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總兵

    噠噠噠~

    馬蹄聲急，塵土飛揚。

    羅培雲聞訊趕來，盧安甫也緊隨而至。

    “克己，沒事吧？”

    羅培雲翻身下馬，環顧周遭，視線很快落在了大兒子身上。

    “爹，我沒事。”

    羅克己負手而立，淡笑道：“鬧事的只是一頭剛剛誕生的妖魔，現出原形之後，也僅有一禽境的實力而已。”

    羅培雲一挑眉，驚訝道：“剛剛誕生，就有一禽境的實力？！”

    羅克己斜了眼方知行，笑道：“怨恨、憤怒，能讓一個人變得很可怕，遑論是一頭妖魔呢。”

    羅培雲聞言，疑惑的看了看方知行。

    父子倆隨即走到一旁說話。

    細狗來到方知行身邊，愕然道：“咋回事，你來幫助羅克己，沒討着好也就罷了，怎麼反而惹了一身騷？”

    方知行皺眉道：“江翰林應該是吃了妖魔肉才失控變爲妖魔的，而且他似乎是衝着我來的。”

    “啊？！”

    細狗驚詫莫名，無語道：“妖魔的目標不是羅克己麼，怎麼變成你了？”

    方知行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臉色有些納悶，沉吟道：“江翰林在臨死之前，告訴羅克己，是我把他變成了妖魔。”

    “糙，你被陰了！”

    細狗心頭一驚，“怎麼辦，羅克己會不會翻臉不認人？”

    方知行微微搖頭，依然平靜自若，應道：“羅克己是聰明人，他不會偏聽偏信，剛纔他沒有殺我，就代表他不會翻臉。”

    細狗仔細一琢磨，恍悟道：“也對，像羅克己這樣的人，真想殺一個人的話，絕對是不分青紅皁白，想殺就殺了，就連狡辯的機會都不給伱。”

    與此同時！

    羅克己向父親詳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聽罷，羅培雲臉上浮現一抹玩味之色，沉吟道：

    “倘若是方知行要謀害你，動機是什麼呢？你死了，對他有什麼好處？

    另外，你是今天抵達縣城，祕密前來，沒有人知道你的行蹤，加上你晚上來到含香樓晚了，又完全是一時興起。

    任憑方知行有十個腦子，也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在含香樓佈局刺殺你。”

    羅克己點頭笑道：“我沒有懷疑方知行，而且我認爲，妖魔想要刺殺的目標不是我，應該是方知行。”

    “哦？”

    羅培雲目光一閃。

    就見到羅克己撿起一根樹枝，在滿是灰塵的地面描畫了一道道線條。

    羅培雲低頭仔細看着。

    很快，地上出現一個羊頭妖魔縫合怪的圖畫。

    “這就是那頭妖魔？”羅培雲饒有興趣的看着。

    羅克己點頭道：“正所謂相由心生，妖魔的形態其實與他們內心的慾望和種種負面情緒息息相關。

    江翰林身份低賤，與妓女廝混，還被妓女拋棄。

    所以在他的臆想中，他是一頭可憐的羊羔，上半身還是一個女人。

    他極度癡迷素娘，但他愛而不得，還被人橫刀奪愛，所以他長出了滿頭綠毛。

    並且，他的兩腿之間，長出一條大的誇張的長蛇，用來彰顯自己那可悲可笑的男人雄風。”

    羅克己總結道：“這樣一個人，性格極度自負且極端，完全是出於私慾而變成妖魔，也導致他非常容易被人利用。”

    羅培雲贊同道：“有人給了他一包妖魔肉，再加上幾句挑撥離間的話，他就上當了。”

    羅克己點頭道：“嗯，如果我今晚不來含香樓，出現在那個大包廂裏的人應該是方知行。”

    羅培雲頓時明白了，眉頭一皺，微微眯眼道：“莫非這一齣戲是反賊搞出來的？方知行一直是反賊重點刺殺的目標。”

    “不像。”

    羅克己沉吟道：“反賊有一點很可愛，他們不會隨意殘害百姓，把人變成妖魔這種事，不像是他們的手筆。”

    他仔細分析道：“做這件事的人，不但能夠隨時掌握方知行的行蹤，還瞭解江翰林和素娘。

    另外，人吃了妖魔肉就會變成妖魔這種事，也不是普通人能夠知道的隱祕。”

    羅培雲變色道：“你的意思是，幕後主使是自己人！”

    羅克己問道：“假如方知行今天被害死了，誰是最大的受益者？”

    羅培雲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雙手背在身後，臉色一陣陰晴不定。

    “嗯，先回去吧。”

    半晌之後，除了盧安甫留下來收尾，衆人相繼折返回縣衙。

    羅培雲踱着步，走進了一個房間。

    房內，溫毓文，溫玉臨以及一個大夫，正在手忙腳亂的搶救溫玉東。

    “情況如何？”羅培雲問了句。

    溫玉臨滿臉焦急的回道：“弟弟先是被妖魔打中了胸口，肋骨斷裂，之後又被坍塌的建築掩埋，加重了傷勢，情況不太妙。”

    羅培雲略一沉吟，肅容道：“盡全力搶救。”

    他轉身走出了房間。

    溫毓文跟了出來，突然搶步走到了羅培雲前面，跪倒下來。

    “老爺，我兒玉東……”

    溫毓文滿頭冷汗，剛要說話，卻被羅培雲擡手打斷。

    “這件事不要再提了，等他養好了傷，就送他去黑虎門做事吧。”羅培雲嘆了口氣道。

    “謝大人寬宏大量。”溫毓文戰戰兢兢，磕了三個響頭。

    羅培雲轉身走向書房。

    方知行已經站在門口候着了。

    “進來坐下聊。”羅培雲笑了聲。

    方知行拱手道：“大人，關於妖魔江翰林……”

    “這件事我已經調查清楚了。”

    羅培雲打斷，直言道：“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害你的人已經受到了懲罰，你也莫要追究下去了。”

    方知行臉色微微沉凝，神色一肅道：“卑職遵命。”

    羅培雲微微笑道：“你知道我兒克己，這次回家是爲了什麼嗎？”

    方知行應道：“卑職不知，還請大人明示。”

    羅培雲仔細講道：“郡守大人麾下有三位總兵，分別執掌朝廷的三大兵種，巨兵、狼騎、水師！我兒克己即將升任清河郡的水師總兵。”

    方知行擺出震驚的表情，連道：“卑職恭喜大人，恭喜大公子！”

    羅培雲點點頭，滿臉欣慰的笑道：“我兒克己這次回家，是爲了招攬一些心腹回去，以後他身居高位，身邊需要能夠絕對信得過的人。”

    方知行心神一動。

    羅培雲笑道：“你回去準備一下，三天後，你跟隨我兒克己一起離開。”

    方知行深吸口氣，過了須臾，鄭重施禮道：“大人厚愛，卑職沒齒難忘。”

    羅培雲呵呵笑道：“好好幹，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方知行轉身離開，返回別院房間。

    細狗立刻跑過來，傳音道：“怎麼說，羅克己沒把你怎麼着吧？”

    方知行笑道：“虛驚一場，因禍得福。”

    片刻後，細狗聽完方知行的講述，驚呆了，咂舌道：“這麼說，你要跟隨羅克己進入清河郡水師，成爲一位總兵的左膀右臂了？”

    方知行笑道：“嗯，我們要去郡城了。”

    細狗嘖嘖稱奇，沒想到事情峯迴路轉。

    “唉，方知行這廝運氣也太好了，時來運轉了這是。”細狗心道。

    一晃，就是三天後！

    清晨。

    日出東方，朝霞滿天。

    “爹，娘，孩兒走了，你們多多保重。”

    羅克己跪下來，灑然磕頭。

    羅培雲笑道：“路上保重，記得常寫信來。”

    大夫人默默抹着眼淚，依依不捨。

    羅克己轉身，登上一輛華貴的馬車。

    “駕~”

    馬車緩緩駛離，越走越快。

    車後面跟隨着十個人。

    除了方知行，另外九個人全是羅培雲精挑細選的青年俊傑。

    這九個人非常面生，方知行從未見過他們。

    而且，他們目不斜視，面無表情，一舉一動如同軍人一般，有着很高的紀律性。

    一行人走在路上，沒有一句閒聊，沒有一點嬉皮笑臉，時刻保持着警戒。

    “瞧瞧，這些人多半是羅培雲暗中培養的死士。”

    細狗察言觀色，猜測道：“羅克己一聲令下，哪怕讓他們去死，他們可能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方知行深以爲然，擡起頭看了看前方的馬車，車伕依然是溫玉臨。

    他琢磨道：“這九個人的實力應該不如我，溫玉臨也不如我，只要我取得了羅克己的信任，那我便是水師總兵麾下第一實權人物了。”

    細狗嘿然笑道：“那敢情好呀，你以後飛黃騰達了，財富、權力、修行資源等等，必然是滾滾而來。還有，你缺少功法的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方知行略一沉吟，應道：“且走且看吧，羅克己可不是易於之輩。”

    一行人迅速出城，沿着官道行走一段路。

    前方忽然傳來嘩嘩流水聲。

    方知行擡頭望去，發現他們來到了一個渡口。

    一艘小型戰船停靠在渡口。

    說戰船小，其實一點都不小，長度達到了二十米開外。

    但這艘戰船只有一層，相對於二層、三層乃至四層、五層戰船，自然是最小號的。

    羅克己攜方知行等人快速登上戰船，下令道：“出發。”

    戰船很快駛離渡口，一路南下。

    羅克己進入指揮室，坐下來，看着方知行等人，微笑道：

    “在我正式上任之前，有兩件事要辦，而且我必須辦好這兩件事，我才能夠無可爭議的升任爲總兵。”

    方知行等人全神貫注，安靜的聽着。

    “第一件事，清水河中潛伏着一頭水怪，肆意破壞來往船隻，爲禍整片水域，必須予以剷除。”

    方知行不禁挑了挑眉頭。

    那頭水怪他是親眼見過的。

    問題是，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水怪襲擊船隻的消息了。

    好在，有個青年也很疑惑，開口詢問：“大公子，據屬下瞭解，那頭水怪早已銷聲匿跡，我們怎麼在縱橫交錯的河道中尋找到它呢？”

    羅克己回道：“那頭水怪不是銷聲匿跡，而是冬眠去了，過了這個嚴冬，它會再次跑出來覓食的。”

    溫玉臨補充道：“十餘日前，有人在清水河中看到了那頭水怪，它襲擊一艘烏篷船，吃掉了一個漁夫。”

    衆人頓時恍悟過來。

    羅克己繼續說道：“第二件事，漕幫內亂已久，遲遲沒有平息下來。郡守大人決定進行干預，由我來選出新的漕幫話事人。在我們獵殺水怪之後，就直奔漕幫。”

    方知行等人心頭迅速明了，齊聲應道：“卑職遵命。”

    轉眼，五天過去了。

    小型戰船駛入寬闊的清水河，在波濤滾滾的河面上乘風破浪。

    撲騰騰~

    一隻信鴿飛來，落在了船舷上。

    溫玉臨抓住信鴿，從其腿上解下一個捲紙，打開看了眼。

    隨即，他跑到羅克己身旁，稟告道：“大公子，水怪再次出現了，就在下游，距離我們不到百里，不久前襲擊了一艘運輸鹽的商船。”

    羅克己精神一振，吩咐道：“我們快點過去吧，早點解決掉這頭孽畜。”

    一聲令下，戰船立刻加快了速度。

    今天順風，風速也挺大，約莫兩個小時有餘，戰船便抵達下游百里處。

    遠遠望去，江面上空空蕩蕩，沒有一隻船在航行。

    江面上倒是飄着很多船隻碎片，一塊塊木板雜亂的隨波逐流。

    羅克己登高望遠，沉吟道：“江面上沒有屍體，那頭畜生想必是餓極了，吃光了一船的人。”

    他偏頭衝溫玉臨吩咐道：“去，把它勾引過來。”

    溫玉臨心領神會，返回船艙，抓出來兩個奴隸，將他們吊在了船尾，然後割破了他們的手腕。

    鮮血譁啦啦流淌出來，滴落在江面上，染紅了江水。

    衆人站在船邊，四下裏張望。

    一晃就是半個小時！

    “來了，在那裏！”

    突然，有一個青年激動的大喊一聲。

    衆人順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卻只看到江面上有一個巨大的漩渦迅速形成，再緩緩潰散。

    嘩啦！

    下一刻，距離戰船僅有十米開外的水面上，一條長長的蛇尾冷不丁的破水而出。

    水浪隨之高高掀起，衝擊在了戰船之上。

    衆人腳底劇烈搖晃了一下。

    “孽畜，等你很久了。”

    羅克己精神大振，長嘯一聲。

    稍等一會！

    水怪再次浮出水面，居然圍着戰船來回遊動，一圈接着一圈。

    方知行仔細一瞧，發現水怪長得更大了。

    上次見到它，體長約莫十米，現在卻至少有十二米長了。

    它依然頭部扁平，酷似鱷魚頭，身體如同蟒蛇，渾身覆蓋漆黑色鱗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