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處決之日4

    “請跟我來。”

    首相塔大廳，在凱馮爵士的吩咐下，一個矮胖的年輕侍者準備領着格林的“血人”護衛們去清洗一番。

    “我只需要一桶水。”

    見其他人的視線移來，布蕾妮動了動嘴脣，解釋道：“我是格林大人的貼身護衛，我的職責不允許我遠離他。”

    抱着圓筒頭盔的蒙頓先是打量了下螺旋樓梯，接着環顧了下，隨後朝一處走去……那裏有個拿着掃把的侍女。

    侍女一擡頭，便瞧見了一座“小山”，她嚇得差點喊“救命”。

    這時，蒙頓的手一動，一枚沾着點點血漬的銀鹿在空中翻轉着，正好滑進了侍女的頸下領口。

    進入書房，格林便見到了站在桌前，背手而立的泰溫首相。

    他側頭看向凱馮爵士，笑了笑，道：“喬佛裏國王是一位幸運的國王，因爲他有泰溫公爵爲他的國王之手。”

    他看向弟弟，又道：“凱馮爵士，在我們談話期間，請不要讓別人打擾。”

    來到三樓的首相書房，左右佇立在門旁、兩個頭戴獅盔的紅袍守衛爲他們拉開雕刻着國王之手紋章的橡木門。

    凱馮爵士微微點頭，道：“我聽過的她的名字，她是暮臨廳及塔斯島伯爵的繼承人，她曾是藍禮·拜拉席恩的彩虹護衛之一。”

    格林輕點下頜，道：“凱馮大人，您慧眼如炬。君臨是七國的中心，它代表着鐵王座的威嚴，國王之城的確是不能發生動盪，這是每一位忠誠於王室之人的責任，也是義務。”

    頓了頓，泰溫公爵開口道：“那麼，你出兵的條件是什麼？”

    凱馮爵士深邃的綠眼看了眼格林，道：“等外孫成年，他的外公便能安心返回凱巖城了。而且……”

    格林的棕眸微動，道：“她是來自塔斯島的戰士，凱馮大人。”

    泰溫公爵雙眼睛炯炯有神，像兩顆深邃的綠寶石，他開口道：“倘若不是因爲一些意外，我們今早應該是在御前會議見面。格林伯爵，請坐。”

    格林在說話的時候，泰溫公爵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的眼睛，他在聆聽。

    氣氛變得凝重。

    格林露出一抹微笑，撫胸道：“很榮幸見到您，首相大人。”

    光頭的泰溫公爵留着兩鬢濃密的金黃色絡腮鬍，他身軀高大，肩膀寬厚，小腹平坦，兩腿頎長。五十多歲的他，卻健壯得像個二十歲的年輕人。

    頓了頓，凱馮爵士溫和地道：“待藍賽爾成婚的時候，我打算隨他一起去戴瑞城，幫我兒子治理他的封地，其實……我很期待那個日子。”

    他沒說完，而是似乎無奈般地搖了搖頭。

    拐角的時候，凱馮爵士伸手抓了下樓梯的扶手，道：“我想泰溫公爵也是同樣的看法。”

    格林微微搖頭，他伸出了兩根手指，道：“尊敬的泰溫首相，請恕我冒昧，我不得不提醒您，您把兩件事當成了一件事。”

    凱馮爵士略微意外地道：“格林伯爵，你果然與其他人不一樣。西境的年輕騎士們整天盼望着打仗，他們知曉戰場上可以獲取榮譽，卻不明白和平的可貴。”

    “我們坐下來討論如平叛是有前提條件的。”

    格林先是撫胸道：“感謝您的理解，泰溫公爵。”

    他神色有些哀傷：“艾林家族的謀反，害苦的卻是谷地的民衆，戰爭……他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他微微嘆氣，道：“我很難拒絕她，若不是因爲她的邀請，我其實更願意陪伴在我未婚妻的身邊。”

    …………

    泰溫公爵凝視着格林默不作聲。

    “…………”凱馮爵士爬樓梯的動作不易察覺地微頓了下。

    格林豎起了一根手指，他直視着泰溫公爵，道：“那就是……我願意與您一起坐下來談，這是第一個條件。”

    “藍禮……”格林喃喃了一句。

    他笑了笑，又道：“凱馮大人，或許您可能不相信，比起複雜的君臨，我更喜歡簡單的……”

    他的神情溫和：“泰溫公爵一直在觀察着你，剛開始是因爲正常的警惕，後來是因爲單純的欣賞。我很瞭解我的兄長，或許……他是想看到一位比他更年輕、更出色的御前首相來繼續治理這個王國。”

    格林的棕眸微動，道：“我想沒有人能比泰溫公爵更出色，虛弱的七國離不開他的照料。”

    …………

    泰溫公爵的面色平靜：“請繼續說。”

    凱馮爵士朝着泰溫公爵恭敬地欠了欠身，便轉身離開。

    泰溫公爵“統治”下的首相塔，侍女和侍者們訓練有素，不管心下如何想，也沒有人多看。

    那個最高大的男人……竟是女人？！

    接着，他緩緩地道：“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您允許瑟曦太后自主選擇婚姻，谷地及蟹爪半島很願意跟隨您，首相大人。”

    格林收回手，道：“在滿足了第一個條件的狀況下，我們才能談您之前提到的話題。比如，我們如何一起捕獵在河間地搗亂的少狼主。”

    格林出現了一絲猶豫之色，但很快就變得堅定。

    沉默一小會兒，凱馮爵士也嘆口了氣，道：“七國需要恢復的時間，還有……君臨，這裏不能亂。”

    聽完，沉默了會兒，他開口說道：“瓊恩·艾林當了十五年的御前首相，君臨裏藏着不少支持者，但他們已是陰溝的老鼠，不足爲懼。”

    泰溫公爵在任職伊裏斯二世的首相期間：解決了鐵王座和布拉佛斯的財務糾紛，廢除了很多伊耿五世鉗制貴族的律法，減免了大城市的賦稅和興修道路，倡導比武大會……強化貿易且嚴懲投機取巧者……還平定了暮谷城之亂。

    格林提醒道：“泰溫首相，談這件事的前提是我們已經談好了第一件事。”

    “有勞，請幫那位……”

    樓梯上，凱馮爵士不禁向下瞥了一眼。

    格林靠在椅背，道：“我也很遺憾，我聽聞梅斯公爵是因爲身體不適而無法參加您召開的御前會議（第320章）。今早，我拜訪大聖堂的修士和修女，請他們爲梅斯公爵儘早恢復而祈禱。”

    他倒不是懷疑自己女兒的魅力，而是不相信格林的“藉口”，他很清楚……或者說是能感覺得到……眼前的年輕統治者不可能是被美色所迷惑之人。

    泰溫公爵凝視了會兒格林，直接道：“格林伯爵，倘若我們聯手，至少距離鐵王座最近的敵人可以輕易地解決掉。我想知曉，或者說你有什麼條件？”

    她笑了，很好用……蒙頓暗自點頭。他在模仿他的領主，他在梅格塔瞧見過好多次。

    格林與凱馮爵士兩人相視了下，都是淺淺一笑。

    話音落下，格林瞧見泰溫公爵脖子上有根青筋鼓了一下。

    “歡迎你，格林·克萊勃伯爵。”

    泰溫公爵的聲音略帶冷意：“格林伯爵，她是我女兒，伱應該很清楚，這是蘭尼斯特的家事。”

    這些政績爲泰溫公爵贏得了聲望和支持，但沒有愛戴。因爲他太過強勢，太不講人情……甚至殘酷。

    他攤開雙手：“而我，在返回的路上，遭受了谷地餘孽的埋伏。很兇險，我差點失去了面見您的機會。”

    格林背着手，爬着樓梯，道：“凱馮大人，實話實說，我其實很敬佩泰溫公爵。伊裏斯二世繼位之後，將傑赫里斯二世留下的舊御前會議遣散，任用年僅二十歲的泰溫公爵爲他的國王之手，他是歷代以來最年輕的御前首相，並任職了二十年。

    停頓了下，他又道：“喬佛裏國王，我，高庭公爵，還有你，我們有着共同的、真正的敵人。”

    因爲格林的感慨言語，泰溫公爵的眼中不禁閃過一道狐疑之色。

    坐下後，格林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下瑟曦、詹姆和提利昂的父親，這位曾被譽爲“永遠的首相”的老獅子。

    格林的嘴角輕彎，道：“梅斯公爵告訴我，真正的名將不會喜歡戰爭，因爲他們更清楚戰爭的殘酷。他告訴我，真正的名將不願意享有七國皆傳的戰績，我想……這正是梅斯公爵的戰爭藝術，是他的偉大之處。”

    凱馮爵士笑了笑，道：“藍禮死了，史坦尼斯逃了，七國的戰亂之源，只剩下了窩在奔流城的小奔狼。”

    蒙頓指了指布蕾妮，道：“爲那位小姐送一桶水，還有……毛巾。”

    安蓋是唯一不需要清洗的護衛，他朝布蕾妮開口道：“我先過去。”

    格林則是坦然地看着泰溫公爵。

    格林點點頭，道：“希望戰爭可以儘快結束，讓混亂的七國儘快迎來和平，諸神保佑。”

    他嘆口氣，接着道：“谷地之戰雖然結束的很快，但也是血流成河，若要恢復昔日的繁華，至少十年，甚至是二十年或三十年。”

    他戴着金光燦燦的首相項鍊，身穿深紫色天鵝絨外衣，他朝着格林露出友好的神色。

    泰溫公爵的手指敲了敲首相椅的扶手，道：“那麼，我們先談談你的第一個條件。”

    “感謝您的提醒。”

    泰溫公爵的綠眼微微一動，道：“說說看。”

    又過了好一會兒，泰溫公爵語氣平靜道：“格林伯爵，我想提醒你，一位合格的統治者，不會輕易浪費掉難得的機會。”

    據我瞭解，在泰溫公爵的治理下，整個王國一直處於安定與繁榮之中。那個時候，從長城到舊鎮……人們都說是他在真正統治着王國，還有人說是天上諸神塑造了泰溫·蘭尼斯特來統治地上的七國。”

    格林點點頭，道：“河間地的鱒魚和奔狼，北境的奔狼，或許……鐵羣島的魷魚也是鐵王座的敵人。還有，在龍石島舔傷口的雄鹿。”

    瓊恩·艾林……艾德·史塔克……提利昂·蘭尼斯特……格林不禁感嘆，加上馬上要面見的泰溫·蘭尼斯特，他在不到兩年的時間內，這間書房迎來了它的第四位御前首相，他只能說……真奇妙。

    格林輕點下頜，道：“尊敬的泰溫首相，我是爲瑟曦太后而來，我是不得不做出冒昧的舉動。”

    沒有考慮多久，泰溫公爵就做了決定：“格林伯爵，你既然堅持，我可以不再堅持。但是，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參與蘭尼斯特的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