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放聲大笑

    “該死！竟然沒上當！！”

    卡普憤恨不已地咬了咬牙，哼了一聲。

    自從洛克斯時代結束之後，他就一直滿大海地追着羅傑跑。

    從東海追到偉大航道，又從偉大航道追到新世界。

    雖然其中有幾次已經在陸地上把羅傑這傢伙逼入絕境，但最後小鶴和戰國制定的作戰計劃都因爲雷利的破局而功敗垂成。

    不像羅傑那一旦戰鬥起來就熱血上頭，雷利總是能夠保持着冷靜和理智的心態去分析戰局，並且及時把羅傑這傢伙從“歪路”上拉回來。

    不得不承認的是，在某種程度上，冥王雷利這個羅傑的副手，比起羅傑本人更加難對付。

    這樣想着，卡普便是搖了搖頭，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伸手抓住軍艦甲板上拋下來的救生繩，從大海中得救。

    其他聽從卡普命令在奧羅·傑克遜號飛上天空前就直接跳船的海軍士兵們，也是紛紛登上救生船。

    “達倫那個小子呢？他的狀況如何？！？”

    還沒踏上甲板，卡普便急匆匆地問道，腳步下意識加快。

    這一次差點把羅傑海賊團全部留下來，達倫這小子可是立了大功。

    這樣的潛力、天賦、還有功勳，卡普可不希望他發生什麼事情。

    他很快停下了腳步，怔在了那裏。

    牙齒緊咬，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軍艦上變得異常安靜。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大海在恆久不停地呼嚎，漆黑的天空中下着冰冷朦朧的小雨。

    雨點擊打在船帆、船帆、殘骸上，擊打在一個個海軍蒼白而悲愴的臉上，讓一動不動的他們顯得如同一座座失去靈魂的雕塑。

    卡普前方的甲板上，海軍准將如同一個血人般躺在那裏，身上的軍服已經徹底被撕碎，破爛不堪。

    一道慘不忍睹的傷痕從從他的脖頸左邊位置一路蔓延到他的右腹，幾乎把他整個人都正面切開，血淋淋的一片。

    血肉和森森的骨頭隱隱若現，甚至可以模糊地看到肋骨後方臟器的跳動。

    他的右臂也是皮開肉綻，大片的血肉消失不見，鮮血汩汩涌出。

    海軍准將的臉色蒼白無比，雙目緊閉。

    氣息虛弱到了極點，如同將殘的燈火。

    加計和祗園兩人單膝跪在他的旁邊，雙目皆是有些發紅。

    微風擾動，多拉格的身影踉蹌着從風中浮現，嘴角溢血，身體狀態儼然也是頗爲糟糕。

    “醫生，他的狀態怎麼樣？”

    多拉格的聲音低沉而冷冽，蘊藏着難以形容的憤怒。

    早已經跑了過來的隨行軍醫已經滿臉焦急地對達倫展開了救治，滿頭冷汗，正努力地用雙手壓住達倫失血的動脈，艱澀道：

    “達倫准將身上的刀傷已經傷到了內臟，主動脈破損大量失血，跟這個相比，他手臂上的傷根本無足掛齒。”

    “但以這樣的出血量，如果不能夠止血的話，估計……”

    醫生沒有說下去。

    但他語氣中的悲傷，已經足以讓衆人明白他的意思。

    “不行，你必須給老夫把他救活！！不然老夫讓你嘗一嘗老夫的鐵拳！！”

    卡普雙目縈繞出縷縷血絲，一把揪住醫生的衣領，惡狠狠道。

    “卡普中將！！”

    “老頭子！”

    祗園和多拉格兩人拉住了卡普。

    後者嘆了一口氣，朝着醫生微微鞠躬，誠懇道：

    “醫生先生，還有什麼別的方法嗎？”

    “請您盡力救治，拜託了！”

    看着多拉格那真摯的態度和目光，醫生怔了怔，沉吟着皺眉道：

    “暫時來說沒有救治方法……這種致命傷，根本不是正常人類能夠承受的。”

    “我們先輸血吧，或許可以給縫合傷口和止血爭取一點時間，你們有人是S型血嗎？”

    話音落下，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S型血在這片大海上相當罕見。

    “我來吧。”

    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

    衆人一愣，循聲看去，分明是祗園。

    “我是S型血，拜託了你了醫生。”

    她挽起了軍服的衣袖，露出了白皙的手臂。

    暗紅色的血液，從雪白手臂的血管中緩緩流淌而出，通過塑膠管，最後流入海軍准將的血管內。

    達倫和祗園躺在破碎凌亂的甲板上，一人昏迷不醒，一人目光複雜地凝視着天空降下的雨點。

    “還是不行……很抱歉……”

    醫生停下了縫合的動作，搖了搖頭，塑膠手套已經被鮮血染紅。

    聽到這句話，卡普和多拉格等一衆海軍眼神同時晦暗下去，低下頭，死死咬牙。

    “達倫准將的傷勢太重了，就算縫合，恐怕也無法……咦？”

    醫生忽然瞪大了雙目，一副見了鬼的樣子，聲音顫抖道：

    “足以致命的傷口……竟、竟然……止住血了！？”

    “區區致命傷。”

    一道虛弱、嘶啞的聲音帶着笑意緩緩響起。

    原本已經失去了希望的海軍們錯愕地擡起頭，卻驚喜地見到海軍准將緩緩地撐開沉重的眼皮，朝着他們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祗園也是愕然地看向身旁的達倫。

    “祗園少校，看你這震驚的表情，看來你的確很希望我死了算了呢……”

    達倫的聲音有氣無力，可還是一如既往地調侃笑道：

    “不過現在我們的身體內可是分享着同樣的鮮血，關係可是更加親密了。”

    “對了……剛纔你救我的時候……”

    他眨眨眼，

    “很柔軟。”

    祗園素來高冷的臉上閃過一抹微不可見的紅暈，她冷哼一聲別過頭去，羞怒道：

    “果然敗類和人渣就是命大！”

    多拉格揉了揉額頭，“達倫……你的身體……”

    達倫輕輕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他艱難地轉過頭，看向遠方的大海。

    那是羅傑海賊團消失的方向。

    “真可惜啊，卡普中將。”

    他喃喃道。

    卡普聞言沉默了好久，緩緩道：

    “達倫小子，多虧了你……這是老夫第一次在茫茫大海上把羅傑那家夥逼入絕境。”

    “……只是沒想到，他的海賊船竟然還裝載了這種高速推進的裝備。”

    “沒關係。”

    達倫笑了笑，

    “下一次，他就跑不了了。”

    海軍准將渾身溼漉漉的。

    排山倒海的痛感和疲倦如山海崩塌般涌來，讓他幾乎要再度昏迷。

    可他仍然安靜平穩地躺在那裏，任由雨水順着臉頰流淌。

    然後，

    動作緩慢地、顫巍巍地，一點一點把自己的手擡起。

    狂風凜冽，海浪翻涌。

    暴雨滂沱而下，世界昏暗無光。

    越來越大的暴雨沖刷着傷痕累累的手，森白的指骨隱約可見。

    撕拉！！

    慘白的雷霆短暫地驅散了黑暗，映亮了世界。

    甲板上的海軍們，包括卡普、多拉格等人，猛然瞪大了雙目，彷彿見到了什麼恐怖的畫面。

    一抹放肆的、囂烈的、狂傲的笑容，正從海軍准將的嘴角揚起。

    “我還活着。”

    他喃喃道。

    血肉模糊的手用力地握緊！

    “哈哈哈哈哈！！跟哥爾·D·羅傑廝殺之後，我……還活着！！！”

    船艙在海浪的拍打中劇烈地顫動。

    世界大雨磅礴。

    明暗不定的雷光中，破碎的海鷗旗翱翔狂舞。

    大難不死的海軍准將，旁若無人地……

    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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