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喬佛裏的晚宴（完）

    雄獅的怒吼突然降臨，讓喬佛裏不禁一顫，他的後背緊貼在椅背，動動嘴脣，道：“當……當然……是馬兒快。”

    緊接着他想到自己此時的模樣，臉色頓時漲紅，他的手在顫動，不僅是因爲老獅子帶給他的恐懼，還有………老獅子屢次讓堂堂國王在衆人面前丟臉而產生的怨恨。

    他閃躲的目光看向了未婚妻，見瑪格麗是一副受驚的可憐模樣，也沒有發現自己的狼狽，這讓他稍稍舒心。

    而此時的桌下，一隻小手被另一只修長有力的手裹住，正扮演着懦弱小鹿的瑪格麗微微側臉，大眼睛眨了眨。

    格林的眉眼略帶笑意，向她做了個無聲的口型：走。

    瑪格麗的目光微動，隨後她輕點下頜，待格林的手離開，頓了頓，她的小手微微舒展了下。

    瑟曦·蘭尼斯特的聲音這時響起：“父親，喬佛裏只是在和您開玩笑，他不是認真的………”

    聽到瑟曦的維護，這似乎讓喬佛裏尋到了找回國王威嚴的口子，他怒聲道：“媽媽，請你安靜，聰明的女人應懂得閉嘴，我是國王，我知道該怎麼做！”

    面對兒子在衆人面前對自己毫不留情的指責，母獅的第一反應不是怒吼，而是委屈，喬佛裏以前有多麼乖巧可愛………她那麼愛他………現在卻因爲受打到瑪格麗的迷惑而………

    巫姬彷彿在瑟曦的耳邊呢喃：她會奪走你所有珍愛的東西………

    絕對不可以！

    表面上看，瑟曦因爲喬佛裏突如其來的怒火而呆愣，但在心下……對瑪格麗的恨意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欲要起身的詹姆被父親的一個嚴厲眼神制止，他瞥了眼眼眶微微泛紅的女兒，冷聲道：“喬佛裏，真正的國王應懂得尊敬自己的母親，特別是在很多人的面前。”

    喬佛裏絕不承認這一點：“我沒有，我很尊重我的母親！”

    “父親……”瑟曦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老獅子輕哼一聲，他閉了會兒眼睛緩了緩，道：“繼續之前的話題。”

    似乎是察覺到老獅子的怒火已消散，喬佛裏的下巴再次高昂了起來，他點點頭，道：“很好，等我們的談話結束，我希望你會第一個支持我提前親政。”

    說完，他向未婚妻送去了一個帶着某種炫耀的眼神，瑪格麗則微怔了下，立即回以恰好又得體的淺笑。

    喬佛裏的小動作都在泰溫公爵的視線之內，胸膛緩緩起伏，他閉上眼睛：“既然你知曉馬兒比人跑得更快……”

    他睜開了眼睛：“喬佛裏，你告訴我，你打算如何追上擅於奔襲的北境騎兵。”

    喬佛裏奇怪地道：“凱馮爵士不是正在召集自由騎手嗎？我會親自帶着那些騎手………”

    泰溫公爵冷聲打斷：“很抱歉，那些傭兵的僱傭者是蘭尼斯特，而不是你。”

    聞言，喬佛裏怔了怔，隨後他氣憤地道：“好，很好，我會親自僱傭另一批自由騎手。”

    泰溫公爵凝視了會兒他，道：“喬佛裏，你準備好僱傭他們的金龍了嗎？空蕩蕩的王室金庫可找不到一枚錢幣。”

    如同雕像般一直佇立不動的桑鐸·克里岡……小聲提醒：“王室還有幾百萬金龍的債務，國王。”

    喬佛裏扭過身狠狠地瞪了眼獵狗。

    頓了頓，他的眼睛忽然一轉，連忙他看向了餐桌的左側，而那邊傳來的關切……反而給他的更多感受是某種嘲笑。

    他們肯定在看國王的笑話！

    醉意和惱怒讓喬佛裏暫時戰勝了老獅子帶給他的恐懼，他的臉扭曲了下：“親政後，我會挑選一個有能力的御前首相，我會找一個不把所有麻煩丟給國王的首相。”

    “喬佛裏！”瑟曦罕見地直接呵斥自己兒子。

    泰溫公爵的嘴脣緊緊抿成一條線，一動不動地盯着愚蠢至極的外孫。

    瑟曦的轉向泰溫公爵：“父親，還請您寬恕，喬佛裏他還小，他今天是喝醉了……”

    喬佛裏怒吼：“媽媽！我沒喝醉！”

    “喬佛裏！”

    “夠了，今晚的表演到此爲止。”泰溫公爵瞥了眼倚在椅背假寐的格林。

    見泰溫公爵宣佈晚宴結束，喬佛裏愣了愣，急切地道：“這是我舉辦的宴會！”

    泰溫公爵無視了喬佛裏，他的雙手分別抓着椅子的扶手，他欲起身時，不知何時醒來的格林忽然出聲：“喬佛裏國王，您想過拜拉席恩的鐵王座失去了泰溫首相的後果嗎？”

    喬佛裏似乎因爲遭到背叛而很生氣：“格林公爵，伱是我親自任命的東境守護！”

    格林無視了喬佛裏的怒火，緩緩地道：“劍指君臨的羅柏·史塔克，在奔流城訓練新兵的布蘭登·徒利，抵禦着鐵種侵襲的………嗯，艾德公爵的北境剛剛結束了戰爭。還有，雖然苟延殘喘，但仍在盯着鐵王座的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嗯，還要再加一個道朗·馬泰爾，我想稍微處理不當，他們隨時都有可能起兵反叛。”

    他瞥了眼淑女瑪格麗：“其實，我最擔憂的是君臨城近十萬的難民。”

    他輕嘆口氣：“喬佛裏國王，請恕我直言，七國離不開泰溫首相。”

    聽着格林口中的一個個叛國者，喬佛裏神色變來變去，但他聽到最後的提醒，他的那張俊臉頓時扭曲了下：“你竟然看不起你的國王？！”

    聞言，格林不禁一愣，他先是看了眼瑟曦太后，接着是泰溫公爵，他一雙清澈的眼睛在問他們：他有嗎？

    頓了頓，見喬佛裏一直緊盯着自己，格林不得不開口：“倘若我的言語讓您感受到了冒犯，還請容許我解釋，我的意思是……換做我是如今的御前首相，我沒信心像泰溫首相一樣肩負起如今的七國，其他的………”

    話沒說完，他只是聳了聳肩。

    沉默了一小會兒，喬佛裏轉頭看向後面，獵狗稍稍猶豫了下，便點了點頭。

    輕蔑地冷哼一聲，喬佛里昂了昂首：“待我親政之後，那些叛徒我會一個個地全部消滅。”

    泰溫公爵收回定在格林身上的目光，看向喬佛裏，道：“請問你打算如何消滅他們。”

    泰溫公爵的這個提問，讓喬佛裏因爲興奮而呼吸變得粗重，今晚宴會的重頭戲之一就是向衆人宣佈他籌謀了好幾天的計劃。

    他揚聲道：“我會組建王室軍隊。”

    泰溫公爵額間的皺紋加深，確認道：“王室軍隊？”

    “是的，王室軍隊。”

    冷哼一聲，喬佛裏繼續道：“史塔克，徒利，葛雷喬伊，還有我的兩個叔叔，藍禮和史坦尼斯，他們爲什麼能反叛？那是因爲那些領主都擁着有只忠於自己的軍隊。”

    他神情高傲地掃了眼在場之人：“我要組建的王室軍隊將由經驗豐富的兵士組成，而不是那些連長矛的都沒有摸過的農民。我會建立一支能橫掃七國的、只忠於王室的強大軍隊。”

    他環顧衆人：“怎麼樣？只要我的計劃完成，我的王國再也不會出現反叛，也沒人敢當違抗國王的命令。”

    他的話音落下，餐桌上頓時寂靜。

    頓了頓，泰溫公爵的聲音響起：“喬佛裏，按照你的想法，七國的領主們不可以再擁有自己的軍隊，對嗎？”

    喬佛裏臉上充斥着興奮，他點點頭，道：“當然，以後所有的七國貴族都會由國王直接提供庇護。”

    盯了會兒喬佛裏，泰溫公爵的視線移向對面，道：“格林公爵，你願意配合喬佛裏的計劃嗎？”

    他的話音落下，所有人齊齊看了過來，格林淡定地笑了笑，道：“倘若時間和時機允許………”

    他朝喬佛裏撫了撫胸：“我願意支持國王的偉業。”

    喬佛裏伸出的左手一握拳，他很滿意格林公爵的無比忠誠，咯咯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身爲公正的國王，忠誠必會獎賞，到時候我會交給你一支王室軍隊統領。”

    泰溫公爵目光複雜地看了眼朝喬佛裏致謝的格林，隨後瞥向瑟曦………他的“好”女兒正愛意滿滿地盯着格林所在的方向。

    老獅子翻騰的怒火無法再壓制。

    “喬佛裏。”溫暖的餐廳彷彿有凜冬突然降臨。

    泰溫公爵的聲音帶着壓抑着怒火的顫音：“我已經聽夠了你今晚的愚蠢發言。”

    瑟曦的身體微微一顫，她瞭解父親，她感覺得到喬佛裏已徹底惹怒了老獅子，這樣的後果……

    她立即伸手抓住了老獅子的一隻胳膊：“父親………”

    泰溫公爵冷冷地看了眼哀求的女兒，頓了頓，他卻看向了瑪格麗，他語氣透着一絲和藹：“提利爾小姐，感謝你準備的晚餐，我很喜歡今晚的菜餚。還有，請代我向梅斯公爵問好………順便，勞煩你代我轉告，明早我要與他一起用早餐的意願。”

    瑪格麗起身，她得體地微微一笑：“我會的，能爲您效勞是我的榮光，泰溫大人。”

    看了眼窗戶，瑪格麗轉向喬佛裏輕輕一禮：“國王陛下，我父親睡得比較早，爲了避免打擾他的睡眠，還請允許我告退。”

    似乎………喬佛裏剛剛被老獅子爆發的怒火嚇暫時鎮住，沉着的俊臉勉強朝小心翼翼的未婚妻露出一絲笑，他擺了擺手：“嗯，去吧，我明天帶你去騎馬。”

    格林這時走了過來：“國王陛下，請允許我護送瑪格麗小姐。”

    喬佛裏擡頭看了眼目光溫和的格林，微微點頭，道：“去吧。”

    克萊勃和提利爾離開後，詹姆也起身告退，泰溫公爵看了眼長子，便點了點頭。

    見詹姆要離開，察覺到氣氛越來越“詭異”的喬佛裏立刻出聲制止：“舅舅，你是我的御林鐵衛隊長，你不可以先走！”

    詹姆爵士的腳步不停，邊走邊道：“喬佛裏，待你成年，我再聽你的調遣。”

    他看了眼獵狗：“桑鐸·克里岡，我命令你隨我離開。”

    獵狗：“………”

    他沒怎麼猶豫，便擡起大腳，雪白的披風一甩，跟在了御林鐵衛隊長的身後。

    這一幕很熟悉，喬佛裏的聲音裏透着驚慌：“狗，我不許你離開！我命令你留下，我是國王！”

    見此，瑟曦立刻走過去摟住了兒子，她剛要開口，泰溫公爵卻是響起：“瑟曦，你走吧。”

    這時，哐當一聲，厚重大門的關門聲傳了過來。

    感受到喬佛裏顫了一下，瑟曦看向老獅子，擠出微笑：“父親，請你相信我，喬佛裏今晚肯定是喝多了，我保證，我會好好教導他………以後………讓他少碰酒水，或者………以後只讓他喝低度的………”

    “夠了，瑟曦。”

    老獅子站起了身，他不在理會只有寵着兒子的瑟曦，凝視着喬佛裏：“告訴我，是誰教你的？”

    聞言，瑟曦想要悄悄暗示兒子找個替罪羊，但喬佛裏露出的疑惑已讓泰溫公爵有了答案。

    簡直是愚蠢至極！

    泰溫公爵寬厚的胸膛緩緩起伏，他冷冷地道：“你可知曉，倘若你的愚蠢計劃傳出去，七國明天會出現多少反叛者嗎？史塔克，徒利，葛雷喬伊，史坦尼斯，他們會徹夜狂歡，因爲他們的共同敵人………喬佛裏·拜拉席恩親手葬送了自己的王國。”

    泰溫公爵高大的身影壓迫感十足，喬佛裏的身體不自覺地再次發顫，但………似乎是摟着他的媽媽給了勇氣，他梗着脖子道：“外……外公，我的計劃是建立忠誠於王室的軍隊，你憑什麼說我在葬送王國？！”

    泰溫公爵像是一頭即將撲過去撕咬的獅子，他咬着牙道：“你收走了領主的軍隊，他們拿什麼保護自己土地、城堡和兒女？國王的庇護？他們憑什麼相信你？就憑你要摧毀七國的所有貴族嗎？你以爲他們會和你一樣愚蠢嗎？！”

    老獅子在怒吼：“你以爲七國貴族爲什麼認同你爲國王？讓我告訴你………那是因爲你是勞勃留下的血脈，你有，他們沒有，這就是唯一的理由。”

    “父親，請………”

    “亞當爵士！”

    泰溫公爵的話音剛落，亞當·馬爾布蘭領着十幾個蘭尼斯特紅袍子推開門，大步走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