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 天雷

    方知行陷入沉默。

    姬洪盛心緒翻騰，察言觀色。

    此刻他已然意識到方知行不是衝他來的。

    目標竟是天雷！

    於是他腦筋急轉，主動開口道：“其實我也一直很好奇那扇門後面有什麼，我可以幫你……”

    方知行眉梢微挑，打斷道：“怎麼幫？”

    姬洪盛正色道：“簡單，我這就去摘星樓，強行打開那扇門。”

    方知行呵呵笑了。

    “……”姬洪盛不明所以，看着深不可測的方知行，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方知行卻沒有多說什麼，只站起身，淡淡道：“走，去試試吧。”

    姬洪盛深吸口氣，硬着頭皮站起身，往外走去。

    一人一狗亦步亦趨。

    片刻後，他們來到了摘星樓外面。

    “微臣參見陛下！”

    守衛摘星樓的人全是高手，他們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姬洪盛的到來，紛紛恭迎。

    “平身吧。”姬洪盛表情冷淡。

    這些人全是監天司豢養出來的，對天雷忠心耿耿。

    天雷能夠實現別人的願望，所以祂能輕鬆的拿捏人心，讓人死心塌地效力。

    換言之，監天司的人只忠於天雷，不聽朝廷號令。

    可想而知，姬洪盛對監天司的人，自然沒有任何好感。

    姬洪盛徑直往裏走。

    這時候，一位白眉老者擋在了前路上，笑道：“陛下，夜已深，天雷大人睡下了，不宜打擾。”

    姬洪盛雙眼驟眯，咧嘴冷笑道：“寡人親自來見天雷，還需要分什麼時候嗎？”

    白眉老者面不改色，怡然不懼，捻鬚道：“天雷大人早有吩咐，祂要沉睡一段時間，任何人不得打擾……”

    話沒說完，姬洪盛勃然大怒。

    “放肆！”

    恐怖的殺意浩蕩而出，宛若一張大網籠罩住白眉老者。

    “哇~”

    白眉老者口吐鮮血，蹬蹬瞪踉蹌後退了幾步。

    還沒穩住身形，一隻手驟然欺近，掐住他的脖子。

    下個瞬間，白眉老者雙腳離地，被姬洪盛舉在了半空中。

    “陛下，你……”

    白眉老者駭然變色，似乎沒想到今日姬洪盛的氣性這麼大。

    姬洪盛確實被惹惱了。

    方知行也就罷了，人家那是真的強大，有資格在他面前耍威風。

    但白眉老者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開光境的狗奴才而已，簡直不知所謂。

    咔嗤~

    姬洪盛殺心大起，扭斷了白眉老者的脖子，扼殺他的陽神。

    可憐白眉老者，就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瞬間形神俱滅。

    “哼！”姬洪盛甩手扔掉白眉老者，冷眼掃視其他人，殺氣激盪，寒冷徹骨。

    衆人心驚肉跳，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氣，忙不迭跪倒下來，戰戰兢兢。

    “陛下息怒。”

    顫抖的聲音此起彼伏。

    姬洪盛心裏終於舒坦一些，邁步往前走去，進入了樓內。

    穿過一座大殿，來到一堵牆壁前。

    姬洪盛停了下來。

    只見牆壁前坐着一名矇眼女子，旁邊還有一頭壯碩的白牛，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方知行目光一閃，嘴角勾了起來。

    矇眼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夜紫璇。

    也算是老熟人了。

    她站起身，斂衽一禮道：“參見陛下。”

    面對美人，姬洪盛臉色稍緩，露出一抹笑容，問道：“夜司首，今日是你在值守嗎？”

    夜紫璇應道：“師父閉關前，指定我來爲祂護法。”

    姬洪盛點點頭，笑道：“朕有緊急大事，須得面見天雷。”

    夜紫璇略一沉吟，忽然揚起下巴，視線越過姬洪盛的肩膀，落在了方知行身上。

    “咦，你是……”

    夜紫璇嬌軀一顫，嘴巴下意識的微微張開，神情十分錯愕的樣子。

    方知行頷首爲禮，淡笑道：“夜司首，我們又見面了。”

    夜紫璇呼吸凝滯了，心頭掀起一陣波瀾，震驚道：“方知行，爲什麼你會這裏，難道你沒有出海？”

    方知行笑着反問：“出海的人，就不能再回來嗎？”

    “……”

    夜紫璇默然無語，沉吟一會，應道：“想見我師父的人，是你吧？”

    方知行連道：“還請夜司首通稟，我想，天雷大人應該也很想見見我。”

    夜紫璇明白了，霎時間，她的身體陷入一種無法形容的，習慣性的僵直狀態中。

    少頃，她的身體鬆弛開來，轉過身，拍下了牆壁。

    咔！

    牆壁從中間裂開，顯露出一條通往下方的深邃甬道。

    “這邊請！”

    夜紫璇走進甬道，頭前帶路。

    姬洪盛立即跟了上去。

    方知行和細狗落在最後面。

    他們倆路過白牛身邊時，正在酣睡的白牛睜開了一隻眼，瞅了眼細狗。

    “你瞅啥？”細狗毫不示弱，瞪了眼白牛。

    “哞！”白牛似乎嗤了聲，眼神裏帶着鄙夷之色。

    細狗停下腳步，呲牙低吼。

    霹靂~

    白牛依然躺着不動，從容不迫，但牛角之上，卻有雷弧閃耀。

    轟！

    一道彎折的閃電驟然迸射而出。

    細狗擡起爪子，一個踐踏。

    啪嘰~

    扭曲的雷弧頓時崩潰破散。

    白牛猛地擡起頭，神情震驚不已。

    見狀，細狗頓時無語了，嗤道：“糙，敢情是一頭蠢牛，傻乎乎的，壓根沒有認識到它和我之間的實力差距。”

    方知行斜了眼白牛，若有所思。

    但他沒有說什麼，邁步走進甬道。

    細狗也不再理睬白牛，在白牛的注視下，一溜煙消失在了甬道深處。

    不多時，三人一狗來到了一扇門外。

    擡頭看去……

    那是一扇陳舊的石門，表面遍佈斑駁，瀰漫着歲月滄桑的氣息。

    夜紫璇單膝跪地，面朝石門，極爲的恭敬說道：“師父，陛下和方知行求見。”

    “哦……”

    少頃，石門內傳出一個縹緲的聲音，帶着幾分訝異：“方知行，我們又見面了。”

    方知行打量着石門，負手道：“天雷，能否出來見一面，或者請我進門坐坐？”

    天雷應道：“我乃天人，不便見客，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方知行直接問道：“伱真的能夠實現任何願望嗎？”

    天雷連道：“確切的說，我可以實現一切合理的願望。

    說的直白點，只要是在現實中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都可以通過願望進行再現出來。”

    方知行應道：“只有人類會許願，所以你的能力，其實是在改變某個人的命運，對吧？

    比如，某個女人想要孩子，但遲遲懷不上，向你許願之後，就能懷孕，是這樣嗎？”

    天雷略默，回道：“你可以這樣理解，許願之後，命運的軌跡將會發生改變。”

    方知行瞥了眼姬洪盛，笑問：“假如，某個奴才許願殺死陛下，再取而代之，你能做到嗎？”

    天雷連道：“能！不過，我和皇族曾經達成協議，不會做損害皇族的事情，所以，這個願望在我這裏毫無意義。”

    方知行心頭瞭然，下個瞬間，他突然探出手，抓住了姬洪盛的頭皮，將他摁倒在了地上。

    姬洪盛大驚失色，顫聲道：“你要做什麼？”

    方知行盯着石門，冷笑道：“陛下，你現在就向天雷許願，讓祂保你不死，我給你十個數的時間。”

    “十！”

    “九！”

    “八！”

    ……

    姬洪盛驚恐萬狀，衝着石門喊道：“天雷，救我！”

    隨着一聲慘叫喊出，方知行手上加大了力道，捏得姬洪盛的腦殼都變形了。

    “朕，向你虔誠許願！”

    姬洪盛嘶聲尖叫。

    夜紫璇左看右看，有些不知所措。

    “三！”

    “二！”

    “一！”

    “蓬~”

    姬洪盛的腦袋一爆而開，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他還沒有與大周國運融爲一體，不能無限復活。

    就這樣，一代新皇當場暴斃。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夜紫璇的呼吸聲越來越粗重，嬌軀不受控制的抖顫。

    剛纔她就隱隱看出，方知行極度危險。

    卻萬萬沒想到……

    半晌之後，石門內再次傳出天雷的聲音，語氣遲疑的問道：“你是如何篤定，我一定殺不死你的？”

    方知行回道：“我一直在思考，天人究竟是依靠什麼力量來實現願望的，之前怎麼都想不明白，但現在我想通了。”

    細狗好奇的擡起頭。

    夜紫璇也深深凝視一眼方知行，滿臉好奇。

    方知行繼續說道：“答案其實很簡單，你是宿命境高手，能夠預設未來的結果，從而改變別人的宿命。”

    細狗眨了眨狗眼，頓時恍悟過來。

    之前他就聽方知行說起過宿命境，說他能夠能夠短暫的預設自己的未來。

    看來天雷也擁有這種能力。

    只不過，天雷似乎更強一些，已然能夠預設別人的未來了。

    饒是如此，方知行和天雷處在同一個層次。

    天雷沒有能力直接預設方知行的未來。

    不然，區區一個願望就能弄死方知行，殺人於無形。

    方知行又道：“另外，不是所有合理的願望，你都能實現吧？我問你，之前我成爲天下第一大逆，難道就沒有人向你許願，殺了我嗎？”

    夜紫璇不禁扭頭看向石門內。

    天雷嘆道：“我的確能夠預設別人的未來，但前提是，對方必須來到我的面前，距離我足夠近。

    的確有人曾經向我許願，希望能夠殺死你，我也答應促成他的願望。

    但是，那個人失敗了。”

    方知行心道一聲果然。

    “那個人”其實就是姬元武，他許下的願望也不是殺死方知行，而是……

    “我和方知行終將相遇！”

    畢竟，在姬元武看來，以他的實力，沒道理打不過方知行，殺死方知行完全是手拿把掐的事。

    而方知行之前東躲西藏，來去自如，姬元武想殺他，卻是總找不到他的人。

    於是，他向天雷許下了這個願望。

    結果，他如願和方知行見面了，卻被方知行反殺了。

    這也是剛纔，爲什麼天雷在見到方知行之時，如此驚訝的原因。

    在祂預設的未來中，姬元武應該早就殺死方知行才對。

    天雷一陣沉默，驚歎道：“沒想到，你也知道宿命境了，並且你也踏入了宿命境！”

    方知行笑着問道：“所以，你是來自第三層世界？”

    天雷應道：“聽實話？我的記憶是不完整的，我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裏。”

    方知行又問：“那你的真身是什麼？”

    天雷回道：“我的真身，就是一道雷霆。”

    說着，石門轟隆隆大開了。

    夜紫璇表情一陣變幻。

    她雖然是天雷的親傳弟子，但她也從未見過天雷本尊。

    這道石門，更是從未開啓過。

    下一刻，石門徹底打開了。

    只不過……

    夜紫璇眸光一閃，頓時呆愣在了原地。

    她看到一個正方體玉石，表面鏤刻了一道道繁複的紋路，如同一根根鎖鏈纏繞着。

    而在玉石的中心，赫然有一道模糊的影子，酷似一道璀璨的閃電，又像是一個渾身纏繞閃電的人！

    閃電人一動不動，迸發出微弱的雷光。

    而雷光又能穿透了玉石，從外面可以清楚的看到內部。

    乍一看，這個正方體就像是一個牢籠，囚困住了那道雷霆。

    天雷緩緩道：“從我甦醒那一刻起，我就被困在這個正方體中，逃不出去。

    就這樣，不知過去多久，有一羣人找到了我，然後我想起了一些東西。

    我意識到自己可以改變他們的命運，使用這個方法，我和那些人達成交易，希望他們能夠尋找方法，釋放我出去。

    那些人就是前朝的皇族，他們一開始是很尊重我的，視我爲神明，但久而久之，我漸漸淪爲滿足他們無盡慾望的工具。

    於是我厭煩了，稍加改變一些人的命運，就完成了一場改朝換代。

    然而，即便如此，一切還是沒有任何改變。”

    方知行不禁問道：“天蝗和天隱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他們可以自由活動？”

    天雷應道：“我也不清楚，其實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我推測，他們一開始也是被囚困着的，後來他們在某個機緣下成功逃脫了。”

    方知行嘖嘖稱奇，追問：“你曾說過，天人是‘母親’意識的產物，爲了守護這個世界而存在。這是真的嗎？”

    天雷連道：“是真的，在我找尋到的記憶碎片中，存在這樣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