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孤影成雙（九）

    “席勒與蝙蝠俠相遇時，雖然只有他們兩個，但戈登帶着他們來到哥譚警局地下的冷庫的過程是公開的，有不少的警員都看到了他們兩個的行蹤，你們覺得，哥譚警局的每個警察都會奉公職守嗎？”

    布魯斯也是在用疑問句陳述一個事實，哈爾搖了搖頭說：“絕大多數治安不好的城市都有黑警，哪怕是海濱城這種黑幫不成什麼氣候的城市，也有不少警察受賄，只爲了給那些走海路的走私商大開方便之門。”

    傑森瞭然的點了點頭，哈莉露出了一個冷笑，眯着彎彎的眼睛說：“席勒教授說‘兇手恨受害者’，也就是說，這個兇手一定希望受害者的慘狀被所有人看見，他一定會希望被他殘忍殺害的人，被糟蹋的一塌糊塗的屍體出現在公衆面前，失去最後一絲尊嚴，這是他復仇行爲的一部分。”

    “所以，他一定會關注屍體的去向，一定會利用警察局當中的線人，瞭解有多少人看到了他復仇的成果，是如何揣測他殘忍的作案過程的，又是如何痛罵他狡猾的，這能滿足他的自大和虛榮心。”

    布魯斯瞥了一眼哈莉，戴安娜伸出手攬過小姑娘的腰，把她摁在自己旁邊的座位上，摸着她的頭說：“你爸媽都教了你些什麼？”

    “我爸媽早就死了，死的很慘。”哈莉毫不在意的說：“因爲他們的愚蠢，因爲他們對我的畏懼。”

    戴安娜輕撫了一下哈莉的背，她知道這是另一個黑暗的故事，但她也知道，哥譚中有太多黑暗的故事，起碼這個小姑娘能來到這裏，這裏的大部分人都能保護她。

    “正如她所說，兇手肯定會知道，蝙蝠俠帶着一個陌生人去看了他的傑作。”康斯坦丁用手指捏着自己的下巴說：“兇手對蝙蝠俠肯定有所瞭解，但很顯然，他對蝙蝠俠也有所畏懼，恐怕正在擔心蝙蝠俠戳穿他。”

    “他一邊畏懼被懲處，但一邊又想要知道哥譚市偉大的偵探是如何評價他的傑作的，而想要同時滿足這兩種心理，他原本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去找戈登，但席勒的到來，讓他有了第二個選擇。”

    巴里也皺着眉開始分析，雖然閃電俠不是個典型的偵探形象，但他其實在司法系統中工作的時間比在場的任何人都要長，尤其是在物證技術中心，他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兇案，對兇手心理的把握絲毫不比在場的人差。

    “也就是說，兇手會去找席勒。”布魯斯總結道：“他對席勒的身份好奇，也想從席勒口中得知蝙蝠俠是如何評價他的。”

    “自投羅網。”哈爾冷哼了一聲。

    戴安娜卻搖了搖頭說：“也未必，顯然，席勒和蝙蝠俠都沒有把這個兇手當做最大的對手，誰都看得出來，他們最大的敵人是對方。”

    “蝙蝠俠邀請席勒參與布魯斯·韋恩的聚會，想看看席勒是如何獲得合理的身份的，席勒也需要一個機會，來從天外來客變成有身份背景的社會之人，然後弄到參與聚會的門票。”

    “你的意思是，席勒會選擇與兇手合作？”克拉克盯着屏幕說：“雖然我不太懂你們之前的推理，但現在看來，蝙蝠俠和兇手都想利用席勒，席勒也想利用他們。”

    “正是如此。”布魯斯肯定了克拉克的推論。

    就在他的話音落下之時，“吱呀”一聲，公館的門被打開了，席勒從門縫中看着剛剛按下門鈴的不速之客。

    對面的男人穿着一身長風衣，戴着一個略顯老派的禮帽，裏面穿着一身昂貴的西裝，袖釦是三顆相當澄澈的紅寶石，露出一半的手錶上鑲嵌着璀璨的鑽石。

    “您好，先生，我是林肯·馬奇，冒昧來拜訪您，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沒有預約，我剛從社區服務中心來，那裏沒有記錄您的電話黃頁，所以我不得不來敲門，希望你能原諒我的失禮。”

    這名名叫林肯·馬奇的男人把禮帽從頭上拿了下來，還有一頭打理的很好的黑色短髮，他的眼珠或許是深藍色，但因爲逆着光，顯得顏色更深，倒有點像是深棕色或黑色了。

    席勒一隻手扶着門框，另一只手放在門上，始終沒給馬奇讓出位置，這個時候，馬奇把一個箱子拿到了面前，並說：“我來的太匆忙了，沒來得及定製什麼像樣的禮物，但這柄來自斯里蘭卡的拆信刀，鑲嵌着十二顆代表黃道十二宮的寶石，希望您會喜歡。”

    說完箱子打開，一柄小小的匕首躺在箱子之中，華麗的寶石鑲嵌在刀柄之上，閃爍出的光芒流光溢彩，席勒露出了一個微笑，就像是被取悅了一般，他鬆開一隻手，側身讓開了一條路。

    寶石的光彩反射在席勒的瞳孔之中，那裏的笑意沒有到達眼底，甚至就連漂浮在表面上的那一層，也帶着一絲冰冷和厭惡。

    “席勒並不高興。”哈爾一邊點頭，一邊說出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克拉克攤開手說：“面對一個殺人犯，誰都不會高興的，更何況，席勒要是想利用他的話，還得好聲好氣的和他說話，要是換我，我會瘋的。”

    “這不是重點。”布魯斯搖了搖頭說：“重點是禮物不合心意，或者說禮物還不錯，但解釋的太多了。”

    “我討厭這種賣弄知識的人。”戴安娜微微蹙起了眉，用一種略顯傲慢的語調說：“這樣的人太多了，在送禮物的時候，好像生怕他們腦補出的愚蠢愛美的女人讀不懂他們準備的高大上禮物的背後的含義。”

    “他們既想以寶石的美麗外表取悅異性，又覺得對方膚淺的根本不能理解自己，所以必須加以解釋，既無法控制住自己好色的心，又放不下可憐的自尊，像個小丑。”

    布魯斯轉過頭看着這位豔麗的公主的側臉，光影沿着戴安娜的眉心流過鼻樑，停留在她嘴脣的下方，帶有一種讓人難以拒絕的世故的魅力。

    正因社會要求男性成熟，又總要女性幼態，所以青澀的男性和成熟的女性都帶有額外的魅力。

    布魯斯努力的把頭轉了回去，並說：“這位馬奇先生一開口，就暴露了他的急躁。”

    “他努力的向席勒解釋，他已經去過社區中心看過電話黃頁了，只是沒有找到席勒那一頁，所以才略顯無理的直接敲門，這種心虛的態度，不像有求於人，倒像是自我安慰。”

    “這個世界上優秀的偵探各有風格，但蹩腳的三流偵探，倒是出奇的一致。”

    布魯斯繼續說話的時候，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他，在場的所有人不論和布魯斯是什麼關係，也都不能否認，蝙蝠俠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

    “他們非常習慣於做多餘的事，進行很多不必要的解釋，但動機根本不是取得成果，而是用於自我安慰，就好像這話說了，這事做了，他們腦補中的效果就已經取得了。”

    “他們只關注自己的行動，而不關注別人的反應，別人沒有給出預期之內的反應，他們就覺得是對方愚蠢，而不覺得是自己做錯了。”

    伴隨着布魯斯平穩的語調，走進房間中的馬奇擡起頭環顧四周，並在架子上看到了一個粘着泥巴的青銅雕塑的時候，眼睛轉了一下，微微撇了一下嘴角，但很快又重新掛上了笑容，對席勒說：

    “看來，您有很多很特別的藏品，我也是如此，美是無罪的，即使不被大衆欣賞，藝術家也總會遇上與自己有靈魂共鳴的收藏家。”

    “他不是個真正的名流。”貪婪席勒手肘撐在椅背上，站在最後排說：“既不理解收藏，也不理解藝術。”

    “你們就又看出來了？”克拉克先看了一眼布魯斯的表情，又看了一眼貪婪的表情，嘆了口氣說：“總有一天我得和巴里一樣，逢人便說你們會未卜先知。”

    戴安娜搖了搖頭說：“小衆藝術品的收藏家從來不以小衆爲傲，他們接受他人對自己審美的讚歎，但前提是言之有物。”

    “大多數真正的小衆藏家收藏與大衆審美潮流不符的藏品，不是爲了顯出自己特別，但馬奇顯然是這麼想的，他的重點落在了證明自己與普通人不同，但這恰恰是小衆藏家最反感的一點，太過膚淺了。”布魯斯流暢的接道。

    “小衆一點都不便宜，有時甚至會更貴，主流藏家在理解小衆藏家的時候，總是帶有一種偏見，覺得他們就是爲了證明自己的不同，才專門去搞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在日常之中，他們已經遇上過太多人膚淺的理解乃至於蔑視他們內心的熱愛，只把他們理解爲譁衆取寵的小丑，因此恭維他們特別和與大衆不同，完全是馬屁拍在了馬腿上，適得其反。”

    戴安娜的話音落下，克拉克深深地嘆了口氣說：“謝謝我的爸媽，謝謝他們是開農場的，謝謝斯莫維爾，我淳樸的家鄉，讓我成了一個小鎮青年，而不是如你和布魯斯一樣，每天活在這種謎語裏。”

    “真的非常抱歉，這麼晚了還來叨擾您，但之前我在韋恩大廈與韋恩先生聊哥譚投資的事聊得太忘我了，耽誤了一點我的行程，希望您別介意。”

    馬奇一開口，屏幕外的布魯斯嘴角就抽搐了一下，複述了一遍他曾說過的話：

    “狀似無意地透露自己的投資層次，把自己擺在高位，來取得他人信任……”

    “所以，你認識他嗎？”克拉克轉頭問。

    “全世界的騙子都說認識我。”布魯斯轉頭看向克拉克說：“你沒接到過詐騙電話嗎？沒聽過騙子公司說和韋恩集團有幾個億的業務往來嗎？”

    克拉克愣了一下，但隨後他用手指捂住嘴，似乎是在遮擋自己的笑容，戴安娜也笑出了聲，韋恩集團的所有者親口說這話，還真是讓人感覺到一種滑稽的好笑。

    “坐吧，馬奇先生。”

    席勒輕輕的指了一下會客區桌子左側的單人椅，而下一秒，馬奇把脫下來的風衣外套，扔在了右側單人椅的靠背上。

    剛從河邊漫步而來沾染的溼潤水汽和外套表面絨毛上粘着的灰塵一同騰起來，燈光的光線折射出無數光點，在席勒的眼睛裏，舉辦了一場熱鬧的舞會。

    “完了！”

    哈莉和傑森異口同聲的喊道。

    我觀影我自己

    走三創的路，讓三創無路可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