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 蝙蝠夜話（中）

    席勒打了個響指，燈光再度暗下來，他與戈登面對面站着，戈登轉過身，席勒一劍刺進他的胸口。

    之後的過程，與之前的那次推理別無二致，但之所以要再來一次，就是因爲他們想知道在什麼情況下，受害者會轉過身去。

    “據我的經驗來看，死者遭遇背後襲擊的謀殺案，絕大多數都是熟人作案。”席勒抱着胳膊說：“如果是陌生人或第一次見面的人，很難處於完全的背對狀態，人只有在對於對方抱有較大信任的狀態下，才會把後背交給對方。”

    戈登點了點頭說：“的確如此，如果是正面交鋒，死者大多都是胸口中槍，這在黑幫火併當中很常見。”

    “相反的，如果是同一個黑幫的成員爭權奪利，尤其是父子兄弟之間，發生的突然襲擊案，傷口往往都是在背後。”

    “如果是熟人作案，就說明，兇手可能是劇團當中的人，你們覺得誰最有嫌疑？”席勒問道。

    戈登在原地踱步，思考着說：“很難說，情殺和仇殺都有可能，雖然劇團的老闆說維姬的人緣很好，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誰也不知道其他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現在的問題是，兇器在位置。”布魯斯走上前說道：“這樣的貫穿傷，可不是一般的利器做得到的，如果要造成完全貫穿，那刀刃部分至少要有兩到三英尺長。”

    “現在，市面上長劍的匕首，哪怕是長匕首，也不會超過一英尺。”席勒街道：“據我對傷口剖面的觀察，兇器直而長，寬度約三指，前後幾乎等寬。”

    “長劍。”布魯斯回答道：“只有接近於中世紀騎士所使用的長劍，能夠符合這幾點特點。”

    “這裏是劇團，會有這種劍應該也很合理，”戈登說完，叫來一名警員說：“去找劇團的老闆，讓他把道具師叫過來，問問劇團裏有沒有少什麼道具。”

    過了一會，劇團的老闆帶着道具師進來了，道具師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

    還沒等幾人問，劇團老闆就介紹道：“這位是莫莉小姐，安傑麗卡劇團的道具師，原本，是她的姑媽從事這份工作，但前段時間，她的姑媽身體出了問題，就由她來接替了。”

    莫莉看起來很羞澀，有些唯唯諾諾的，不太敢答話，戈登走上前主動問道：“你有檢查過道具的庫存嗎？有發現少了什麼東西嗎？”

    “有……有的。”莫莉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害怕的神色，劇團老闆瞪着她，莫莉往旁邊挪了一下，說：“就在剛剛，我去道具間清點數量的時候，發現本應和騎士鎧是一套的佩劍不見了。”

    “你在幹什麼？”劇團老闆斥責道：“我不是都告訴過你要盯好道具間了嗎？怎麼還會被人偷走東西？”

    席勒伸出手安撫了一下劇團老闆，接着看向莫莉問道：“你知道那把劍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嗎？”

    莫莉搖了搖頭說：“我……我不知道，但是那套鎧甲是麥克白演出當中開場要穿的。”

    “麥克白開場有盔甲嗎？”席勒皺着眉問道。

    這時，劇團老闆開口說：“我們劇團對於四大悲劇都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新編，當然，劇情沒有改動，只是場景和人物服裝進行了重新設計，以緩解人們對於經典劇目的審美疲勞。”

    “爲了突出麥克白前期的英雄形象，我們爲他設計了一套盔甲，哦，對，現在正穿在亞歷克斯的身上。”劇團老闆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一樣，對莫莉說：“快，去把亞歷克斯叫過來，問問是不是他把長劍拿走了。”

    過了一會，穿着一身鎧甲，失魂落魄的亞歷克斯走了進來，席勒打量了他一下，發現他身上的鎧甲的確是新打造的，上面磨損的痕跡很弱，金屬部份光可照人。

    “亞歷克斯，這身鎧甲配套的那把長劍去了哪裏？你知道嗎？”劇團老闆問道。

    亞歷克斯反應了

    半天，才搖了搖頭說：“不，我沒看到……”

    “那你穿上這身鎧甲的時候，就沒有佩劍嗎？”劇團老闆又問道。

    “我……我不記得了……當時……”亞力克斯閉上眼睛，努力從那種悲傷的狀態中擺脫出來，語調低沉的開口：

    “今天彩排開始的時候，我來晚了，再加上今天的彩排又是第一次全道具彩排，我急急忙忙的來到後臺，開始換衣服。”

    “莫莉告訴我，麥克白有新的盔甲，讓我去道具間取，剛進道具間，我就看到了這一套新盔甲，於是我就打算換上它。”

    “可是，盔甲的穿戴有點複雜，我又很着急，一時半會根本穿不上，這個時候，劇團的化妝師正好路過道具間的門口，在他的幫助下，我才把盔甲穿上。”

    “至於長劍……我也是第一次穿這套服裝，根本不知道要佩劍。”亞裏克斯神色恍惚的說道。

    “化妝師？”戈登雙手叉腰看向劇團老闆說：“那麼，就請您把化妝師也請過來吧。”

    過了一會，化妝師也過來了，是個穿着粉色夾克的男人，他進來之後，就抱着胳膊冷哼了一聲說：“我根本就沒在道具間裏看到什麼長劍，說不定又是莫莉粗心大意，不知道放到哪裏去了。”

    道具師莫莉囁喏着，不敢說話，似乎有些怕這位化妝師，但她還是使勁搖了搖頭，否認了化妝師的說法。

    席勒站在一旁，看着這幾個人。互相推卸責任，道具師莫莉說，最後一個離開道具間的是亞歷克斯，所以他應該知道長劍在哪，亞利克斯說，道具師沒有告訴他有長劍，所以他沒有注意，化妝師說，道具間根本就沒有長劍，可能是道具師弄丟了。

    這時布魯斯卻主動走了上去，說：“照你們這麼說，戲劇肯定是要推遲開演了，本來我還想邀請幾位朋友一起去看呢，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

    說着，他搖了搖頭就要往外走，劇團老闆趕忙攔住了他，劇團老闆按了擦額頭的汗，說：“不，韋恩先生，戲劇會照常開演的，維姬不參加麥克白的演出，完全不會影響到之後的表演的……”

    “算了吧！”布魯斯提高了聲調說：“你們來這沒幾天，就死了一個主角，誰知道你們劇團裏是不是潛藏着什麼殺人犯？我要是來看演出，會不會也死在這？”

    他冷哼了一聲，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得讓我的管家去告訴其他人的管家一聲，可千萬別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萬一要是丟了小命，哼……”

    劇團老闆的臉色已經肉眼可見的變得蒼白了，他可不會不認識大名鼎鼎的布魯斯·韋恩。

    在電影和電視劇正流行的今天，傳統戲劇本來就已經變成了一小部份人的愛好，而這一小部分人當中，絕大多數都是有錢人，尤其是已經富了幾十年的富人。

    韋恩家族就是這個圈子裏的領導者，要是布魯斯·韋恩在圈子裏傳播他們劇團的壞話，那他們恐怕就真的不用在這個圈子裏混了。

    “莫莉！我不是早就說過嗎？每一件道具在入庫的時候都要有記錄，你的記錄本呢？！”劇團老闆惡狠狠的看着莫莉問道。

    “我……”莫莉露出了一個驚恐的表情，而這個時候，劇團老闆步步緊逼，他說：“如果你拿不出記錄，那肯定就是你拿走了長劍！警官先生，你應該把她帶到警察局去，不要讓她在這裏危害我們的安全！”

    莫莉剛要說什麼，劇團老闆就語速飛快的說：“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一直嫉妒維姬，嫉妒她能在臺前當女主角，而你也只能躲在幕後當個道具師！”

    莫莉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戈登本想走上前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莫莉好像以爲戈登是要來抓她的，於是她立刻轉身往門外跑去。

    她不跑倒好，一跑反而坐實了嫌疑人的身份，門口的兩個警察立刻圍了上來，一把就把她摁住

    了。

    莫莉只是個瘦小的女生，根本反抗不了，可她卻有點崩潰的大聲尖叫着：“安德沃！你這個人渣！明明是你想殺了維姬！因爲她想離開劇團，去好萊塢發展！”

    “是你讓我把那把長劍帶給你！還燒掉了道具本，甚至去暗示亞歷克斯穿上那套盔甲，好栽贓到他的頭上，你這個黑心肝的老闆！殺人狂！”

    “警官先生，她在誣陷我！”劇團老闆立刻走上前去解釋道：”她想爲自己脫罪，所以要找一個替罪羊，我怎麼可能殺了維姬呢？她可是我們這裏的女主角！”

    “就是你！就是你！”莫莉喊道：“你偷聽了維姬和亞歷克斯的悄悄話，得知維姬不光自己想去好萊塢發展，還想帶亞歷克斯一起去，你恨透了她，所以才想殺了她！”

    “警官，你得相信我，安傑麗卡劇團這麼多年的好名聲，難道還不夠爲我做擔保嗎？”

    劇團老闆明顯是有些急了，他走到了戈登身側，對他說：“我們的家族經營劇團這麼多年，也與不少名流打過交道，他們都知道，我是不可能幹出這種事的……”

    這明顯是在對哥譚警局施壓，可是卻更暴露了他的心虛，而這個時候，布魯斯卻停下了離開的腳步，他轉頭對戈登說：“我更相信這位老闆，你說呢？”

    戈登有些沒明白他的意思，但看他的臉色，他附和着點了點頭，對着警員揮了揮手說：“先把這位小姐帶去警局，讓她在審訊室裏等着。”

    席勒給布魯斯使了個眼色，說：“現在，我們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兇器。”

    布魯斯離開了房間，在離開之前，他說：“現在的時間有點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你們慢慢查吧。”

    然後，席勒又轉頭對劇團老闆說：“別在意，先生，麻煩您現在去把一起彩排的那幾個演員叫過來吧，我們要向他們詢問一些細節。”

    劇團老闆什麼也沒說，立刻就離開了房間。

    三分鐘後，劇團老闆被布魯斯摁在了二樓的地板上，手裏拿着一把血跡還沒擦乾淨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