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飛鳥與還（十三）

    “誰是哈莉·奎茵？”一道略顯稚嫩的女聲從黑暗之中傳來，哈莉從房間的陰影之中走出，她的身上穿着手術服，頭上戴着帽子和透明的面罩，手上的手套也撐得很平，一絲褶皺都沒有，除了臉之外都被裹得嚴嚴實實。

    她先是摘下了手套，然後把透明的面罩拿掉，把帽子摘下來，甩了甩頭髮，有些詫異的看着紅頭罩，說道：“傑森，你的聲音怎麼變得這麼啞？你到變聲期了嗎？”

    “而且哈莉·奎茵是誰？我是哈莉·奎澤爾，你們兩個是哪裏來的怪人？半夜不睡覺在走廊裏亂逛，要不是我把你們拽進來，你們就死了，知道嗎？”紅羅賓和紅頭罩對視了一眼，紅頭罩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她可能還不是小丑女……”

    “那她爲什麼會在阿卡姆瘋人院？”

    “說不定她本身精神就不正常，她爸媽把她送到這兒來的。”紅羅賓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看着哈莉說：“我們是另一個宇宙的蝙蝠家族……算了，你可能也不知道蝙蝠家族是什麼，是這樣的，我們誤入了這裏，被那羣瘋子打傷了，你能給我們找個急救包嗎？”看着面前身形明顯還是個小女孩的哈莉，紅頭罩的脾氣也發不出來，他只能忍着心中的暴躁，悶悶的說：“還有，你得告訴我們出口在哪，我們可以帶着你一起離開這兒。”

    “我幹嘛要離開這兒？”哈莉轉身回去在身後的櫃子裏翻找，紅羅賓和紅頭罩都感覺有些緊張。

    哥譚第一定律就是你不能信任任何人，一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小女孩下一秒就可能掏出一把槍崩了你，所以看到哈莉從櫃子裏掏出了一個東西，兩人都繃緊了肌肉，隨時準備逃跑。

    萬幸，藉着微弱的燈光，他們看到那是一個急救包，裏面有消毒用品和繃帶。

    哈莉走過來把急救包放下又轉身往回走，紅頭罩伸手去拿放在地上的急救包，但胳膊上的傷口讓他抽了一口涼氣。

    “你過來幫我換個姿勢，我的手臂沒受傷，我可以先幫你包紮。”紅羅賓微微喘息着說，他現在癱坐在地上，腿完全不敢動，但他還是努力挺直上半身想要去拿急救包裏的器材。

    “別動！”在櫃子裏翻東西的哈莉回頭不耐煩的說道：“你們把傷口撐得更大，待會兒縫起來更麻煩，別動，等我過去給你們處理。”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沒打算聽哈莉的胡話，但是他們現在的狀態也確實很難做到自理，等到哈莉走回來的時候，他們看到她重新戴上了手套，手裏還拿着一把寒光凜凜的手術刀。

    看到哈莉拿着刀朝紅羅賓走了過去，紅頭罩立刻緊張了起來，他壓低了聲音像在咆孝一樣說：“你要幹什麼？”

    “取子彈啊。”哈莉站在紅羅賓的腿邊，有些詫異的上下打量着紅頭罩說：“你不會想讓我用手把子彈摳出來吧？你們兩個是仇人？”

    “但是，但是……”紅頭罩用一種不信任的目光盯着哈莉，他現在不是在擔心哈莉捅自己的夥伴一刀，主要是這麼小的一個小女孩拿着刀跟你說她會取子彈，誰也不會立刻相信。

    哈莉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她越過了紅羅賓，走到了門邊，伸出手按在門邊的開關上，回頭對兩人說道：“我要開燈了，待會不管你們看到了什麼都不要大呼小叫，好嗎？”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哈莉是什麼意思，房間的燈

    “啪”的一下就被打開了，然後他們就看到，房間正中央的手術臺上放着一具男性屍體。

    屍體的大腿齊根消失了，只剩下上半身，但由於整個屍體是被冷凍過的，現在還沒完全解凍，所以沒有任何異味傳過來，這也是他們在黑暗之中沒能發現自己與一具屍體共處一室的原因。

    “樓下的解凍室沒有空位了，我只能把它搬上來放在常溫裏解凍，我正等着呢，就聽見走廊上有動靜，我怕是米勒太太，所以就把燈關了，結果沒想到居然是你們兩個。”

    “搞什麼鬼？！”紅頭罩提高了聲調驚叫，他的呼吸頻率瞬間變快，於是就覺得頭罩有些阻礙呼吸，紅頭罩一把把自己的頭罩扯了下來，露出了自己驚訝的面容。

    “天吶，你還真是傑森？！”哈莉發出了一聲驚呼，然後繞着他轉了一圈，有些迷惑不解的看着他的臉說：“你不會是未來的傑森吧，你是怎麼混成這樣的？”

    “我都說了我是另一個宇宙來的。”紅頭罩頗爲暴躁的說，他指着手術臺上的屍體問道：“那是怎麼回事，你殺了他？”

    “不是我殺的，這是大體老師，我在補解剖學的作業。”哈莉走回紅羅賓的腿邊蹲了下來，拿起手術刀，在寒光凜凜的刀鋒觸碰到紅羅賓的皮膚上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叫道：“嘿嘿，等等！等……”

    “等什麼等，老實呆着！”哈莉十分不耐煩，一手摁住紅羅賓的腿一手下刀，三下五除二就把子彈取了出來，她拿着子彈往旁邊的工具箱裏一扔，說道：“你們從哪個宇宙來的？軟蛋宇宙嗎？”紅羅賓的痛呼剛到嗓子眼，還沒等喊出來呢，子彈就已經離開他的身體了，他睜大了眼睛看向正在給他包紮的哈莉，說道：“老天，你怎麼這麼熟練？”

    “因爲幾乎每個實驗素材身體裏都得有個十顆八顆的子彈，要不是你亂動，過程還能再快一倍。”哈莉抓着繃帶紮緊，然後又對紅頭罩招了招手說：“過來，你的傷口需要縫合。”看着哈莉又在工具箱裏翻出了縫針和縫線，紅頭罩咽了一下口水，他回頭看了一眼手術臺上的屍體，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還是乖乖走過去了。

    哈莉縫針的技術也很好，一條傷口縫的筆直，針腳細密，速度也很快，就算沒打麻藥也沒疼多久，等到她縫完，紅頭罩還驚訝地

    “啊”了一聲。

    “完事了？”紅頭罩驚訝地望向自己胳膊上的傷口，發現那裏果然不流血了，哈莉又拿出繃帶給他包紮好。

    那條傷口劃的不深，只是有點長，等到全都處理好之後，紅頭罩發現自己的胳膊除了在劇烈運動和肌肉發力的時候還有一點疼痛之外，已經完全恢復了活動能力。

    “難以置信。”他評價道。

    “所以你們兩個來這兒幹嘛？難道你們也有作業要補嗎？”哈莉抱着胳膊站在房間中央看着他們問道。

    “你能不能先給我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紅頭罩說，現在有一具失去雙腿的屍體就擺在他的面前，而其他兩個人好像完全看不見一樣，這讓他冷汗直冒。

    “我不都說了嗎？這是大體老師，我在等它解凍。”哈莉攤開手說：“你們在你們的軟蛋宇宙不會連屍體都沒見過吧？”紅頭罩剛要開口說話，就看到紅羅賓扶着牆站了起來，他趕忙走上前去攙扶他，紅羅賓看着哈莉問道：“那你能告訴我們要怎麼離開這裏嗎？現在門外全是殺人狂。”

    “門外當然全是殺人狂，誰讓你們大半夜的不睡覺還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哈莉走到門邊往外望了一眼說：“他們走了，不過可能還等在樓下，我勸你們現在最好別出去。”

    “至於離開的方法……”哈莉故意拖了個長音，紅頭罩和紅羅賓都盯着她，哈莉轉了一下眼珠，說道：“我可不做虧本的買賣，我告訴你們通關方法，你們打算怎麼報答我？”

    “我們可以帶你一起出去，這裏很危險……”

    “那是對你們來說很危險，我每天晚上都來，也沒弄成你們這種狼狽樣。”兩人默然無語。

    “那你想讓我們做什麼？”

    “我還剩下三套肢體切片沒做，這樣吧，你們幫我做作業，我就告訴你們安全離開這裏的方法，怎麼樣？”紅羅賓立刻看着紅頭罩，然後對哈莉說：“放心吧，他最擅長做作業，你的作業本在哪兒？”

    “都說了是解剖學的作業，你們沒上過醫學院，也總該知道解剖是什麼吧？”

    “你不會讓我們幫你處理屍體吧？！紅頭罩立刻就炸了毛，他的頭髮都豎起來了，他雖然殺人也見過屍體，但那僅限於短暫的接觸，看着那還沒解凍的男人的屍體大腿光滑整齊的切面上清晰可見的骨骼和肌肉紋理，他整個人都不好了。人類對於解剖的牴觸在於，他們非常清楚的知道並且能理解他們自身的結構與他們看到的屍體其實是一致的，於是就難免會聯想到自己躺在解剖臺上的場景，進而感覺到被傷害或被切斷的地方開始不自覺的抽痛，這就是人類聯想思維所帶來的幻痛症狀。新鮮的屍體可能還沒有這麼大的衝擊力，因爲那看上去就像是活人睡着了，可冷凍過後的屍體有一種詭異的恐怖谷效應，栩栩如生，但是僵硬冰冷，而沒有任何人類的氣息。紅頭罩又後退了一步，想要離那具屍體遠一點，可沒想到哈莉卻搖了搖頭說：“不，大體老師做不了肢體切片，樓上沒有那麼大的切割機，走吧，跟我去旁邊的倉庫拿素材，然後幫我搬機器。”哈莉對着紅頭罩甩了一下頭，示意他跟上，紅頭罩磨磨蹭蹭地往前走，路過紅羅賓的時候只得到了他一個

    “兄弟你加油”的眼神。跟着哈莉來到了倉庫，這裏沒有擺在手術臺上的屍體，這讓紅頭罩鬆了一口氣，而當哈莉把倉庫的燈打開之後，倉庫中的景象一覽無遺。

    整個房間之中有四臺巨大的冷櫃，兩臺臺式、兩臺立式。臺式裏面堆滿了冷凍過的人類胳膊，而立式冰櫃裏面掛着的全都是各式各樣的大腿。

    紅頭罩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