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六十二章 狂人之旅（三十八）

    說完了正事，洛基終於有空去逗另一個自己了，他走到了被長槍壓在地上的另一個自己的身邊，緩緩蹲了下來，笑着看着他說：“感覺如何？”

    “你到底是誰？！”趴在地上的洛基有些艱難的咬着牙說：“你這個該死的假貨，你把托爾弄到哪兒去了？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洛基搖了搖頭說：“我可不是假貨，托爾也不是，我們是平行宇宙的你們自己。”

    然後他站了起來，轉頭看向托爾，托爾一擡手，壓着洛基的長槍飛了起來，洛基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想我們可以談談。”洛基又轉頭看了一眼托爾，收回目光之後，看着另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說。

    洛基的心情很複雜，他最近一段時間裏受到的情緒衝擊太多了，先是得知自己不是奧丁親生的，又瞭解到奧丁其實是約頓海姆的入侵者，接着又見到了平行宇宙的托爾以及他自己。

    他也轉頭看了一眼正在吧檯旁邊喝酒的托爾，他的面容如此熟悉，可氣質卻令他感覺到遙遠的陌生，這種怪異的衝突讓他有太多的問題想問。

    他看着另一個自己走了過去，十分稔熟的貼在托爾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似乎是在向他確認某些事，托爾略作思考，向他的方向瞥了一眼之後點了點頭。

    這給了洛基極大的震撼，除了托爾居然會思考之外，他真的想不明白爲什麼另一個宇宙的自己會對托爾如此低聲下氣。

    另一個自己走了過來，並朝着旁邊的走廊甩了一下頭，洛基跟在他身後，兩人一起走到了大廳右側走廊左手邊的一個房間裏。

    這裏看起來是個實驗室，只是窗邊擺了兩個單人沙發和一個小茶几，洛基也是第一次在這個奇怪的地方看到窗戶，窗外是浩渺的宇宙星空，看起來這艘飛船正停在銀河系邊緣。

    坐在椅子上，洛基感覺到有些不自在，他想要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的好奇答案，他實在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真的是另一個宇宙的我們嗎？我的意思是，你們的經歷和我們的一模一樣？”

    “那要看到哪個時間點爲止了。”洛基聽到另一個宇宙的自己說：“在托爾前往地球之前，我們的經歷應該是一樣的。”

    “那你……”

    “我是冰霜巨人。”

    洛基睜大了眼睛，他不知道對面的這個自己怎麼能如此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他不由得把身體前傾，咬緊牙根說道：“冰霜巨人是阿薩神族的敵人，奧丁入侵了約頓海姆，殺死了我的親生父親，奪走了冰霜巨人一族的神器。”

    “是的，但你知道他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洛基無言以對，刀不割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他跟着托爾出兵征戰的時候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洛基鬆懈了力氣向着椅背靠去，可另一個自己的下一句話又讓他的心被揪緊了。

    “與你不同，我們的宇宙的托爾已經是阿斯嘉德的神王了。”

    洛基搭在茶几上的手一秒就攥緊了，他不敢去看對面的人的表情，把頭撇開問道：“那你呢？那他的弟弟呢？”

    “我是阿斯嘉德的親王。”

    洛基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哼聲，他說：“阿斯嘉德從來都沒有親王，阿斯嘉德也不需要親王，你就是這麼安慰自己的嗎？”

    預料當中的激烈反駁並沒有到來，洛基只看到對面的自己點了點頭，說：“是的，如果你的宇宙的托爾也覺醒的如此之早，變得如此強大，你會明白這是唯一一條可選的路，他不會讓你與他爲敵，那你就只能臣服於他。”

    “我絕不會這麼做。”洛基側過臉靠在椅背上，下頜不斷顫抖，他說：“我們都是阿斯嘉德的王子，而我從來沒有受到過重視，我要拿回我應得的東西！”

    “那麼剛剛你爲什麼沒有這麼做呢？”

    洛基的指甲已經快嵌進了肉裏，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手臂不要顫抖，豪言壯志在回想起那個陌生的托爾的一瞬間和他全部的勇氣一起如三月湖冰一般化掉了。

    洛基想要發抖，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他盡全力保持平靜，而又有一句話如利劍一般，直穿他的心臟。

    “因爲你不敢。”他聽到另一個自己說：“你從來都不是個很有勇氣的人，慣於明哲保身、恃強凌弱，因此即使是最憤怒的時候，你也只敢去質問奧丁，而不敢如對付托爾一樣對付他。”

    洛基深吸了一口氣說：“而剛纔，托爾讓我想起了奧丁，我只在衆神之父的身上看到過這樣的氣勢。”

    “所以你甚至沒敢用神力反抗他。”

    “這是你要的嗎？”洛基用力的捻動着手指，看着另一個他自己，問道：“你爲什麼不……爲什麼不……”

    說到最後，洛基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他想問的是爲什麼不趁着托爾沒有變得如此強大和威嚴的時候殺了他，但他發現自己說不出後半句話。

    直到此刻，他也只是想給托爾一個教訓，他覺得奧丁父子欠他的，但他所謂的討債，更像是只想讓他們見識一下自己的厲害。

    “如果說我從來沒有機會殺他，那便是徹頭徹尾的謊言，即使他已經開始蛻變，還在繭裏的蝴蝶總是脆弱的。”

    洛基看到另一個自己也望向窗外，似乎是在回憶着什麼，半晌之後，他聽到他開口說：“我甚至曾讓他主動放棄，或者他其實從頭到尾也沒有在追求除了感情之外的東西，敢愛敢恨的讓人嫉妒到發狂。”

    “然後你促成了這一切，心安理得的成了他的忠臣，如同等待奧丁獎賞的臣子一般等待托爾賜給你榮耀真的讓你甘願放棄自尊和自由嗎？”

    “那你又在嫉妒什麼呢？”

    洛基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他的喉結劇烈的顫抖着，高聲反駁的話語已經到了嘴邊，但另一邊又用拇指將指節掐的發白。

    他在嫉妒什麼呢？他們的親近嗎？托爾的認可嗎？眼神交匯的默契嗎？或是光是設想便能知道可以一直維持下去的平衡和安穩嗎？

    “你有沒有想過，托爾總有一天會變成這樣？”

    洛基聽到了一個晴天霹靂一般的問題，但他窮盡智慧的搜腸刮肚找不出一個站得住腳的反駁的理由。

    托爾必然有一天成爲阿斯嘉德的神王，如果他登上王位就證明他有這個資格，而一個合格的神王必然強大、冷漠、充滿威嚴，就如衆神之父。

    “那我又該去哪兒呢？”洛基喃喃自語道。

    “你捨得離開嗎？”

    洛基發現，這短短的幾天之內他遇到了這輩子最多的無法回答的問題。

    “所以趁着托爾還是你的傻哥哥，找一個即使他成爲神王也可以給你的容身之處，既然不能瀟灑離開，你能選的路就不多了。”

    洛基沉默了很久，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看着對面的自己說：“你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我認爲我們可以做個交易，神盾局那邊遇上了些麻煩，你幫他們解決，我們放你回到地球和托爾團聚。”

    洛基又把臉撇開了，他在舌尖品讀着“團聚”這個詞，既覺得矯情，又感到溫馨。

    而他又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問道：“詛咒是怎麼一回事？誰詛咒了托爾？”

    “另一個宇宙瘋了的至尊法師，他正是我們的目標，當然，如果你願意爲我們提供幫助的話，我們也樂於幫你的哥哥報仇。”

    洛基的眼中閃過一絲晦暗的光，半晌之後，他收斂了所有情緒，仰起下巴輕輕點了點頭。

    “噠噠噠”的鍵盤聲不斷響起，冷色的光照在娜塔莎的臉上，幾小時之前醒過來的斯塔克說他已經將檢驗分析結果傳送到了神盾局的資料庫當中，娜塔莎正在神盾局的電腦裏查看某些圖像。

    照片是一堆高倍放大鏡觀察之下的分子排布，斯塔克用另一種顏色重點標出了其中不對勁的地方，娜塔莎眯着眼睛看過去，清楚的看到了一條像是劃痕的痕跡。

    再度放大之後，娜塔莎震驚的發現，那居然是一連串的腳印。

    對方看上去像是在拼命奔跑，因爲弧形的瓶口不便於發力，所以他必須大力踩踏，留下的痕跡十分清晰。

    娜塔莎睜大眼睛，目光離開屏幕，看着面前的空氣喃喃自語道：“皮姆粒子……”

    “砰！”

    娜塔莎憑空倒飛了出去，在地上翻滾了幾圈之後摔到了牆角，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站了起來，立刻就反應過來自己被誰襲擊了。

    她剛想調整重心反擊，一股巨力打在了她的臉頰側面，又把她捶到了旁邊的門上。

    娜塔莎咬着牙推開了門，砰的一聲把門關上，可下一秒，堅硬的金屬安全門四分五裂。

    娜塔莎來不及多想，朝着旁邊的空氣一伸手，喊道：“妙爾尼爾！”

    一到流光自天邊劃過，“嘩啦”一聲玻璃碎了一地，閃着金屬光澤的錘子落在娜塔莎的手上，“咔嚓咔嚓咔嚓”，連續幾道落雷，將空氣中浮動的黑點照得清清楚楚。

    “皮姆！出來！我知道是你！皮姆！你瘋了嗎？！！”娜塔莎怒吼。

    一想到又是復仇者聯盟內戰，娜塔莎就氣不打一處來，憤怒的雷神黑寡婦不管不顧的催動雷神之力，直到把周圍的一切都劈成了焦黑狀。

    聽到聲音趕來的尼克顧不上他損失的財產，有些擔憂的看着娜塔莎問道：“你遭到襲擊了，是誰幹的？”

    娜塔莎卻嘆出了一口氣，舉起錘子對着走過來的尼克，尼克被嚇了一跳，本能的伸出雙手示意娜塔莎冷靜點。

    “皮姆博士爲什麼會做這些事？”娜塔莎冰冷的看着尼克說：“他到底怎麼了？回答我！”

    尼克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說：“你是說這是蟻人搞的鬼？可她……”

    尼克放下了雙手，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之後說：“不，不是蟻人，不是霍普……是她的父親，是她的父親漢克·皮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