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離巢之蝠（中）

    布魯斯再醒來時，依舊是趴在牀上，只不過身下的牀比手術牀軟了很多，他看到了地板上的花紋，就知道自己應該在新阿卡姆精神病醫院席勒的辦公室當中，當他驅散眼前的那些幻覺後，便看到了坐在他旁邊的席勒。

    那應該還是病態，因爲他穿着暗紅色的親王格西裝三件套，戴着藍金相間的佩斯利領帶，斜倚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打盹。

    席勒的背後，辦公室的會客區的沙發上，戴安娜和哈爾似乎正在慫恿克拉克糟蹋席勒的名貴雪茄，或者說是他們兩個正在糟蹋席勒的名貴雪茄，然後勸說克拉克背鍋。

    而令布魯斯有點沒想到的是，阿曼達抱着胳膊站在他的牀前，她也是第一個發現布魯斯醒來的人。

    阿曼達一臉無語的盯着布魯斯，看到布魯斯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邁出一隻腳換了一下身體的重心，張了一下嘴但欲言又止，眼神掃視了一下布魯斯和席勒，然後才說。

    “聽着，我不管你們兩個是什麼關係，我他媽的只想知道，你們他媽的到底爲什麼一定要在我的監獄他媽的搞出這種亂子？！還他媽是兩次！”

    “語言。”席勒一邊緩緩睜開眼，一邊提醒道。阿曼達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吐了出來，抱着的胳膊依舊沒放下，站在原地說：“抱歉，教授，我只想知道誰能爲此事負責，總不應該是我吧？！”

    “埃利奧特。”布魯斯以規律的頻率眨着眼睛吐出了一個名字，阿曼達皺起了眉。

    “埃利奧特逃脫了聯邦調查局的追捕。”布魯斯的聲音十分乾澀，顯得很虛弱，他接着說：“他在逃亡的路上遇上了農場主一家，殺死了他們所有人，只除了小女孩貝麗卡。”

    “他一直想要獲得布魯斯·韋恩的身份，於是他綁架了貝麗卡要挾我和他交換身份，爲了救下貝麗卡，我別無選擇。”阿曼達愣了一下，然後說：“我倒是知道埃裏奧特是你的狂熱粉絲，還整容成了你的樣子，他是不是早有預謀？”

    “或許如此。”阿曼達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怒容，她咬着牙說：“這個該死的狡詐的連環殺人狂！你居然會中他的計？！……算了，他現在在哪兒？我會讓他好看的！”

    “我都說了，他頂替了布魯斯·韋恩的身份，你要怎麼在哥譚逮捕一個韋恩？”布魯斯斷斷續續的說。

    阿曼達皺起了眉說：“但你就在這裏，你可以指控他，然後聯邦調查局就能逮捕他，如果聯邦調查局進不來，那就你和你的朋友先把他抓住，然後把他移送警方。”

    “這就是問題所在，我要如何證明我是真的韋恩？”

    “你的老師和你的朋友……”

    “他們又要如何證明？”阿曼達被噎的說不出話來，然後她攤開手說：“他的僞裝不可能那麼完美吧？總會有破綻的。”席勒坐在原地，沉默的看着他們兩個對話，他並沒有開口提示阿曼達，因爲阿曼達倒是也沒有那麼蠢。

    “哦，我想起來了。”阿曼達恍然大悟的說道：“那個小女孩可以爲你作證，她被綁架時聽到了埃裏奧特對你說的所有話，她將是最好的證人。”

    “抱歉，教授，我能借用一下你這裏的電話嗎？”席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阿曼達踩着高跟鞋快步的走到了辦公室的電話機旁，對那邊說：“以聯邦調查局的名義傳喚繃帶殺人魔最後一桉當中的倖存者，那個叫貝麗卡的小女孩，爲她提供證人保護！”

    “是的，埃裏奧特搞了個大桉子出來，他要挾布魯斯·韋恩與他交換了身份，還在我的監獄裏襲擊其他囚犯……幫我聯繫埃德加律師，他完了！”說完，阿曼達匆匆忙忙的走出了房門。

    這時，戴安娜、克拉克和哈爾三人已經走到了布魯斯的牀前，席勒坐在椅子上，擡頭看着他們，笑了笑說：“我說這是又一場意外，你們會信嗎？”三人接連抱起了胳膊，戴安娜率先用手撫了一下頭髮說：“比上次好了不少，教授，至少這一次只有布魯斯一個人躺下。”

    “不是他害的。”布魯斯趴在牀上抱着枕頭說。

    “我只想知道，如果我們給你做的那件衣服甚至抵擋不了手術刀，那它的意義何在呢？”哈爾問道，並且語氣不太好。

    “好意我心領了。”布魯斯回答道。

    “布魯斯。”克拉克直接坐在了布魯斯所在的牀上並叫着他的名字，席勒的目光落在他沾着水氣的牛仔褲上，但很快又離開了。

    “我們打算成立一個組織，用來應對突發危機，保護地球和宇宙，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挺好的。”克拉克愣了一下，他看着布魯斯說：“難道你不應該說什麼‘我要保護哥譚’之類的話嗎？”

    “原來你們打算讓我加入嗎？”

    “當然，你是靈魂人物！”克拉克提高了聲調說。

    “但前提是，你得保證你不會再和自己的教授進行這樣的學術交流了。”戴安娜打斷了克拉克，她看着布魯斯的眼睛說：“好吧，我們其實只是想給你找點別的事兒幹，在大都會那會兒不是挺好的嗎？”

    “讓你回哥譚就沒好事！”哈爾給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在牀的另一側坐下來，撇了撇嘴說。

    “我可以加入，但我不會離開哥譚。”克拉克還想勸，但布魯斯搶在他前面說：“和席勒沒關係，你們是不是忘了，我還有孩子，愛莎明年就要上小學了。”這個理由倒是讓三人無法反駁了，但克拉克還是開口說：“這裏沒有人要綁架你，我們不是必須得把你弄出哥譚來讓我們自己有心理安慰，但是……”

    “但是我必須得保證不要讓自己三天兩頭的受傷。”布魯斯的語調當中透着睏倦，他的代碼還沒清理完，因此幻覺還沒消失，於是他十分直白的說：“平常的日子裏我可以這麼保證，但你們知道誰會帶來意外。”三人的目光齊齊的落在了席勒的身上。

    席勒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身前，轉頭看了一眼布魯斯，布魯斯已經把眼睛閉上睡着了。

    “先生女士們，來這邊談吧。”席勒站了起來，將三人請到了會客區的沙發上，他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雪茄盒，輕輕嘆了口氣，一邊收拾桌子一邊說。

    “這將會暫時告一段落了。”

    “什麼？”

    “你們所不希望看到的那種情況。”席勒拿過來一張紙用來剷起桌子上散落的菸葉，接着說：“我和布魯斯頻繁的學術交流會暫時告一段落了。”

    “發生了什麼？”

    “他畢業了，並且取得了優秀畢業生的成績。”席勒將菸葉扔進垃圾桶，並說：“他已經破繭而出，接下來的很多事已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席勒擡眼看向他們三個說：“宇宙很廣闊，但同樣伴隨危險，我贊成你們組成聯盟，相互扶持、互相幫助，但我希望你們明白，任何人對此都不負完全的責任，包括你們當中的每一個，以及布魯斯。”

    “或許吧。”克拉克說。

    “你們當然不必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桉，但如今的局面已使你們明白，布魯斯的家在哥譚，他總是可以從任何其他地方逃跑的。”

    “如果有一天他回來了，我並不憚於在和他進行學術交流的時候騰出一點時間，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是一個老師對他的學生必要的關切，我想你們能理解，對嗎？”哈爾咽了一下口水，他捏緊雙手，看着席勒的眼睛說：“即使沒有這種關切，我們也會儘可能的保護他，我們一致認爲他的大腦是人類文明的瑰寶。”

    “如有可能，我們也更希望他待在哥譚。”戴安娜皺着眉說：“除了他的家在這裏之外，您也在這裏，這份瑰寶會很安全。”

    “他當然會。”

    “那麼就這樣。”克拉克用手撐着臉說：“我們可能會在各種各樣的地方給他打電話，他會爲我們提供智謀上的支持以及後勤保障。”

    “就像他正在做的這樣。”席勒把雪茄盒子收起來並說。戴安娜點了點頭說：“在我們所有人都有特殊能力的情況下，讓一個普通人衝鋒在前是不合理也不人道的，這些就足夠了。”

    “別跟我討論這個聯盟的名字，我也對顧問的職位毫無興趣。”席勒直接打斷了克拉克接下來要說的話，並說：“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救世主，我有我的事要做，我也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傳授給你們，都在蝙蝠俠那裏了。”說完席勒站了起來，走到書架旁邊把自己名貴的雪茄放在了最高的地方，克拉克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解釋道：“我沒見過這玩意兒，所以就把它拆開看了，我會賠償的。”

    “好意我心領了。”其他三人對視一眼，都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們師生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其他人離開之後，布魯斯從牀上爬了起來，剛剛縫合的傷口半點沒能影響他的行動力，席勒站在架子前回頭看他並問：“你打算去做什麼？”

    “讓你值回票價。”

    “我習慣於先付錢，還是說你其實還在害怕我真的打算付錢？”席勒微笑着看向他。

    布魯斯坐在牀邊，席勒走到了他的面前，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了一把匕首，遞給了布魯斯。

    席勒低頭解開自己西裝的釦子，然後脫下西裝外套，搭在了旁邊的椅背上。

    布魯斯擡頭看向他，剛好對上他的目光。

    “知道從哪裏入刀最快直達心臟嗎？”

    “肋骨下方，通過胃。”

    “理論學的不錯，那麼實踐呢？”

    “你打算讓我拿你試刀？”

    “我不是你的教授，灰霧能修復一切。”席勒調整了一下自己領帶的位置，微微放沉的語氣並說：“更重要的是，只有你真的能動手殺我，我才會相信你能動手殺任何人……這是具有紀念意義的一刻，我也該有我的勳章。”

    “噗嗤。”席勒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匕首直直的沿着他的肋骨下方穿透了進來，他的身體向前傾，布魯斯伸出手支撐住了他，那看起來更像個擁抱。

    “砰”的一聲，門被撞開了，克拉克怒吼道：“我就知道這兩個瘋子沒完！住手！！”布魯斯轉頭看向他們，他抱着席勒，手上的匕首微微用力，

    “嗤”的輕響間，刀尖直入心臟。三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