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崑山玉碎鳳凰叫,風雲匯聚水虎遊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蘋果咖啡味字數:4516更新時間:24/06/29 13:07:51
    陰雨連綿的秋日,很少見到晴空萬里的時候。

    天氣陰沉沉的,呼吸間都帶了幾分縈繞的溼氣。

    流觴君來到半山腰處,煙雨朦朧的場景也不足以遮望眼,封聖放開感知,這座大山的細微生長都纖毫畢現。

    這座崑山是山嶺的主峯,高聳入雲,古代常有仙人在此隱居,以現代人看來都是一羣煉氣士,故而留下了大量的各種洞府遺蹟,由於地勢陡峭且知名度提升,逐漸就沒了仙氣,反而多了幾分俗氣。

    秋雨天很少有人登山望遠,溼潤的石階上見不到多少行人,流觴君一路走到休憩之處的涼亭,這裏距離隔壁山道中隔着一條二十丈寬度的山間裂谷,常人望而變色,決意不可能靠近,也不會意識到在雲霧裏還藏着這座古樸涼亭。

    這裏便是見面地點。

    西陵王早已在這兒等候,見到來人便隨手沏了一壺雲霧茶。

    “我不是來喝茶的。”流觴君看了眼杯中雲霧翻滾,拂袖將其吹散。

    “心急喝不了熱茶。”西陵王淡淡道。

    流觴君默然不語,耐着性子等茶水生出涼意。

    西陵王也不言不語,雙方靜坐着,像是相顧無言的尷尬面基現場。

    流觴君其實不擅長應付西陵王,因爲他看不懂這個人。

    在西陵王的金色面具下的眼睛呈現出淡淡的金黃色,這雙眼睛時刻給人一種無情之感。

    有傳聞西陵王是前朝藩王後裔,天生神軀,其本人也是妻妾成羣,但從來沒說過他有真愛。

    正因如此,一生一世只愛一人的流觴君和西陵王之間存在純愛黨和博愛黨的分歧。

    他們之間的關係只能算是一般,不過是同爲十強有些業務往來。

    但恰因流觴曲水年輕時和武聖閣存在矛盾,同時西陵王和花濺淚、霍秋水也存在齟齬,這迫使兩方儘量抱團。

    封聖之間也存在勢力版圖的劃分。

    武聖閣設立於神武司,非武聖不可入,天然就和其他途徑的封聖者存在分歧,而武聖閣作爲大夏最強的封聖之間的利益聯盟,相較於其他散裝的封聖自然更加強勢。

    西陵王也好、流觴曲水也罷……這幾位封聖實際上都被武聖們擋在了中湖之外,進入其中都得報備,這意味着他們被拒絕進入大夏的核心權力圈中。

    即便每年輪換時得以坐鎮京城,也根本來不及在一年內擴展影響力,所以西陵王的勢力範圍在北方,而流觴曲水則是尋了一處山泉叮噹的風景區舉家搬來。

    等茶涼後,流觴君才終於開口說:“現在可以說了。”

    “狂梟動向皆在我掌握裏,陶如酥也一樣,不過此行需得等一等……”西陵王給自己續了一杯茶水。

    “等什麼?”流觴君蹙眉。

    “等狂梟上了鳳凰臺。”

    “什麼?”流觴君豁然起身:“他要對付凰棲霞?那爲何還要等!”

    驕陽首座是大夏門面,被十兇盯上了,他們不該坐視不理。

    “驅虎吞狼罷了。”西陵王示意流觴君坐下說話。

    “誰是虎,誰是狼?”流觴君要被氣笑了:“那是國寶!”

    “狂梟此行目標明確,要守株待兔就不可打草驚蛇,就算遲上片刻也無妨。”西陵王仍然不爲所動的搖了搖頭:“況且凰棲霞也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我一直都認爲,她早有足以封聖的底蘊,只是一直壓着不肯跨過登天的第一步。”

    “狂梟連黃龍真人都能擊敗,踏入封聖已經有一百二十年,五十年前在玄天司內犯下滔天大案位列十兇,他可不是什麼好相與之輩!”流觴君氣息浮動:“你不覺得自己過於無情了麼?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

    “既如此,你可以先去阻攔狂梟,地方我也給你指了。”西陵王拈花一指:“爲何還不去?”

    “……”流觴君心想我一個人去打得過嗎?去捱揍?狂梟那瘋子正常人誰想去找他麻煩。

    “那不就完了,你得配合我……而且沒什麼比救治你的妻子更重要,不是嗎?”西陵王慢條斯理的說。

    “好好好。”流觴君連道三聲,臉色鐵青。

    他封聖四十載,被人拿捏的滋味真是憋屈至極。

    他自認爲是個知行合一的君子,卻是被欺之以方。

    “爲什麼狂梟要上鳳凰臺?”流觴君提問。

    “這涉及到一件舊事,我也是偶然間得知的。”西陵王娓娓道來:“事情是這樣的……”

    ……

    鳳凰臺的山腳下的飯店邊上,坐着一個中年人,他的外貌平平無奇,看着就像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

    皮膚略帶點黝黑,正手裏捧着一碗粥細細的喝着,也不嫌燙嘴,就蹲坐在路邊,沒什麼架勢也沒什麼氣勢。

    鳳梧梧剛剛開了店門,準備做生意,她這裏其實不經營早點,那碗粥是她從家裏帶來的剩粥,本來是打算喂小動物,最後莫名進了這個農民工大叔的腹裏。

    她請對方進門坐,對方也只是笑笑,搓了搓有些乾癟破舊的衣服,沒肯進來,就坐在門外就着熱粥吃着饅頭,把碗邊殘留的米粥也細細的清掃乾淨,結束後也意猶未盡的吮吸了一下大拇指,緩緩打了個飽嗝。

    鳳梧梧已經很久沒看到吃完粥都能吃的這麼香的人了,把她都看餓了,出聲打趣道:“大叔,你去做個吃播肯定能火。”

    中年人撓了撓頭,奇怪的問:“什麼是吃播?”

    鳳梧梧一時無言,心想看打扮也知道這位可能是個莊稼地裏人,可能沒怎麼接觸過網絡。

    中年人摸了摸口袋:“剛剛那碗粥多少錢?”

    正說着,手指剛剛好從口袋裏穿出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口袋裏零錢都掉光了。

    “不用了,我這兒不是早點攤子。”鳳梧梧搖頭說:“一碗粥我還是請得起的。”

    “這樣啊。”中年人側過身,不好意思的說:“那我給你幫點忙,我有點力氣的。”

    “好啊。”鳳梧梧一口答應道,然後寫了個便籤遞過去:“伱去這地方,這邊有個物流的快遞點,需要人手,你力氣夠就過去幫忙吧,工資也是日結,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應聘上倉管。”

    中年人接過去,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要給自己介紹工作。

    “謝謝啊,小姑娘,你真是心善。”

    “都是不容易時候過來的嘛。”鳳梧梧笑容沒有半點辛酸,只有腳踏實地的快樂和從容。

    中年人拿着便籤出了門,很快鳳梧梧也把這個小插曲忘在腦後。

    走出街道拐角後,中年人便徑直的走向山道,他拿出便籤,揉成一團,塞進嘴裏吞了下去。

    他穿過一片林蔭,走進去時樣貌如常,走出來後,氣質渾然一變,變得內斂而深沉。

    先前對他不斷叫着的一條流浪犬,此時被掃了一眼後當即夾着尾巴抱着腦袋瑟瑟發抖。

    狂梟拍了拍破舊的衣服。

    他閉關二十多年,跟不上時代是正常的。

    到了封聖的境界,修行也並不看重物質條件。

    若不是得知了一個消息,狂梟其實根本不想出門,更不想出這麼一趟遠門。

    這位已經一百多歲的中年人,放在封聖裏,也處於當打之年,處於全盛期。

    因爲活的太久,同時代的人大多已經失落,知道他過去的人是少之又少。

    狂梟真名陸水虎,出生於百多年前的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裏,十多歲進入城裏面,隨着親戚跑水路運輸,被漕幫看重後收爲家丁,開始踏上武道修行之路,他的天賦極佳,年紀輕輕二十六歲就已經踏入三階,被漕幫的大長老器重,甚至想要給他做媒。

    但他當時已經有了青梅竹馬的結髮妻子,便推脫了這門婚事……結果就是導致了漕幫千金懷恨於心,設計了一出官商勾結的好戲,結果陸水虎被廢掉了氣海,等擺脫漕幫殺手追殺後回到家裏時,家中妻子也被逼迫的自縊。

    從此他和漕幫結下深仇大恨。

    陸水虎往後改名狂梟,用了二十年時間重修境界,甚至修爲更進一步,成爲了天人合一的大宗師,往後很多年開始瘋狂報復漕幫,殺了很多人,有罪的,無罪的。

    因爲這一瘋狂舉動持續了接近五十年時間,造成了近千人的直接傷亡,直接導致漕幫沒落,甚至連許多官方當權者都牽扯其中被殺,事態影響極其惡劣。

    因而當時神武司重金懸賞,出動十多位大宗師對其圍剿。

    但結果,陸水虎突破了,成了封聖……反而將當地的神武司分部摧毀,英雄樓拔出來插在了地上,就此兇名赫赫。

    這件事發生在五十年前,他也登上了十兇榜單的第八,綽號狂梟。

    因爲梟很記仇,而他的報復行爲瘋狂的令人髮指。

    他有令人同情的過去,也有着讓人咬牙切齒的罪行。

    原本隨着漕幫覆滅和報復結束,一切都該成爲過往,他一心求道修行,不該再入世。

    但世上總存在一些令人無奈的巧合。

    陸水虎其實是有後代的,他妻子當初自縊,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孩子,那個孩子沒死,被陸水虎藏了起來,送去了遠方。

    往後一輩子,他都沒跟自己孩子見面,只是偶爾遠遠關注。

    最近二十年,陸水虎年歲漸漲,心有所感,境界攀升,開始閉關了。

    也就在二十年裏,陸家後面幾代人發跡了,甚至重拾了當初漕幫的部分生意,運用現代思維打造企業,表面上維持着當地企業楷模的形象,背地裏走起了漕幫的老一套……爲富不仁,官商勾結,草菅人命,隻手遮天。

    可陸家沒能像漕幫一樣稱霸兩百年,而是在發展途中碰到了太陽……然後就汽化了。

    這個太陽就是剛剛下山時的凰棲霞。

    而理由,僅僅是當時陸家公子看着凰棲霞長得很漂亮,動了歪心思。

    俗套至極。

    結果也慘烈至極。

    陸家不愧是繼承了漕幫全部陋習的家族,從上到下,從頭到腳都認爲一個小丫頭片子單槍匹馬不可能翻出浪花,然後就全被擡走了,一個不剩。

    凰棲霞的報復是正當的,屬於正當防衛,而且只殺了幾個首惡和一些被僱傭來的打手,剩下的陸家人是膽小被活活嚇到自盡。

    如今數年過去,凰棲霞成了名震天下的凰首座,陸家早已淹沒於塵埃。

    直至某日一處塵封的大門被推開,狂梟被一個陌生人給叫醒了,對方只是遞來一張舊報紙便離開了。

    報紙上寫着陸家滅門慘案,狂梟出關去尋覓血親,得到的卻是一個徹底家破人亡的結果。

    在這個過程裏,他碰到了黃龍真人,對方勸他放棄收手,話不投機演變成了手下見真章。

    交手後,狂梟徹底瞭解到了前因後果,知道陸家被滅門是罪有應得,凰棲霞不過當初自己的翻版,他應該能理解。

    是的,能理解。

    但是——

    哪有人是不雙標的呢?

    君子也做不到。

    況且狂梟根本不是君子。

    封聖非聖人!

    所以這說法還是要討一討的。

    不,也不是要個說法,凰棲霞亦不是會對人低頭的性子,陸水虎的所作所爲僅僅是不那麼正當的報復。

    一如當年所爲。

    或許陸水虎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淪落到家破人亡的下場,還是足足兩次。

    他一輩子勤勤懇懇,從來不投機倒把,不諂媚低賤,家中全部財產不過貧地三四畝、一間五十平的青磚屋,他沒偷沒搶,靠着雙手吃飯,掙的是良心錢和血汗錢,只想着守着自己的小家,卻遭人陷害,弄的家破人亡。

    他這輩子恐怕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事,如果是因爲自己不夠貪婪,那終爲惡龍的陸家爲何又被二度滅門;如果是因爲自己善良可欺,他過去又已經對待敵人殘忍到了極致。

    陸水虎心情矛盾至極,而且大概一輩子都無法從這份矛盾裏解脫。

    上山路上,風景被煙雨覆蓋上一層白霧。

    他越發靠近鳳凰臺,搖了搖頭,把所有心情拋之腦後。

    距離最後一個臺階時,他腳步一停。

    下一刻,猛地擡起手拔下百丈外的一丈山頂,直接砸向鳳凰臺!

    若是落實,鳳凰臺裏的所有建築都會被壓成餅餅。

    一抹熾烈的真紅色烈焰綻放於千里雲海之上,像是一把鋒利無儔的寶劍,將山峯切成兩端,山岩斷裂處散發着橙黃色,兩個巨大落石落入雲海,滾落懸崖,片刻後落於大地,震的地動山搖。

    凰棲霞目見心知:“……封聖。”

    狂梟淡淡道:“你殺了我全家,我便來殺你了。”

    一句話將前因後果闡明,也將話說到頭了……絕無妥協的餘地。

    凰棲霞背後浮現鳳凰虛影,火焰好似要點燃這片雲海。

    狂梟沉默以對,只是緩緩捲起袖子,攥緊五指,於是風雲變色。

    崑山玉碎鳳凰叫;風雲匯聚水虎遊!

    此戰,要驚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