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章 愚人村的夏天（十三）

    坐落於南區蘭榭大街的冰山餐廳，是科波特冰山系列餐飲產業當中的高端店，也是哥譚旅遊業在餐飲文化方面推出的拳頭產品。

    自科波特母親的病情穩定以來，他將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經商上，科波特是個好商人，同時又背靠法爾科內家族的大樹，可以說是吃盡了時代紅利，趕上了哥譚轉型的高速列車。

    在第二家冰山餐廳於東區平穩運行一年之後，科波特帶領一衆從東區活地獄走出來的追隨者推出了極地冰山餐飲文化概念，將產業整合爲極地和冰山兩條業務線。

    極地業務的定位面向哥譚本地人，有自己興建也有對外投資的綜合娛樂場所，包含夜店、賭場、脫衣舞酒吧等等，而冰山現的業務則面對遊客和高端消費人羣，主營餐飲實業，餐廳主推哥譚本地融合菜系，每個餐廳當中都設置了巨大的冰山景觀，方便遊客拍照打卡。

    哥譚的旅遊業越來越紅火，冰山餐廳開始逐漸登上東海岸美食和旅遊類新聞媒體的版面，科波特的身價隨之水漲船高，天氣越來越熱之後，一些本地的中產階級也開始更傾向於在冰山餐廳消費。

    科波特更是抓住機會，除了巨大的冰山景觀之外，還在每一張餐桌上都擺放了小型冰山流霧景觀，將地面和天花板統一換成冰晶狀的冰藍色，利用乾冰白霧製造出冷冽清涼的氛圍，餐廳的業務更火了，絕大多數時候都可以稱得上是一座難求。

    但是今天，南區的唯一一家冰山餐廳告知所有食客二樓早就已經預約滿了，所有包間都已售出，暫不提供服務。

    忠實的食客感到有些失望，但他們清楚，這一定是餐廳的老闆科波特有貴客要招待，上次清空一整層餐廳，還是爲了宴請十二家族的所有頭目。

    可是今天，冰山餐廳的二樓空空蕩蕩，只有窗邊的桌子旁坐了兩個身影，席勒擡眼打量着冰山餐廳的裝潢，比較着這與他上一次來時有什麼不同。

    冰山餐廳剛開業的時候，席勒和維克多來過一次，但是並沒有告訴科波特，畢竟他們只是來吃個飯而已，沒必要大張旗鼓。

    比起那個時候，現在冰山餐廳的特點更明顯了，顯然是維克多回去之後向科波特提了一些建議，現在看來，這些建議相當有先見之明，全世界恐怕也就這麼一家用緻密冰當傢俱的餐廳。

    並不是餐廳叫做冰山餐廳就真的是用冰山降溫，冰山餐廳裏較爲涼爽的原因依舊是開足了空調，現在這個版本的緻密冰已經可以放在常溫室內，而不參與任何熱量交換了，更像是一種長得像是冰的緻密材料。

    但是絕大多數人不懂這其中的原理，他們只覺得在冰上行走、用冰做的餐桌和餐具吃飯是一件非常酷的事，再加上那相當能夠迷惑視覺的乾冰白霧，就彷彿一進入這家餐廳，所有難耐的酷暑和熱氣就都徹底消失了。

    席勒看着被裝在緻密冰盤子上熱氣騰騰的菜，也感到有些好奇，科波特調整了一下桌子上餐盤的位置，並解釋道：“這是維克多教授特意開發的緻密冰技術，專門用以隔絕熱量，在各個方面都呈現出了比玻璃更好的材料性質，可惜成本一直壓不下來，所以除非走定製高端路線，否則很難成爲材料產業的新秀。”

    “羅伊一直在試圖推廣這種哥譚獨有的技術，但是裝飾性質的緻密冰，比起其他的玻璃和樹脂材質沒有過於吸引人的特別之處，因此銷路一般，目前哥譚冷鏈產業的拳頭產品依舊是工業用緻密冰。”

    “現在考慮裝飾建材產業還爲時過早。”席勒搖了搖頭說：“不過倒是確實可以利用這種獨特材料進行城市內景觀的裝飾，比如做城市雕像，或是公共場域藝術的原材料等。”

    “市長先生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了，但是如何與哥譚的綠化工作巧妙的結合起來，市政府團隊還在討論。”

    “我的花園又重建了。”席勒搖了搖頭，然後說：“這恐怕也是我和我的管家需要考慮的問題，我還打算搬一座冰雕回去呢，只是感覺不管放在哪裏風格都不搭。”

    “做成兒童遊樂場如何？”科波特提議道：“用冰做的滑梯和鞦韆，肯定會很討小孩子們喜歡，緻密冰的強度比玻璃和水晶都要高得多，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席勒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似乎是有些動心，科波特切開盤子裏的火腿並說：“我最近有在極地購物中心的三樓增添一個兒童遊樂場的打算，畢竟只有把父母從那羣小惡魔的手裏解放出來，他們才有功夫去購物。”

    “明天我把採購單發到您的郵箱裏，您可以標註出感興趣的項目，到時候我讓工廠多做一套送過去就可以了。”

    “你開了一家購物中心？”席勒有點驚訝的問道：“開在了哪裏？”

    “東區新開闢出來的旅遊沙灘附近，距離法爾科內酒店和新韋恩大酒店都不遠。”

    “那可是個好地方，生意如何？”

    “之前不太好。”科波特給出了一個席勒意料之外的答案，他說：“我錯估了旅遊人羣的分流狀況，想去沙灘曬太陽、衝浪和游泳的人羣和想去市中心血拼購物的人羣並不重疊，他們很少會訂同一處的酒店，我倒不如把市中心的那個老購物中心買下來改造一下。”

    “所以虧損了嗎？”

    “只能說是持平，所以現在我打算把新購物中心改造成與海洋文化有關的綜合娛樂活動場所，做游泳器具銷售與租售、海鮮餐廳和海產品特產餐飲業、運動後放鬆按摩理療，以及海濱文化中心參觀與科普、家庭親子互動等等行業，而不是像以前那樣賣珠寶和衣服。”

    “你的商業眼光令人讚歎，我覺得這會成功的。”席勒發自真心的說。

    停頓了一下之後，席勒還是將話題帶回了正題，他說：“你委託我調查的謀殺案有了一些眉目，暫時沒有找到兇手，但我認爲謀殺案的出現可能與我有關。”

    科波特皺起了眉，他可不會覺得席勒是在說人是他殺的，他立刻敏銳的推測道：“難道又是有人想要引起您的注意而在市內殺人嗎？”

    席勒搖了搖頭說：“不，不是，我的俱樂部最近很安穩，他們最近一直在討論與血液病有關的課題，整個東海岸地區沒人動手，這次可能是真正的敵人。”

    科波特立刻緊張了起來，他緊緊盯着席勒說：“他們很危險嗎？他們想從您那裏得到什麼？您需要採取一些防衛措施嗎？”

    席勒微微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他真的沒想到，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居然還會有人真心實意的擔心他，但他不能說對此不感動，因此他說：“我的安全問題不必擔心，情況不會發展到如此極端的程度，只是可能之後的試探和騷擾會持續一段時間，所以我必須警告黑幫市政府和其他一些哥譚重要人物，這段時間需要提高警惕。”

    科波特皺起眉，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說：“對方很難對付嗎？”

    “你聽說過刺客聯盟嗎？”

    “好像有點印象。”科波特回憶着說道：“我聽阿爾貝託提起過幾次，但那可能是老教父時代的恩怨了，老教父和哥譚大教堂的神父很有可能與他們的頭目打過交道，但那是幾十年前的事，阿爾貝託瞭解的也不詳實。”

    “刺客聯盟的首領叫做雷霄古，他是一個長生者，可能活了快一千年了，他認爲這個世界現有的秩序必須被改變，重要的是被他改變。”

    “我之前的一些行爲干擾了世界秩序，他敏銳的發現除了刺客聯盟之外，還有人影響到了這個世界的歷史走向，他們對此感到很不滿，因此多方打探之下盯上了我。”

    “他們視我爲敵人，但他們卻同時想要拉攏我的學生。”席勒的指尖輕輕的點着餐具，一邊思考一邊說道：“雷霄古很欣賞蝙蝠俠，他想要讓自己的女兒與蝙蝠俠成婚，從而讓蝙蝠俠加入刺客聯盟，如果不行就得到他的基因，獲得一個優秀的後代。”

    “但我認爲現在他的計劃應該只進行到第一步，他們還在想方設法的拉攏蝙蝠俠，但在與我爲敵的情況下，雷霄古很有可能想要一石二鳥。”

    科波特切食物的動作頓住了，他開口說：“他不會是想要利用蝙蝠俠來對付您吧？”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席勒用叉子輕輕敲了敲盤子說：“站在旁觀者的視角，我與蝙蝠俠是怎樣的關係？”

    科波特剛想評價一句“互相折磨的師生”，但他想了想覺得，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席勒和蝙蝠俠互相折磨這幾年到底是在幹什麼。

    或者說，大概也只有哥譚人能理解互相折磨其實是情誼發展的必要過程，而在正常人眼中，對抗關係一旦產生，矛盾必然越來越深。

    “在我主動接受聯邦調查局的瀆職調查的時候，塔利亞曾經出現在聯邦調查局內，我不認爲這是個巧合。”席勒開口又提出了一個細節，並說：“塔利亞或許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麼，但雷霄古一定很清楚他的每一個命令背後暗藏的深意。”

    “我受到瀆職指控時，雷霄古知道這是一個觀察我與我的學生之間關係的最好機會，所以塔利亞才適時的出現在那裏，看起來只是走了個過場什麼也沒做，但她卻爲雷霄古帶回了一個最好的消息。”

    “蝙蝠俠不是個尊師重道的學生，我也不是個寬容慈愛的老師，他覺得他找到了我們之間那足以挑撥出矛盾的裂縫，所以塔利亞來了哥譚。”

    “美人計？”

    “不如說異性荷爾蒙是精神操縱的最佳助燃劑。”席勒微微低頭笑了笑說：“現在只看他們兩個誰更擅長操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