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不滅的仇恨之火(1)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王子2326字數:6195更新時間:24/06/29 12:53:54
    時間回到一日之前。

    “騎士拉凱爾,我坦白承認我有些緊張。”阿葵亞舔了下嘴脣,“我沒想到陛下會派我去接受採訪……我擔心自己會出錯,還是請騎士伽弗裏代勞爲好吧?”

    “放輕鬆,騎士阿葵亞,陛下是想給你一個鍛鍊的機會。媒體比渴望獸要好對付得多,提前做好充足準備你就能輕鬆應對。”

    拉凱爾睜着眼說瞎話,實際上除了政治家誰也不喜歡應付記者。阿葵亞更緊張了:“那我該準備什麼呢?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們詢問我忠誠或者職責一類的問題……”

    “發揮你的文學素養!想一些優美的比方。”拉凱爾循循善誘。

    “您明知道我平時少看戲劇和古文。”阿葵亞不滿道,“讓我想想……月亮怎麼樣?”

    “非常好,爲什麼不呢?”

    內向的騎士布拉納心不在焉地翻着,心想拉凱爾又在故意捉弄騎士阿葵亞。她真該多看點書的,否則就不會中這種惡作劇……可布拉納沒有出言阻撓的心思,他心想氣氛已經如此糟糕,又何必打破這點小小的玩笑。

    他默不作聲地望着電視,合衆最大的電視臺正在轉播女王訪問碧波之州。今日格蕾陛下參觀了位於首府“波濤城”的碧波商貿博物館,就兩國久遠的通商歷史表達稱讚。騎士伽弗裏陪同在女王身旁,幫她優雅而從容地化解合衆記者們刁鑽的難題。在這次訪問的最後格蕾女王參觀了本地的聖水雷大教堂,並領養了一隻由波濤城官方贈與的水紋大鯢作爲兩國友好的象徵。教會宗長和諧相待,本地市民熱情呼喊,全然一副完美的政治宣傳。

    可布拉納知道那根本全是謊言,電視裏沒有一句話是真的。沒有博物館沒有教堂也沒有可愛的寵物,女王陛下自來到波濤城起就一直在都市各處巡迴演說,她演說時的背景音樂看似只是烘托氛圍用的純音樂,可布拉納對藝術最爲敏感,他側耳傾聽就發現那其中隱藏着阿莉爾·卡拉什的歌聲。

    什麼時候格蕾陛下喜歡上合衆的流行樂了?上層人士都知道她的喜好是王國的戲劇和交響曲。布拉納怎麼都想不出這樣做的必要,如果是爲了與合衆高層談條件那也無需這般遮遮掩掩地“宣傳”。更匪夷所思的是本地市民們的表現,陛下的每一次演說都能得到他們熱情至極的迴應,那份熱誠中潛藏着異常的麻木,像是一臺臺人形的機械,只知歡呼與叫好。

    “騎士布拉納,您還好嗎?”

    布拉納身後傳來關懷的問候聲,年輕的騎士拼命抑制住緊張情緒,不讓自己露出一絲破綻。密探主管賽克瑞正站在沙發後方,這位老人年歲已高卻仍精神抖擻,他花白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一身筆挺的燕尾服像是一位年老的管家。

    “我有點擔心,賽克瑞閣下。”布拉納說,“我總覺得騎士阿葵亞會出岔子……”

    “布拉納先生,您應當對我抱有信心!我受過專業培訓,我在理論上知道如何應對媒體!”

    阿葵亞聽了氣不打一處來,布拉納無聲笑笑。這位和他一起上任的新騎士熱愛社交,身手敏捷,偏偏缺乏藝術修養。她總喜歡把工裝外套系在腰上,一旦沒人看着就翹着腿玩手機拍自拍照。

    布拉納偶爾會和騎士拉凱爾一塊看動畫,他覺得阿葵亞和零島所謂“辣妹”很有神似之處,但他可不敢把這話說出來,不然同事必然會很生氣的。

    布拉納抿了抿嘴脣:“祝你順利。”

    阿葵亞又向他抱怨了幾句,隨後出門做採訪的準備了。第一天是伽弗裏,第二天是拉凱爾,昨天是他,今日到了阿葵亞……女王陛下似乎有意安排每位騎士都在媒體前出鏡亮相,這是爲了什麼?不可避免的,布拉納想起象徵術式。

    年輕騎士的心中有隱隱約約的恐懼,他立刻告訴自己要打消念頭。多荒唐啊,他怎麼能懷疑陛下?陛下貴爲創界法使,一國至尊,引領着王國自災難中復興,她怎會針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向來都是昏君才對忠臣下手,陛下雄才大略勵精圖治,當得是一代明君,又怎會……

    可布拉納說服不了自己,他知道當有想法的一刻起他就開始了懷疑。拉凱爾遞了個眼神過來,他很確定幻光騎士示意他冷靜。

    冷靜什麼?爲何冷靜?騎士拉凱爾也有想法了?布拉納決定等找個機會就問問,他不是法師更不是密探,做不來那些委婉的打聽。

    ·

    時間來到了第二日的夜晚,陛下與他忠誠的騎士們一起用餐。拂曉騎士在彙報中表明他們今日將有所行動,可女王陛下仍舊按部就班地坐着先前的事情。她在用餐時不忘與遠在蒼都的第七騎士閒聊,騎士奧莉安娜對異國的演唱會表達了種種擔憂,而格蕾女王則出言安撫,請她相信拂曉騎士的計謀與老友的實力。

    布拉納偷偷聽着,她們聊了將近二十分鍾,其中有寥寥數語講到碧波之州的現狀,騎士奧莉安娜明顯以爲電視上演得都是真的。年輕騎士的耐心在焦躁中用盡了,他堅持到晚餐結束,在品嚐餐後酒的時段發出問詢。

    “陛下,我有一事不解。”

    格蕾女王坐在長桌首位,對着燈光搖晃水晶杯中的紅酒。她的側顏在光影中顯得威嚴又嫵媚,布拉納再一次意識到女王陛下不光是一位王者更是一位年輕的女士,他不由得側過目光。

    “別緊張,我的騎士。”格蕾陛下聲音輕快,“你因何而困惑?”

    “恕我愚鈍,陛下。我難以理解這幾日的行程安排……”

    布拉納硬着頭皮將自己的困惑悉數說出,期間兩位老資歷的星輝騎士不發一言。女王耐心等他說完,將酒杯放下,倚在紅色的座椅靠背上。

    “真有趣,騎士布拉納。你讓我想起了聖者的晚宴。”

    布拉納頓時一驚,他單膝下跪,惶恐地說道:“陛下,絕無此意!”

    聖者的晚宴是北大陸耳熟能詳的聖典故事,講述聖者與他的使徒們受當地豪族招待享用晚餐。早有一位使徒被豪族以金錢售賣,在晚宴上刻意向聖者提出有關教義的質疑,自己暗地裏在食物中投毒。這般拙劣的計謀被聖者識破了,他陷入了深沉的狂怒,因爲背叛者不單想害他還想害其餘的同伴。

    聖者將背叛的使徒當場打倒,用長槍將他釘死在祕銀的十字架上。他其後單槍匹馬毀滅了心懷惡意的豪族,那是聖典記載中聖者最暴烈的一次制裁,他的怒火焚燬了都市,他將一位位貴族釘死在十字架上,讓罪人們在火中哀嚎。

    布拉納看過這段原文,他每次閱讀時都能感受到那平淡筆觸下記載的千年之前的怒意。如今格蕾陛下忽然提起此事,其言外之意自不必多說。布拉納趕忙表露忠誠,心中滿是懊悔。

    騎士伽弗裏起身站在他的身旁,不慌不忙地開口:“尊貴的陛下,我以人格與榮譽擔保,騎士布拉納絕無他意。他忙於展現自己的思慮,儘管方式稍顯倉促,但忠心日月可鑑。”

    “騎士布拉納,您不必如此自責。我不過是想起你熱愛藝術與歷史便隨口提及,卻不料你想得如此之深,卻是我欠考量了。”

    格蕾女王親手扶着布拉納站起,示意他回到座位上。兩位騎士先後入座,布拉納背後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他還未來得及出言辯解,就因女王的下一句話而陷入更深邃的驚駭。

    “至於你的困惑,我自然不介意解答。我正忙於給合衆的平民洗腦呢。”

    “——”

    女王說得輕描淡寫,布拉納驚得如遭雷擊。他注意到兩位老前輩面色同時一緊,最衝動的阿葵亞嚇得站了起來。

    “抱歉,陛下?”阿葵亞語無倫次,“您是否……”

    “我沒有開玩笑,親愛的女士。洗腦、精神控制、意志操控,你可以隨意選擇自己喜好的用詞,這不會影響現實中我的行動。”

    女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阿葵亞來回張嘴不知該說什麼。布拉納在背後敲擊座椅示意她坐下,幻光騎士拉凱爾緊隨着站起,面色嚴肅。

    “請原諒,陛下,我不明白這能爲拂曉騎士提供怎樣的幫助。”

    女王饒有興致地解說着:“看來你的思維限制了自己的才智。你知道碧波之州有多少人嗎?只此一州就有超過七千萬的常駐人口。若將這七千萬人盡數納入掌控,那無論對於發動術式還是固收防備都能有着極大的幫助。

    這就是我們此行的目標啊,親愛的騎士們。我們要牽扯敵人的注意力與戰力,還有什麼比合衆的國民與土地更適合做籌碼的呢?”

    正義的騎士們啞口無言,格蕾女王的視線一個個掃過騎士們的面龐,布拉納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滿意的神色。她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隨手打理着指甲。

    “我能理解各位的思考。這不正直,這不榮耀,這有違正道……但在此之前我希望各位騎士們想想,四年前的王國崩壞正是正直者的死亡。現在不是過去的年代了,敵人不講道德,我們就要比敵人更沒有底線。此事騎士們難以代勞,便由我操控就好。”

    布拉納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得自己侍奉四年的君王如此陌生。他心想此時着實無話可說了,可老騎士伽弗裏還未坐下。

    “陛下,此事不僅與騎士們的信條相違,也同樣偏離爲王之道。先王安妮陛下早有顧慮,20年前所頒發‘廢王法令’便爲督促王族堅守正道之警鐘,還望陛下銘記。”

    老人說得擲地有聲,年輕的騎士們面色煞白。布拉納心說您老這是在幹什麼?我仗着年輕做事莽撞問一句也就罷了,您老在職場摸爬滾打一輩子了怎麼這時候不順着臺階下還反而跑出來扮忠臣直言了?!但您再是忠心耿耿女王也難聽進去啊,廢王法令這種玩意是能在現任陛下面前拿出來說的嗎,君王一怒那是要砍頭的啊!

    但布拉納沒能把這些話說出來,老騎士的背早就不像年輕時那麼直了,此時在他眼中卻顯得格外高大,像一根支撐大廈的棟樑。

    大廳內的空氣緊張得像冰封,女王無言笑了一聲。

    “連這種廢案都拿出來說事,騎士伽弗裏忠心可嘉啊。”

    布拉納小小鬆了口氣,女王看來沒有真正動怒。廢王法令實際是一條廢案,它的發動前提是徵得法師、騎士、王室三派核心成員的一致認可。但如今王室直系成員只有格蕾陛下一位,這法令永遠派不上用場。

    格蕾輕笑:“不要緊,我本就打算在行動中對各位說明緣由。如今正是預定好的時候,隨我出發吧,我的騎士。”

    密探主管賽克瑞守在門邊,做出邀請的手勢。格蕾女王率先起身出門,心中忐忑的騎士們無言跟隨。他們走出了女王暫住的海邊別墅,乘着馬開始了夜間的出遊。

    這次出遊簡樸至極,沒有儀仗隊也無官方接待,女王與騎士們就如普通遊客般走在都市之中。今夜的波濤城熱鬧非凡,每塊屏幕中都放着來自音幕城的實況轉播,阿莉爾·卡拉什那美妙的歌聲在海風中飄蕩。可這座城市也安靜得令人心驚膽戰,整座都市中沒有一個人說話,家家戶戶的燈光都亮着卻無人居家。所有人都聚集在道路兩側,以敬仰的目光望着騎馬出行的女王,那擁擠卻井井有序的人潮中傳來無數道相同的囈語。

    “阿爾比恩·格蕾·莫頓……阿爾比恩·格蕾·莫頓……”

    重複着,不斷重複着,猶如信徒稱呼神祇的偉大之名。囈語的人潮看不到頭,女王沒有看他們,而向着自己的騎士們說話。她忽然發問:“騎士拉凱爾,你愛戴你的家人嗎?”

    拉凱爾面無表情:“我愛他們猶如他們愛我。”

    “當你的母親在7年前去世時,你是否感到悲傷?”

    阿葵亞想要插話,她覺得這話有點過分了。可拉凱爾的迴應仍舊平靜:“是的,陛下,我至今仍會因那段回憶而感到哀傷,正如我不願想起四年前的往事。”

    格蕾女王竟笑了起來,她的話語像濤聲般空蕩。

    “你真是一位好兒子,好兄長。可這是多麼遺憾啊,我理解不了你的感受!

    十五年前我父親的棺材運回王都,我看到他那張常懷笑容的面龐變得僵硬又冰冷。我的兄長們在棺前哭泣,母親在葬禮上哭昏了過去。而我雖有淚水流淌,卻也不覺得多麼感傷。那時我很不理解他們的做派,奧勒良親王死後就少了一位瓜分王權的對手,我的兄長們本應舉杯相慶,又何須哀傷?”

    說這話時格蕾女王毫無所動,像是在說他人家中荒唐的風言風語。阿葵亞緊咬着嘴脣,衝動地說道:“陛下,我想那是因爲他們心中存着對親人的愛戴。”

    “多巧啊,我的母親也這樣說。她讓我跟隨法師學習,不給我領地和實權,期望我能靠愛彌補心中的空洞。”格蕾興致勃勃,“長年累月之下,她的努力卓有成效……”

    說話時,衆人來到了波濤城的市中心。盲目呆滯的市民們一圈圈圍着圓形的廣場,他們的囈語中混上了難以描述的粘稠聲響,暗夜下人們的面龐看不清晰,好似一羣披着人皮的鬼怪模仿着人聲,只待時機合適便暴起吞噬血肉。

    廣場正中閃着火把的光芒,諸多火焰照亮了一座晶瑩透徹的巨型王座。那座椅建築在水晶的基石上,威嚴巨大猶如神話中巨人的王座。誰也不知道那是何時建立的,又是何時運來的,格蕾·莫頓下馬走向水晶王座,她的笑聲在無數人的囈語中仍顯得清晰。

    “我明白了她一生都沒有理解的道理。爲王之道在力量與權勢,無需無用之感情。庸王因感情止步不前,亦因情感而投入末路!”

    “阿爾比恩·格蕾·莫頓!阿爾比恩·格蕾·莫頓!”

    這一刻衆人的囈語轉爲咆哮,好似登基前萬民的歡呼。長劍出鞘聲鏗鏘作響,伽弗裏與拉凱爾竟同時拔出兵器,將劍鋒對準了他們侍奉的君王!

    “回答我,阿爾比恩·格蕾·莫頓!”騎士伽弗裏吼聲如雷,“四年前王都劇變,你究竟參與了多少!”

    “既已心知肚明,又何必再說?”格蕾的嘴角牽起譏諷的弧度,“叛臣賊子當畏罪而跪,你早已失去了對王的忠誠!”

    布拉納一時間感覺天翻地覆,超出想象的發展讓他幾乎失去了語言能力。忠誠?誰不忠誠?是伽弗裏,還是格蕾?

    女王那匪夷所思的發言一遍遍迴響,四年前王都的慘狀猛得浮現在他的腦中。廢墟,結晶,死去的人們,敵人每一步都料敵先機,離奇死亡的安妮女王……他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憤怒一時間染紅了他的雙眼,布拉納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是你背叛了王國!!!”

    騎士阿葵亞已率先拔劍前衝,她的奇相法化作海水的浪潮打向冷笑的女王。布拉納扯開隨身攜帶的畫卷,以靈相法的力量將畫中雷霆喚出。兩位星輝騎士配合無間,可他們的攻擊毫無收穫,安妮女王僅一指點出就將騎士們的攻擊化解,他們一時竟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叛臣也敢向君王揮刀?”

    拉凱爾與伽弗裏暴起躍出,獵影騎士拖動影子令兩位後輩避開攻擊,幻光騎士以蠟像抵禦女王的一擊。他狂吼着奔出,揮劍,劍光帶着仇恨閃過女王的眼瞳。

    他沒有得手,他如所有騎士一樣被定住了,僵硬地跌落在地上。顯現與創界間的鴻溝就是如此絕望,縱使騎士們穿着鎧甲也無力與一國君王抵抗。格蕾女王高聲大笑,四隻猙獰的魔靈自人羣中走出,站在星輝騎士們的身後。

    它們的軀體如水般溶解,像是活動的陰影一樣沒入騎士們的軀體之中。痛苦與茫然一瞬支配了諸位騎士,女王的笑聲得意而傲慢。

    “今日之後,汝等將永遠爲王忠誠!”

    布拉納明白將發生什麼了,他們的存在將會被那些怪物頂替,從而爲女王斷絕後顧之憂。這一切都是一個龐大的儀式,每一個人都是這儀式中的齒輪。格蕾千里迢迢自王都趕來從來都不是爲了幫助拂曉騎士,她的目的是利用衆人之力讓自己獲得更強的力量。

    而現在已經沒人能阻擋她了。拂曉騎士遠在實音之州,第七騎士和那位英雄還在蒼穹之都。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看着自己的失敗,看着背叛者猖狂。

    這就是無能爲力的感覺嗎?難受得像死了一樣。想要嚎叫卻發不出聲響,僅能眼睜睜看着格蕾女王的腳下升起金光,看着她在力量的擁簇下飛起,又一次依靠背叛得到新的力量……不。他在心中絕望地祈禱。不,不要……誰都好,阻止她……

    “阻止她!!!”

    這一刻布拉納聽到了風聲,輕得像刀鋒擦過人的脖頸。他忽然能動了,能夠發出聲音了。那通天徹地的金色光柱劇烈顫抖,像夢中的幻影般轟然破碎,散落的光中映出格蕾驚愕的面龐。緊接着魔靈粉身碎骨,人羣陷入沉寂,浩瀚似海的威嚴轟然壓下,都市中再無一絲聲響!

    世界安靜得好似時光停滯,布拉納眼角的余光中掠過一根血色的鏈條。他緩緩回首,見到十字形的利器被男人收回手中。

    他頭戴大檐帽,身穿黑紅色的勁裝,眼鏡下赤金色的眼瞳蘊含着深沉的怒意,黑色的斗篷在風中抖動好似烈火飄揚。男人沉默地踏前一步,他的足音沉重如萬軍出戰,好似千軍萬馬隨王奔赴戰場。

    騎士想起來了,還有一個人在。騎士團的另一位朋友,四年前拯救王都的英雄。他真的來了,他的表現就如前輩們誇耀得一般強大,騎士們說只要這個年輕人在,局勢就永遠有反敗爲勝的轉機!

    “做得不錯。”王都的英雄與他擦肩而過,“不辱騎士之名。”

    公孫策昂首,望向王座上驚愕的僞王。他的憤怒隨吶喊傳出,在夜中點亮這場跨越四年的復仇。

    “背叛者死!”

    公孫策的胸前掛着一塊小巧玲瓏的玉璧,那正是數月之前隱律主在蒼穹之都敗亡時落下的遺物。它在四年前曾被隱律主用以偷襲莫垣凱,也曾被格蕾掌握去飾演貪慾瑪門。如今這塊玉璧落到了公孫策的手裏,那就是他從蒼穹之都出發時得到的第二件裝備,能夠逆轉局勢的支援。

    同心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