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一章 霧雨深處（六）

    貓女不可能就這樣跑到韋恩莊園去，她必須得搭車，可是現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不會有司機讓她上車的，於是，她打算就地找一輛車子開過去。

    在原地尋找了一下，找到了一輛無人看管的老皮卡，好在貓女也不挑，撬開了車門的鎖，坐了進去。

    非常幸運的是，車子能夠發動，而且油也很多，貓女一腳油門，就踏上了前往韋恩莊園的旅程。

    貓女的車技算不上很好，但也比一般的哥譚居民要強一些，畢竟，她有時候偷完東西，也是開車跑路的，熟能生巧罷了。

    可現在哥譚的路況，不是車技好就有用的，貓女剛轉過一個彎，就看到，兩輛卡車橫在了路中央，從車門旁邊的血跡來看，這兩個可憐的司機應該是感染發瘋了。

    貓女搖了搖頭，只好直行繞路，可直行了沒多一會，又發現有車子堵住了路，不得不再次繞行。

    本來，從東區靠北的地方到南區，只需要先開到中央轉盤，然後再往南走就行了，可是這下，貓女繞了個大彎路，先向西開，再往南走，不得不途經西區的邊緣，才能到達南區。

    哥譚的面積本來就不小，再加上繞路，貓女開車開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可就在她從西區邊緣經過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陣激烈的槍聲。

    瞬間，她驚醒了過來，下意識的往左側打方向盤，車子的右側車輪壓到了一個尖銳物體，有些漏氣，貓女再轉動方向盤，想把車子的方向調整回來的時候，卻發現，方向盤不聽使喚了。

    透過車窗玻璃，看見引擎在冒煙，貓女罵了一句，可流彈又從車前方掃了過去，貓女不得不加速衝過去，防止第二輪的火併打壞她的車子。

    可是，光顧着踩油門，貓女沒發現面前是什麼東西。

    “轟”的一聲巨響，一輛老皮卡撞進了哥譚大學東側用來封門的鐵板上，一個人影從車窗裏跳了出去，下一秒，整輛車就遭受了炮火的洗禮，原地爆炸了。

    “嗖”的一聲，子彈飛射而來的聲音，劃過貓女的耳畔，她剛想躲，子彈就打在了她半米遠的腳邊，可是，子彈雖然沒有打中，卻把她凍成了冰塊。

    兩個學生立刻衝了過來，把這個冰塊擡進了學校裏，維克多從學生手上接過冰凍槍，並沒責怪他沒有打中。

    他也根本沒仔細看凍住了什麼人，再加上天色比較黑，霧又比較大，他沒發現貓女的奇裝異服，維克多一揮手說：“估計又是感染了的運貨司機，統一送入封閉倉庫，等找到解藥了再解凍。”

    接着，他對哨塔上的學生說：“都看好了，東門絕對不能失守，我可不能輸給安娜，否則，你們的教授就要被整個數學系嘲笑了。”

    伴隨着維克多登上了瞭望塔，能夠看到，哥譚大學東、南、北三個門，都建起了哨塔，上面全都是手持武器和冰凍槍的學生與教授。

    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哥譚大學所有圍牆，就都建起了防禦工事，大門更是重中之重，所有有感染跡象的學生和老師，都被冰凍槍凍了，放到倉庫裏儲存，準備等到有解決方法之後再解凍。

    貓女被擡進倉庫並扔下去的時候，就看到倉庫裏已經密密麻麻的堆放了幾十座冰雕，其中大部分都是表情癲狂，也有一小部分看起來像是做好了準備，才被凍上的。

    貓女並不能動，但她卻發現，自己身上的冰層厚度沒有其他人那麼厚，她想，或許是那枚冰凍彈但根本沒打到他，只是蹭到了她腳邊的土地，爆發的時候，她沒有在冰凍的中心，所以才有突破的可能。

    貓女當然不會老老實實的被凍在這裏，她努力活動着身體，不斷尋找冰層與皮膚之間的空隙。

    好在，她的柔韌性很好，活動了一會，她就發現，或許是因爲冰凍爆發的點在腳下，上半身冰層更薄，肩膀部分尤爲薄弱。

    又掙扎了半天，貓女可算把冰層弄出了一個縫，再接再厲的不斷活動肌肉，“咔嚓”一聲，上半身的冰雕就碎裂了，她彎下腰，想把腳部的冰也敲碎，然後就，發現完全做不到，因爲這並不是普通的冰塊。

    貓女只能像脫鞋一樣，努力的把冰塊脫下去，又過了十幾分鍾，她終於把冰塊弄下去了，恢復自由的貓女，想要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可順着倉庫的門縫往外看，外面都是巡邏的學生。

    “天吶，他們把這打造成軍事基地了嗎？”貓女低聲說道：“至於嗎？不就是喪屍危機和植物變異嗎？值得這麼大動干戈？”

    “哦，我知道了！”貓女恍然大悟的說道：“那個什麼職業培訓學校裏，好像有小孩子吧？怪不得，不過，這點防衛手段就想難倒我，哼……”

    貓女冷哼了一聲，然後從制服當中掏出了撬鎖的，工具，沒多一會就把倉庫的後門給撬開了，她自己也從門縫鑽了出去，然後望向倉庫裏的冰雕，思考了一下，還是把鎖掛了回去，重新鎖好。

    偷偷溜出來的貓女，打算找個高點，看一下巡邏的路線，找到巡邏死角，方便跑出去。

    剛好，她所在的倉庫頂端，能夠跳到另一幢樓二樓的陽臺，貓女身手利落的爬到了倉庫的頂端，又跳到了另一幢樓，沿着陽臺旁邊的水管，爬到了樓頂上。

    站在這裏一覽衆山小，貓女很快找到了出去的路線，首先，她需要從這個建築的東門出去，於是，他她也沒想的又撬開了天台的門，來到了建築的內部。

    可剛進去，她就有點後悔了，因爲她發現，這似乎是生物實驗樓，幾個沒關門的實驗室裏，還有各種長相奇怪的標本。

    感覺到後背有點發涼的貓女，加快了腳步，打算快點離開這裏，可就在這時，他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嗚咽，像是有女生在哭。

    黑漆漆的走廊、怪異的實驗標本、似有若無的哭泣聲……貓女汗毛倒豎，幾乎是飛奔一樣的衝下了樓，想快點離開這裏。

    可就在她衝過樓下走廊的時候，卻發現，這裏橫着幾具屍體，藤蔓插進了他們的胸口當中。

    貓女想越過他們，可她聽到，隔壁的房間傳來微弱的呼救聲，似乎就是剛剛哭泣的那個女生在求救。

    貓女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站在門邊，擡頭朝裏看去，然後她驚訝的發現，有一個女生被綁在了實驗臺邊上的椅子上。

    貓女幾乎是下意識的丟出了一把匕首，割斷了藤蔓，可這似乎卻激怒了這些植物，紛紛朝着她涌了過來。

    真正進入戰鬥之後，貓女反倒不怕了，她拿出纏在腰上的鞭子，鞭子的破空聲響徹夜空，揮舞了三兩下，那些藤蔓就被她打到了旁邊，扔出的匕首切斷了它的根系。

    可涌過來的藤蔓越來越多，貓女也有些應接不暇。

    誰知，這個時候，被綁在椅子上的女生發出了尖銳的叫聲，貓女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她看到，那個女生不斷往一個方向擺頭。

    貓女朝着那邊看過去，那裏有一個液體培養倉，她立刻明白了那個女生的意思，朝着培養艙扔出了一把匕首。

    “嘩啦”一聲培養艙的玻璃破碎，培養液撒了一地，令貓女感到有些疑惑的是，培養液撒到植物的身上，那些藤蔓立刻就不動了。

    貓女收起鞭子走了進去，扯開了女生嘴上的膠帶，那個女生大口的喘着氣，面露痛苦之色。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貓女一邊打量着實驗室，一邊問道。

    “我是……我是生物學系的大一新生……咳咳……”女生使勁咳嗽了兩聲，痛苦讓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微弱，她說：“你又是誰？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這？這棟樓裏的人不是都跑掉了嗎？”

    “我是……你就當我是這裏的學生吧。”貓女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自己的真實身份，她拿出匕首，把綁住女生的繩子割開。

    她已經確認了，這個女生說的的確是實話，因爲除了哥譚大學裏的新生之外，也不會有人瘦弱成這個樣子，連最簡單的繩結都解不開。

    手被解開之後，女生不停的捂着胸口咳嗽，還沒等貓女問，她先自我介紹道：“你可以叫我帕米拉，我是今年九月份才來上學的新生。”

    她不斷喘息着，說話顯得有些費力，貓女吸了一下鼻子，皺起眉，伸出手，扯開了她衛衣的領口，發現，帕米拉的肩膀被抓傷了。

    貓女皺起了眉說：“你先別說話了，你受傷了，需要包紮，還好我有急救用品……”

    說完，貓女在身上摸出了消毒用的棉片，和一小卷繃帶，可臉色蒼白的帕米拉卻搖了搖頭說：“不用包紮了，沒用的，你還沒發現嗎？我已經被感染了……”

    “感染？你是說，你變得像街道上的瘋子一樣了嗎？你怎麼知道？你現在不是挺理智的嗎？”貓女一邊說一邊給她的傷口消毒。

    帕米拉有些嘲諷的笑了笑他說：“我現在是挺理智的，可是五分鐘之後，我就會想從你身上咬下一塊肉……”

    她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面容變得扭曲，低聲說：“災難爆發的時候，我正和我的同學們一起做實驗，一個瘋子衝進來抓傷了一個人，我們開始四散逃跑……”

    “我和其他三個同學一起躲進了這個實驗室……”帕米拉咬着牙說：“他們發現，那些瘋子只會同時攻擊一個人，於是，我就被綁在了這裏，當作誘餌……”

    貓女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說：“那他們三個呢？跑出去了嗎？”

    “你沒看到外面的屍體嗎？在人發瘋之後，植物也開始發瘋了，他們被窗外蔓延進來的藤蔓殺死了，但不知道爲什麼我沒事，然後，你就來了……”

    貓女看向她的傷口，說：“這傷口爲什麼腫的這麼厲害？我甚至沒辦法給你止血，這……”

    “別做無用功了，如果你真想幫我的話，去旁邊的抽屜裏，拿一個針管，剛剛，你打破的培養倉後面的管子上，接了一個小的玻璃容器，從那裏抽出溶液，然後給我注射……”帕米拉使勁的甩了甩頭，說，“如果你想救莪……就快點……”

    貓女甚至無暇問原理，她看帕米拉說的很肯定，於是就到照他說的，拿出了針管，去後面的小玻璃容器裏抽了一管液體，來到帕米拉的身邊之後，她有些爲難的說：”你確定要把它打進身體裏？這東西看起來好像有腐蝕性……”

    “這是植物毒素……”帕米拉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了起來，她有氣無力的說：“這種感染，可能是經由血液遍佈全身的，我必須轉換我全身血液的成分，才有可能活下來，而不發瘋……”

    “快點……來不及了！！！”薩米拉開始咆哮，眼中閃爍着瘋狂的光芒，她看向窗外的雨霧，咬着牙說：

    “如果這個瘋狂的世界，註定要被毀滅，那也是它活該，可我不能被毀滅，因爲我會讓那些出賣我的人知道，他們必將爲他們的行爲，付出代價！！！”

    貓女直接將針頭扎進了帕米拉的頸側，帕米拉眼中的生機逐漸消散，可很快，另一種與人類，乃至所有動物不同的生機，從她的瞳孔中綻放開。

    當痛苦的尖叫劃破夜空之時，黑暗中搖曳的樹影，扭曲的藤蔓，雨霧之中所有的淺綠色、深綠色，於分秒之間，拜服下去，像在迎接它們的君王。

    無聲的音波盪開之時，濃霧深處，所有正在發瘋的植物停了下來，隨後，以最大的力度伸長莖幹，向着一個方向祈禱。

    一處昏暗的街巷當中，菸頭落地帶起的火花，燒到了植物的葉片上，但卻沒有讓它有絲毫的退卻，康斯坦丁轉頭，看向哥譚的天空，低聲呢喃道：

    “萬物之綠……”

    就在他的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正站在樓頂的席勒，忽然將目光投向了生物實驗室的方向。

    穿着西裝的身影，消失在了樓頂的濃霧當中，下一秒，他出現在了帕米拉的面前。

    窗外的雨線，在閃電到來的瞬間凝結，雷霆光華涌入室內，定格此刻。

    一把雨傘出現在了半空，在空中翻轉一週，一隻手抓住傘身，席勒自上而下，將傘柄抵在了帕米拉的額頭上。

    “滾出她的身體！”

    話音落地，枝椏揮舞，藤蔓暴起，無數植物發出尖嘯。

    宇宙的綠意沸騰起來，翻涌而至的綠色狂浪，如風暴中的海潮，萬丈而起，頃刻之間，吞沒了席勒的身影。

    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