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民風淳樸哥譚市（中）

    就如同之前某個出現在大屏幕上的天氣預報員說的一樣，今夜，是哥譚綠燈最多的一夜。

    可這些綠燈們卻並不願意安安分分的待在紅綠燈杆上，而是如同無頭蒼蠅一樣，在這座城市裏亂竄。

    他們不知道這座城市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深淵，不知道那些狹窄的小巷、漆黑的樓道、光影搖曳的大樓當中，都隱藏着怎樣的黑暗。

    最初，這些奇裝異服的人的活動，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因爲哥譚當中的怪人實在是太多了，可一則流言從活動範圍最廣的卡車司機們當中流傳開，他們說，哥譚鬧鬼了。

    這些冒着綠光的傢伙們，是從地底蘇生的先祖惡靈，他們爲制裁這座城市而來，想要消滅這裏的一切混亂和罪惡。

    當哥譚市的市民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們的反應不是祈禱，不是倉皇的着朝教堂逃竄，而是拿起槍、填滿彈匣、推開門、走上街，對着視野之內的一切綠色物體狂轟濫炸。

    “我們是來解救這座城市的！”有綠燈俠高呼道：“我們爲了正義而來，綠燈會淨化一切污穢！”

    “砰！”

    子彈打在了微弱的綠光上，雖沒有穿透綠燈的護盾，可卻將綠燈俠擊飛了出去，一個滿臉雀斑的小男孩再次給手裏的步槍上膛，他說：

    “解救這座城市？抱歉，這座城市不需要任何人拯救。”

    說着，他又舉起槍對準了那個綠燈俠，那個年輕的綠燈俠滿臉不解的大喊道：”你瘋了嗎？！我們可以把這座城市從這些罪惡當中解救出來，我們是來救你們的，你們難道不想要和平嗎？！”

    似乎是心情不錯，那個報童一邊用槍對準他，一邊嘲諷的笑了笑，說道：

    “你們說要淨化污穢，可我就是你們所說的污穢之一，在我出生時，沒人來救我，而在我憑自己努力過上好日子之後，你就想來淨化我，給我所謂的‘正義’……”

    “你說的和平或許很好，但我不需要。”

    “我不信和平和正義，只信我手裏的槍，因爲在危險的時候，保護我的不是你，而是它。”

    說着，他再次打算扣下扳機，可就在這時，另一個小男孩從旁邊跑了出來，他手裏也提着一把槍，然後對那個滿臉雀斑的報童說道：“科波特老大找你！快去接電話！”

    說着，那個男孩撇了一眼癱在地上的綠燈俠，他說：“別理這羣瘋子了，滿嘴的正義和平，真是見了鬼了，誰會在哥譚說這個？”

    報童似乎也失去了興趣，拎着槍跟着同伴離開了，那個綠燈俠從地上爬起來之後，雙臂還有些顫抖，他搖了搖頭，有些恍忽的說：“……真的是我瘋了嗎？”

    報童跟着同伴穿過狹窄的小巷，然後又鑽進了一個小棚子裏，那裏面有一臺電話，他拿起聽筒之後說：“喂？是我，沒錯，大家都已經拿到槍了，不過目前爲止，我們還沒有幹掉過鬼魂……”

    “他們身上的那種光有點麻煩，普通的子彈不起效，老大，我聽說有一種好用的冰凍槍，能不能給我們弄一把？”

    “什麼？探查位置、傳遞情報？拜託，別這樣，我明年就13歲了，我可以參加戰鬥了！”

    “好吧，好吧，都聽你的……真的嗎？好！現在我就去通知他們！”

    說完，報童掛上了電話，一臉興奮的對同伴說：“快去把他們喊過來，科波特老大說，讓我們負責整個西區的探查工作，把那羣鬼魂們的位置上報，會有專人去解決他們的。”

    同伴有些沮喪的說：“這麼說，我們又不能參加戰鬥了？爲什麼每次都是這樣？我們的年齡不小了。”

    “快別抱怨了，老大說，只要我們表現出色，他就給我們弄一把那種最先進的冰凍槍來玩玩，那東西可厲害了，我親眼見過有人拿着它，把一個綠色的蒼蠅給打了下來，變成了一塊大冰塊！”

    兩人嘰嘰喳喳的討論着，很快，那個同伴就跑出去送信了。

    這樣的場景不止發生在西區的孩子們之間，而是全哥譚的孩子網絡裏面，都在傳遞着這樣的信息。

    煙童、報童、花童、小販，這羣哥譚市當中最爲消息靈通、熟悉地形的地頭蛇們，第一次展現出了全覆蓋情報網絡的強大之處。

    哥譚的孩子們的數量是很多的，在以前，絕大多數孩子都是無所事事，每天在街上鬥雞攆狗，無所事事，可以說是人厭狗嫌。

    而自從原本的孩子王死掉之後，科波特就接手了這個網絡。

    不得不說，企鵝人在戰略方面，比一般的黑幫老大要有遠見的多了。

    原本的那個孩子王，是利用孩子們去斂財，讓那些爸爸媽媽們從他們身上剝削爲數不多的錢財，但科波特卻看到了這個網絡另一種可能，比斂財要強大的多的功能。

    這些隨處可見的小販們，常年行走在各個街道小巷，鄰里坊間就沒有他們不知道的事，更遑論許多報童還擔任着郵差的工作，誰家有了新的信件、誰家添丁誰家死人、誰家幾人出門工作之類的情況，他們一清二楚，簡直是發展情報網絡的不二選擇。

    在之前，這個網絡不過初具雛形，席勒也正是通過科波特發展的這個網絡，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默克爾的不對，像默克爾這樣的特工，他們對於盯梢和監視非常敏感，可是對於火車站賣煙的小販就缺乏警惕心了，也因此，剛一踏入哥譚就被識破了。

    發現了這種網絡便利之處的科波特，迫不及待的想要等到一次實戰的機會，而就在這時，綠燈俠們從天而降。

    被愛莎大招打下來的綠燈俠們散落在了哥譚各處，想要找到他們的確是個難題，儘管他們身上散發着明顯的綠光，可如果一定要躲，哥譚這麼多犄角旮旯，要把他們全找出來，還是挺費時間的。

    但是，有了這羣小孩們的網絡，可就不一樣了，這些小販們最擅長鑽到各種稀奇古怪的地方，因爲那裏一般意味着會有近路或者是藏身處。

    像那個滿臉長着雀斑的報童，西區哪裏的牆有缺口、哪裏有個狗洞、哪裏的房子地下室通向隔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因爲，他就是靠這些信息，才能送信送的飛快，不但每天完成西區的任務，甚至還能去東區搶活幹。

    在科波特的指揮之下，這些小孩們被團結了起來，沒多一會，信息層層遞交，等到了法爾科內莊園的時候，科波特已經掌握了所有綠燈俠們的動向，他們的人數、穿着、外貌、實力，統統一清二楚。

    法爾科內莊園一間會客室當中，牆壁上一幅巨大的哥譚地圖上面，扎滿了彩色的大頭針，科波特矮小的身影站在地圖前，卻有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勢。

    “去告訴那些槍手，把他們往外趕，不需要殺傷他們，只需要把他們從那些陰暗的巷子裏趕出來就行了。”

    科波特身後的一個黑幫成員問道：“把他們趕去哪裏？”

    科波特的視線落在了哥譚市地圖的中央，思考了一下，然後說：“去中央轉盤吧。”

    黑幫成員離開之後，科波特又站在地圖前沉思了一會，這時，房門被打開，阿爾貝託走了進來，說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教授給你通信了嗎？”

    科波特搖了搖頭，他說：“沒有，但我大概能夠猜出他的意圖，你記不記得，之前在阿卡姆精神病醫院走廊當中降臨的那幾個冒綠光的人當中，有一個挺面熟的？”

    “是那個叫哈爾·喬丹的吧？之前我們在夢境當中好像見過他。”

    “沒錯，看起來，他應該和席勒教授站在一邊，但他卻帶着那幫奇怪的人與我們爲敵，我想，他應該是席勒教授派去對面的間諜，而他們到底要幹什麼，等我們把那羣人趕到中央轉盤之後，就知道了。”

    阿爾貝託點了點頭，顯然，他也比較贊成科波特想要把人集中到一起的這個提議，而他考慮的是另一個問題。

    如果綠燈俠們各自爲戰的話，雖然比較好逐個擊破，可是對哥譚城市的破壞比較大，到時候修復起來也麻煩，要是都集中在中央轉盤區域，反正那裏已經是一片廢墟了，再被犁一遍也沒什麼。

    就在阿爾貝託走到地圖旁邊，也打算看一下佈局的時候，科波特卻轉身離開，阿爾卑託叫住他問：“你去哪？”

    “我去打個電話，有些事要安排。”

    與此同時，通往哥譚大學的主幹道上，一輛汽車飛馳而過，帶起片片雪花，此時，天上的雪越下越大，而這輛汽車絲毫不顧惡劣的天氣情況，只是一味的提速勐衝。

    坐在副駕駛的哈維·丹特看向操控方向盤的維克多，他說：”別擔心，不會那麼巧，正好就有鬼落在哥譚大學的實驗室……”

    而維克多的臉色卻很陰沉，他很少有這麼嚴肅的表情，他語氣低沉的說：“不，萬一呢？萬一那羣怪人正好落在了哥譚大學的實驗室附近，正好破壞了哥譚大學的電源，正好切斷了實驗室的能源……”

    這句話說到末尾的時候，維克多的聲音開始止不住的顫抖，他再次踩下油門，車子再次提速，哈維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那些綠光落下來的時候我都看見了，所有的位置我都記住了，我很確定，哥譚大學不包含在內。”

    “萬一他們會傳送呢？會魔法呢？萬一、萬一……”

    顯然，維克多已經陷入了一種偏執的狀態當中，他的嘴裏不停的都囔着，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動着，指節發出輕微的卡卡響聲。

    他的喉結上下顫動，不停的吞嚥口水，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哈維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種他從未見到過的瘋狂，這位向來冷靜理智的律師，也不由得開始擔心了起來。

    看來，維克多這位一向溫和風趣的好好先生，也有不爲人知的癲狂的一面。

    哈維轉頭看向車窗外，透過飛雪，他看到，這座城市當中閃爍的光點，像深淵當中怪物們忽明忽暗的眼睛。

    他想，或許這座城市就是如此，每一個來到這裏的人性格各異，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是瘋子。

    但他們以瘋狂爲刀，從不需要被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