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三章 愚人村的夏天（三十五）

    雖然酷暑早已遠去，但沉浸在酷熱帶來的恐怖侵襲當中的人們還沒有那麼快重建出門勞作的心理防線，默克爾前後聯繫了十幾次除草工和園藝公司，得到的只有“沒有人手”的答覆。

    而在哥譚這座城市，想高價從外地僱傭工人所需要付出的價格是難以想象的，眼看着最好的栽培季節就要過去，席勒決定不等了，直接自己修整花園吧。

    這是個相當大膽的決定，因爲莊園的花園可不是普通小別墅院子裏的花壇，這座曾經的子爵莊園最大的特點就是那個大的誇張的後花園，可以說在整個西區無人能出其右，光是剷除曾經死掉的植物就要耗費極大的力氣。

    但席勒卻有現成的人手，他站在門邊看着穿着涉水靴走進花園當中的克拉克和他的狗狗，滿意的拍了拍自己手套上的泥土。

    帕米拉站在最前面給克拉克指路並說：“這邊，這裏一整個區域所有的植物都要被剷除掉，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它們早就死了，我都沒心疼呢，你心疼什麼？”

    克拉克有些猶豫的把最前面的雜草撥開，朝着裏面看了一下之後說：“你指的剷除是只需要把地面上的部分毀滅，還是說要把根系也翻出來？”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將這些植物的屍體掩埋起來，然後再將兩英尺深度的土翻動一下，這會使之後的植物更好的成活。”

    帕米拉攤開手說：“植物的凋零是不可避免的，它們成長、綻放然後凋謝，這是自然界的規律，氣候突然改變帶來的植物死亡不是任何人想看到的，但我依舊希望它們能有個好歸宿，參與到自然界的循環當中。”

    克拉克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他輕輕一眨眼，紅色的激光從他的眼睛當中射出，但卻又很精確的控制着翻動地表三到四英尺深的泥土，趴伏在地上的植物莖葉順帶着被翻到了地底下，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爲新的養料。

    帕米拉震驚的看着這一切，而不過幾十秒鐘的時間內，這附近的一大片區域就都被犁平了，激光消失，克拉克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說：“感謝墨西哥之旅，我才知道激光還有這麼大的作用，我現在可會耕田了。”

    看着出現在地面上的田壟，帕米拉皺起了眉，而這個時候席勒走了過來說：“那麼我們開闢一個小菜園吧，你覺得放在哪裏比較合適？帕米拉？”

    “伱會種菜嗎？教授。”帕米拉還有點不信，她說：“恕我直言園藝公司恐怕不會爲你打理蔬菜田地，這和裝飾用的花園完全是兩碼事。”

    “種植蔬菜是項相當費神的工作，播種、培育、除蟲、繁殖，如果是單純種來裝飾還好，要是又想要個頭又想要味道，那恐怕要花費極大的精力去維護。”

    帕米拉臉上露出了一個複雜的表情然後說：“哥譚的蔬菜很特殊，他們實在是有點太有個性了，我擔心它們會毆打和霸凌那些從外地移栽過來的花卉。”

    “那麼就讓它們離花卉遠一點，我的花園足夠大，這應該能做到，對吧？”

    看到席勒似乎不打算改變主意了，帕米拉思考了一下之後說：“沒什麼問題，我們就在後面的倉庫旁邊的那片獨立土地上種菜，但是我並不能保證它們長大以後不會跑出來。”

    “那就建造一些籬笆實在不行就用電網。”席勒邁步向前走去，打算去查看那片土地。

    帕米拉追在他的身後說：“教授，雖然我不知道您爲什麼對於種蔬菜這麼有執念，但是哥譚真的不適合……”

    “帕米拉。”席勒有點無奈的停住腳步，看着帕米拉說：“過於活潑的植物恰恰就是我要的，要是不給我的管家找點事做，他又用他那驚人的園藝技巧去維護新栽的花卉，你覺得它們能挺過三個月嗎？”

    帕米拉閉嘴了。

    他們來到了帕米拉所提及的那片土地，那是在花園最南側的倉庫旁邊的一小塊地，被兩條鋪設整齊的石板路圍起來，幾乎完全獨立於前方的地塊。

    席勒對這片苗圃的位置非常滿意，當克拉克又用他眼睛冒出來的激光翻完了這裏的土之後，他們開始着手給這片地加上圍欄。

    “捲心菜們通常不會跳得很高，這可以稱得上是它們的一個弱點。”帕米拉一邊跟着席勒在花園裏尋找合適的木材，一邊說：“它們用於支撐身體的葉片很脆弱，本體也並不抗摔，所以最多能跳到一米左右的高度，我想我們可以搭建一個一米五的圍欄。”

    “但一定要是木質的，而不能是藤編的籬笆，因爲它們的拳頭要比它們的腳有力的多，以及我不確定它們會不會一個摞一個的往上爬，所以最好還是在頂端留一些木刺。”

    席勒和帕米拉兩人走在前面，克拉克拉着小氪走在後面，就在他們走到了一棵之前就被砍倒的樺木旁邊的時候，小氪突然朝着旁邊花壇當中衝了過去。

    “哦，天哪，小氪，回來，快回來，你會弄髒爪子的！”克拉克發出了一聲驚叫，趕忙去追自己的狗，可小氪的鼻子貼着地聞來聞去，最後停在了花壇旁邊一個小水坑的前面，然後開始不停的吠叫。

    “怎麼了？怎麼了？”克拉克趕緊半跪下來抱住小氪的頭一頓揉搓，想要安撫他的狗狗。

    席勒和帕米拉圍了過來，兩人低頭看向水坑，分別在水面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和那彷彿縮小了無數倍的湖泊當中因遊曳而激起的細微水紋。

    蝙蝠洞的實驗室裏，布魯斯專心看着顯微鏡，萊克斯一眨不眨的盯着實驗儀器，過了一會，萊克斯率先開口說：“你有沒有覺得席勒教授的態度怪怪的？”

    “他看起來好像不是很想管這事兒。”布魯斯一邊盯着顯微鏡一邊說：“而根據我的經驗，如果他其實不想管某件事，但卻又參與了進去，就證明他可能是想看樂子了。”

    “問題在於，夏天殺手事件的哪一部分是樂子？”萊克斯捂住了額頭說：“我總覺得我們思路錯了，如果從席勒教授的行爲邏輯反推，肯定是有什麼很簡單但我們卻沒注意到的東西，會是什麼呢？”

    布魯斯終於擡頭，他放空眼神思考着並說：“我們已經調查了這起案件的每一個環節，屍檢報告沒有遺漏，受害者軌跡的相交沒有特殊之處，倖存者的言辭沒有漏洞，而所有無辜者也沒表現出可疑之處。”

    布魯斯皺着眉冥思苦想，他確實已竭盡所能排查了所有他懷疑之處，而以蝙蝠俠的多疑性格來看，幾乎就是排查了全部。

    在這種情況下仍未抓到夏天殺手的蛛絲馬跡，布魯斯不由得懷疑，會不會是其他宇宙的蝙蝠俠幹的？

    在實驗室的進一步研究也並沒有傳來喜訊，但布魯斯卻必須得離開了，因爲賽琳娜給他打電話說愛莎回來了要找爸爸，布魯斯不得不拋下謀殺和推理回去陪愛莎玩。

    布魯斯推開韋恩莊園的大門的時候，阿爾弗雷德正在用滾輪給愛莎粘身上的狗毛，布魯斯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小氪的毛，於是他一把把愛莎抱了起來並問：“你去和克拉克的狗狗玩了嗎？”

    愛莎點了點頭，抱住布魯斯的脖子哼唧了兩聲之後說：“去花園玩，爸爸，他們不讓我去，你帶我去！”

    布魯斯把愛莎往上抱了抱，爲了鼓勵她說話，故意問她：“爲什麼不讓你去花園玩？”

    “要重新建花園，危險，反正不讓去，都不可以去，在客廳玩積木。”

    “都不可以去？除了你還有誰？”

    “巴里和哈莉。”愛莎趴在布魯斯的肩膀上，朝着客廳裏的阿爾弗雷德揮了揮手說：“我想玩沙坑，搭城堡，還有挖洞。”

    布魯斯抱着愛莎往花園裏走，等他走到的時候，賽琳娜已經等在那裏了，她從布魯斯手上接過了愛莎，使勁的用臉頰蹭了蹭她的額頭並說：“好久不見了，小寶貝兒，你的瑪姬阿姨給你做了漂亮的發繩，看喜不喜歡。”

    賽琳娜掏出了一條閃閃亮亮的發繩，上面綴着粘滿了鑽的小球，布魯斯本來想說不要給愛莎玩這種可能會讓她吞下去的東西，但在看到那上面的蝙蝠標誌之後就不說話了。

    好在愛莎對於吃這種小玩意沒什麼興趣，她發出了高興的尖叫，從賽琳娜手上搶過來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滿意的揮着手左看右看。

    “你是想盪鞦韆還是想玩沙子？”賽琳娜顛了顛愛莎，問道。

    “她想去沙坑玩。”布魯斯替愛莎回答道，於是一家三口朝着韋恩莊園後花園當中新開闢出來的沙坑走去。

    還沒到地方，愛莎就衝了出去，高高的跳起蹦進了沙坑裏，賽琳娜從旁邊把她之前丟在這裏的小鏟子和小桶拿過來，開始和她一起搭城堡。

    布魯斯也走了進去，可這時愛莎小短手一伸，把塑料的玩具小桶遞給了他，喊道：“水！水！用水，用水更快！”

    “她可能是想用水淋溼沙子，這附近有水管什麼的嗎？”賽琳娜蹲在地上往後望。

    布魯斯環顧一週沒發現園藝軟管，他知道阿爾弗雷德不會胡亂給植物澆水，通常會等專業的園丁安排，園藝軟管肯定也被收起來放在倉庫裏了。

    有水龍頭的倉庫離這裏很遠，而愛莎的耐心顯然維持不到那時候，可就在布魯斯目光掃視時，他發現沙坑的另一邊有一個小水窪。

    花園被阿爾弗雷德打掃的很乾淨，因此積水也不髒，愛莎不是尋常小孩，也不怕水體有污染什麼的，布魯斯索性拎着小桶大步走了過去，打算從積水的水窪裏舀點水給愛莎玩。

    可好奇心過於充足的愛莎比他更快到達了那個小水坑，想用手去碰水，賽琳娜在後面大叫，布魯斯也想喝止她，但愛莎的手在接觸到積水表面之前就停下了。

    “那是什麼？”愛莎蹲在旁邊探出頭，用手指指着水裏的東西問道。

    布魯斯走過去彎下腰看了一眼，愣了一下之後說：“那是孑孓。”

    “孑孓是什麼？”愛莎和賽琳娜異口同聲的問。

    “是蚊子的幼蟲……”

    “蚊子是什麼？”

    忽然間，布魯斯腦中靈光一閃而過，所有線索串成了一條線，脫口而出。

    “蚊子是……夏天殺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