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盤嶺之殤 29章 水到渠成

    廂房內，趙文盤膝而坐，全身放鬆，14年沒心沒肺地活着，從未想過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曾以爲磐石鎮就是生活的全部，可以嬉鬧，玩耍，吃喝拉撒，醒來睡着，囊括了全部人生。

    原以爲就這樣長大，老死，仿如磐石鎮許多鎮民一樣，祖祖輩輩就這麼活着。

    而那綿延無盡的大山，那廣闊無邊的草原，都是燭火光圈之外的黑暗，讓人恐懼，讓人敬畏，以至於根本不敢走入黑暗，去探索全新的未知。

    如今，自己走出來了，這天地之廣反而令人充滿好奇，充滿嚮往，充滿探索求知的慾望。

    自己來自哪裏？父母是誰？天地究竟有沒有邊界？世界究竟有沒有盡頭？這種找不到答案的疑惑讓趙文恨不得馬上可以插上翅膀，如鳥兒一般去盡情飛翔，去遨遊萬里，去發掘所有的迷茫。

    但這些渴望的前提是，趙文可以搏擊一切風浪，無懼任何阻撓，自己能做到嗎？

    趙文內心慢慢安靜下來，腦海裏來到盤嶺城的一幕幕開始如畫面般回放。

    武院的第一項考覈，自己輸在了耐力上，意志不夠堅定，忍耐力太差，一點麻癢就讓自己難以堅持，這樣的心性，豈能長遠？

    祕境之中，聽到水流聲，就提前喝光了所存之水，若不是之後祕境結束得太快，自己恐怕就要爲水發愁，這種聽到水聲，就認爲水唾手可得的想法，多麼幼稚。

    之後東施效顰，貪婪作祟，又差點害了賈天俊。

    花海之中，段長天用心險惡，把自己逼到了風口浪尖。戰，是他段長天號召衆人的功勞。散，那就是我趙文不肯配合不願付出。好處他佔了，鍋要我來背。今後此人定要多加提防。

    至於最後拼死一搏，趙文倒不後悔，人，有所爲，有所不爲。趙文覺得自己體內流淌的是熱血，而不希望它冷冰冰的。

    拔山武院！昊日帝國培養人才之所，雛鳥飛翔的第一步，自己算是成功了。

    今後三省己身，韜光養晦，儘可能提升自己才是王道。信心來源於實力，只有實力夠強，才能實現心中所思所想，無所畏懼。

    如今重傷初愈，趙文打算細細梳理一下自身。

    按照賈天俊所說，在自己重傷昏迷的時候，武院救治自己極爲可能使用了名貴稀有的藥劑，趙文便緩緩運轉昊日心法，仔細體味。

    剛一運轉心法，就給了趙文驚喜。昊日心法產生絲絲縷縷的玄氣竟在筋脈中奔涌起來，暢通無阻。

    趙文發現自己的筋脈起碼粗壯了一倍不止，原本一些需要趙文小心翼翼照看玄氣通過的地方再也不用分心，幾處比較脆弱的經脈也變得粗壯而富有彈性。

    趙文逐漸加快心法的運轉，感覺並無不適，反而十分舒服，渾身很快就開始暖洋洋的，耳邊似能聽見血液在體內譁啦啦流動的聲音，一種喜悅感由心底散發出來，逐漸蔓延全身。

    在這種喜悅蔓延到全身每一個角落的瞬間，趙文只感覺全身一鬆，昊日心法就這麼輕鬆突破了，似乎水到渠成，又似乎水滿自溢。

    第二重的昊日心法早就刻在趙文的腦海裏，自然而然的，昊日心法按照全新路線運轉起來。這一運轉，一團團的玄氣在體內迅速滋生，勢如破竹般擠開全新的經脈，不多時就運轉周天，繼而自動循環起來。

    幾個循環下來，趙文渾身毛孔舒張，意念無比清明，只覺得自己力量暴漲，呼吸悠長，體內玄氣充沛有力。從此時起，趙文再也不是武者，而是武士境界。達到了武士，就超越了帝國大部分平民了。昊日帝國的平民，大多數人終其一生，也難以逾越武者。而武士，凌駕於武者之上，自然也就凌駕於平民之上，可稱士子。

    境界突破，全身舒爽，趙文自然欣喜。忍不住收功起身，開始略微活動筋骨。

    廂房不大，但也不小，足夠趙文簡單舒展身軀。趙文先是從虎豹拳練起，很快就把自身所學通通梳理了一遍，藉着剛剛突破，思維敏捷細膩之際，趙文細細體悟一招一式，很快就發現了自身原本的不足，一些招式中運轉晦澀的地方，趙文現在看來處處是破綻。

    新的體悟不斷產生，趙文一式式演練，漸漸的越發自如，揮手踏步之間的痕跡越來越淡，先是慢慢渾圓如意，再後來內心空空，隨性而發，意隨身走，身隨意動。

    一番演練下來，趙文仍渾身乾爽，全身骨骼如炒豆一般“噼啪”連響，從上至下，又從下至上。趙文可以確定，自己全身骨骼不但沒有瑕疵，反而關節圓潤，骨節輕盈，甚至可細微錯動調節。或許賈天俊猜測的煉骨藥劑爲真？

    趙文就這麼站在原地，腦海裏所有拳法，掌法，腿法，步法，一一淡去，什麼小成，大成，什麼圓滿，巔峯，趙文都不去在意，今後趙文出手就是本能，再無什麼虎豹拳，碎碑掌，雷鞭腿，風柳步，統統融爲基礎。趙文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暗合武學精髓，下一步就能走出自己的路，只不過這個下一步需要的契機概率極低極低而已。

    這種玄之又玄的感覺讓趙文一站就站到了後半夜，才緩緩清醒過來。

    趙文索性也不睡了，在牀上盤膝而坐，昊日心法第二重運轉，鞏固根基。

    直至天光初亮，趙文才緩緩收功。只感覺精神飽滿，四肢百骸都充滿活力，看來進階武士之後，睡眠作爲調劑即可，平日裏都可以調息替代了。

    推開廂房大門，小院中賈天俊正迎着初升的朝陽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趙文也沒有打擾，而是輕手輕腳去了廚房，簡單弄了早飯，給賈天俊留了一份，便徑自出院而去。

    出了院子，趙文由心感受到一種自由，似乎掙脫了某種枷鎖。搖搖頭，看來自己還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小院周邊翠竹環繞，山石點綴，影影綽綽間可見附近還有不少差不多的院子。看來這便是武院弟子休憩區域。

    趙文隨便選了一條路，漫步其上，隨意走動。卻是走了許久，也沒見到一個人影，這讓趙文問路的打算有點落空。趙文摸了摸鼻子，自己或許走錯路了？遠處隱隱傳來一些響動，趙文精神一振，快步朝聲音方向走去。

    聲音越來越清晰，轉過一個彎，趙文便看見前方竹林有人影閃動，心下一喜，就要加快步伐，哪知剛提腳就覺得全身一緊，如被猛獸鎖死，接着眼前一片寒光如銀瓶乍破，一股煌煌劍勢便將自己全身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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