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江湖恩怨 58章木已成舟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華夫子字數:5160更新時間:24/06/29 12:32:18
    馬書奎傷口痊癒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央求王德霞同意他和孫雨娟結婚。

    歷經馬佔奎淫威,而不得不放棄在魚市口妓院幫姐姐忙的王德霞,他知道女人無所謂看得上與看不上男人。你只需要注意一點,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便是女人的宿命就行。

    所以,她對孫雨娟寧死也不願意嫁給馬書奎,不過是一個人視覺得不到滿足,而引起的暫時性的反感。

    這種反感,會在自己的大腦皮層不斷擴散,直到引領主觀產生情緒上厭惡、排斥。

    正常情況下,女人的心裏,當生米煮成熟飯,即人們常說的木已成舟,女人反抗的心理,會因爲本身對生命的渴望,而逐漸淡化,直至消失。

    王德霞經歷了馬佔奎對她的整個過程,她也是女人,和孫雨娟一樣,在馬佔奎強行帶走她的那一夜,王德霞也曾像現在的孫雨娟一樣,不想活的念頭時常圍繞着自己。彷彿自己耳邊經常有一個人在挑撥自己去死一樣,生無可戀。

    看着土匪婆娘,從烏金蕩的河灘上撈起被水嗆得死去活來的孫雨娟,王德霞心裏似曾有過一掠而過的憐憫。

    有人看見她見的孫雨娟拖上岸奄奄一息,王德霞掏出手絹給自己擦眼淚。

    但這種情況瞬間被惡狠狠的面孔替代。“孫雨娟,你自己要尋短見,可怨不得我王德霞。要怨,你只能怨你那不爭氣的舅舅舅媽爲了自身安全,將你許配給馬書奎。我王德霞是無父無母,只有相依爲命的哥哥和姐姐,正所謂家無主掃帚捂。而你,不一樣,是被舅舅舅媽出賣了你。”

    孫雨娟吐出喝下去的河水,意識逐漸清醒。

    王德霞的話她能分出彼此,是對是錯,孫雨娟這一會顧不上分個對錯。能活着被人救上岸,也就是不幸中的萬幸。昏昏沉沉的孫雨娟從清醒中回憶自己被水淹沒的那一刻,內心裏開始懊悔當時的想法:我這麼年紀輕輕的幹嘛要尋死?

    世上人有千千萬,難道像我孫雨娟這樣的不幸,就我一個人嗎?

    肯定不止,人家能活,我孫雨娟爲什麼不能活着。我要活着看舅舅舅媽怎麼遭報應,包括那一心想着霸佔自己的馬書奎。隨着咕隆咕隆的喝水聲在自己耳邊響起,渾濁的河水,她看不清水裏有什麼鮮于水蝦。

    一個信念:我要好好活!

    遲了,不用說她不會游水,即使會游水的人也會因爲水草纏繞雙腿。

    亦或,因爲在涼水浸泡時間過長,遂引起雙腿抽筋同樣使人俺沒窒息而死。孫雨娟越是想活,手腳並用,卻因爲用力過猛而一股腦的喝水不止。逐漸地,她好像失去意識。等王德霞發話,土匪婆娘從水裏撈起孫雨娟,她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

    來不及難過,來不及哭訴。

    當然,更來不及和王德霞拼命一陣子。孫雨娟首先看一眼救她的幾個婆娘,身上溼漉漉地淌着水滴。內心裏,由衷地感激她們。用力睜開眼睛,她對幾個救起她的匪婆娘說:“謝謝你們救了我,謝謝你們救了我。”

    用盡全身力氣,孫雨娟就着膝下的蘆葦灘,跪地叩頭感恩。

    王德霞知道情死怨活的女人,真的到了寧死的鏡頭會是一種什麼心態。

    甭提女人,包括男人,真的頻臨死亡的一剎那,心裏唯一的想法即是想活。王德霞不例外,同爲女人的孫雨娟肯定也不例外。正是因爲自己有同樣的經歷,王德霞才以自己的心裏處理與馬佔奎的模式,克隆在孫雨娟和馬書奎身上。

    你還真的甭提這件事,孫雨娟沉入水中的那一刻,已經反悔自己的選擇。所以,在接生婆和二東成從錢行小街帶着藥品,以及大批量結婚用品時。馬書奎肚皮上的傷口剛好結疤完口,王德霞趁熱打鐵。她害怕夜長夢多,節外生枝。

    孫雨娟被水淹了,她知道死比活更痛苦。

    所以,選擇活下來的時機,讓馬書奎和她結婚,或許,要比沒死過一回之前要省心得多。

    王德霞經歷了,她經歷了馬佔奎的強行死拉硬拽上牀,時隔不久,又被北上的革命軍的軍官拿槍相逼,忍一時風平浪靜。褲子穿上,誰也不認不識誰。王德霞三十多年的遭遇,也算是苦大仇深。

    一個苦大仇深的人,應該深惡痛絕世道偏向於有權人有錢人的不公才是。

    那麼,王德霞爲什麼站在權貴的一邊,而對和自己一樣遭遇的姐妹橫架虐待,這裏說不通啊?

    其實,你只要細品王德霞的兄弟姐妹四人生活在什麼圈子之類,就不難理解。

    師出無門,以自己一人之力,僅僅憑自己曾經在大河南的丁二舅生家裏做過婊子的王德芳,回到大河北自己開起妓院賺錢,是因爲她看到這個世道窮人要想翻身進入有錢人的隊列,就必須有所付出。

    怎麼個付出?

    難道靠自己的農耕勞作,或者是小商小販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做夢吧!

    勤勞致富,不過是統治者給勞動者畫的一塊大餅。

    不走偏門,不走邪門歪道,不和權貴打交道,你這輩子休想走進富足的圈子。王德芳利用自己在二舅生家裏學到的,認識的某些官僚貴族人員爲資本,在魚市口開起來妓院,算是個明白人。賺到銀子的第一個想法,將弟弟王德明送到河南少林寺習武練功。

    爲的是將來有一天回到魚市口,爲她們老王家光宗耀祖。

    父母死後,因爲兄弟姐妹都小,自己一個人又無法養活。不得不在被逼的情況下,被二舅生以一年五百兩紋銀的代價,將自己淪落爲名妓,王德芳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一年五百兩紋銀,她只需一百兩便可以將兄弟姐妹三個的生活開支全部包攬。

    只可惜,沒等弟弟王德明從少林寺回來,妹妹王德霞被逼,和自己一樣走入魚市口的妓院行列。

    妹妹的遭遇,要比她王德芳好多了。

    因爲美色被馬佔奎看中納爲小妾,時不多日,那馬佔奎帶着王德霞來魚市口走親戚,遭遇革命軍北伐。軍爺不惜重金,非得要王德霞奉陪一宿。並承諾他革命勝利後,一定顧八人大轎將王德霞擡回南方的老家羊城。

    分手時,軍爺給王德霞留下祖傳信物。並囑咐王德霞,唯一自己光榮了。以此信物去他南方老家,可以繼承家業。

    王德霞雙手捧着信物,始終沒讓馬佔奎知道那是一件什麼寶貝信物。

    雀門買賣再大,也是狗肉上不了正席檯面。

    馬佔奎在社會上屬於三教九流之輩。

    與荷槍實彈的軍爺相提並論,有辱軍爺身份。

    人家,那可是響噹噹的北伐軍,雀門買賣在北伐軍面前,算哪顆蔥?馬佔奎作爲江湖雀門買賣的老大,在平民百姓之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但在軍爺面前,眼見着自己小妾被軍爺侮辱也只是束手靜待,無計可施。

    從那以後,王德霞在馬佔奎心目中不但掉價,時不時找藉口將王德霞支走。

    這不,以扶持馬書奎爲名義,將王德霞支走到馬書奎的烏金蕩,乃是馬佔奎眼見着王德霞被軍爺按在牀上雲山霧海,心裏那股妒意,時不時在馬佔奎的腦海裏每到夜色降臨,便會浮現在眼前。想一刀了此殘生,唯恐王德霞對她乖巧玲瓏。

    一想起軍爺在她身上肆無忌憚地蹂躪,馬佔奎噁心得都快吐出來。

    婦是身上衣,髒了脫掉便是。

    不去傷良心,小貓小狗也是一條性命,何況她王德霞是個嫵媚花枝的美人坯子。

    送走王德霞,眼不看爲淨。

    在王德霞常駐烏金蕩的那段時間裏,馬佔奎總算得以安靜。至少,他內心裏的那股噁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淡化。加之北伐軍以失敗而告終,袁世凱稱帝復辟。一時間中華大地,狼煙頓起,戰火連續不斷。軍閥割據,炮火連天。四分五裂,國破家亡的日子令老百姓生如螻蟻。

    權貴橫徵暴斂,土匪強盜遍地開花。

    馬佔奎,作爲雀門買賣必須不斷地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以求自保。

    他弟弟馬書奎,在烏金蕩的那片三畝二分地,即他萬不得已之後的退步。亂世之秋,頭拎在手裏做人做事。晚上脫了鞋,不知道早上來不來,虎口奪食,隨時隨地都能送命的玩意,每一個人都有危在旦夕的擔心。

    窮人爲一日三餐而奔波,今日擔心明日拿什麼填飽肚皮......

    富人擔心自己的銅牆鐵壁,會不會因爲世道紛亂因而被軍痞、土匪、強盜趁虛而入。

    就像胡川逵擔心馬書奎的那樣,因爲孫雨娟被她們昧着良心,違背孫雨娟心願,將她送給馬書奎而懷恨在心,害怕孫雨娟利用馬書奎尋機報復。

    沒權沒勢的人害怕生活沒着落,有權有勢的人害怕窮人造反,將她們財產一搶而空。惶惶不安,寢食難安。

    墨菲定律反映的問題,即人性中心理因素,會導致事物發展因素朝着自己的心理因素目標去發展。

    富人的擔憂,和窮人的思維,都給雙方增加精神枷鎖,特別是富人。因爲窮人什麼都沒有,沒什麼好糾結。富人不一樣了,金銀珠寶埋地下的埋地下,藏牆肚裏的藏牆肚,到處挖窟打洞,考慮的是怎樣才能將自己的東西藏得安全可靠。

    馬家蕩的孫明源,將從京城貪污得來的賄賂,暗中派人送到馬家蕩。

    胡川逵得到胡川鳳的銀票,由大太太一個人收藏在自己的牀底下面。烏金蕩的馬書奎,將自己搶奪來的財物藏在大木船的夾層當中......

    總之,所有有錢人有權人草木皆兵,岌岌可危,隨時隨地都有舉家逃跑的可能性。不想逃跑的人家,就得招兵買馬,壯大自己的私人武裝。萬不得已,爲之一搏,甭管結果如何,總比窩窩囊囊死於非命要恬面......

    時過境遷,早已經一年過去。

    孫雨娟挺着大肚子,在烏金蕩以壓寨夫人的名義,作威作福。

    此時此刻,她終於將自己蓄謀已久的想法,告訴了馬書奎。“他......爹......”

    孫雨娟第一次稱呼自己爲他爹,可把馬書奎高興極了。他抱起孫雨娟,大聲對着蘆葦灘巷道所有人大聲宣佈:

    “烏金蕩的兄弟姐妹們給我聽着,從今以後,孫雨娟就是我們烏金蕩的皇后。誰欺負我,得罪我沒多大關係。但是,得罪我馬書奎的壓寨夫人,嘿嘿,休怪我馬書奎跟他翻臉無情,一刀兩斷。大家夥都看到了,我就要成爲孩子他爹了。所以,不希望兄弟們給我馬書奎觸黴頭。哈、哈、哈......”

    馬書奎喜眉笑眼,令所有人感到意外。搞得孫雨娟羞於應答,她掐一把馬書奎,兩個人進入茅草棚開始私聊。“聽我說正經事,你去我舅舅舅媽家拿的銀票呢?”馬書奎急忙尋找。他一拍腦袋,想起自己曾經拿銀票去趙國登他們家的賭場耍了不少。

    所剩無幾,馬書奎急忙回到大木船的船艙。

    “夫人,你指的是這張紙嗎?哈哈哈,幸虧我馬書奎沒有完全將它花光。”馬書奎遞給孫雨娟,嬉皮笑臉的望着孫雨娟。

    “馬書奎,我可告訴你,那不是什麼一張紙......”

    “我知道啊?要不然怎麼可能拿着一千兩的紙,在趙國登的賭場對上一千五百兩紋銀呢?還有人爭着兌換,哈哈哈,這些人腦子壞得了啊!”

    “你懂得個屁,那可是相當於官銀,是我大爺在京城爲官時,派人送回馬家蕩我父母的手裏。”

    “怎麼啦?夫人時不時認爲我兌換得太低了啊?那我去找趙國登贖回。”

    “不是那意思的呀,你先聽我說,你拿到的僅僅是一個零頭都不是。舅舅舅媽家裏多得去了,少說得有幾斤重。不過,她們放在哪裏,我就不知道了。”

    “夫人的意思是......”

    “如果你不是豬腦子的話,會明白我的意思......”

    “啊......”

    要說孫雨娟被王德霞藉機將她和馬書奎結婚之後,孫雨娟真的如王德霞所想。

    她並沒有極力反抗馬書奎,因爲孫雨娟知道,憑她一己之力想對付來自烏金蕩的這夥土匪,標準是以卵擊石,蚍蜉戴盆。

    既然成了馬書奎的壓寨夫人,那就得有個壓寨夫人的樣子。

    當然,這些話,都是王德霞加瞞她的。

    孫雨娟哪裏知道什麼叫壓寨夫人,還不都是王德霞的功勞。她知道,自己被馬佔奎從寵兒嫌棄爲棄兒。以派她來烏金蕩扶持弟弟馬書奎爲名,不過是馬佔奎想拋棄她的一個不用動更多腦筋的藉口。

    她原本憑着自己的風騷勁,拿下馬書奎。

    奶奶的,你哥哥嫌棄俺,我就泡你弟弟。只要懷上你們老王家的種,我看你馬佔奎臉面往哪裏擱?

    遺憾的是,馬書奎對王德霞怎麼也不感興趣。

    哪怕王德霞故意在馬書奎面前脫了,都難以勾引起馬書奎對王德霞的一絲絲異性的誘惑。

    來自王德霞身上的女人味,在馬書奎這裏彷彿過期作廢。難怪馬書奎有時嘲諷自己的大哥和那個所謂的軍爺:“我說大嫂,我大哥對你一見鍾情,那軍爺對你是不惜重金,可你在我馬書奎眼裏,不過是個嫂子。

    要想說你在我馬書奎眼裏是個什麼樣子?嘿嘿,不瞞嫂子您說,您在我眼裏,連個女人都不是。要問爲什麼,可能是因爲你是魚市口大妓院裏的風塵女子。而我馬書奎,只是那個只採鮮花不接近帶刺的人。等我大哥那一天發話說不要你了,嫂子放心,你在我烏金蕩不會吃虧,手下兄弟隨便你挑。”

    奶奶個雞大腿的,王德霞聽了馬書奎的一席話,差點氣得暈死過去。

    這小子不是和他大哥一個德行,在羞辱我王德霞麼!

    她就不信,憑她王德霞的風騷卓越,沒有一個男人能從她的石榴裙下得以逃脫,老孃我就不信你馬書奎不佔葷腥。可惜,她這一招還真的寮不起馬書奎的眼皮。亦或是因爲馬佔奎是他親哥哥,而王德霞又是自己的親嫂子。

    儘管他是哥哥的姨太太,但在馬書奎心目中,中華民族的傳統是老嫂比母,他馬書奎必須像尊重母親一樣地尊重王德霞。

    親情之間的相互維護在過去,還是比較注重這一點。

    家族觀念,親情維護,在歷年歷代的王侯將相中,尤爲得到明顯的鞏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正是反映家族觀念在社會地位的存在。

    馬書奎對自己不感興趣,那麼,他屬下的土匪對王德霞也不感興趣。

    因爲,在王德霞看來,如果王德霞一旦與馬書奎手下的土匪有染,傳到馬佔奎耳朵裏她王德霞絕對在王家無立足之地。

    不過,像王德霞這樣的女子不可能因此而虧待自己!

    何況,她乃是風塵女子世家。

    幾年下來,王德霞總是借去錢行小街逛街之名,與那趙家墩賭場的趙國登有染。沒有人發現王德霞和趙國登曖昧,但有一個人他們倆無法逃脫,那個人就是接生婆。

    接生婆到底是誰,他爲什麼要幫助馬家蕩的孫雨晴,很多人都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