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五十三章 U:超越大事件（四十二）

    吃完午飯之後，席勒被從固定牀上解了下來，這讓他再次深深地嘆了口氣，對方好像連48小時的觀察期都不想等，迫切的想讓這幾人在醫院當中做些什麼。

    沒錯，席勒覺得，這個所謂的精神病人騙局其實從頭到尾的目的都不是想讓他們相信自己是精神病人，而是想讓他們證明自己不是。

    可是比證明一個人是精神病人更困難的就是證明他不是，而如果證明很困難，那麼或許逃脫也是一種解題方法。

    從在這所醫院裏恢復意識以來，好像所有人的所有行動都在引導着幾名參賽者逃離這個醫院，而且給予了充分的逃脫機會。

    比如，讓一個人相信他是精神病，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真的精神錯亂，都不說什麼腦部手術了，三倍量的安定藥物再加鎮定劑，配合強迫手段喂下去，至少能消停三天，反覆幾次之後，再活躍的螞蚱也蹦不起來了。

    席勒雖然沒看自己配藥盤裏的藥物，但是吃到嘴裏的時候，他就憑藉豐富的經驗知道了藥物的名稱和定量，不但不多，甚至可以說是很少了。

    而且那個醫生會對他乖乖吃藥感到很驚訝，就彷彿在說“你別吃那麼快，起碼給我個機會讓我扭頭裝作沒看見你把藥藏起來了”。

    席勒猜測這所謂的精神病人騙局也只是第一重陷阱而已，或者說這個騙局才是深坑上面的那層落葉，目的就是引導幾人在醫院中探索，尋找逃脫的方法，而真正的尖刺就埋在醫院的某個角落。

    所以席勒才提出自己要在正規的心理診室當中給貝蝙做一次心理檢查，這樣既能解決托馬斯和瑪莎的問題，也可以讓蝙蝠俠趁機探索一下醫院。

    並不是席勒想讓蝙蝠俠去冒險，只是主宇宙的蝙蝠俠性質非常特殊，幾乎所有的事件都會圍繞着他發展，畢竟他是主角嘛，如果醫院當中有什麼離奇古怪的事，也肯定會在他出門的時候爆發出來。

    接近晚飯時間的時候，席勒在心中完善着給貝蝙做心理檢查的流程，一個願意接受心理檢查的蝙蝠俠已經是奇蹟了，就不能指望他們會一股腦的把自己所有想法都說出來，還是需要一些技巧性的引導的。

    晚飯的時候席勒在晚餐的餐盤底下看到了娜塔莎留下的小紙條，大意是詢問席勒這遊戲怎麼一回事，接下來該怎麼行動。

    席勒把紙條放到了一邊，繼續一邊吃飯一邊思考着貝蝙的檢查計劃，出於蝙蝠俠的特殊性質考慮，席勒準備了四套方案，以防止蝙蝠俠的多疑發作，產生抗拒心理。

    天色黑下來的時候蝙蝠俠扔了一個紙條進來，上面寫着診室的房間號，席勒一看就發現就是他白天醒來時的那間診室。

    略一思考，席勒就明白了，這恐怕是之前的病牀把門卡壞了，這間診室正在維修呢，所以沒人，真不知道蝙蝠俠會不會因爲病牀把門卡壞而感到一種荒謬的好笑。

    不知道主宇宙的蝙蝠俠會不會，反正貝蝙會。

    他晚上被叫過去的時候，看着門框上卡出來的痕跡稀奇了好一會，他說：“制定房門建築標準的人和制定病牀大小標準的人真是心有靈犀，或許他們是一對孿生兄弟。”

    然後他便走進了診室，坐到了席勒的對面，說：“爲什麼突然想要給我進行心理檢查？醫生，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這正好符合這個遊戲關卡的主題，不是嗎？”席勒一邊寫着什麼一邊說。

    “我再強調一遍，我沒有精神疾病。”貝蝙嘆了口氣說：“我的私人醫生和我的心理顧問是全世界最專業的，我不可能患有精神分裂症和臆想症。”

    “我也沒說你有……等等，你有心理顧問？”席勒有些驚異的擡起頭看向貝蝙說：“你會定期進行心理檢查？”

    “當然，除了要用來堵住董事會的嘴之外，我也需要確保我的情緒和人格是穩定的，否則我要怎麼確保我不會在失控的時候用一個瘋狂的決策帶着整個韋恩集團奔向深淵？”

    “你的心理顧問是誰？”

    “這是保密的。”貝蝙看着席勒說：“因爲他掌握我的私人信息，出於安全考慮，任何知情者都不能透露他的名字。”

    “很好，看來確實是蝙蝠俠，不是某個奇怪生物假冒的。”席勒低下頭繼續寫並說：“我並沒有打算給你做全面的心理檢查，也沒有這個必要，不過我也是來確定你不會因一次瘋狂的決策，而把整個團隊帶進溝裏的。”

    貝蝙立刻轉頭看向站在房間門口的蝙蝠俠，他大聲說：“我早就說了我沒瘋……好吧，如果你們都這麼想的話。”

    “心理檢查並不是爲了確定你瘋沒瘋，它的主要目的是……”

    “確保我的情緒和精神狀態穩定以及神志尚屬清醒，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醫生，快開始吧。”

    會催着心理檢查開始的蝙蝠俠？可真是稀奇，席勒想，於是他咳嗽了兩聲，站在門邊的蝙蝠俠轉身走出了房門，並關上了門，身影消失在了門外。

    “如果你有豐富的應對心理檢查的經驗，那麼我也就不和你繞彎子了。”席勒從數張紙底下抽出了一張，那是他準備的最簡潔的一個流程，他開門見山的說：“你對當年發生在你父母身上的災難怎麼看？”

    “又來了。”貝蝙抿着嘴脣說：“每一個心理醫生都在擔心我因此而失控，或者說每個人都在擔心這個。”

    “是的，因爲從專業角度來看，這是最有可能讓你失控的因素，但請不必感到壓力，我的背後可沒有一羣復讀機一樣的股東。”

    席勒笑了笑，貝蝙也被他逗笑了，他思考了一下之後說：“或許這也正是我能暢所欲言的原因，那羣人盯着我的傷疤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尋我的弱點，而你不會，對嗎？”

    “我在找尋你的強大之處。”

    “那麼你會得到它，只是不知你是否會滿意它。”貝蝙回答道。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理解我的意思，醫生。”貝蝙把雙手放在桌子上，偏着頭，視線注視着桌面的空白處並說。

    “當你從一場你絕對無法挺過去的災難當中倖存時，你就變成了另一個你，一個可以挺得過去這場災難的你。”

    “或者你還是不能，但你活下來了，而那場災難變成了過去，只能通過記憶來影響你，而如果你不受它影響，它就毫無反擊之力。”

    貝蝙歪着頭盯着席勒說：“如果我無法挺過一場災難，那麼我就成爲一個可以挺得過去的新的我，如果我會受災難記憶的影響，那我就成爲一個不會受它影響的我。”

    “所有被我拋棄的，不能挺過災難會受災難影響的我都不配是我，只有現在的我才配是我。”

    席勒沉默的注視着貝蝙，在與他視線相交時，感到了真切的震撼。

    他忽然理解了爲何希斯·萊傑扮演的小丑身上爲何會有一種鮮活又深沉的生命力，因爲他的蝙蝠俠，這位蝙蝠俠，正是真正的擺脫了過去的黑暗騎士，如此傲慢，如此強大。

    他完全的擺脫了他的過去，而不是戰勝了他的陰影，這兩者是有區別的，他並沒有與那些黑暗記憶進行纏鬥，他拋棄了它們，連帶着拋棄了想要與他們爭鬥的自己。

    這不能說是壯士斷腕，而更像是一種生命奇觀般的進化。

    “但這不意味着我不在乎了。”貝蝙又搖了搖頭說：“我能夠客觀的認識到，這是一場人間慘劇，我知道這樣的犯罪行爲對我的父母和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所以我依舊滿腔憤怒，對殺死我父母的兇手，也對所有罪犯。”

    “只是那場災難不再是你的弱點了。”席勒看着貝蝙說：“因爲你把它和會爲它而猶疑的你自己一同拋棄了。”

    貝蝙點了點頭。

    席勒長嘆一口氣。

    “我覺得我有必要讓你知道這多麼驚人。”席勒把雙手放在桌面上，認真的看着貝蝙說：“你做到了所有宇宙當中絕大多數蝙蝠俠做不到的事。”

    “他怎麼了？”貝蝙在問主宇宙的蝙蝠俠。

    “他一直帶着那場災難和那個從未長大的自己一路蹣跚前行，直到將他們徹底融入自己的骨血，讓那成爲他們人格的一部分，然後以此爲動力，徹底融入黑暗。”

    貝蝙似乎也受到了震撼，他說：“爲什麼呢？”

    “或許是因爲，蝙蝠俠不想放棄任何一個孩子。”

    “咔嚓！”

    整室內的燈忽然完全熄滅了，席勒和貝蝙同一時間擡頭，看向原本還亮着的頂燈。

    這個房間當中的吊燈因爲席勒之前的破壞摔到了地上，現在還沒來得及重新裝上去，但是仍有頂燈維持着整個房間的明亮，但現在它們同一時間熄滅了。

    忽然，席勒和貝蝙又同時轉頭看向門口，一個黑影飛快的從門口閃過。

    貝蝙立刻站了起來，把椅子推到後面說：“誰在那兒？！”

    席勒也站了起來，但他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然後他輕輕敲了敲桌子，對貝蝙說：“你看窗戶。”

    貝蝙猛然轉頭看向身後的窗戶，又是一個黑影一閃而逝，這次停留的時間稍長，能看出來是個人形。

    “你剛纔說什麼來着？如果你承受不了某件事，那就得到一個能承受這件事的你。”

    貝蝙回頭看向席勒，他聽到席勒說。

    “那你最好快點獲得一個能承受得了靈異事件的你。”

    “什麼？”

    “不出意外的話，這醫院鬧鬼。”

    不難受啦！復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