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江湖恩怨 145章夜訪倪氏大糕坊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華夫子字數:4512更新時間:24/06/29 12:32:18
陳永裕,對王德鑫和王德霞姐弟倆,原本就不怎麼善待。
爲什麼?
不要問,那周德強包養王德芳,許傳奎包養王德霞,他陳永裕包養誰了?什麼好處沒得到,還要看在周德強和許傳奎的份上,將王德鑫無條件收到自己門下,理由只有一個:花門買賣學起來簡單,對王德鑫來說沒什麼難度。
本來就不看好王德鑫,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敷衍一下周德強和許傳奎得了。
不聽王德鑫解釋倒也罷了,聽了他講的不顛不實的話,陳永裕心裏就煩:“腿打斷了,那還謝天謝地!能從倪誅仙盒子炮下逃生的,除了他故意放你一馬,要不然百發百中的他說打你眼睛,不會打到你鼻子。留給你兄弟一條性命,還不快去感謝倪老爺子手下留情啦!
阿彌陀佛,不幸中之萬幸,不幸中之萬幸也!”說完,他直奔癱坐在土炕上的王德明伸手在他的大腿骨方向用力按一下,王德明立刻痛得齜牙咧嘴:“啊喲,啊喲,疼,疼死我了!”
殺豬般的嚎叫,令王德鑫聽起來於心不忍。
畢竟兄弟倆相依爲命,他這個做哥哥的對來自少林寺弟弟關懷不夠。按理說,兄弟從少林寺回來,純淨是因爲他去少林寺無理取鬧,才令方丈頭疼。決定派人送王德明活到老家夷陵鎮。要不是王德鑫王德芳王德霞思弟心切,方丈是不可能同意王德明下山。
因爲王德明還沒有學業有成,半途而廢不是少林寺武僧的品德。
怎奈,王德芳帶着兄弟姐妹去少林寺探望王德明時,王德鑫見到王德明哭成淚人。無父無母,生死相依兄弟,方丈也就網開一面。沒想到,王德明回到老家夷陵鎮,助紂爲虐。
開起賭場,大煙館,包括姐姐的妓院。
雖然他不做主,但遇事王德明還是站出來幫腔助威。又少林寺小和尚坐鎮,多少人被這禿驢唬住。少林寺,誰不是功夫了得,十八銅人陣,幾乎是銅牆鐵壁。要說王德明本意,他知道姐姐哥哥從事的生意是害人不淺,但他應該小和尚不讓她們做她們喜歡的事,有什麼好的見解?
話又說回來,王德鑫和王德芳走到今天這種地步,除了自己有責任外,與師傅陳永裕的縱容分不開。包括周德強,許傳奎等等,對王氏家族發展到今天的地步,不說賺錢多少對錯。被他們江湖暗八門帶壞,也同時得到他們的鼎力相助,實屬事實。
面對四個孤兒,師傅陳永裕因爲從小收養王德鑫,或多或少存在一丁點父子情分。
欲說陳永裕也叫陳小八,他兒子陳亞德被他送到薑汁蓮手裏學徒。
從小練得花拳繡腿功夫,沿街雜耍雜技魔術,算是單槍匹馬行走江湖,獨當一面謀生,絕對不成問題。我們都知道但凡雜技魔術雜耍,十有八九是“拖”(江湖黑話:帶拖即爲帶道具的假功夫。比如,將硫酸泡過的磚頭,拿出來用手指穿過等等)。
除了雜技講究真功夫之外,魔術表演純屬帶拖的藝術表演和逗樂。
在魔術界,沒什麼含金量。倒是雜技,從基本功着手,軟硬功夫交替展示。雜技表演,含金量很高,危險係數也極大。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他們的師傅也不過學點功夫中的皮毛,何況自己帶出的徒弟。
王德鑫充其量也就是跟陳永裕學些架子式的套路,他身上的所謂功夫,不過是招搖過市的混飯吃的花架子。要說真正的功夫,莫過於他弟弟王德明的少林寺十多年之行。只可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原本身懷硬功夫的王德明雖然不算是獨門絕技,但真功夫確實名不虛傳。可笑的是才不正用,他辜負了北少林老和尚師傅對他的忠告,下山回到夷陵鎮,一頭鑽進哥哥王德鑫開辦的賭場和大煙館。
幹些傷天害理的賺錢買賣,不算主動,但被動接受是事實,令周圍鄉鄰深惡痛絕。
加之自己整天受到哥哥王德鑫的賺錢思維影響,滿身充滿銅臭的王德明和哥哥王德鑫已經是一個鼻孔出氣,合穿一條褲子,形影不離。什麼事,只要哥哥王德鑫一聲令下,弟弟王德明便是一馬當先。有了北少林十多年修行的頭銜,王德明如魚得水,所到之處所向披靡。
一般情況下,有些和他們作對的人和組織,一打聽王德明的來歷,一個個都嚇得不敢露面。偶爾有人敢挑戰一下,最後也得落敗而終。所以,王德鑫對弟弟從少林寺的迴歸,真滴是如虎添翼,旗開得勝。
夷陵鎮附近各大鄉鎮,只要一聽說王德明要來找麻煩,多半家家戶戶關門上鎖,逃之夭夭。
惹不起,躲得起。
無冤無仇,誰也不去淌這趟渾水。
毫不誇張地說,王德明走到今天,不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純淨是哥哥王德鑫的二混混特性,以及玩世不恭的生活態度,感染涉世未深的弟弟王德明。從而使得王德明原本向善的一顆心,終於嚐到原來人還可以有多種活法。
吃齋念佛,不敢說其中一種。出家人確原來如此這般枯燥無味,慢慢地,王德明從佛系轉變爲現實。每天在姐姐的大妓院走一遭,那姑娘們對着嬉皮笑臉的調情在王德明心目中,深深地埋下對少林寺生活十多年的苦澀和抱怨。
對哥哥王德明灌輸的人生經歷,王德明備受鼓舞。
除了吃齋念佛人的另一種活法,叫我行我素。
人多則避,人少揚威。手中一把大砍刀,行走江湖數萬裏,欺男霸女十條街。一本正經幹佛事,一心一意逢豔遇。被來自鄂倫春的一羣人詐賭之後,兄弟兩一夜之間一貧如洗,給王德明的教訓是:哥哥的生活經歷也並非鐵板一塊,無計可剩的時候,絞盡腦汁也無計可施。
看來,臨下山時,師傅對他的交代,還是有道理的。
“徒弟啊,我教你十多年,是因爲當初念你與我佛有緣。現在,緣盡散去希望你切勿忘記以德報怨,以仁愛之心度普天下任何一位可度之人。心中無雜念,佛住我心,便是一個人修行的最高境界。無慾、無望、無念最終達到無我,你要切記切記師傅的諄諄教誨啊!”
王德明似呼明白師傅臨行前的囑託,他含淚默默地給師傅叩頭謝拜,一步一步後退着,離開少林寺。
現在,想想自己聽哥哥姐姐的話,到處爲了哥哥姐姐生意場上打點出力流汗。身先士卒換來的,被倪誅仙的盒子炮給撂倒。不難看出,那倪誅仙是直奔自己而來。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在魚市口的賭場和大煙館,包括妓院,充當打手、以及看家護院的無非是他王德明獨當一面。所以,倪誅仙對自己下手,可算是殺一儆百,殺雞訓猴。要不然說倪誅仙的倪氏大糕坊,怎麼可能一直流傳到現在經久不衰,名聲遠揚呢!
沒這兩把刷子,官府也不答應是不是。
招惹左鄰右舍,這原本就翻犯了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大忌。王德鑫和王德明兄弟兩不但不吸取教訓,把左鄰右舍對兄弟兩的包容和忍讓當着可欺。諸不知凡事都有報應,倘若暫時未報不過是時候未到。一旦時機成熟,新賬老賬一起算,我看你是三頭六臂也不得不一落千丈,一貧如洗。
現在,他癱坐在牀上,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十分沮喪。
怪誰呢?
一怪他根本沒有把師傅的話聽進去;二怪,他不應該被自己的哥哥姐姐改變人生,而應該用他所學到的佛學經典,試着去改變哥哥姐姐的生存理念。一念之差,鑄成終身遺憾,不知道這一次的斷腿教訓,能否喚醒師傅臨走時對他的諄諄教誨,就看王德明這一次的磨難是否觸及靈魂。
天將降大任於斯也必先苦其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泛其身,行佛家其行爲,所以動心忍性,增益無所不能。但願王德明能從倪誅仙的兩槍盒子炮中吸取教訓。要知道,那倪誅仙可是老謀深算。他不是奔着王德明兄弟倆性命而來,按理說,王德鑫和王德明有眼無珠對他動手。
且不說那鄂倫春人,是他們家兄弟倆自己招魂弄鬼惹禍上身。
哪怕就是倪誅仙的客家,刻意在他們家賭場詐賭,你也得看在老鄰居的份上,事先和倪誅仙通報一下。都是眼睛奤住鼻子,東山搭西牆的左鄰右舍,你何必翻臉不認人呢?更何況那鄂倫春人不是第一次來他們家買年貨,人家是一個時兩檔事。
一箭雙鵰,兩場芝麻並着一場打。
順便來倪誅仙家以進年貨作掩護,目的直奔你王氏兄弟而來。你第一次詐賭吃光人家進年貨的款項,那獨行獨往的鄂倫春人,連東北虎都忌憚的民族,豈能是你王氏兄弟應付得了的人?自不量力,給自己帶來麻煩,都是一個貪字在作怪。
老實說,當王氏兄弟計劃安排人盯着倪誅仙大糕坊的那一刻起,就註定兄弟倆要在劫難逃。
倪氏大糕坊,不用說沒有和你王氏兄弟結樑子,哪怕倪誅仙一雙盒子炮將兄弟倆都撂倒,送他們倆上西天,就像用腳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地那麼不屑一顧。動用盒子炮,要倪老爺自己親自出手,那真的是太擡舉他們倆了。
唉,原本請的師傅陳永裕,以爲他老人家出面,能和倪誅仙較一高下。
哪知道師傅倒是連夜請來了,他一聽說是王氏兄弟和倪誅仙起衝突,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只是咂嘴、惋惜,並不停地唉聲嘆氣。不知道師傅陳永裕的唉聲嘆氣是爲了他們兄弟倆呢,還是因爲師傅認爲自己不是人家倪誅仙的對手。
望塵莫及之時,才不得不露出如此這般無奈的表情。
陳永裕的表情,令王德鑫和王德明兄弟兩大失所望。
特別是王德鑫見得弟弟痛不欲生的樣子,又見得師傅伸手去按弟弟大腿傷口,王德鑫聽得王德明殺豬般嚎叫,這哪是痛在自己弟弟的大腿上,分明是痛在他王德鑫的心窩窩裏。他不顧一切地推開師傅的手,連忙上前制止道:“師傅,您輕點,他受不了!這老王八蛋一槍打在我弟弟大腿骨上,子彈還在裏面。師傅,您看!”
陳永裕彷彿一點都不在乎,他瞪一眼王德鑫,露出一副惡狠狠的眼神,怒懟王德鑫道:“我不用手試探一下怎麼知道那子彈所在的位置啊?不放心我,你兄弟兩幹嘛連夜把我請來呀?”見王德鑫嚇得後退兩步,陳永裕這才像個變色龍一樣的臉上,由怒氣衝衝陡然浮現出一絲絲慈祥和藹。
“唉,這樣吧,能從這個位置取出子彈的人,非橋農莊孫懷寬老先生。方圓幾十裏,孫懷寬老先生能動得了這個手術。要知道,大腿骨兩邊都是主動脈血管,稍不注意碰到主動脈,幾分鐘之內一命嗚呼。我不是嚇唬你們兄弟倆,找我來,也只能看一些雞毛蒜皮的跌打損傷,蚊叮蟲咬之類的瘡毒。
其餘的,我也是愛莫能助啊!好了,就這麼着吧,趕快火速帶你們家兄弟去條龍莊的孫快懷老先生家求醫去吧!如果,如果你們認爲自己面子足夠大的話,不妨,像請我一樣地請孫老先生過來看病對你弟弟的生命安全最爲合適。他因爲流血過多,不能在沿途勞累。那樣,即使將子彈取出來,對他的身體恢復也沒什麼好處。
事不宜遲,你們兄弟倆趕快商量做出決斷。我是仁至義盡,只能給你一些三七藥粉,暫時止血止疼消消炎而已。”說完,陳永裕對着小魚小蝦揮揮手,示意他們倆將懷裏的三七藥粉掏出來丟給王德鑫和王德明,以示師徒一場,不枉此行。
走出大門口,陳永裕不忘再三囑咐:“小魚小蝦,快攙師傅上轎,離開這是非之地,是非之地也!”
馬車拉着師傅坐的轎子,在夜色中原路返還。
路過倪氏大糕坊,只見得一對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紅豔豔的的燈光下,影影倬倬看見一對家丁肩膀上箉着長槍,來來回回躂步在倪氏大糕坊大院牆的兩邊。寒冷的天氣,雖然北風呼嘯,在大紅燈籠的燈光下,熙熙攘攘可見雪花飛濺成簾。呼嘯的北風,一陣緊似一陣。
陳永裕猶豫一下,立刻命令小魚小蝦道:“小魚小蝦,給我上前敲門稟報,就說老朋友陳永裕連夜拜見倪誅仙老先生,還望老先生開恩,以滿足不才之人陳永裕一見。”說完,陳永裕從自己的袖口裏掏出信物,是一柄祝枝山書法。
那可是當年倪誅仙親手饋贈他陳永裕的呀,師傅陳永裕意欲何爲?
難道他要替兩個大不敬徒弟上門負荊請罪來了?
不可能!一人做事一人當,徒弟犯下的錯株連九族也連累不到當年的師傅不是。
最多,自己背個教徒不嚴的罵名得了。亦或,是來找倪誅仙討個說法。俗話說打人不打臉,大狗你得看主家眼神不是嗎?我陳永裕好歹也是江湖馬門買賣,你不給我徒弟面子也就算了,總不能不給我陳永裕一紙薄面吧?
興師問罪,量定他陳永裕不敢在倪誅仙面前造次。
說陳永裕不敢的確有點過分,說是同輩分的人,又是擡頭不見低頭見,不好意思板起面孔才是千真萬確。人生臉皮至爲貴,怎肯輕易撕破之。人與人之間,哪怕是嫡系親戚關係,只要爲了一己私利而反目成仇,那連同旁人不如。
陳永裕意欲何爲,小魚小蝦只是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