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熄滅的燈

    達倫感覺自己已經逐漸觸碰到了什麼祕密。

    籠罩於眼前的迷霧彷彿漸漸在散開。

    這個世界的頂尖戰力可以輕鬆摧毀山嶽、撕裂大地，甚至憑藉着某些特定的惡魔果實能力，引動驚人的自然災害，達到打碎島嶼的程度。

    但無論是什麼樣的戰力或者說能力，都做不到讓一座中大型的島嶼、又或者說一個國家憑空消失在世界版圖上。

    這是一種很可怕的畫面。

    達倫雙目緊緊地盯着眼前的羅傑，語氣篤定道：

    “羅傑，既然抹除神之谷的不是洛克斯，不是你，不是卡普……既然你們都沒有這樣的能力，那麼就只有一個答案了。”

    羅傑看了達倫一眼，裝傻道：

    “神之谷事件爆發的過程中，海軍方面可是發動了屠魔令，執行者是戰國。”

    達倫搖頭道：

    “屠魔令有多少含金量，我比你要清楚得多，別忘了我也曾經親自執行過屠魔令行動。”

    “五名本部中將、五艘軍艦以及數千本部精銳的戰力，絕對不夠。”

    “無差別把一個國家或者島嶼轟成廢墟，屠魔令可以做到……但是讓整個國家徹底消失在大海上，根本不可能。”

    “所以羅傑，當年神之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到這裏，羅傑眸光微動，沉默了幾秒，笑着抿了一口酒。

    “你不會想要知道的。”

    達倫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謎語人……都該死！

    “你該走了。”

    羅傑笑着指向不遠處。

    那個方向，躺在地上的澤法乾裂的嘴脣微微顫動，分明快要從昏迷中甦醒過來。

    達倫一愣，疑惑道：

    “不是說要廝殺一場嗎？”

    羅傑哈哈笑道：

    “算了，有機會的話，下次吧。”

    他朝達倫眨了眨眼，舉起酒瓶。

    “你的傷勢不是還沒有完全康復嗎？這樣打起來也不過癮。”

    “等你把傷勢徹底養好，嗯，還有把你那邊所有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處理一下，再無後顧之憂後，我們再找個機會痛痛快快地廝殺一場。”

    達倫沉吟了一下。

    “好。”

    他笑了起來，舉起酒瓶。

    兩人碰杯。

    砰！

    淡綠色的酒瓶在半空中相碰。

    琥珀色的酒液盪漾濺起，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豪邁的色彩。

    這一刻，當今世界上最兇惡的兩名罪犯，相視而笑。

    仰頭痛飲。

    遠處的奧羅·傑克遜號上，

    巴基、香克斯以及一衆羅傑海賊團的成員們趴在船沿，瞠目結舌地看着那一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不對勁……”

    “羅傑船長，竟然和那個混蛋把酒言歡。”

    “太奇怪了。”

    “……”

    雷利坐在甲板上，靜靜地靠着欄杆，眼神半眯，臉上浮現出醉意。

    在他的附近，賈巴手中拎着一瓶酒，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海賊船的船艙中，一道身穿武士服的斷臂身影，早已經喝得酩酊大醉。

    ……

    眼見達倫帶着澤法離去，消失在遠方的天空中。

    羅傑背靠着一塊大石頭，毫無姿態地坐在地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我以爲你會直接告訴他答案？”

    不知道什麼時候，雷利來到了他的身後，給他遞過去一瓶啤酒。

    羅傑笑着搖了搖頭：

    “太早知道答案，人生就沒有意思了。”

    他擰開啤酒，猛灌了幾口，臉色酡紅地擡頭望向天空。

    “再說了，就算知道答案又能如何？”

    “八百年的真正底蘊，那種力量並不是那小子現在能夠抗衡的。”

    雷利聽到這裏，彷彿想起了什麼，眼神中閃過一抹陰霾，沉默了下來。

    “虧我們還以爲，那是一次性的力量。”

    羅傑忽然咧嘴笑了起來，笑得雙目泛紅，流出了眼淚。

    他一手撐着膝蓋，踉蹌着站起。

    清涼的海風拂面而過，吹得羅傑一身血紅色的船長披風飛舞而起，獵獵作響。

    他靜靜地站在那裏，眺望遠方那一望無盡的藍色大海，怔怔出神。

    “雷利，你還記得小夏莉的預言嗎？”

    羅傑忽然說道。

    雷利想了想，點頭道：

    “人魚公主將會在10年後出生……根據我們對歷史正文的解讀，她就是傳說中的古代兵器“海王”波塞冬。”

    “沒錯，”

    羅傑喝了一口酒，低沉的聲音消散在海風中。

    “我聽到了那一道‘聲音’，‘王’與‘王’終將相見。”

    “某個還沒出生的人，會在將來超越我們。”

    他大笑出聲。

    豪邁不羈的大笑中，竟是透着一種無法形容的苦澀。

    “我們來得太早了，我是如此，達倫那小子也是一樣……”

    “這是無人可以改變的殘酷事實。”

    他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忽然往後一頭栽倒在地。

    雷利被嚇了一跳，卻立馬發現羅傑只是喝醉了，這才安下心來。

    黃昏下，

    這位被無數人崇拜追捧、征服了偉大航道的海賊王，如同一個頑劣的小孩似的，醉醺醺地躺在那裏，雙手抱着空蕩蕩的酒瓶，笑着喃喃道：

    “真想和你生活在同一個時代啊，喬伊·波伊……”

    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

    遺憾的是，我沒有時間了。

    ——

    同一時間。

    紅土大陸。

    聖地瑪麗起亞。

    盤古城最深處。

    一道頭戴冠冕、身穿白袍的修長人影靜靜地站在古老的密室中。

    昏暗的密室中灰塵飛舞，灰黑色的牆壁上，懸掛着一張張照片。

    其中絕大部分的照片已經被歲月所腐蝕，變得斑駁發皺。

    最爲觸目驚心的是，這些照片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被打上了一個大大的、鮮紅如血的“叉”。

    人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些照片前，彷彿在沉思，又彷彿在沉睡。

    “又……一盞……燈……馬上……”

    祂緩緩擡起手。

    纖細修長的手指從寬大的袖口中探出，皮膚有種病態的蒼白。

    “……熄滅了。”

    手指緩緩移動。

    在羅傑的照片上輕輕拂過，最後落在最後的、也是最新的那一張照片上。

    “現在……輪到……你了。”

    “羅傑斯……達倫。”

    古老的密室中，人影僵硬冰冷的聲音，如同魔鬼般迴盪。

    他的身後，黑霧扭動撕扯。

    一頂巨大的草帽，若隱若現。

    ···

    ···

    ···

    ···

    求一切，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