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 虛空血統與淵孳七星

    ……

    望着眼前發生的一切，瓦斯諾夫滿腹疑惑，祂不明白虛空主宰對馬修做了什麼。

    但很清楚的一點是。

    對方似乎並沒有對馬修動直接的殺機！

    這讓瓦斯諾夫感受到了一絲微妙的危機感。

    他很想開口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他不敢。

    爲此他的表情變得很是凝重，甚至在悄然之間默默的撤掉了背後的金光，就連幻化出來的戰神鎧甲也消失了。

    他重新變成了一團豆丁大小的魂火。

    此刻的馬修壓根沒有留意到這方面的細節。

    他只是仰着脖子，疑惑的望着那顆眼睛：

    “憐憫？”

    “對，憐憫，這應該是你們物質生命勉強能夠理解的形容詞。”

    “作爲凌駕於一切之上的超脫者，我與虛空的降臨不可阻擋，來自虛空的洪流終將同化萬物，這是所有宇宙的最終歸宿。”

    “只有無知者才會攔在洪流面前，自以爲是在保護自己的世界，但我並不怪你們。”

    “身爲物質生命，這是你們可悲的局限性，因此我對伱們感到同情以及憐憫。”

    如果換成其他人說這番話。

    馬修肯定已經翻臉了。

    可說話的人是虛空主宰尤克魯斯，馬修居然從他的話中還讀出了一絲情真意切！

    他搖了搖頭。

    頓時覺得這是剛剛植入自己體內的虛空血統在作祟。

    而就在搖頭的時候。

    馬修的餘光看到了似乎有些不安的瓦斯諾夫，於是他直接問道：

    “你給了我聖級的虛空血統，那他呢？”

    “他也是聖級的嗎？

    尤克魯斯平和地說：

    “他？他沒有資格獲得那麼高的榮譽。”

    說着。

    眼球邊緣分裂出一道黑線融入瓦斯諾夫的身體。

    和進入馬修身體的黑線相比。

    那玩意兒都不能稱之爲黑線了，或許用黑絲來形容會更貼切些。

    馬修看了一眼數據欄。

    ……

    「提示：你的深度契約夥伴瓦斯諾夫獲得了來自虛空主宰的饋贈“虛空血統（將）”。

    你與瓦斯諾夫產生了虛空羈絆！」

    ……

    虛空羈絆？

    在瓦斯諾夫和馬修疑惑的目光之中。

    尤克魯斯輕描淡寫的對馬修說：

    “你死之後，會成爲他的頂頭上司。”

    瓦斯諾夫瞬間有點崩潰。

    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來自於星穹之上的可怕威壓令他心灰意冷的閉上了嘴。

    馬修看看不由有些暗爽。

    但他本人對虛空主宰的這種安排也是充滿了疑惑。

    他試着與對方交流：

    “爲何虛空註定要同化一切呢？”

    “爲什麼物質世界和虛空世界不能同時存在？”

    “我們彼此之間互不侵犯不可以嗎？”

    “我承認，我只是一個卑微的物質生命，我看不到虛空的廣袤，我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你所說的局限性，但我不明白，爲什麼你們就是不容許物質世界繼續存在下去？”

    尤克魯斯正面回答道：

    “不，你錯了。”

    “不是我們不允許。”

    “而是它們不允許。”

    它們？

    馬修滿臉困惑：

    “它們是誰？”

    “難道這片宇宙中還有力量比你們更加強大的存在嗎？”

    尤克魯斯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遲疑：

    “不，我並不清楚它們是誰，我只知道它們是真實存在着的。”

    “是它們制定了虛空吞噬萬物的法則。”

    “而法則第一。”

    “所以這一切並不可能被更改。”

    “古往今來，以億兆年計算的虛空歲月中，也有很多生命試圖顛覆這一法則，但他們最終都失敗了。”

    說話間。

    尤克魯斯的聲音似乎變得有些飄渺起來。

    “瞧，它們又在阻止我靠近了，時機未到，呵呵，這也是死板的法則之一……”

    虛空主宰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陣極爲暴戾的吼聲給打斷了。

    那吼聲是如此的驚人，彷彿在馬修的腦海裏炸開了一座山！

    轟隆隆！

    吼聲的餘韻震懾了物質界附近所有高感知的靈魂。

    只那一瞬間。

    馬修便覺得渾身麻痹、動彈不得！

    一種幾乎不輸於面對虛空主宰時的瀕死感涌入他的心頭。

    但很快。

    來自萬象白虎的滾滾熱流又將馬修從這種難受的感覺中拯救了回來。

    他低頭驚駭的發現。

    剛剛那一聲飽含着殘忍與野蠻的獸吼聲，竟然是來自於自己的身體內部！

    緊接着。

    馬修的眼前便浮現出一副異象來——

    他看到了一片海。

    海上有風。

    風兒席捲着浪花拍打着黃金色的沙灘。

    而沙灘所屬的那座小島上。

    突然亮起了青金二色相交的渾厚光輝來！

    馬修頓時便分辨出來。

    “那是均流島！”

    “那是……沉睡的天龍之魂！”

    馬修的心臟砰砰直跳。

    他能感受到一股猛烈的力量自自己體內迸發，但很快便消失不見，只在自己的身體裏留下一個淺淺的印記。

    須臾間。

    均流島上空的青金二色化爲相互糾纏着的兩道光輝直入雲霄。

    異象緩緩崩塌。

    剛剛還覺得很痛苦的馬修突然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不僅來自守護神白虎的熱流正在自己的體內激盪。

    還有一股其他力量也涌了進來！

    ……

    「提示：你獲得了天龍之魂的感謝！

    天龍之魂的感謝：五爪天龍的好感度+1；

    你的體質/智力/魅力+1」

    ……

    天龍之魂復甦了？

    剛剛自己聽到的便是五爪天龍的咆哮？

    馬修驚疑不定地望向了天空。

    就在那一刻。

    他看到一條裹挾着雲霧的金龍撞向了那顆眼睛。

    與此同時。

    自己身上的白虎也發出猛烈的咆哮聲。

    龍虎齊嘯。

    馬修只覺得自己的靈魂猶如大海中的孤舟般驚險恐怖！

    “它們多了不允許我多說話了。”

    “呵呵，你很快就會知道一切的。”

    “因爲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在馬修的注視下。

    天龍與獨眼齊齊消失在了邪念空間的天際之上。

    只留下馬修和瓦斯諾夫還在原地發呆。

    不過很快。

    兩人便一同返回了舢板位面。

    因爲邪念空間也在剛剛那一輪劇烈的激盪中崩塌了！

    “發生了什麼事？”

    穆蘭關切地湊了過來：

    “我已經通知了伊莎貝爾大人，但她並沒有給我回覆。”

    馬修剛想說些什麼。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身上的白虎守護神突然化爲了伊莎貝爾的模樣。

    穆蘭頓時低頭：

    “您來了。”

    伊莎貝爾往旁邊一指，示意穆蘭讓一讓。

    後者撇了撇嘴，只得給馬修和伊莎貝爾騰出獨處的空間來。

    伊莎貝爾在二人身側畫了一個冒着紅光的細圈。

    然後才開口道：

    “記住，剛剛發生的一切，你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老師伊莎貝爾！”

    馬修驚訝地看着對方。

    旋即他反應了過來：

    “你、你不是伊莎貝爾？”

    對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馬修：

    “我是你的守護神！”

    “自從伊莎貝爾將我賜給你之後，我便與你休慼共了！”

    “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會跟着在這個世界上煙消雲散，除非次數到了，我來把你吃掉——那樣的話我就可以以你的身份繼續生活下去，但我並不想那樣，這有悖於我身爲守護神的天職。”

    “至少現在，我只想保護你。”

    馬修眉頭微皺，但他似乎明白了什麼，於是便小心的問道：

    “虛空血統是一個很敏感的東西嗎？”

    守護神冷笑道：

    “何止是敏感。”

    “它有可能毀了你一生！”

    “你以爲尤克魯斯是安了什麼好心嗎？”

    “祂用虛空血統污染了你的身體與靈魂，這樣你死後就會在虛空世界中重生！我估計今天往後沒多久，祂就會動用他所有的力量，號召其他所有物質生命來殺你！”

    “你還沒明白嗎，祂希望你能成爲虛空世界的一份子，而不是對抗虛空世界的那個人！”

    “但最可怕的還不是這些！”

    “一旦讓物質生命知道你死後會變成虛空大軍中的聖級人物，你猜他們是會出於好心，想盡千方百計把你供着，保護你的周全，還是直接把你圈禁在一個永遠安全的地方完事兒？”

    “不要低估七聖聯盟對自己人的下限！”

    “不要太相信他人的品德！”

    “即便是創造我的主人伊莎貝爾，我也只能保證她自己大概率不會這麼幹，但其他人呢，其他人會怎麼想？”

    “對於別人來說，你這個註定要死的傢伙，已經是虛空大軍中的一份子了！”

    “在一些極端者的眼裏，你已然是虛空生物！”

    守護神這一番話說的馬修心底漸冷。

    但他知道對方說的是對的。

    圈禁永遠比保護來的方便，高估他人的品德與耐心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什麼都不做才是最安全的。

    “可虛空主宰也知道這件事，祂難道不會大肆宣揚嗎？”

    馬修問。

    守護神搖了搖頭：

    “祂當然不會，祂只是想利用那些替祂賣命的人達成殺死你的目的。”

    “試想一下，比方說天災教徒的那羣人如果知道了殺死你之後，你就會成爲他們的頂頭上司，他們還會像現在這樣盡心盡力嗎？”

    “你放心吧，虛空主宰可能是除了你我之外最願意保護這個祕密的存在，祂不可到處亂說的。”

    “而知道這件事的人——邪術師藍斯和瓦斯諾夫，他們都即將成爲虛空生命，也沒有機會亂說了。”

    話音落下。

    守護神大手一揮，其掌心赫然出現了兩團魂火。

    其中一團是邪術師藍斯的。

    另外一團則是瓦斯諾夫的。

    “這兩團魂火交給你了，就算你不干涉，他們也會在24小時之內死亡，然後晉升爲虛空生命，暫時離開物質世界。”

    守護神嚴肅的叮囑道：

    “你可以提前殺死他們，反正不要讓他們在這 24小時之內亂說話就行了。“

    馬修點了點頭，他將兩團毫無反抗之力的魂火塞進了兩個玻璃瓶裏。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爲什麼我聽到了五爪天龍的咆哮？”

    見守護神一副無所不知的樣子，馬修立刻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守護神默然答道：

    “天龍之魂復甦了，以你的身體作爲媒介，來自虛空主宰的刺激成功驚醒了均流島之上的龍魂，那兩段龍魂在擊退了虛空主宰的靠近後，成功的返回了淵孳七星的原位。”

    淵孳七星？

    馬修滿臉茫然。

    “那是蘇國歷史上最著名的七顆星辰，據說象徵着災禍與權力。”

    “在難以考據的遠古時代，五爪天龍隕落後四分五裂，其肉體裂變成了七顆星辰，據說每一顆都有着晉升爲主物質界的潛力。”

    “而天龍之魂則是散佈在各地，因爲其力量過於強大，持續不斷在東大路上引發了上千年的刀兵之禍，整座大陸都是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守護神道：

    “好在在很多年前，蘇國的一位天才星術師引導着天龍之魂的力量封印了裂變的深淵母體，彼時深淵母體已經深入到了東大陸的地幔之中，二者不分彼此。”

    “那名星術師的舉動可謂是一舉兩得，不僅解決了天龍之魂帶來的戰亂，也遏制住了深淵母體的入侵，爲東大陸延續了數千年的繁榮。”

    “但那名星術師在臨終之際也留下過警告，若有一朝一日天龍之魂離開封印，悉數迴歸於淵孳七星之上，天龍便會復活，介時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不可估量的災難……“

    “按照艾恩多的世界觀來進行解讀——五爪天龍應該是不遜於尤克魯斯與芬里爾的超級巨獸，只不過出於種種原因，意外隕落在了物質世界。”

    “我認爲五爪天龍的復甦便是奇數天變的一部分，這不可阻擋，只能儘量拖延。”

    “因爲你的緣故，淵孳七星已經點亮了兩顆，剩下還有五段龍魂沒有歸位，理論上應該沒那麼快，但誰也不知道東大陸目前是什麼情況……”

    馬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後用力地揉了揉太陽穴。

    今天接收到的消息有點太多了，他差點消化不過來！

    他的思維不斷躍動着，過了一小會兒才理清楚思路——

    天龍的事情暫且先去不想。

    先解決手上這兩團魂火再說！

    馬修率先放出了邪術師藍斯的靈魂。

    後者已經非常虛弱，但語氣聽上去卻是無與倫比的輕鬆與愉悅：

    “我說過了，馬修，你只是伊莎貝爾的棋子而已。”

    “我沒說謊，對吧？”

    “她明知道你身邊這頭殭屍有問題，卻還是把亡者之痕這個爛攤子甩給你，你難道就從來沒覺得可疑過嗎？”

    “不過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之前說的也沒錯，世人總是目光短淺的，很多人連當棋子的機會都沒有呢……”

    “一想到很快我們就會成爲虛空之中的夥伴，我就覺得無比興奮，我和那小子不一樣，給你當部下也沒什麼不妥的，大家都是高貴的虛空生命嘛……”

    “可惜我看不到你處理亡者之痕的場面了，想象一下吧，亡者之痕的終結者，其本身卻悄咪咪地成爲了一個移動的亡者之痕——如果讓信賴你的朋友們知道這一真相，你猜他們的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馬修面無表情地伸出一隻手。

    啪的一下！

    他直接掐滅了藍斯的魂火！

    ……

    「虛空血統：你察覺到藍斯即將在虛空世界中重生！

    你與邪術師藍斯產生了虛空羈絆！」

    ……

    對於邪術師藍斯。

    馬修的態度很明確——

    對方註定要成爲虛空生命，再多費喉舌已經沒有意義。

    下一步。

    他從瓶子裏放出了瓦斯諾夫的魂火。

    瓦斯諾夫和藍斯的狀態差不多，他看上去也是一副隨時可能暴斃的樣子。

    但在虛空復生的力量加持下。

    瓦斯諾夫說起話來也變得肆無忌憚：

    “我不會讓你成爲我的上司的。”

    “沒有人能夠一直騎在我的頭上！”

    “你放心好了，馬修，等我先一步到了虛空世界，我會在你之前晉升爲更強大的生命……”

    然而馬修並沒有理會對方的叫囂。

    他只是迅速地從行囊裏取出一個漆黑色的大罐子，而後將其打開。

    開罐的那一瞬。

    超高的負能量從中涌了出來。

    在負能量的滋養之下，瓦斯諾夫的魂火居然還變得比之前強壯了些！

    然而瓦斯諾夫仍是冷笑連連：

    “你不會以爲用這種方式能夠將我留住吧？”

    “老實告訴你，就算你給我瘋狂續命，我也不可能堅持太久了！”

    “沒有什麼可以阻止我成爲一名超然的虛空生命！”

    馬修用蒼白之手掏出了罐子裏東西。

    那是一片花瓣。

    譁啦啦！

    馬修將花瓣揉碎，然後粗暴地塞進了瓦斯諾夫的魂火之中！

    就在瓦斯諾夫以爲自己即將死去之時。

    一道灰白色的亮光自他的魂火之中冒出。

    緊接着。

    一股驚人的生命力自瓦斯諾夫的靈魂深處綻放！

    他的魂火逐步完善成爲靈魂。

    首先是腦袋，其次是胸腔、腹腔與四肢，然後是內臟骨骼與皮膚……

    轉瞬之間。

    瓦斯諾夫就從一團殘缺的魂火變成了一個生機勃勃的大活人！

    他恐懼的抓了抓自己的身體，接着發出難以置信的尖叫聲：

    “不、不、不！”

    “你對我做了什麼！？”

    “你對我做了什麼？！”

    馬修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臉上浮現出一絲殘忍的笑容：

    “恭喜你，你成爲了一名永生者！”

    “我想，你可能一時半會兒去不了虛空世界了！”

    ……

    「提示：你向你的深度契約夥伴瓦斯諾夫投喂了一瓣死亡仙蘭。

    瓦斯諾夫失去所有超凡力量，成爲了一名永生者。

    他無法真正死亡。

    自然也就失去了前往虛空世界的資格……」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