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 嚴寒

    恍惚間，又是兩個月過去了。

    儘管先鋒艦隊全軍覆沒，但巨輪周圍還有四支護衛艦隊，各抽調一艘戰艦即刻便組成了一支新的先鋒艦隊。

    故而航行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畢竟先鋒艦隊本來就是炮灰，用來在前頭開路的。

    不得不承認，姬元武舉國之力打造的遠洋艦隊，底蘊還是挺足的。

    話雖如此，這兩個月的航行，依然是迎風送雨，處處驚險，磨難多多，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

    尾隨在後面的大船，接連折戟或被迫返航，到今天只剩下可憐的四艘了，可謂損失慘重。

    這天傍晚，氣溫驟降！

    嗚嗚~

    天空陰雲密布，很快下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猶如天空傾倒的碎瓊亂玉，鋪灑向無垠大海。

    甲板上迅速堆積了一層潔白厚雪，銀裝素裹。

    寒意四處瀰漫，在船艙的內壁上凝結出豆大的水滴。

    啪~

    一滴水落下，恰好滴在了細狗的頭上。

    “臥槽！”

    正在呼呼大睡的細狗猛地醒了過來，下意識甩了甩頭，抖索身軀。

    房間裏，悶，冷，潮溼，缺氧，呼吸極度壓抑。

    方知行也醒了過來，放開神魂感知，眉頭微皺。

    “怎麼了這是，爆發寒潮了？”細狗問道。

    方知行傳音道：“外面在下雪。”

    “下雪？”

    細狗頓時來了興致，“說起來，自從我們倆離開慶林縣，就沒有好好看一場雪了。”

    方知行起身道：“天氣有些古怪，走，出去看看。”

    一人一狗走出房間。

    巧了，外面走廊裏有一蒼髯老者走來。

    正是劍閣那位老閣主，姓名無人知曉，江湖人稱“青雲劍仙”，他與另一位“橫刀聖主”齊名。

    這二人都在巨輪上。

    不過，青雲劍仙遊走於江湖之中，德高望重，而橫刀聖主早就臣服於姬元武，做了皇家供奉，位高權重。

    大黑佛母打探到，這位青雲劍仙手裏，大概率藏有三到五枚尺之壁。

    問題是，人家藏而不漏，也沒有交易的意思。

    “老劍仙。”

    方知行笑着打了聲招呼。

    青雲劍仙停住腳步，拱手道：“方道友客氣了，老夫姓寧，叫我一聲寧道友即可。”

    方知行笑道：“寧老，你也出去賞雪？”

    青雲劍仙捻鬚一笑，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應道：“一起。”

    二人一狗來到了甲板上。

    放眼看去，鵝毛大雪，天地一白，美如畫卷。

    冷風呼呼的吹，寒入骨髓。

    方知行哈出一口白氣，感覺了下，氣溫已經低到了零下二十度開外。

    而且，越是向前，越是寒冷。

    彷彿前方那片海域，處於可怕的極寒地帶。

    青雲劍仙環顧四周，皺眉道：“不好，海水結冰了。”

    方知行也注意到了，極低的氣溫凍結了海水，形成一層厚冰，一望無際。

    冰封千里！

    轟咔咔~

    巨輪持續行進着，很快撞擊在了巨大的冰層上，破冰之音大作。

    船首雖然經過強化，但撞在那麼厚的冰層上，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更別提，船速一下降了下來，行進變得十分艱難。

    不多時，整個皇家艦隊被迫停了下來，實在是寸步難行。

    青雲劍仙見此，負手嘆道：“這下麻煩大了。”

    方知行連道：“寧老莫急，只需組建一支破冰隊，在前方破冰開道，航行就能繼續。”

    青雲劍仙苦笑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可他不得不承認，這可能是唯一的辦法了。

    果不其然！

    不消片刻後，皇后夏侯宓下令，吩咐船艙第三層的武者，輪流前去破冰。

    第三層的人多是那些貴族和門閥世家之人，修爲介於九牛境和百牛境。

    他們人數衆多，蜂擁而出，跳下巨輪，落在冰層上。

    接下來，轟鳴之音此起彼伏。

    衆人各展絕活，瘋狂攻擊冰層，強行破開一條百米寬的水路。

    方知行目光掃過，突然注意到人羣裏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岱州赫連氏族，赫連舟。

    方知行和此人有過一面之緣，對他印象還不錯。

    赫連舟也被安排在了破冰隊中，賣力的幹活。

    此情此景，讓人不由得一陣唏噓。

    門閥世家之人在大周是何等尊貴，沒想到出海之後，他們竟淪爲苦力。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方知行微微搖頭，心中感慨萬千。

    “走，滑冰去！”

    這時候，細狗不甘寂寞，縱身跳下船，在冰上撒丫子狂奔，歡快的玩耍。

    細狗皮毛厚實，倒是不怕冷，反而快速適應了寒冰和大雪，樂在其中。

    方知行瞥了眼青雲劍仙，略默，開口道：“寧老，聽說您手裏有幾枚尺之壁，是嗎？”

    “哦，我有嗎？”老閣主捋須，呵呵笑了笑。

    方知行正色道：“若寧老肯割愛，方某感激不盡。”

    青雲劍仙不置可否，仰頭看着漫天大雪，突然話鋒一轉，提道：“此次出海，彙集了正魔兩道的高手，不知方道友是哪一邊的？”

    方知行心思活泛，思索着老閣主的話中深意，斷然道：“方某只是一位大逆。”

    聞言，青雲劍仙笑了笑，不再多說一句，轉身返回船艙。

    方知行略一沉吟，轉過身，衝一人招了下手。

    隨即，須戒快步走了過來，他也出來查探情況。

    “打聽個事。”

    方知行詢問道：“劍閣那位老閣主，有仇家嗎？”

    “仇家？”

    須戒怔了怔，攤手道：“他是活了千年的風雲人物，在大周有資格做他的仇人的，屈指可數吧。”

    方知行連道：“快去幫我問問。”

    “好！”須戒不敢耽擱，轉身跑進船艙。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大黑佛母來到了方知行面前，回道：“老閣主有過一個兒子，死在了‘千心老魔’手裏。”

    方知行挑眉道：“以老閣主的劍法，殺不死千心老魔嗎？”

    大黑佛母攤手道：“有傳聞說，老閣主和千心老魔曾經同時愛上一個女人，結果那個女人選擇了千心老魔。

    老閣主曾對那個女人起誓，無論千心老魔做什麼，都不能殺他。”

    方知行頓時無語，敢情老閣主是一個舔狗。

    大黑佛母又道：“當然，千心老魔也沒那麼好殺。他是不死人，修煉絕世魔功，能夠奪取他人的心臟，移植到他自己的身體裏，多出一顆心就多出一條命，想殺他太難了。”

    “哦，莫非是《千心魔功》！”

    方知行恍悟過來，他曾在古皇禁區裏，看到過這門魔功，問道：“千心老魔也在船上嗎？”

    大黑佛母回道：“二三四層的人員，我已經全部查清楚了，沒有千心老魔。

    一層是皇室宗親以及親衛隊成員，名單是保密的，我暫時還沒有全部摸清楚。”

    方知行明白了，旋即轉身走向一層船艙入口。

    “站住！”

    機甲守衛攔住了去路，冷硬道：“你是二層的，禁止進入一層。”

    方知行淡淡道：“勞煩通稟十七皇子，方某求見。”

    機甲守衛回道：“此事須得經過皇后娘娘許可。”

    方知行應道：“好，我等你消息。”

    片刻一晃而過。

    十七皇子姬洪力一身白衣，踱着步子來到甲板上，臉上帶着不服氣的神情，開口道：“你找我？”

    方知行直接問道：“親衛隊中，有沒有千心老魔？”

    姬洪力愣了下，眨了眨眼，冷着臉，哼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一個大逆？”

    方知行連道：“等你晉升涅槃境，我再給你當陪練。”

    “當真？！”

    姬洪力眼神一亮，喜不自禁。

    方知行擲地有聲：“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姬洪力開心了，雙手交叉於胸前，表情慵懶的回道：“千心老魔是邪魔，臭名昭著，我皇族再不濟，也不可能招攬這種魔頭加入親衛隊的。”

    “不在……”

    方知行眉頭不禁擰成一個疙瘩。

    如果千心老魔沒來，那爲什麼老閣主卻要提起……

    驀然，方知行扭過頭，看向跟隨在後面的大船。

    他的嘴角翹起，笑道：“十七皇子，想不想除魔衛道？”

    姬洪力打了一個激靈，轉頭望向四艘大船，瞳孔深處戰意燃燒。

    他剛要開口，一名紫衣老太監閃現出來，低頭道：“十七皇子，皇后有令，讓您回去，莫管閒事。”

    姬洪力滿臉不情願，鬱悶的甩了下袖子，氣鼓鼓的轉身走了。

    方知行對此倒也無所謂，縱身飛起，飛向後方。

    “你去哪？”細狗在冰上奔跑，追了上來。

    方知行傳音道：“走，帶伱去殺一個人。”

    細狗叫道：“糙，誰特麼又惹你了？”

    方知行沉聲一喝：“千心老魔，滾出來！”

    霸氣之音浩蕩開去，震得漫天飛雪瘋狂翻飛炫舞。

    冰面咔咔綻裂，海水激盪，四艘大船劇烈搖擺。

    “哼！”

    少頃，一聲陰森的冷哼突然響起。

    接着，嘭然一聲響，第二艘大船的甲板破開，飛出一個黑袍人。

    此人身材高大，長髮如瀑，鷹鉤鼻，白眉毛，面容頗爲俊美，富有一種邪魅大叔的氣質。

    “方知行，你我素不相識，素無恩怨，爲何大張旗鼓找本座？”

    千心老魔不是傻子，察覺到方知行來者不善。

    方知行冷然道：“今天大爺心情不好，想找個人打一頓出出氣。”

    千心老魔勃然大怒，兇狠瞪眼，呵斥道：“狂妄！你當本座是軟柿子嗎？”

    方知行哈哈笑道：“老魔頭，大爺早看你不順眼了，少廢話，拿命來！”

    “你找死！”

    千心老魔怒火升騰，豁然張開雙臂，衣袍翻飛間，露出一個劍匣子。

    嗖嗖嗖！

    劍匣子打開，飛出七柄長劍，爆發出閃閃星光。

    七劍橫空，排成一柄勺子，宛若北斗七星。

    一記宏大的劍光凝聚成型，驚天動地，像是凝聚了七顆星辰所有的光芒，劍威煌煌，殺意逼人！

    方知行見此，雙眼微眯道：“太乙七星劍！”

    千心老魔目露寒芒，沉聲道：“這是你自己找死，別怪本座心狠手辣。”

    劍芒大盛！

    太乙七劍，不可一世，挑動滿天繁星，竟破開烏雲遮擋，驚退漫天風雪，攪翻滔天巨浪！

    “殺！”

    剎那間，恐怖的劍芒一閃而至，聲勢之浩大無法言喻。

    方知行冷靜如常，巋然不動。

    但一股無形無跡的反彈之力，以他爲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浩蕩開去。

    當！

    射來的太乙七劍驟然停滯，像是撞在了一堵空氣牆上，即便劇烈彎折，仍舊無法寸進。

    緊接着，太乙七劍倒卷而回，裹挾着莫大的劍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以無比混亂的軌跡，齊齊飛向千心老魔。

    “這！！”

    千心老魔大驚失色，想也不想，袖袍翻飛，瞬間噴涌出大量的黑煙。

    噗嗤嗤！

    太乙七劍疾馳而來，洞穿了黑煙，血肉橫飛。

    殘破的肉塊帶着大量的鮮血，譁啦啦的散落開來，掉進了海里。

    其中一塊肉塊，居然是魚頭。

    “咦，人呢？”

    方知行訝異了下。

    他清楚的感應到，千心老魔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海魚被殺了。

    似乎在一瞬間，他和那條海魚互換了位置。

    “這是某種空間換位的神通！”

    方知行環顧來去，搜尋千心老魔的蹤跡。

    “看我的，虛空索敵！”

    細狗嘿然一笑，終於找到了出場的機會。

    霎時間，隱形的波動擴散開去，快速掃蕩周遭的空間。

    幾乎在下個瞬間，海面之下浮現一團陰影。

    “神通·覆水難收！”

    千心老魔在被發現的瞬間，突然施展一記神通偷襲。

    蓬！

    海面炸開，大量的海水沖天而起。

    龐大的水汽騰騰散開，包圍住了方知行。

    “這是……”

    方知行突然感覺一陣不適，腸胃翻騰，吐出一口液體。

    是水！

    緊接着，他的眼睛也開始流出水，鼻子和耳朵也涌出了水。

    體內的水分瘋狂流失，擴散進周遭的水霧之中。

    “好一個覆水難收！”

    方知行恍然大悟，旋即輕蔑一笑，有了應對之策。

    “五行合一！”

    嗡~

    方知行身下浮現太極圖案，陰陽調和，五行相生。

    隨即，流出的水分全部倒卷而回，回到了體內。

    不但如此，周遭的水霧也被太極圖案煉化，潰散消失。

    神通被破！

    千心老魔悶哼一聲，遭到反噬，面露痛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