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活下去

    “來人，給她抓起來！！”

    西爾德斯·聖得意地哈哈大笑，朝着自己的兩名CP護衛下達命令。

    “不，不要……”

    小女孩此時已經哭得眼睛都腫了起來，看着那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來的兩名西裝男，恐懼地掙扎着後退。

    兩名CP成員卻面無表情地上前，抓住小女孩的雙手和肩膀，動作粗暴異常，不顧她斷氣般的哭泣聲，很快就在小女孩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其他跪拜在地上的平民已經不忍心地別過臉去，不敢看這殘忍的一幕。

    祗園等一衆海軍們臉色鐵青地站在那裏，內心的憤怒幾乎讓他們的身體燃燒，雙手雙腳卻彷彿被灌了水泥一樣，沉重無比，無法動彈。

    達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西爾德斯·聖大人……”

    “怎麼了，達倫總督，你對我的這個決定有什麼意見嗎？”西爾德斯·聖表情嘲弄地打斷了達倫的話，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達倫的雙目漸漸眯起，臉上卻是忽然浮現出比剛纔還要熱情的笑容。

    “當然不會，西爾德斯·聖大人能夠看上她，是她的幸運，也是北海人民的榮耀。”

    “只是我怕大人的兩名部下可能會傷到您的妻子，所以我想助大人一臂之力。”

    說完這句話，達倫的身影便是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已經出現在小女孩的面前。

    也沒看到他有什麼動作，兩名CP成員便是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把他們推開。

    達倫隨意地招了招手，一名CP成員腰間的長刀便是豁然倒飛而出，在半空中扭動成液態的金屬，大部分快速地凝固成鐐銬，纏住了小女孩的雙手和雙腳。

    剩餘的金屬凝聚成一副口枷，封住了小女孩的嘴巴，讓她的哭聲戛然而止。

    只剩下一雙驚恐失措、閃着淚光的眼眸裸露在外。

    達倫上前一步，半蹲下身體，跟小女孩仇恨的目光對視，面無表情道：

    “能夠伺候偉大的西爾德斯·聖大人，是你的榮幸。”

    他拉起小女孩的手，把眼神絕望、呆滯的後者帶到西爾德斯·聖的面前。

    “西爾德斯·聖大人，這樣一來，您的路途至少會安靜一點。”

    西爾德斯·聖看了達倫一眼，忽然再次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你這個海軍實在是太有趣了！！”

    他看向達倫的目光中盡是讚賞和玩味。

    “你，很不錯，達倫……我會向政府的那幾個老頭子幫你美言幾句的。”

    在無數平民怨憤、憎恨的眼神中，達倫微微彎腰，微笑道：

    “謝謝大人。”

    “哈哈哈哈……”西爾德斯·聖再次大笑，“那麼，我們就出發返航吧。”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一名CP成員動作敏捷地走了過來，如同一頭馴服的忠誠獵犬般四肢着地趴在地上。

    西爾德斯·聖直接跨上了他的後背，頤指氣使地朝着港口的方向離去。

    另外一名CP成員也拉着失魂落魄、彷彿被嚇得失去了神智的小女孩，跟了上去。

    “不……不要……”

    這時候，一道嘶啞的聲音忽然響起。

    衆人一愣。

    只見那個小女孩的父親顫巍巍地從滿是血跡的地上艱難爬起，萬念俱灰地朝着天龍人遠去的方向伸出手。

    彷彿想要抓住些什麼。

    可他終究什麼都抓不住。

    祗園面露悲傷，走過去，打算把他攙扶起來。

    “對不起……”

    她低聲道。

    她不敢看男人傷心欲絕的眼神。

    看到護送着天龍人的隊伍已經登上華麗的官船、繼而揚帆起航、很快消失在海面上。

    男人滿是血污的臉上忽然扯起一抹僵硬的笑容。

    那種笑容，藏着的悲傷、絕望、荒誕……讓人不忍直視。

    “莉亞她或許會過上挺不錯的生活……”

    祗園說着一句連她自己都不相信的安慰的話，

    “你也好好活下去——”

    突然，男人一頭撞向建築的牆壁。

    “嘭！”

    鮮血濺落在祗園的臉上。

    她感覺自己的視線變得很模糊，好像被刺眼的紅色所佔據，映入眼簾的一切都好像顛倒起來，如同地獄。

    她模模糊糊地看到，男人的血，在市政府爲了迎接天龍人而刷得雪白的牆壁上，不斷地流淌而下。

    血紅和雪白，在她的世界中交織成扭曲的色彩。

    那一聲沉悶的撞擊，反反覆覆地在她的腦海中迴響着……嗡嗡作響。

    慌亂的尖叫聲，呼喊醫生的聲音，怒罵聲，腳步聲……打破了街道的死寂。

    “快救人！”

    “他還活着！！”

    “還能救活！！”

    “……”

    祗園呆呆地跪坐在那裏，身體無力。

    手中，死死地捏着一朵嬌豔盛放的玫瑰。

    玫瑰的刺，扎破掌心的血肉，流出鮮血。

    可她卻是渾然不覺。

    ‘好好活下去’……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這句安慰的話是如此的荒謬。

    小女孩的媽媽已經因病去世，男人唯一的摯愛就是她。

    而現在她被天龍人硬生生奪走。

    這個雙手沾滿泥土的男人，從此刻開始，只剩下他獨自一人。

    他又有什麼理由和勇氣活下去？

    恍惚間，

    她腦海中再次回想起自己跟小女孩說過的那句話。

    ‘不用擔心，姐姐是海軍，是保護你的……’

    ‘當然啊，這是海軍的責任。’

    祗園忽然渾身顫抖起來。

    她擡起頭，雙目茫然地看向天空。

    天空一片陰沉沉的，很是晦暗，光線好像被什麼遮蓋住一樣。

    轟隆——！！

    一聲雷鳴，從烏雲處閃爍炸響。

    一朵朵雪花，如同鵝毛般輕輕飄落。

    “下雪了……明明還是盛夏……”

    她茫然喃喃道。

    海圓歷1492年，北海熱帶氣候的巴蒂亞島，下了數十年來的第一場雪。

    並不寒冷的雪花，飄落在祗園的身上。

    她愣愣地轉過頭，看向不遠處北海提督那沉默不語的背影，大腦好像被凍結住，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恍惚間，

    她忽然明白了。

    她終於明白了戰國大將的那句話。

    “這片大海……太廣闊了，正義海鷗旗的光芒不可能照進所有黑暗、骯髒和陰森的角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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