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江湖恩怨 63章冤有頭債有主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華夫子字數:4633更新時間:24/06/29 12:32:18
這裏面有個祕密,來錢行小街,胡川逵能從賭場和洗澡堂找到被人當着皇上伺候的感覺。
是人,都喜歡在別人面前找到存在感,胡川逵也不例外。
何況,包廂裏的小丫鬟只要給銀子,隨便他怎麼瀟灑。左擁右抱,胡川逵能在空度餘生的晚年,還能嚐到和小姑娘同居一室,同睡一張牀的皇帝般的幸福,上哪裏他都找不到像趙家墩賭場令自己銷魂的地方。
至於什麼叫長者風範,在胡川逵的腦海裏,有的銷魂一顆,便是自己摘今生賺到幸運。他怎麼可能選擇,與自己幸運背道而馳的事去做呢?
當然不會!
再說了,他一個只讀幾年私塾的僞君子,怎麼可能具有書香門第的長着風範。即使有,也是因爲某種需要而刻意假裝出來的謙謙君子形象。不過,這種裝出來的僞君子模樣,碰到真正的像魚市口倪氏大糕坊的倪誅仙那樣,那就關公面前耍大刀,胡川逵他就自不量力,自修其辱。
送走胡川逵,趙國登急忙對着店小二招招手:“怎麼樣?那老家夥將銅板和銅錢都兌換出去了嗎?”
店小二賊眉鼠眼,滴溜溜地巡視一圈,便直說無妨:“東家,在趙家墩賭場,沒有俺店小二擺不平的買賣。你看到胡川逵笑眯眯的樣子了吧?”
趙國登點點頭:“嗯,看到了或許挺興奮的!”
“哈哈,這不就對了,您總算猜對了他的心事,不偏不倚。他真的是擔心銀票要過期作廢,所以寧願兌換銅板銅錢,也絕不留下銀票攢在自己手裏。哪怕一千兩銀票對上一千枚他銅錢銅板,胡川逵連眼睛眨都不眨,還洋洋得意。”
望着胡川逵遠去的背影,趙國登笑了。
大清國的銅板銅錢才不值錢呢。
要說值錢的,還是北宋時期的銀票兌換率比較高。胡川逵那老小子可能是因爲銀票來得容易,加之市場上盛行袁大頭,爲了趕時髦,胡川逵真的是豁出去了。唉,管那麼多幹嘛,人家銀票來得容易。
哪怕兌換少了,也不在話下,因爲不痛不癢。銀票對胡川逵來說,得到了不稀罕,丟掉了,不心疼,反正來得容易。
馬書奎這邊也達到目的,不知道他臨走時和王二丫搗鼓什麼,兩個人趨附權勢,追名逐利,都不是什麼善茬之輩。她們倆在一起,可算是狼狽爲奸,羣蟻附羶。也可以說是城隍虧老戴,老戴虧城隍。
王二丫利用情色爲自家招攬生意,不能不說馬書奎烏金蕩土匪經常光顧她們趙家墩賭場和洗澡堂,是那馬書奎看在王二丫的面情上。
當然,我們不能忽視趙國登的經營之道。
趙國登手裏的一張牌,僅次於馬書奎的王德霞,也是功不可沒。
王二丫對馬書奎的無聲無息的幫助,不過是那趙國登不知道而已。
儘管他有着不同一般的經營頭腦,尚若沒有王二丫以色相誘馬書奎,那烏金蕩的土匪不可能總是來他們家消費、捧場。還有,那來自包房的小丫鬟提臀露股,沒有這樣的以色相誘的經營手段,哪裏來的趙家墩賭場的生機勃勃......
胡川逵回到家,一股腦將銀票帶到錢行小街的趙家墩賭場,以賭錢的形式,予以兌換。在他認爲,自己是上策。趙國登一時間在胡川逵眼裏就是個不懂得生意買賣的愣頭青。他認爲,搞得趙國登是啞巴吃苦瓜有苦說不出。
至少,胡川逵沾沾自喜,以爲那趙國登將廢除的銅板銅錢爛在手裏,可是一筆不大不小的損失。
於是,每每來到趙家墩賭場,內心裏總是藏着不可告人的幾分得意,幾分慶幸。
他根本不知道,那北宋時的銀票,在別人手裏也許一文不值。
但在像趙國登這樣的具有一定收藏經驗的人手裏,那就是價值連城。一連數日,胡川逵加快速度,先是用銀票在趙國登的賬房先生哪裏兌換成銅板銅錢,再用銅板銅錢兌換成籌碼,在包房聚賭。
贏了銀子和大洋,輸的確是銅板銅錢,胡川逵怎麼能不開心。
趙國登的賬房先生最近幾天忙得不可開交,原因很簡單,胡川逵的銀票出現,他得抓緊時間用算盤咯噠咯噠的換算兌換率。贏了胡川逵銅板銅錢的人,拿着銅板銅錢又來賬房先生這裏兌換成大洋,一而再再而三,以此類推,你說趙家墩賭場的賬房先生忙不忙?
儘管如此,賬房先生樂意爲趙國登付出,因爲,他知道這裏面的利潤多少。
馬書奎一連幾天,沒離開趙家墩賭場。
胡川逵不來,馬書奎也不來。胡川逵前腳到了包廂,馬書奎後腳就進入大廳。
那戴禮帽,身穿大馬褂的人,進入包廂的下注,時贏時虧,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臺。他贏了不笑,輸了不跳,一副決勝者的姿態,信心十足。儘管他臉上皺紋一道道,鬍鬚花白,打扮成古稀之年老男人一般。
可他走路和講話的聲音,還是在趙國登的賬房先生面前,出賣了自己。
二東成箉着銅板銅錢,來到櫃檯前:“嘩啦......咯啷咯啷......”
一大堆銅板銅錢從布口袋裏倒在櫃檯面板上。“快,賬房先生,快給老子換成大洋。可別耽擱老子最近的好運氣,哈哈哈,真是好運來臨,刀山火海想擋也擋不住。”
帶着幾分得意,二東成從人羣混雜的包房裏,伸出自己罪惡的三隻手。
趁賭鬼的注意力都放在牌九桌子上,對賭鬼的口袋下黑手。榮門買賣,最拿手的就是靠偷過日子。
何況,二東成是這一會的當家人。
當然,二東成看準時機下手,不是對包廂裏繼續聚賭的人下手。而是對那些贏了錢就想離開的人,他察言觀色地下手。人的講義氣,在趙家墩賭場內偷盜,傳出去對趙國登的生意絕對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
這一點,二東成不做對不起朋友的事。
“哎呦喂,二爺,您最近幾天可不是一般般的得手啊?看來,手氣不錯。怎麼樣,遇到好事,不和我賬房先生分享分享?”賬房先生對輸錢人,不會跟他們開這樣的玩笑。因爲贏錢就笑,輸錢就跳是賭鬼的慣性。他才不想招惹賭鬼不好的臉色,或者來一句不三不四髒話來噴。
“唉,我都這身打扮了瞞過了店小二,怎麼就瞞不過你賬房先生?”
二東成有些奇怪,他不知道賬房先生怎麼看出是他二東成臉上貼上六七十歲老頭子的臉皮,假髮花白,鬍鬚拖到胸口,瞞過了所有人,卻瞞不過賬房先生,這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他想搞個清楚,以免下一次再來,自己加以改進。
賬房先生也不滿,他一雙手在算盤上咯噠咯噠地敲着。
一雙眼卻看着二東成,輔以鄙視的一笑反問道:“二爺,你是想聽我賬房先生說實話呢,還是想聽我賬房先生說幾句奉承您的話?說假話奉承您,雖然挽得您的開心,但久而久之發生在您身上的弊病逐漸放大,到那時您二爺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說真話呢,對您來說當時會不痛快,但能指出的破綻,回去以後您加以糾正,便是日積月累,不容易露出馬腳。所謂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就看你二爺喜歡聽老朽的哪一種話了!呵呵......”
賬房先生看上去也不簡單,一雙眼緊盯着二東成的面部表情,一雙手卻在算盤上,不停地左右來回上下撥珠子,忙而不亂,分毫不差。
像賬房先生打算盤這樣的熟練程度,在那個年代,多地去了。
就像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的銀行櫃檯工作人員,她們打算盤的速度,看得你眼睛不敢睜,那個手指頭撥珠子的速度真的叫個舉世無雙。
“嘿,賬房先生,您就別跟我賣關子了,有話直說,有屁照放。我二東成本着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的心態,來來來,說說看,您是怎麼看出是我二東成的。”
賬房先生從坐位上站起來,踮起腳尖將頭伸出櫃檯外。
附和在二東成的耳朵邊上神神叨叨的說:“二爺,是你那走路的姿勢,和您說話的腔調怎麼看,怎麼聽都不像個你化妝的那個六七十歲人的聲音和模樣,太誇張了知道不。”賬房先生說完,自顧自坐回原處,繼續敲打算盤,好像什麼事沒發聲一樣。
二東成心裏咯噔一下,我去,老家夥說的也是。
幸虧在趙家墩賭場,如果出遠門被人發現豈不是脫褲放屁自找麻煩?“呃呃呃,你說的不錯,看來,下一次再來,必須先走你賬房先生面前過一眼。否則不然,我二東成祖傳移容祕籍算是白白浪費掉了。”
二東成和馬書奎兩個烏金蕩土匪緊盯着胡川逵的影蹤,不是什麼好事情。
賬房先生預感到一場爭鬥,可能要發生。
如果不是對付趙家墩賭場,那肯定與胡川逵有關。
胡川逵總是大意失荊州,回家的路上,內心裏在爲自己將銀票兌換成大洋,他自鳴得意:看俺胡川逵,將那沒有價值的銀票拋出去兌換成現大洋,嘿嘿,除了胡川逵能有這方面才能,估計中心村找不出第二個。唯恐醉生夢死的他從來沒考慮過有心算計沒心人的人間警言和忠告。
第一次在趙家墩賭場被馬書奎盯上,不但倒貼了外甥女孫雨娟,還被敲詐五百兩銀票。按理說,胡川逵應該長記性。
只可惜,胡川逵可能是因爲仗着財大氣粗的緣故,絲毫對自己的露富行爲不加以剋制和改進。儘管,他已經快馬加鞭地將從妹妹胡川鳳那裏得到的銀票轉移出去,想以此打消因爲銀票藏在自己家裏而惶惶不安的情緒。這人吶,做了好事真的叫個半夜不怕鬼敲門。
一旦做了自己認爲的壞事,寢食難安。
每每看到交給大太太收藏的銀票,胡川逵的腦海裏就會出現妹妹胡川鳳對她橫眉豎眼的表情。
唉,難怪妹妹對自己橫眉怒懟,胡川逵心裏也在想:悶了妹妹的家產也就算了。因爲那些原本屬於她和妹夫的財產,她們倆這一走,統統留給那孫家的繼承人孫雨晴,怎麼說對外甥女孫雨娟也是不公。
對自己悶了妹妹的財產,胡川逵沒有半點虧心,但他作爲一位親舅舅,居然爲了保全自己的家人,將妹妹丟在人世間的唯一的希望,捧手送給烏金蕩的土匪。嗨,這和將她們的孩子丟掉萬人坑有什麼區別。所以,胡川逵經常做到妹妹對自己露出惡狠狠的表情,他越發心慌。
不得已,下決心處理掉銀票,以示眼不看,心不煩。
再說了,如今是現大洋的時代,再拿銀票說事,是不是有點凹凸了......
金秋十月,王德霞帶着一幫人來到趙家墩賭場。
她和馬書奎的行爲不一樣,馬書奎是來盯着胡川逵,另一方面是來乘孫雨娟挺着個大肚皮,他來找王二丫消消遣,取取樂。王德霞直奔趙國登爲主題,她啥也不缺,呼風喚雨,在烏金蕩不比馬書奎遜色。
因爲,王德霞扛着馬書奎哥哥馬佔奎的牌子,在烏金蕩橫掃一切。
自從和孫雨晴一戰失敗之後,馬書奎耿耿於懷。
他繼續招兵買馬,將隊伍擴大,資金來源捉襟見肘。對烏金蕩來來去去的商船,至少,打着馬家蕩孫家旗號的商船,馬書奎是絕對不敢再下手。因爲,交戰雙方內心裏有一個自我約束:打贏了,別人聽你的;打輸了你聽別人的。
這是江湖規矩,誰也不能破。
普天下,吃江湖飯的人,天下是一家,誰都得講這方面的義氣。
所以,和孫雨晴一戰,馬書吃了虧。
他不知道的事,馬書奎活着,從烏金蕩傳到馬佔奎哪裏的消息是:馬書奎已經被孫雨晴帶的人馬連同大木船一道沉入烏金蕩,那可是一個人也沒回呀!馬佔奎正在緊急準備和馬家蕩的孫雨晴來一個一刀了斷,意在給親弟弟馬書奎報仇雪恨。
馬書奎緊急準備怎麼對胡川逵下手,那可是他的壓寨夫人孫雨娟對他馬書奎的第一個要求。
否則不然,孫雨娟也不會讓馬書奎靠近自己,更談不上懷着馬書奎的孩子。他哥哥馬佔奎,正在緊急籌備和孫雨晴來個切底清算。暗八門,除了二東成的榮門買賣,幾乎被馬佔奎全部活動起來。關鍵是,馬佔奎派去烏金蕩調查事情原委的人,被那接生婆在趙家墩賭場截殺。
馬佔奎派出去的人有去無回,他便知道情況不妙,後果嚴重。
王德霞和二東成怎麼也不會想到,那來自她們身邊的接生婆,卻原來是殺害他哥哥從小上海派出來一探究竟的人。消息中斷,是因爲馬書奎有了孫雨娟之後,光想着和壓寨夫人盡情快活,全然不顧他和孫雨晴一戰,成就了孫雨晴在馬家蕩當家做主的地位。
也給自己在烏金蕩消失,推波助瀾。
不僅如此,他哥哥馬佔奎和孫雨晴結下深仇大恨,都是因馬書奎而起。如果這一會的馬書奎派人和哥哥馬佔奎取得聯系,說自己安然無恙,或許,馬佔奎放棄對孫雨晴報復計劃。可是,馬書奎一門心思掖在孫雨娟要求他從舅舅舅媽手裏要走屬於她的那份家產,其他事都甩到腦後。
初秋的一天早晨,馬書奎帶着烏金蕩的土匪,從錢行小街的碼頭上岸,給挺着大肚子的孫雨娟找來馬車,其餘人,以馬代步,浩浩蕩蕩開往中心村。
不像第一次,是夜晚偷襲胡川逵他們家。
這一次,馬書奎打着送孫雨娟走孃家的幌子爲名,大搖大擺開進中心村。胡川逵也不是沒有準備,自從上一次被馬書奎來個關門打狗,他吸取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