面要花的力氣比較大，之前的構想不是不能用，就是需要的能量讓斯特蘭奇肉疼。

    帕米拉又看向面前這個怪模怪樣的動力泵，它看上去並不像是爐子之類的東西，最前方還帶了一個大噴嘴，似乎有很多的魔法能量正要洶涌而出。

    “我認爲你們那種通過改良種子、嫁接培育之類的傳統方法太慢了，我覺得我們可以直接用魔法力量構造一個特殊的魔法環境，唯一的問題是一般的魔法能量在沒有附着物和依託的情況下會很快消失，我們就要想個辦法讓它不消失。”

    “這臺機器除了能夠給魔法能量供溫之外，還把魔法能量轉化成了一種輻射，雖然仍會有很多的能量消失在空氣中，但他們消失的過程被極大地減緩了，消逝的過程中可以給植物提供足夠多的輻射。”

    斯塔克走上前拍了拍機器說：“我不太清楚這種輻射能給植物帶來怎樣的變異，但我們總得試試，當然了，最開始不要弄太多，開闢一小片試驗田就行，而且要完全封閉，因爲這玩意兒對人也有輻射。”

    一聽這個，帕米拉就有點緊張了，她說：“可別告訴我和核輻射一樣。”

    “我可以保證不是壞的輻射，但如果這種輻射真弄出幾個魔法師出來也是麻煩事，而且這種輻射有可能會影響正常魔力的運作，萬一有學生偷跑進去放個法術引發了爆炸就糟糕了。”

    “那我們還真得找個隱蔽點的地方。”帕米拉摸着下巴說：“哦，我知道了，之前那個村長跟我說過，他們村子腳下有個山洞，洞口不大，那裏邊卻別有洞天，只要我們在那裏開闢了實驗田，再把洞口一封肯定沒問題。”

    “那我們去看看吧。”斯塔克說。

    “不叫上至尊法師嗎？”

    “還不知道效果怎麼樣，別太大張旗鼓了。”斯塔克說：“我對魔法類的東西都沒有十足的把握，這玩意兒太玄學，我可不想給那家夥嘲笑我的機會，反正有你在也沒什麼危險。”

    帕米拉覺得也有道理，雖然她現在用不了萬物之綠的力量，但是對植物的狀態仍然很敏感，哪怕有個會打人的植物，只要自己提前預警，捲心菜總不可能衝上去給鋼鐵俠一拳吧？

    另一邊的席勒掛斷了電話。

    他想，當年蚩尤的屍體鬧出那麼大的亂子，要封印也不可能就淺淺地埋在地表，自己在地面上種田沒什麼問題，捲心菜總不可能穿過厚厚的山體給蚩尤一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