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路途

    噼啪！

    波瀾迭起的江面上，天上陰雲匯聚的雨珠砸下，帶起一片片漣漪。

    一尾小舟泛在水面，盪開一圈弧度，逐漸逼近白江中段。

    小舟船篷內，燃着木炭的小爐上，平整的木桌鑲嵌在船底，其上固定着一副茶具，銅製的茶壺嘴呼呼冒着熱氣。

    一側，一雙有力大手握住壺把，傾瀉倒出茶水，細小水流匯成一條水柱，分毫不灑的落進平口瓷杯中。

    “公子！”

    赫山河將銅壺放回來，開口示意。

    趙榮山微微點頭，看着略帶茶色的水質，又看了看視線前的編制竹簾。

    聽着外面的滴答聲，思緒有些翻涌。

    從水澤縣離開後，他就決定度過白龍江，前往更北邊，在一個地方鬧的事多了，終究不好繼續下去。

    這次出來，目的已經達成大半。

    那晚覆滅一處作惡幫派，給他帶來了新的感悟，就算不將敵對勢力全部滅掉，也同樣可以獲得模擬次數。

    除開殺伐外，他也再思索另外的可能。

    模擬次數的獲得，也並不是說絕對只有一種方法。

    “多嘗試嘗試吧。”

    想到這，便不管其他，將面前的茶杯捧起，吹了吹後，喝了小口。

    他們所搭乘的是一名做了十年船伕的老人，故此敢接下他們的單子。

    沒有什麼孤單爺孫，也沒有什麼悲慘故事，他出銀子，船伕老人接下，就已經到這白龍江。

    “兩位公子，再過片刻就能到對岸了，我老瓤頭在這白江裏長大，你們只管放心吃喝！”

    年老的聲音帶着一股豪邁感，從竹簾外飄進。

    趙榮山繼續喝着茶水，並沒有理會，若不是爲了節省體力，他自己都能游到江對岸。

    當然，游過去風險還是有的，故此他才會帶赫山河渡船。

    見裏面沒有動靜，披着蓑衣撐着船的老瓤頭也沒有多少表情。

    他這大半輩子什麼古怪的人沒見過，不願意交談的人，佔其中大部分。

    沉默中，只有雨珠落下的噼啪聲，和落入江中的嘩嘩聲。

    小半時辰後。

    小舟成功抵達對岸。

    趙榮山走後，赫山河在前。

    赫山河撐開竹簾讓道子走後，一襲藍衣的赫山河才跟着出來。

    船外，原本的細雨落的愈發大了起來，水滴如潮，噼裏啪啦的砸了下來。

    老瓤頭帶着斗笠，看着衣着富貴的兩人，還是小聲道：“兩位客人，我那邊還有一套蓑衣，賣給你們怎麼樣？”

    蓑衣不貴，但也不便宜，一件防水性好的蓑衣，要價得上百文，便宜的也要二十多文。

    他船上備用的，自然是新的，未被拆封。

    “買了，可有多出來的斗笠。”

    赫山河與之交談，由於他成年人體體型的緣故，身體已經離開船蓬遮擋範圍。

    即便他是神骨境，可在這種落雨的自然環境下，也沒有可以躲避的本事，身上自然是淋溼小半。

    趙榮山在他身後，身體很小的好處體現出來，船蓬徹底遮住了他。

    就這樣，赫山河從老瓤頭那邊買了一套嶄新蓑衣。

    先是給自己帶回斗笠，接着披上蓑衣，無奈之下，赫山河直接懷抱起趙榮山，從碼頭走下，向着更遠處走去。

    ……

    轟隆隆~

    天空悶雷陣陣，陰暗天空上黑雲朵朵，雨珠不停落下。

    往往一個閃電過後，就是一陣雷響。

    一聲聲的雷音好似雷公發怒，顯得好不嚇人。

    蜿蜒綿亙的石路上，赫山河揹着趙榮山，腿部發力，向前跳躍前行。

    其一身蓑衣在強大的阻力下，被打的沙沙作響，雄健的身軀在爆發時徹底撐開衣服。

    一頭黑髮發稍隨着風起，而肆意飛舞。

    那雙眼睛朝前看去，似乎是在辨認方向，片刻後。

    “公子，要到了！”

    赫山河聲音一動，這片地域他先前下山之時遊歷過，過完白龍江，朝着左邊的岔道直走，就能遇到一個村落。

    那邊可以暫時避雨。

    雲州的江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沒有實力的，終究是跑不出太遠，哪怕是普通百姓，沒有路引，也不可隨意走動。

    同理，唯有實力強大之人，才有機會遊歷這片州土，也不怕別人暗害。

    他們的實力足夠保證安全。

    趙榮山沉默不語，天空下雨這個事情，他確實沒有考慮太多。

    他只忙着收割次數，次數差不多後，就準備回山門，哪能想到惡劣天氣。

    看到飛速變化的周邊情況，趙榮山只能感慨這雨還早點停下來的好。

    忽得，他感覺周圍景象一凝。

    赫山河停了下來，過了一會都沒有繼續前進或別的動作。

    正是疑惑，他稍稍擡起頭來，視線裏面望向前方，然後明白爲什麼赫山河會停了下來。

    只見前方，小路兩邊都是割的只剩茬的稻田，四四方方，像是兩塊黃色方鐵，一些未融化的雪混在其中。

    雨點砸落，被稻田包圍的中央，是一處村落。

    村落裏房屋倒塌，可以清晰可見被破壞的痕跡，裏面死寂一片，沒有任何聲音。

    赫山河眉頭狠皺，他先前來過這個古樸村落，村民熱情好客，沒有心思，善良淳樸。

    故此才能很快想到這片地方。

    可現在。

    儼然成爲一處廢墟。

    “過去吧。”

    趙榮山的聲音適時響起。

    這個村落雖說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但出了事，就意味着有原因，也意味着潛在的敵人埋伏在四周。

    “是，公子！”

    赫山河運功向前，路經稻田，很快進去化爲廢墟的村落裏面。

    只看到許多房屋有被大火燒過的痕跡，一些倒塌的屋子下，還有數具已經焦黑的屍體。

    屍身中，有大人，同樣有着小孩。

    “看情況是山匪所爲，燒殺搶掠，是他們一貫作風。”

    赫山河說着話，心情不算好，本來這村裏還有他看好的幾位孩童，可現在，怕不是也早就出了事。

    赫山河眼神掃視很快，心裏分析了個七七八八，然後找起有什麼地方可以勉強避雨。

    村末尾的位置，有座茅草屋，只倒塌一半，餘下一半還能勉強休息。

    就這樣，赫山河帶着趙榮山，來到這處茅屋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