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罪惡

    樑秋放下電話，李書記的命令轉告了一旁的張進，這一次張進不敢再玩虛的，派出所能調動的警力幾乎都用上，三輛警車開出去直奔清水河上游的紡織廠而去。

    紡織廠是段彪開的，靠着紡織廠賺了不少錢，當初將廠子建在清水河邊上，就是爲了利用清水河的河水，這樣可以省不少錢。

    三輛警車直接開到了大門口，開門的立刻衝出來，看到是警車不敢亂來。

    “你想幹啥。”

    樑秋第一個竄下來，一把搶走對方的手機，然後直接掛斷，很明顯是想通風報信。

    “你們知道這是誰的廠子嗎？”開門的哼了一聲，他認識張進，“張所長，你們這是啥意思啊？”

    一個開門的都這麼囂張，仗着的就是背後的段家，除了段彪之外，還有當鎮黨委書記的段鵬。

    李威坐在車裏，他看到了門前的一幕，不需要客氣，就是要出其不意，先拿到證據，剩下的事情就容易解決了，車子停下，直接推開車門下去。

    “浪費時間，直接進去。”

    “進。”

    李威一到，張進的膽氣也足了，如果是以前給他十個膽也不敢查段彪的廠子。

    “停了，都停了，”

    派出所的衝進去，廠區還在幹活，環境惡劣，很多被水浸泡過的布堆在一起，發出刺鼻的味道。

    機器的轟鳴聲緩緩停下，廠子裏幹活的這些人紛紛看向突然闖入的這些警察。

    “張所長，這啥情況？”

    紡織廠的負責人快速得到消息從辦公室裏出來，快速進了廠區，段彪把紡織廠交給他管理。

    “接到舉報，廠子私自往清水河排污水，我們來調查一下。”

    “不可能。”

    負責人笑着說道，“我們是正規廠子，有專門的排污設備，肯定是弄錯了，張所長，這件事段書記知道嗎？”

    “段書記可能不知道，但是李書記知道。”

    李威帶着人進來，很快找到了幾處隱蔽的排污口，排污口連着廠區，紡織廠的污水可以直接通過排污口注入到清水河裏。

    好好的一條清水河就這樣被污染了，而且影響到清水河附近村民的生活，尤其是夏天，臭氣熏天，蚊蟲瀰漫。

    問題已經極其嚴重，但是臨水鎮的領導們看不到也聽不到。

    “都拍下來，留作證據，讓那個叫段鵬的還有臨水鎮的領導們立刻過來，睜大他們的眼睛看清楚。”

    李威的怒火被點燃，無爲也是一種惡，而且是大惡，明明知道清水河的污染是紡織廠的問題，就是沒人管，也沒人敢管。

    段彪正在趕過來，他有預感要出事，已經想過拆掉那幾個排污口，還沒等自己動手就被查了，速度確實夠快的。

    “段總，現在咋辦？這是讓人盯上了。”

    “能怎麼樣，排污而已，最多是罰款。”

    段彪哼了一聲，他已經想好了對策，網上也經常報道私自排污的企業，最終也只是罰款整改，只要是用錢解決的就不算問題。

    臨水鎮政府，段鵬眉頭緊鎖，最近接連出事，先是老三被抓，現在是大哥的廠子。

    “段書記，人都到了，現在去嗎？”

    辦公室主任試探着問道，看出段鵬的表情不太對。

    “李書記要求過去，能不去嗎？”

    段鵬咬了咬牙，肯定是要捱罵了，李威不走，紅山縣絕對不會安寧。

    “走。”

    段鵬帶着人趕到，恰好段彪的車子也到了。

    “老二。”

    段彪咳嗽一聲，“這件事大哥撐着，記住，你什麼都不知道，不能影響到你。”

    “看情況吧。”

    段鵬深吸一口氣，“如果他咬死不放，事情確實不好辦，還好周縣長能挺我。”

    “總之你不能出事，否則段家就真的完了。”段彪哼了一聲，“讓大哥對付他。”

    段彪說完朝着裏面走去，段家好不容易才出來一個當官的，只要老二沒事，段家就不會倒。

    “段總。”

    段彪哼了一聲，“誰讓你們這麼幹的，無法無天了。”

    人未到，聲音先到了。

    李威轉身，他看到了段彪，張進連忙說道，“李書記，那個人叫段彪，是段鵬的親大哥，廠子是他開的。”

    “段彪，樑隊，你犯的那點錯誤和這個比，是大還是小？”

    樑秋笑了一下，“根本沒法比。”

    “那就行了。”

    這是李威手裏的籌碼，紅山縣的情況太特殊，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考慮清楚。

    “段總，這位是縣委的李書記。”

    “李書記好，久聞大名。”

    段彪表現得很客氣，其實心裏恨不得李威死，就是他把老三給弄進去的，現在還來搞自己的廠子。

    “段總的名氣也不小啊。”

    李威笑了一聲，“臨水鎮大企業家，成功人士。”

    “李書記說笑了，就是開個幾個廠子，表面風光，現在當老闆還不如打工的。”

    李威也不想和他客套，“段總，那就解釋一下，這些直接連着清水河的排污管道是什麼情況？”

    段彪知道瞞不住，這時段鵬也硬着頭皮帶着人進來，李威規定是二十分鍾必須到。

    “這是誰幹的？”段彪轉身，看向負責人，“是不是你？”

    “段總，我，我。”

    “你幹的好事，我們有專門的污水處理設備，爲什麼不用？”

    段彪面色一沉，朝着他使了個眼色，意思已經很明顯，就是讓他背鍋。

    只要不涉及到段家的人，這件事就不大。

    “是我的錯。”

    負責人低頭，他意識到段總不會虧待自己，索性就認了。

    “胡鬧！”

    段彪轉身，一巴掌落在負責人臉上，對方應聲倒地，“這是人幹的事嗎？”

    這就是打給李威看的，負責人捂着臉不敢出聲，這一巴掌不能白打，索性都挨了，事後好處不能少拿。

    段彪轉身，“李書記，處理他吧，私自做主，這種人就應該槍斃。”

    李威笑了一下，“沒有那麼嚴重，段書記，人都來了，怎麼不過來？”

    段鵬這才走過來，努力擠出一絲笑意，“李書記，我是沒臉來見您啊，不瞞您，這廠子是我大哥段彪開的，我也多次強調過，一定要合規合法經營，現在出了事，絕對不會偏袒，廠子立即停業整頓，頂格處罰，還要補救，清水河的污染問題要立刻整改，半年內落實到位，讓清水河的水重新清起來。”

    這就是典型的官場作風，平時一個個裝瞎裝聾，事情瞞不住了，立刻整改。

    “李書記，這樣處理，您滿意嗎？”

    李威不露聲色，他看了一眼段鵬，又看了看一旁的段彪，“段書記，我不太懂法，企業造成環境污染，法人是不是應該承擔刑事責任？還有，鎮政府距離清水河也就幾百米，爲什麼污染持續了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得到處理？”

    “這。”

    段鵬知道躲不過去，這件事沒法解釋，說不知道肯定不行，知道了不管還是不行。

    “李書記，我們調查過，清水河沿岸一共有五家廠子，當時都做出了限期整改通知，但是效果不理想，是我們工作不到位，沒有強制執行，主要是考慮到鎮經濟，鎮裏就這麼五家企業，都關了，鎮經濟就徹底垮了。”

    “這不是理由。”

    李威面色一沉，“爲了經濟就可以不顧民生嗎？發展經濟的最終目的是讓老百姓從中受益，而不是受害，這樣的污染企業，不要也罷。”

    “是，是，立刻整改，這一次整改不到位，堅決不允許生產。”

    “避重就輕。”

    李威哼了一聲，“段書記不忍心，那我就下令了，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