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章樹大招風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華夫子字數:4381更新時間:24/06/29 12:32:18
    王德霞拿起毛筆,沒寫之前確認一下問道:

    “馬書奎你確定要和我下這份軍令狀?要知道有這張紙作證,你我各一方無論誰贏誰輸,都得按照之前的約定,所謂軍中無戲言?到時候,輸的一方,連說聲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依我看,你說句軟話我們倆就此罷手,或許對你我都不給自己一個後悔的機會,你看怎麼樣?”

    馬書奎將自己大奔頭往後一甩,一隻手將劉海部位往上擼一擼,輕描淡寫地來一句:

    “我的好大嫂哎,您老儘管寫吧!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快點寫吧,寫好了我還要放下小舢板,將你和孫雨娟送上蘆葦灘。嫂子,我馬書奎也不說大話,如果我去馬家蕩一去不回,只怪自己命短。

    但如果我得勝而歸,那麼嫂子不好意思,請你信守諾言,給老弟我和孫雨娟心服口服地操辦新婚大事。哈哈哈,大嫂,您老還是別閒着,儘早去籌備吧!”馬書奎說得好像馬家蕩的老孫家他徒手可得一樣,那麼輕鬆、愉快、不帶任何擔憂。

    他彷彿看到王德霞帶着紅頭蓋,他手裏牽着大花紅綢緞,一步步進入洞房一樣。

    看着美滋滋的馬書奎,王德霞凝重的臉上不動聲色。

    但還是免不了,從嘴角擠出一絲絲冷冷地笑。

    她一邊拿着毛筆,在聚精會神的寫,一邊頭也不擡地看着自己寫的字,深深地嘆口氣,搖搖頭:“嘿嘿,但願如此吧!我倒很樂意聽到你的好消息,既然你這麼高興,我也不掃你興,借你吉言:祝你馬到成功吧!”

    話說完,字也寫完,她斬釘截鐵地從自己的馬靴裏掏出一把匕首,刀尖在手指頭上輕微用力試一下,一股殷紅的血跡順着手指頭一滴一滴留下來。

    馬書奎看到這裏心裏“咯噔”一下,“大嫂,不用這樣較真吧?”他睜大雙眼,有點驚悚。反倒王德霞沒半點痛感,也沒咬牙切齒。只是輕撫的一笑,“呵呵”兩聲過後,“咔”的一聲,在寫好的紙上,自己的簽名1落款處按上自己的羅記。

    馬書奎見王德霞的舉動有點畏懼,但還是逼上梁山。

    願賭服輸,作爲男人,他不可能在女人面前有失體統。即使自己看不慣王德霞瘋瘋癲癲的樣子,還是因爲王德霞是自己大嫂,她怎麼做自己不得不跟着去做。儘管他知道這麼做有些不值得。

    牙一咬,腳一跺,蹲下身,從後背“呼啦”一下抽出大刀片,在自己手指頭輕輕地一拉。

    “哎呦喂,你用大刀片也太大材小用了吧!”王德霞的口氣略帶諷刺地安慰道。

    馬書奎“吧唧”一下,在紙上按上羅記。緊跟着,他賭氣式的一揮手,“二東成,給老子放下小舢板,將我大嫂送回蘆葦灘,如果有半點閃失,我那你腦袋試問。”二東成也不是什麼小土匪和小毛賊。

    二東成乃榮門老大,他在馬書奎的地盤烏金蕩,可不是來寄人籬下。

    而是,受雀門買賣馬佔奎所託,在烏金蕩扶持馬書奎。說實在的,馬書奎年方二十七八,雖然到了而立之年,啥也不缺,怎奈因爲幹水匪活計,除了硬搶,沒人家願意將女兒嫁給他。加之年少氣盛,淨幹些不作邊的事,令馬佔奎頭疼。

    水匪,怎麼說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業,幹一票你就低調一點,不至於被人們銘刻在心。

    馬書奎不是這樣,只要稍有得手,便是招搖過市,耀武揚威。烏金蕩沒人知道,他便開船來到錢行村。上岸直奔牲畜交易市場,買得高頭大馬一匹,騎在上面後邊跟着一對扛槍舞刀的一羣人馬。打着馬書奎的旗號,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來自烏金蕩的匪首。

    三角旗上明大明晃寫着一個馬字,人們見狀紛紛躲避。

    有人問道:“我說你們聽說過錢行村怎麼來了一位馬姓匪首啊?莫非是流傳江湖的雀門馬佔奎來了錢行村?我的天啦,那家夥比瘟疫還要狠毒。他來到錢行村估計這裏大戶人家在劫難逃了。唉,真是多事之秋,哪有什麼太平日子!”

    “小聲點,當心被這夥人聽到,你我小命不保。甭管他是哪路人馬,打着馬子旗號的,不是馬佔奎的人,也與馬佔奎骨頭連住筋。要不然都是闖江湖的誰敢亂用別人旗號啊?像你我這樣的人,能冠名大雅的扛着別人旗號在大街上橫衝直撞?”

    兩個老者都是錢行老街居民,一個打鐵,一個買燒餅。

    兩個人搖搖頭,“哐哐哐”一陣鳴鑼之後,在錢行小街鳴鑼開道的二東成扯開嗓子喊道:“各位錢行村的父老鄉親給我聽着,烏金蕩從此有了主人了。這位馬書奎,來江湖雀門買賣馬佔奎同胞兄弟。

    佔水爲王,錢行街又是烏金蕩近鄰,以後,有什麼三長兩短的有我們馬書奎老大給你們罩着。俗話說沒有免費的午餐,皇帝他老兒也不用白人是不是?

    所以,在以後和大家相處的日子裏,但凡以烏金蕩和錢行小街爲生計的居民們,每家每戶每年收保護費二十兩紋銀起徵。我不管你們是種田賣糧的,還是打鐵賣大餅的,只要在烏金蕩打魚打獵,在錢行村以各種方式維持生活的人,一視同仁,絕不例外。”

    “哐哐哐”以此類推,一大隊人馬,人模狗樣,大搖大擺從錢行小街走過。

    你還別說,馬書奎來這一招真的管用。都說人怕狠鬼怕惡。好說歹說不如大刀往桌子上一劈。經常馬書奎帶人在錢行小街來回晃悠幾天,生活在錢行小街的人家,以及以烏金蕩爲生的漁民一個個灰頭虎面,躲在屋裏不敢吱聲。

    就這樣,馬書奎在烏金蕩和錢行小街獨行獨往都沒人敢於他一決高下。

    誰都知道,你只要惹上雀門買賣的馬佔奎,不殺你全家他就不姓馬。你說馬佔奎一個人搞得十裏八鄉雞犬不留,奶奶的,現在又來了個同胞兄弟馬書奎,索性,這老馬家沒出一顆好苗子?人們當面不敢說,等馬書奎帶的人馬離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從此,馬書奎便成了錢行村和烏金蕩的代名詞。

    提到烏金蕩,人們便想起馬書奎;提到錢行小街,人們也會情不自禁的想到馬書奎。心裏有了馬書奎,那一提到他名字就瑟瑟發抖的馬佔奎,更是在烏金蕩的漁民和錢行小街的居民望而生畏,路通驚弓之鳥。於馬佔奎不一樣的是,馬書奎盡幹些熙來小覷的小勾當。

    行走在烏金蕩的大戶人家的船隊他搶,行走在烏金蕩水域的小漁船他也不放過。

    強搶民女,是馬書奎拿手好戲。如有不從,侮辱之後一刀下去大麼頭。每年少說也有十八九個良家婦女被殺,都是因爲被他強暴,臨死不屈。活該這傢伙倒黴,這麼多年了居然沒碰到一個因爲懼怕他的淫威而苟且偷生的貪生怕死的女子。

    這一回,他來到中心村的胡家搶劫。

    那可是他打聽到的最確切消息,胡川逵是個大地主,在中心村沒有人家能超過他。於是,他組織人馬,先是通過水路從烏金蕩出發,將大木船停靠在小岔村。然後所有人馬上岸步行,直撲胡川逵家。要說這個胡川逵也是活該倒黴,他和馬家蕩孫明泉家是親戚。

    那孫明泉老婆和胡川鳳,是胡川逵的親妹妹。

    平時,他因爲自己家當沒有妹夫大,心裏耿耿於懷。他哪裏知道,那孫明泉的家底子,打魚爲生,能有什麼發財的路子。之所以手頭寬綽,仰仗於考上舉人的哥哥在京城每年送一次銀兩回來。

    財大氣粗不是孫明泉的個性,低調而又賤婢的孫明泉,從不與人爭高低。我也他知道,自己的實力不允許自己飛黃騰達。

    雖然將哥哥的家當自己偷偷的積攢許多,怎奈自己夫人胡川鳳也不知道爲啥,生了個姑娘就再也不開懷。多虧大哥過繼一個兒子孫雨晴給他,否則不然,他馬家蕩孫明泉家真滴是後繼無人。自從從京城來了兩批人馬,他們白天睡覺,晚上開工晝伏夜出不知道幹些什麼。

    兩口子朝思暮想,夜不能寐。

    最終,鬱鬱寡歡,鬱悶成疾。先是胡川鳳去世,到了第二年,孫明泉也相繼離開人世。哥哥從京城連連不斷地派人,先是石柱和木柱,加上牡丹和菊花;後又是肖蘭芬加上金梅和銀蓮。且,但凡來到馬家蕩的人,一個個都神出鬼沒地揹着孫明泉幹事。

    幹的什麼事,也不讓孫明泉知道。

    我的個乖乖弄地咚,孫明泉也不是傻子。以打魚爲生,只是想得到哥哥的更多好處,再一個不讓別人知道他們家底細。現在看來,他們再怎麼裝,瞞過了左鄰右舍,怎麼也瞞不過自己的親生哥哥。

    夫妻倆積攢的銀兩,每一兩都是哥哥孫明源從手中一五一十地數過,正所謂不做賊心不虛。

    他害怕了,認爲,有可能是哥哥聽到什麼風言風語,是因爲他們夫妻倆根本沒把孫雨晴當着自己親生。出於對孫明泉夫妻倆的不信任,所以哥哥才派人來接管馬家蕩的孫家財產。他知道,那都是哥哥的財產,自己只不過是給他看管一下。

    本以爲,哥哥在京城大老遠的,他怎麼可能知道自己對孫雨晴和孫雨娟另眼看待呢?

    可是,事實告訴他,哥哥不但知道他的一切,還在他沒死之前,哥哥做好了接管馬家蕩孫家財產的準備,難道不是朝他來,還是朝別人來麼?

    瞻前顧後,孫明泉在彌留之際將自己貪的哥哥銀票,全部放在孫雨娟身上,並對她再三囑咐,儘量不要回到馬家蕩,就在他舅舅胡川逵家裏,有舅舅胡川逵代爲管教。

    胡川逵不看僧面看佛面,倒不是因爲自己妹妹胡川鳳離世,加之孫明泉岌岌可危,良心發現。而是奔着孫雨娟身上銀票而不得不大發慈悲。收留孫雨娟,胡川逵算是得到他前所未有的財富。原本就是個大戶人家,現在是如虎添翼。在中心村根本沒他呆的地方。

    大煙館,逛窯子,進賭場,胡川逵不但把自己沉迷於酒色財氣,也將自己被孫雨娟大五歲的兒子胡立頂帶壞。父子倆吃喝嫖賭抽,五個字一字不差。有一次,他帶着兒子騎着馬來到錢行小街走親戚。

    我滴個乖乖,那排場,從錢行小街南頭到北頭,不亞於烏金蕩的馬書奎氣派。

    如果不是帶上一大隊人馬,和馬書奎相比較有過之而無不及。

    出風頭不是什麼壞事,但在那個年頭有錢人躲都躲不起來,甭提父子倆有多張揚。他們來到賭場,二話不說,大聲囔囔:“小二,今兒個給爺來一桌大一點。老爺胡川逵坐莊只認大不認小,輸多少我胡川逵陪多少,贏多少你也別跟爺爺我耍賴。想贏錢的,跟着大爺混,包你不吃虧。”

    “哎呦喂,是胡爺您那,什麼風把您給請來了啊?快快請上座,請上座。”

    說的也是,方圓幾十裏,有誰不知道胡川逵的呀?妻兒老小上百口,單憑妻妾就有幾十個。

    於是,能和胡川逵坐在同桌的非大戶即土豪。一副牌九往桌子中間一放,胡川逵做莊家,他連牌都難得經手,甩給店小二十兩銀子對店小二來一句:“今兒個爺開心,小二,先拿十兩替爺爺我洗牌摸牌。贏了,大大有賞,輸了喜錢絕不少你。”

    出手闊綽,看得來自烏金蕩的二東成手心癢癢。

    他自始至終地將胡川逵父子倆的賭局看完,包贏不虧。最後贏了上百兩,夫妻倆揚長而去,看得二東成兩眼直翻。我去,看來這老家夥有些老眼昏花,要不然我二東成和他同鄉他怎麼說也得跟我打聲招呼不是?別看他那神氣勁,只要到了我二東成手下,我不愁他跪地求饒。

    亞拉個巴子的,怎麼說我二東成也是榮門的掌門人,難道僅僅是因爲我二東成幹的事偷雞摸狗行當,他就視我爲芻狗之輩?不行,我得將這件事帶回去和馬書奎商量一下。在錢行小街耍大牌,算他倒黴。

    樹大招風,二東成當晚返回,將這件事原原本本告知馬書奎。在王德霞面前,二東成也得給馬書奎面子。

    只要王德霞不在場,二東成即使馬書奎的上司。

    每一次行動,只要二東成在場,便是二東成做主。馬書奎只是佔水爲王,吃喝玩笑武大刀,騎馬打獵嫖小嫂。十八般武藝,他樣樣精通,唯獨不一樣動腦筋。什麼事到了馬書奎這裏,能簡則簡,絕不拖泥帶水。

    按理說,他這種性格的人應該親和力很高,的確不假,馬書奎深得兄弟們的愛戴,唯獨,不被大哥大嫂看好。派二東成過來扶持,也是大哥大嫂的安排。但二東成做的事,不一定完全站在他雀門買賣的角度去考慮。所以,有派來了小嫂子王德霞。那還是在二東成帶領馬書奎,去了中心村的胡川逵家之後。

    我過去,由二東成說了算,你說那中心村的胡川逵家還有好日子過麼?這不,在孫雨娟來到舅舅家的第三個月,二東成帶上馬書奎的隊伍,從小岔碼頭上岸,直逼胡川逵他們家。

    夜半三更,一陣槍響,驚動所有中心村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