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尖叫詩回（上）

    蝙蝠俠並沒有過多等待，他轉身就想走出監控的房間，然後去阻止小丑的陰謀，可就在這時，原本是打開着的監控室房門，突然關上了。

    就如同地底所有房間的門一樣，監控室的門也是全金屬並且防爆的，蝙蝠俠向上面扔了幾個微型炸彈，也只能在門上留下一點焦黑的痕跡，無法造成更多的破壞。

    蝙蝠俠非常確定，監控室的門被突然關上，絕不是個意外，可是他並沒有看到屏幕中的小丑有任何額外的動作，也就是說，這門可能並不是被他通過遙控關上的，關上門的另有其人。

    由於屏幕裏的小丑一直在說話，所以蝙蝠俠也不能完全確定，這段時間裏是否有腳步聲傳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說明小丑還有幫兇。

    蝙蝠俠皺着眉思考着，他想，之前他們被特工追捕，在莊園當中兜了好幾個圈子，在這這段時間裏，小丑應該都是坐在監控室當中，實時的觀察他們的情況的，因爲特工們得到的信息都很及時，可以證明那段時間小丑是在監控室的。

    在特工停止追逐他們之後，他們就制定了那個在一層搜索入口的計劃，緊接着，蝙蝠俠就開始利用直升飛機的部件製造炸彈，而與此同時，小丑找上了來克斯和克拉克，並且綁架了他們兩個。

    這樣看來，時間線是對得上的，但這裏面卻有一個非常大的漏洞，那就是，如果小丑在蝙蝠俠做炸彈的這段時間裏去綁架了來克斯和克拉克，那麼他的炸彈是什麼時間做的？

    蝙蝠俠很清楚的看到了，之前那個弄出聲響、把住戶們吸引出來的炸彈並不小，雖然構成比較簡單，可製造出來也要花一定的時間，更別提那個被綁在房樑上的炸彈了。

    這兩個都是非常明顯的自制炸彈，並不存在成品直接搬來用的可能，蝙蝠俠弄好那個炸出地下出口的炸彈尚且花了一段時間，他不相信小丑能在和他同樣的時間裏，不光做出了兩個炸彈，還去制服了來克斯和克拉克。

    光是來克斯也就算了，克拉克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而且，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話，來克斯也並沒有待在一層，那麼，不論小丑到底是先造的炸彈，還是先抓的兩個人，他都必須在不同的樓層之間穿梭，算上來回趕路的時間，絕對來不及。

    小丑還有同夥？他會是誰？爲什麼要幫助小丑？

    蝙蝠俠還沒有想出這個問題的答桉，他就聽見，屏幕裏的小丑拿着那個按鈕說道：

    “在我開始介紹之前，我必須得先對某個最樂意給我捧場的觀衆說，你最好老實的待在那兒，做好一個觀衆。”

    “如果你想衝上舞臺來打斷偉大的演出，那麼生氣的小丑，就會立刻按下按鈕，給這場演出一個最爲幽默和宏大的結尾！”

    蝙蝠俠按在門上的手指停頓了一下，他還是轉身回來，繼續將視線停留在屏幕上。

    因爲他看到，克拉克胸口綁着的那塊氪石，看上去是綁的很緊，可因爲那塊晶體本身就是不規則的，而繩子只是繞過石頭的幾個尖角纏了幾道，能夠明顯看出，因爲重心擺的不對，繞過其中兩個尖角的繩子已經開始有些鬆動了。

    克拉克的胸口不停的起伏着，他現在已經痛苦到了極點，不光是因爲綁在他胸口的氪石，也是因爲他之前所做出的選擇。

    這時，小丑的聲音從地面傳來，他的語氣帶着一絲輕鬆和愉快，像是在念一首開場小詩。

    “首先，我要向你們介紹的是這一位——克拉克·肯特。”

    “如你們所見，他英俊高大帥氣，我也可以告訴你們的是，同時，他也非常的正義和善良。”

    “看到會客室發生爆炸，他會不遠萬里趕來救援，聽說朋友陷入險境，他會伸出援手，同時，他也是一位大都會大學一年級的新生，成績優異、表現良好，有着光明的前途……”

    “當然了，還不得不介紹到他的家庭背景，他來自於堪薩斯州的一個小鎮，家裏擁有一座農場，父母恩愛，生活幸福……”

    溢美之詞不斷從小丑的嘴裏吐出來，他把克拉克誇的天花亂墜，反復強調他有多麼的優秀、善良和正義。

    但就在這時，蝙蝠俠看到，畫面中的某個房間突然變成了一個藍色的、不停閃爍的小方塊，在藍色閃爍的時候，藍色方塊的中央有一行白色的字母，上面寫着“請勿打擾”。

    他知道，這是房間中的人按下了“請勿打擾”的按鈕，也就是說，他選擇投票給克拉克·肯特。

    蝙蝠俠並不感覺到意外，這場宴會邀請了許多人，除了商界名流之外，也有不少的演藝界人士，他們並不是所有人都受過高等教育，而且每個人的傾向性格都不同，會有人當出頭鳥也並不意外。

    而且，他們當中的許多人都不認識克拉克，聽到小丑這樣讚美克拉克，他們難免會有種逆反心理，覺得這其實是這個瘋子的陰謀。

    很快，越來越多的藍色色塊亮起來，直到幾乎所有客房的屏幕都亮起了藍色的色塊，蝙蝠俠看到，不少人一邊拿着電話，一邊大聲嚷嚷着，似乎想要讓自己的聲音穿過牆壁被隔壁聽到。

    通過口型，蝙蝠俠能夠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該死的！肯定是投他啊！難不成，你們想殺死老盧瑟的兒子，那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老盧瑟到底去哪了？他的兒子被人綁架了，他居然也不管？！”

    “鬼知道這個叫克拉克的會不會是那個瘋子的同夥，而且我也不信有人真能像他誇的那麼完美。”

    “我知道小盧瑟，他是個患有孤獨症的小可憐，而且他年紀還小，將來可能還要繼承盧瑟集團，我們不能殺了他……”

    “我們不能殺小盧瑟，他是老盧瑟的獨子，將來要是繼承了盧瑟集團，肯定比他父親差的遠了，要是他死了，老盧瑟再找來一個更厲害的繼承人，那就麻煩了！”

    就這樣，幾乎所有的房間都開始有藍色閃爍，那種冷色的光芒落在蝙蝠俠的面罩之上，他們話語中的信息傳達到蝙蝠俠的腦子裏，和小丑嘴中不斷往外冒的溢美之詞交融在一起，就像一整個完整的世界突然被噼成了兩半。

    一面是讚美，一面是殺機，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環繞着蝙蝠俠。

    這是一幅古怪又荒唐的場面，這個舞臺上的所有演員都好像在各演各的，小丑在勐誇克拉克，可其他配角們並不領他的情，一意孤行的做着自己的決定。

    可他們又好像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每一個人都在觀察着對方的反應，然後做出自己認爲對的決定。

    很快，蝙蝠俠就發現，許多第一次按下按鈕的人們開始變得憤怒起來，他們拿着電話大聲說：

    “不是我想按的，我是被逼無奈！”

    “那個瘋子說，如果我們不按按鈕，他就讓輻射泄漏，讓我們都得癌症，你們不知道癌症有多痛苦！”

    “我的父親就是肺癌晚期而死的，在他活着的最後幾天裏，只能靠止痛藥，維持生命，那太痛苦了，我不想變成他那樣！”

    “我有什麼錯？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我爲什麼不能按？”

    “他不過是個大學生而已，學習好又怎麼樣？將來能有多大的成就？說不定還是滾回家種地，這個世界上多他一個農夫不多少，他一個農夫不少！”

    “我有市值幾千萬的公司，有那麼多的員工等着我去養活，我比他更重要！”

    “爲什麼他被綁在那，而我是做選擇的人？因爲我是主的選民，怪就怪主沒有選擇他，棄民就該死！”

    蝙蝠俠就這樣站在這，看着他們狠狠向下撇的嘴角，高高吊起的眼睛，和因爲大聲說話而噴出去的飛沫，看着他們面紅耳赤的爲自己辯駁，抓耳撓腮的想出合理的藉口。

    這一幕蝙蝠俠忽然有那種奇怪的感覺，他們是如此的入戲，即使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也能夠利用他們那聰明的大腦來自圓其說。

    他們是如此的嚴肅和認真，去爲這場荒謬的喜劇演出，披上一層合理的外衣。

    他們的確是演員，而不是觀衆，在被拽入規則的河流當中之後，從未想着要上岸，而是爭做遊的最快的那個人，並期盼着，落在末尾的同伴，能夠餵飽鱷魚，以換取自己的安全。

    這些人是受害者嗎？或許是的，蝙蝠俠想。

    在那滿屏幕的藍色方塊閃爍起來的時候，那種冷光照射到蝙蝠俠的眼睛上，從他的睫毛上流淌下去，像是化雪天屋檐下的冰棱。

    此時，他也不禁在想，他們到底爲什麼這麼嚴肅？

    蝙蝠俠甩了甩頭，把那些想法甩了出去，這種場面仍不足以動搖他，他已不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蝙蝠俠了。

    他拿出自己蝙蝠腰帶裏的設備，開始嘗試撬門，雖然小丑威脅他如果離開就按按鈕，可是他也不能真的坐以待斃什麼都不做，那不是蝙蝠俠的風格。

    很快，屏幕裏小丑的動作就肯定了蝙蝠俠之前的那個猜想，他應該是有同夥，因爲小丑的另一只手又拿起了另一部電話，他對着那邊“嗯”了幾聲，然後提高語調說：

    “看起來，許多人都做出了他們的選擇，他們選了——克拉克·肯特！”

    “你們選的很好！你們即將把一個品學兼優的好人，送到炸彈面前，然後讓炸彈把他的頭炸的血肉模湖！”

    “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反悔的機會，只要你們按一下另一個按鈕，結果就會改變……你們不打算這麼做嗎？真的不嗎？……哦，好吧。”

    “等等！”小丑忽然用一種疑惑的語氣，他把另一個電話放到自己的耳邊，對着那邊“喂”了幾聲，然後說：

    “緊急通訊！緊急通訊！我們從一個不知名但可靠的線人那裏瞭解到，來昂內爾·盧瑟死了！”

    “也就是我們正被吊着的這位朋友，來克斯·盧瑟的父親，盧瑟集團的掌控者，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