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二章 繁星燦爛（三十七）

    雖然軍方封鎖了鋼鐵俠和美國隊長已經死亡的消息，但風雨欲來的緊張感，還是席捲了整個紐約，就連被矇在鼓裏恍然無知的普通人，看着紐約陰沉的天空，也感受到了某種信號。

    新勇士團隊的基地當中，夜鶇正在整理武器，而菌人站在他的旁邊，皺着眉說：“你真的打算出去？別忘了，那些攻擊我們的人，一直在找尋我們的蹤跡。”

    菌人嘆了口氣說：“上次，我不過出去買個東西，就被號角日報的記者盯上了，我的照片被大肆傳播，我的真實身份被扒了出來，我的家人朋友和老師，都打來了電話詢問，而我無法回答他們……”

    菌人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說：“這幾天以來，我一直在做噩夢，我相信你也是，如果你現在出去，情況不但不會變得更好，我們可能會接受到更多的攻擊……”

    夜鶇卻一直在擦拭他的箭失，他說：“可我們必須得出擊，別忘了，新勇士團隊成立的初衷，不是去參加電視節目，我們不是作秀的演員！”

    “現在，蜘蛛俠死亡，美國隊長缺位，鋼鐵俠也不在紐約，這三位超級英雄的失蹤，打擊了太多人的信心，他們覺得，自己無法對付那些超級罪犯。”

    “我們不能指望警察，紐約的警察也都是些普通人，就算他們有還算不錯的火力，他們怎麼能對付如同硝化人、寒心一樣的超級罪犯？那不是他們應該做的，他們沒有這樣的能力，也就沒有這樣的責任。”

    夜鶇看着菌人說：“而我們有，所以，我們必須這麼做。”

    “如果說，我從之前的所有事件當中學到了什麼，那就是，不論流言蜚語到底在說些什麼，我們都不能因此而踟躇不前。”

    “如果當時，我們不是躲在基地裏瑟瑟發抖，而是繼續做好事去澄清這一切，或是鍛鍊我們的技藝，或許，美國隊長就不會死。”

    菌人握緊的拳頭有些顫抖，他語氣顫抖着說：“他一直出現在我的夢裏，我很清楚的看到，他在死之前最後一個口型，是讓我們快走，我真的……”

    菌人開始渾身發抖，而夜鶇看了一眼基地當中還在打牌的其他人，他說：“我花了無數心血構建出來的這個團隊，或許，也到了散夥的時候了。”

    “這段時間，我終於意識到了，這不是一場遊戲，而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血戰。”

    “我們所看到的那些，蜘蛛俠輕活打擊罪犯的視頻，他的那些耍寶和俏皮話的背後，是我們難以想象的堅毅的決心。”

    “因此，我們必須得這麼做。”夜鶇捏緊了手裏的箭桿說：“接替他們的職責，完成他們未完成的責任，與那些隱藏在暗處、常人對付不了的邪惡勢力作戰，直到流盡每一滴血。”

    菌人的喉結動了動說：“不論如何，我會留下，我希望，我能對得起新勇士這個名號，也能對得起美國隊長犧牲自己保護我們的行爲。”

    夜鶇看向旁邊的電腦屏幕說：“最近，紐約失蹤桉頻發，我認爲這不是巧合，我追查到了一羣奇怪生物的蹤跡，我懷疑，那是吸血鬼。”

    “吸血鬼？”菌人皺起了眉，他說：“上次布魯克林大橋之戰，他們難道不是被滅絕了嗎？……等一下，好像是有一批吸血鬼逃走了，但他們已經這麼久沒出現了，怎麼現在又突然……”

    “你覺得，蜘蛛俠和美國隊長的死是個意外嗎？”夜鶇看着菌人，菌人囁喏了一下，但有些話，他沒敢說出口。

    夜鶇卻說：“危急接連發生，關鍵人物接連死亡，本已衰落下去的邪惡組織再度出現，這一連串的事件，真的會是個巧合嗎？”

    “還是說，某些早已躲在暗處虎視眈眈的勢力，終於出手了？”夜鶇深吸了一口氣，抓起了桌子上的復合弓，他說：“做好準備吧，或許，另一場大戰就要來了。”

    伴隨着他的話音落下，紐約夜晚的寒風吹遍每一條街道的每一個角落的時候，某條小巷當中，一聲刺耳的尖叫如同利劍劃破天空，直入雲層之時，月光極爲明亮。

    人們發現，頭頂的星空開始閃爍，或許，那並不是星星正在明滅，而是某些飛行生物遮住了星光。

    他們漆黑的翅膀、尖利的獠牙，讓所有看到他們的人都不禁驚呼出聲。

    “吸血鬼！

    是吸血鬼！

    ！

    ”

    “那羣蝙蝠又來了！快！快！打電話給警察！

    ”

    “紐約！紐約外圍又出現了無數的吸血鬼！他們想要再次進攻這座城市！

    ”

    “他們之間流傳着一個名字，我聽到了，我聽到了……他是……德古拉！

    吸血鬼之祖德古拉！

    ！”

    紐約警察局當中，喬治拿上了自己的手槍，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所有人做好準備，那羣該死的蝙蝠又來了！”

    當他走到街道上的時候，擡頭看向天空，無數只蝙蝠略過，陰影從他臉上流淌過去。

    喬治的面色變得無比沉重，他低聲說：“他們又來了……而這一次，我們沒有救世主了。”

    “馬特，拿上傢伙，我們走。”刀鋒戰士艾瑞克走進復仇者聯盟的基地，對馬特說：“去會會德古拉，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敢入侵紐約，是活的太久，讓他的腦子生鏽了嗎？”

    馬特剛剛放下手機，他說：“我之前說過，我在地獄廚房中遇見了幾個不錯的年輕人，他們有幾個是能力不算太強的變種人，也有幾個是因爲各種各樣意外事故獲得能力的普通人。”

    “之前，我就教導過他們一段時間，現在是時候實戰一下了，託尼在的時候，一直阻止我把這些年輕人送上戰場，但我們都知道，那些強大的超級英雄不可能永遠不缺位，我們得學會保護自己。”

    刀鋒戰士轉身往外走，他的話音迴盪在房間當中：“現在開始，已經有點晚了，鋼鐵俠、美國隊長和蜘蛛俠，把紐約保護的密不透風。”

    “這裏的人安逸了太久，忘記了這是個多麼危險的世界，現在，到我們爲此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月光再度變換，一座漆黑的監獄當中，燈光昏暗的牢房中，一個身影蜷縮在角落，透過上方的小窗，他看到了一羣又一羣蝙蝠掠過。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現在那裏乾淨白皙，沒有任何一絲血跡，但他卻在那上面，看到了鮮血和內臟的碎片，他捏碎了一位真正的英雄的靈魂。

    穿着囚服的速球不住的顫抖了起來，他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在逐漸破碎，虛幻和現實，已不能明晰的區分開來。

    旁邊的鐵架牀開始不停的搖晃，窗戶上的鐵欄杆被扭曲，獄警驚恐的神色出現在臉上。

    這個能夠控制動能力場的年輕人，在開始仔細的思考自己的能力到底能夠做到什麼的時候，他就幾乎已經能夠做到一切了。

    越來越多的燈光亮起來，越來越多的人被驚醒，恐慌的情緒開始蔓延。

    而將軍和政客所在的辦公室當中，所有人都像是病入膏肓的朽木，現在他們真正的知道了，什麼叫做“禍不單行”。

    上將的指尖有些顫抖，他站了起來說：“快調集人員和裝備保護紐約，紐約不能被毀滅……”

    “可是，我們得先應付席勒！我們只有三天時間了，要是花在抵禦吸血鬼上，那我們……那我們……”

    他沒有說完的話，所有人心裏都清楚。

    吸血鬼入侵紐約，死的是普通人，吸血鬼想打到這個會議室來，除非他們把整個紐約都毀滅了。

    但是，席勒不會去對付普通人，他就是衝着這些人來的。

    三天是一個有限的時間長度，人手和裝備也是有限的，如果拿去對付吸血鬼、保護紐約的普通市民，那麼他們肯定沒有時間，尋找復活這些超級英雄的辦法，也沒辦法對付席勒，到時候，死的就是他們了。

    而如果，他們先去花時間尋找復活超級英雄的辦法，把席勒搞定，說不定還能利用復活的超級英雄去對付吸血鬼，這樣說不定，可以兩全其美。

    唯一的問題就是，在他們找尋復活辦法的時候，幾乎手無寸鐵的普通人，一定會死傷慘重。

    就在這時，一位通訊員走了進來，敬了個禮，然後說：“總統閣下來電。”

    說完，他打開了手機的揚聲器，裏面傳來了總統的聲音，他說：“不惜一切代價，擊退吸血鬼，保護紐約。”

    “我不管你們到底在想什麼，不管你們到底要對付誰，你們現在腦子裏的那個選擇，只會讓你們，離席勒羅德里格斯的屠刀，更進一步。”

    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上將使勁拍了一下桌子，他大聲說：“他懂什麼！一個該死的政客！他只知道選票、選票、選票！他怎麼不想想，如果對付不了席勒，只會讓我們死得更快！”

    其中一個政客，咳嗽了一聲說：“總統先生一直都是這樣，他需要對民衆負責，但是，在做決策這方面，我們更專業，我們需要對整個國家負責……”

    “我們絕不能讓那個瘋子洗腦我們，或者殺死我們，否則，整個國家都會停擺的！我的建議是，不要把人手抽掉去對付吸血鬼，繼續進行我們的計劃！”

    “我也贊成！”另一個將軍舉起手說：“計劃已經進行到一半了，我們已經發現方尖碑在不停的發出一些信號，這個信號可能只就是指向克里人，只要能夠將超級英雄復活，我們就能夠指望他們……”

    “我們每年給警察調撥那麼多的經費和武器，就是爲了這一刻！他們應該履行自己的職責！”又有一個人開口說道：“他們當警察，不就是爲了這個嗎？”

    “我……”羅斯剛要開口附和，但卻突然感覺這一切有些不真實。

    他的目標始終都是拯救世界，如果浩克會毀滅世界，那他就一定要阻止浩克，如果席勒會毀滅世界，那他就要阻止席勒。

    加入塔爾圖派系也好，利用派系的力量清除變種人、對付怪物也好，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人類的未來。

    但就在他要開口的一瞬間，他忽然發現，那句話其實真的很難說出來，“放棄普通人”這幾個單詞，是如此簡短，但又如此漫長。

    羅斯深吸了一口氣，選擇了沉默，但整個辦公室中的氣氛，已經開始激昂了起來。

    “我們是在對整個國家負責，合理的犧牲是必要的！我們是爲了人類的未來！”

    “總統他根本就不懂，他只是爲了民意和選票而已，要是現在抽調力量去保護普通人，那才是向席勒的屠刀靠近一步！”

    “我們一直利用自己的遠見和智慧，爲這個國家鋪路，我們做了無數正確的決策，這次也是一樣……”

    “頒佈命令吧，讓所有特工繼續進行計劃，軍方也先不要動，避免計劃失敗之後，要和席勒正面對壘時力量不夠……”

    ”阻止他！爲了人類的未來！”

    “爲了人類的未來……”

    而已經走出房間的老將軍戴維斯，轉頭看向走廊窗外的月光。

    此時，烏雲散去，月光格外明亮，銀河星幕，格外燦爛。

    他蒼老的聲音迴盪在走廊當中，像一輛已經開到終點的火車，車廂與輪轂已經浮鏽，但從上一個時代帶來的震顫，仍未停下。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或許，那些曾經懷念過你的人，才是真正的，心懷人類的未來。”

    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