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 飛昇

    第四層！

    “嗯，能帶上的東西全部帶上了……”

    方知行檢查了下行囊，確認無誤後，仰頭望天。

    細狗也伸長了脖子，狗臉上滿是期待之色。

    “我先來！”

    細狗縱身一躍，竄到了高空之上，兩個爪子探出，猛地來了一個狗刨。

    咔！

    虛空綻裂如碎冰，裂痕密密麻麻。

    可惜，沒有徹底破碎。

    就在這時，方知行一步踏出，來到細狗身旁，衝着那些裂痕，擡手點了下。

    “裁決指！”

    一指頭落下，勢不可擋，虛空隨之轟然破碎。

    旋即間，一個黑洞浮現出來，好似無底深淵，黑暗無光。

    方知行和細狗不約而同的轉過頭，看了眼人間，似是留戀，似是在告別。

    然後，他們神情堅毅的往前邁出一小步，沒入了黑洞之中。

    一入黑洞，迎面吹來一陣陣詭異罡風，撕天裂地那種級別。

    這罡風應該就是時空風暴，極爲兇殘，刮在身上，猶如刀砍斧劈，劇痛無比，且寒冷徹骨。

    “哎呦呦~”

    細狗一陣呲牙咧嘴，身上有一撮撮狗毛剝落。

    狗毛一離開身體，瞬間就被罡風攪碎，碎爲齏粉。

    方知行倒還好些，施展“善惡菩提身”，萬法不侵，輕鬆抵禦了罡風侵襲。

    唯一讓他擔心的是，前路一片黑暗，看不到盡頭，彷彿沒有止境。

    “不知要多久，才能抵達第三層……”

    方知行不敢大意，精神高度集中，時不時開啓崇目金眸觀察一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

    “還沒到頭嗎？”

    眼瞅着自己的頭皮快禿掉了，細狗不禁有點急了。

    方知行搖搖頭，傳音道：“我一直在心中計數，按照一秒一個數，我們進入黑洞已經超過十天了。”

    “……”

    細狗咧了咧嘴，默然無語。

    於是！

    一晃就是半年過去了。

    一人一狗還在黑洞裏飛行着。

    這時候，細狗已經全身禿毛了，就連吊毛都沒能保住。

    這半年是怎麼過來的，細狗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他早就模糊了。

    要不是方知行還在計數，他甚至不知道現在是半年後了。

    刺啦！

    一道罡風迎面刮來，鋒利如刀，在細狗的頭皮上留下一道駭人的傷口。

    大串的血滴飈飛向後。

    “哎吆臥槽~”

    細狗尖叫一聲，痛得渾身抽搐。

    一瞬間，他的身體失去控制，如同浪濤中一片樹葉，胡亂打轉。

    罡風兇殘襲來，一道接着一道刮在細狗身上。

    噗嗤嗤~

    細狗身上的傷口迅速添多，很快體無完膚，遍體鱗傷。

    又一道罡風，如同斧頭一般劈來。

    刺啦一下！

    細狗攔腰而斷，一命嗚呼。

    下個瞬間，一個全新的細狗冒了出來，落在方知行身旁。

    “沃日，一條命沒了！”

    細狗咋呼道。

    方知行臉色微微陰沉。

    破碎虛空果然是有風險的。

    之前槍聖飛昇之時，方知行和細狗還討論過，懷疑槍聖會不會死在半途中。

    結果，輪到他們自己飛昇，還真的掛掉了一次。

    槍聖可能也是凶多吉少。

    方知行沉吟道：“異獸固然肉身強大，但飛昇過程兇險莫測，須得小心些。”

    細狗自然知道這些。

    無奈地是，他不是那些皮糙肉厚的鱗甲異獸，皮毛防禦本就略遜一籌。

    在這種罡風無盡的環境裏，細狗其實是相當吃虧的。

    再加上細狗沒有花樣繁多的防禦手段，其處境可能還不如人族武聖。

    而方知行在不清楚前路究竟有多遠的情況下，他只會選擇保留力量，不會出手救助細狗。

    “欸，特麼的！”

    細狗長嘆口氣，頂着罡風繼續前行，嘴上抱怨個不停。

    “飛昇的難度，也忒大了點，有幾個人能闖過去？”

    轉眼，又過去半年有餘。

    細狗第二條命也丟了。

    第三條命及時頂上來，然後又一次掛掉。

    死亡接踵而至，一次接着一次！

    方知行也被迫動用了神兵護體，人皇劍，裁決之杖，三尖兩刃刀，輪番使用。

    後來，他乾脆展露出法天象地，化身爲血皇。

    【細狗生命剩餘次數：5】

    “我的乖乖，狗爺我不會死在黑洞裏邊吧？”

    細狗害怕了，他躲在血皇那萬丈身軀後面，試圖避開罡風。

    然而，罡風無處不在，貼着血皇的身軀亂串，依然會傷害到他。

    【細狗生命剩餘次數：4】

    “算時間，至少十年過去了。”

    方知行眉頭緊鎖，沉聲一嘆。

    講真的，飛昇的難度大大出乎他的預料。

    如果所有武聖飛昇之後，遭遇的處境是一樣的。

    那他敢保證，能活着飛到上蒼天下的人，寥寥無幾。

    剛念及此處，黑洞深處驟然有一點光芒，閃爍了下。

    “有光！”

    方知行心情震動，眉心一陣蠕動，睜開了金色三眼。

    強大的瞳力一凝！

    霎時間，他看到了……

    一個星球！

    水藍色的星球！

    前方的光芒越來越強盛。

    方知行不得不閉上眼睛。

    下一刻，只感覺周身壓力突然消失，罡風也沒了。

    他和細狗化作兩道流星，拖着長長的彗尾，迅疾無比的墜落向地面。

    轟~

    一人一狗幾乎在同時着地，頓時掀起滔天塵浪，滾滾四散。

    大地破碎開來，深深塌陷下去，形成一個巨大的盆地。

    片刻後，方知行爬了起來，迅速縮小身體，環顧四方。

    附近有大片的森林，一座大山，三座小山……

    三百裏開外，還有一座城！

    嗖嗖嗖……

    就在方知行發現那座城市之時，從城內飛出一道道人影，朝着他這邊急速飛來。

    這會兒，細狗依然暈乎乎的，摔得七葷八素的。

    方知行一把抓起細狗，身形晃動間，消失不見。

    很快，七八道身影趕至，停在了盆地上空，分散開，四處搜尋起來。

    隨着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人趕來，一個個徘徊來去。

    “道友，這邊發生什麼事了？”

    一個蓄着短鬍鬚的黝黑漢子飛來，孤身一人，笑着詢問別人。

    但人家一看他長得賊眉鼠眼的，身上氣息混雜，根本不願意搭理他，自顧自離去。

    黝黑漢子只是呵呵一笑，沒有任何介懷，對這種事似乎習以爲常。

    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別人瞧不起他，實屬正常，沒必要往心裏去。

    又過一會……

    衆人沒有搜尋到什麼，不由得興致大減，紛紛折返而回。

    黝黑漢子見此，臉上浮現一抹不甘，沒有立刻回去，在盆地周圍仔細巡視了一遍。

    可惜，還是一無所獲。

    “欸，就算真有天降機緣，又怎麼可能輪到我呢？”

    黝黑漢子自嘲般苦笑了下，轉過身，往回飛去。

    此時此刻，現場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別人早就回去了。

    黝黑漢子正飛着，視線突然天旋地轉，陷入一片無邊無盡的漆黑。

    驀然，一隻手憑空閃現出來，抓住了黝黑漢子的衣領，帶着他沒入森林深處。

    黝黑漢子被丟在地上。

    細狗湊上前來，仔細打量。

    黝黑漢子身上的衣服類似漢服，衣袍寬大，表面繡着奇異繁複的花紋，非常漂亮。

    細狗擡頭道：“這人剛纔說的話，我們也能聽得懂，看來第三層、四層乃至五層，使用的是同一種語言，就連服裝也類似。”

    方知行輕輕點頭，擡手在黝黑漢子的腦門上點了下。

    “玄機指·搜魂！”

    一段段記憶碎片浮現出來。

    方知行迅速瀏覽着，很快弄清楚了一些狀況：

    “這片星空名爲‘牧辰仙域’，擁有數以億計顆星球，浩瀚無垠。

    而我們所在的這顆星球名爲‘白萩星’，至少有一百個地球那麼大。”

    細狗聽了這話，狗臉頓時變了顏色，錯愕道：“莫非第三層上蒼天下，是無盡星域嗎？”

    方知行點點頭，抿了抿嘴脣道：“此間不但有仙人，還有金仙，聖人，大帝等等，強者如雲。”

    他指着黝黑漢子，介紹道：“按照道門的修行境界劃分，從低到高依次是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

    合道之上，便是大乘境界，再往後便是‘本命三境’即涅槃，輪迴，宿命！

    而在宿命境之上，還有更高層次的‘天命境’。

    此人的修爲不過是‘還虛境’，撐死了相當於開光境。”

    細狗嘖嘖稱奇，咂舌道：“這麼說，我們倆的修爲也不弱，天命之下！”

    方知行點頭道：“在這個白萩星上，修爲達到宿命境的高手，兩隻手應該就能數的完。”

    細狗頓時長鬆一口氣。

    現在他只有四條命了，萬一強敵環伺，那真是藥丸的節奏。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問道：“在這裏，異獸能不能化形爲人？”

    方知行知道細狗一直惦記着這事，此刻他認真的點頭道：“能！”

    “當真？”細狗瞪大了狗眼，心跳砰砰加速。

    方知行點頭道：“我在此人的記憶中，看到了一頭靈狐化形爲人的畫面。”

    “哈哈，好！”細狗大喜過望。

    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

    接下來，方知行略施手段，向黝黑男子的腦子裏灌輸了一段虛假記憶。

    黝黑男子名叫孟長庚，少年時拜入“七鬆門”，從底層混起，一路混成了門派長老。

    哪想到，好景不長，七鬆門突然大禍臨頭，被另一個門派給滅掉了。

    於是，孟長庚不得不開始逃亡流浪，淪爲一介散修。

    不過他沒有就此沉淪，獨自在白萩星上闖蕩了六七百年，修爲一再突破，在散修圈子裏小有名氣。

    不多時，孟長庚醒了過來，一見到方知行，驚訝道：“方老弟，你怎麼來了？”

    方知行連道：“孟大哥，我和你結伴同行，一起出來搜尋機緣，忘了？”

    孟長庚一拍腦門，醒悟道：“對對，我們在路上偶遇，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方知行拉起他，笑道：“走吧，我們先回城，我請你喝酒。”

    “好！”

    孟長庚開懷大笑，當即飛身而起。

    方知行帶着細狗亦步亦趨。

    他們很快飛到了三百裏外那座城。

    方知行一邊飛行一邊傳音給細狗，介紹道：“在上蒼天下，修行者和凡人被視爲兩個截然不同的種族，完全分開居住。

    凡人和凡人聚居在一起，修行者也湊在一起，不會與凡人混居。

    修行者居住的城市，往往被稱爲‘仙城’。”

    細狗明白了，咂舌道：“這就是仙凡有別吧，仙人不屑與凡人住在一起。”

    仙人與凡人是兩個種族，區別好似人類與猴子。

    二人一狗抵達仙城門外，飄然降落。

    仙城內禁止飛行，除非你是大乘以上高手。

    方知行擡起頭，看到城門上寫着三個蒼勁大字：

    “蘆葦城！”

    這座仙城，被一座龐大的法陣籠罩着，凡人的眼睛甚至看不到它。

    城門口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每個進城的人，須得展示身份令牌。

    方知行自然沒有這玩意，不過，孟長庚願意做他的擔保人，順利的辦了一個臨時身份令牌。

    “你可以進城，但需要額外繳納一筆人頭費，十枚下品仙玉。”

    守城衛兵豎起兩根手指，“你的狗也要繳納進城費，總共二十枚。”

    仙玉，內部蘊藏仙氣，既可以滿足修煉需要，還成爲了這個世界流通的貨幣。

    方知行沒有多說什麼，從懷裏掏出一個袋子，傾倒出二十枚酷似玉石籽料，顏色暗白的仙玉。

    這些仙玉是他從孟長庚身上搜刮出來的。

    就這樣，方知行和細狗順利進入仙城。

    一進城，細狗情不自禁深吸幾口氣，只感覺通體舒暢，皮毛癢癢的，很是刺激。

    “方知行，你感覺到異常沒有？”細狗有些不明所以。

    方知行傳音道：“空氣裏有仙氣，你正在吸收仙氣。”

    細狗恍悟過來，好奇道：“仙氣到底是什麼？”

    方知行早已開啓三眼確認過，答道：“第四層的天地精華是生命金屬粒子，到了第三層，生命金屬粒子再次被分解，變成了更加細微的粒子，就是仙氣！”

    細狗吃了一驚：“也就是說，生命金屬貫穿了三四五層，乃是所有能量的本源物質！”

    方知行深以爲然，輕嘆道：“正因爲同根同源，所以我才能催動得了那個仙人的《鎮獄劫功》。”

    心神交流之際，他們進入了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