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奇特的迷路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華夫子字數:9387更新時間:24/06/29 12:32:18
    回想起孫道良來到老家人武部,遞上去自己的資料。

    不但地方人武部不予接待,同時,對他提出想開一家屬於自己的私人診所,希望得到人武部的幫忙時,人武部武裝部長對他提出的要求搖頭擺尾的笑談道:“呵呵,孫道良,如果我們人武部對待沒有軍藉的人也予以安排,請問,那在部隊還有開除你軍籍的必要嘛?

    既然開除了你的軍籍,那就得使你回到解放前。

    無論你曾經在部隊做過什麼,立過什麼功勞。一是一、二是二,功不可以抵過,是我們法律明文規定。不要告訴我你曾經是二軍大優等生,說這些沒什麼大用。我如果是你,從接到二軍大的處理決定之後,索性來都不來武裝部,知道我爲什麼這麼說嗎?

    那是因爲你在部隊軍事法庭,早就將處理決定的公函索到我們武裝部來了。說心裏話,誰都希望自己的家鄉培養出一位知名度特高的人才。你的情況,我只能說抱歉。人武部服務的對象,永遠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而你,現在則不是。而是帶着一份軍人的恥辱迴歸,不用說我們是地方武裝部不歡迎你,包括地方政府部門也不會承認你的過往。”

    寒心啦!

    要說孫道良從二軍大回來老家阜寧,他一步走的是縣轉業軍人安置辦公室。

    接待孫道良的人,看了孫道良的退伍處理情況,他不動聲色的只是給孫道良一個指引:“哦,你的情況我大致瞭解了一下。不在我們縣武裝部的轉業軍人安置辦公室的服務範圍之內。要不,你到你的戶籍所在地的鄉鎮一級機關瞭解一下。”

    孫道良得到這個消息,如獲至寶。

    心裏想,看來,將我安排到醫院,發揮我才能繼續爲人民服務還是有指望嘛!嘿嘿,他美美地坐上回馬家蕩的公交車。未進家門,先想把自己的下一步安排好。橫豎自己回來老家來了,還愁待在老家沒機會?

    索性,他下了公交車,直接去了人武部。

    要說馬家蕩的人武部,地方不大。

    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從武裝部長,到通訊員,徵兵辦公室一應俱全。一排房子,幾乎都是被武裝部佔用。好歹,辦公室門口都掛着指示牌。要不然孫道良一個辦公室一個辦公室地問,還真耽擱時間。

    他來到了轉業軍人接待的辦公室,是自己的主張。因爲退伍軍人是不受地方武裝部安排接待,只要進入才做出登記安排。

    除非,他們有什麼訴求,可以直接向對方人武部反映。

    所以,孫道良認爲,他自己相當於少校軍銜。二軍大的主治醫師,其實相當於工程師級別。怎麼說,也是個大校軍銜。但人家孫道良低調啊,他認爲,自己在二軍大被女護士陷害,可能是因爲領導爲了給一羣女護士面子,將自己來個工作調動。

    領導給他的處理決定,並沒有告訴他開除他的軍籍。

    軍事法庭開庭之日,他拒絕承認自己被控告的錯誤。並要求領導覈查,所以,開除孫道良的軍籍的處理決定,除了縣人武部和地方人武部知道,孫道良自己手拿着檔案袋,並被領導提出忠告:回到家,檔案袋無論何時何地,沒有得到允許不可以私自打開。

    孫道良遵守這一規定,雖然檔案袋由自己保管着,但始終沒有打開看過。

    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檔案袋裏,裝着自己被部隊軍事法庭作開除軍籍來處理。所以,孫道良才走出看起來非常可笑的一步。當然,我們說現在這個時候能笑話孫道良的除了武裝部的人,沒有第二者。因爲·不公開,就沒有更多人知道這件事。

    在得到馬家蕩武裝部怪里怪氣語氣推托之詞後,那話語已經說得夠明確了。

    再追究下去,他有權利將自己在二軍大的祕密公佈與衆。到那時,受辱的人不是武裝部的部長,而是他孫道良。他搖搖頭似曾不服,但又不敢向武裝部部長直接提出責疑。人家既然這麼說,那肯定胸有成竹。

    孫道良心裏有了幾分數目。

    他只得妄自興嘆的對武裝部部長說了一句話:“哦,我知道您說的是什麼意思。點到爲止吧,我接下來只想問的是,如果我要在自己的家鄉辦一個私人診所,你們不幫忙已經是板凳上釘釘子十拿九穩。那如果我直接找地方領導機關,他們是否會幫得上我的忙呢?”

    武裝部部長眼睛一亮:“唉,你這種想法倒是可以一試。在我們這裏不是不幫忙,而是你已經不屬於我們工作範圍之內。但是,你的戶籍所在地有義務爲你做出安排。因爲,那是你的出生地。沒有軍籍,你還有戶籍是不是?想了,就去做。不要只想不做,那可不是軍人的風格。”

    “我本來就已經不是軍人了”孫道良心裏這麼想,但嘴上沒說。

    他伸手拍拍孫道良的肩膀,也不和孫道良打招呼,自己一個人徑直朝食堂走去。

    孫道良一看手錶,已經是上午十點半。

    從馬家蕩鄉政府走到自己的家,也不過三四百公尺。一路走,孫道良心裏在揣摩着武裝部部長對自己說的一席話。回想在縣軍人事務接待處,那工作人員的含蓄和委婉的推脫,孫道良感覺自己是個大笨蛋。

    從自己被通知強行帶到軍事法庭,雖然沒有上銬,但兩個荷槍實彈的軍警在自己的一左一右,孫道良倍感亞歷山大。雖然自己在法庭據理力爭,法庭也沒有充足證據作出當庭判決,所以,選擇休庭,隔庭判決。

    自己在不明不暗中被定有罪判決,孫道良是怎麼也不知道。

    二軍大領導告訴他,已經將他開除,但他的意思資格證書的職稱始終都在。也就是說。孫道良學業證書,是永遠被國家和部隊承認。他尋思着:看來,自己檔案袋裏裝着的,絕對是軍事法庭對私下裏做出的處理結果。

    因爲開庭那一天,到最後是作閉庭處理。

    既然武裝部長說自己不在他們的工作範圍之內,那百分百肯定自己已經不再是部隊的人了唄!這一點孫道良沒什麼遺憾,也不後悔。因爲沒錯,幹嘛要後悔。要怪,就怪世道不公。那幾小護士給自己臉上貼金,她們永遠不會承認是自己爬到他孫道良被窩裏......

    既然自己不是轉業軍人,也不是退伍軍人,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用不着遵守當國家和人民需要的時候,只要扛着·退伍軍人和轉業軍人的頭銜,一輩子都得挺身而出。實在找不出理由安慰自己,只好找個不是理由的理由,給自己來個自我原諒和包容。

    唉,誰讓自己在女色的誘惑下,不思進取,沉迷於女色不能自拔。鑽在女人堆裏,也栽倒在女人手裏,說是罪有應得有些不切實際。但如果說孫道良是自作自受,唯恐也不過分。大好前程,要知道二軍大多高的門檻啦?

    普通人能進得去麼!

    那可是從部隊選拔出來的精英當中的精英啊!想當初安排在二軍大,孫道良的口碑要多好有多好。倘若不是因爲他和小護士沾花惹草,引起全員男女老少的公憤,孫道良在二軍大真的是前途無量。

    現在倒好,男男女女對孫道良口誅筆伐的原因很簡單。作爲他的男同事,對女護士整天圍着孫道良一個人身邊轉悠,心生嫉妒的人,比比皆是。女人,對孫道良喜歡和年輕貌美的女護士打情罵俏,卻將她們這些老阿姨拋在腦後置之不理,同樣,對孫道良恨得雖然不能說是咬牙切齒,但疾首蹙額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唉,孫道良知道自己後來爲什麼遭到衆人反對,還不是因爲自己太自信,也太不注意形象,招搖過市,白日衣繡的高調亮相,爲自己樹敵過半,現在看來真的是自掘墳墓。怎奈,我們說任何一個人的人品好壞在自己家裏沒人知道。

    至少,在公衆面前的形象,你要作風正派,爲人樣樣俱到,符合每一個人口味那是絕對不可能。但起碼,你得不能讓站在你對立面的人,挑不出你的毛病來,這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我們都知道,所有人儘管嘴上說得如花似玉,其內心裏誰都有過黑暗的一面。

    人活着不是給自己看,而是給別人看的不是嗎?不在乎自己內心裏想什麼沒多大問題,絕對不能不在乎別人的內心裏感受,但表面上絕對不能給對方有這種感覺,那是一種手段。那樣,人家防你會防得滴水不漏。

    二軍大遭遇個人生活作風前所未有的質疑,並被領導勸退,說得確切一點即被開除了。

    勸退,只是領導給他面子走個過場。

    檔案袋裏記載他從考上軍校,然後選擇醫學專業。再分配到二軍大醫院,那可是他們家祖墳塋上長蒿子,八輩子都修來的福氣。孫道良不但沒有好好珍惜,反倒認爲自己已經進入不同階層人的生活圈,一步登天,便是搖搖欲仙。

    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能踏入二軍大的門檻,不得不說孫道良是獨佔鰲頭。

    給自己一點獎勵無可厚非,但得有個分寸。孫道良的錯誤是沒有分寸,或者說他沒有把握好分寸。我們說當一個人正趕上蛟龍出水,平步青雲時騰達之時,更需要冷靜的思考,和正確的心態去面對。而不是向他那樣只知道坐享其成,樂以忘憂。

    是人,總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其實這句話說對但也不是絕對。

    要看你在什麼情況下去引用。

    當你窮得連自己睡覺連門都不想關的時候,你還有什麼值得憂患的呢?乾脆,八覺打呼,腿伸直睡覺。反正愁也是一天,快樂也是一天。可是,當你一旦有了金錢和地位,你那心裏害怕的不但要關好大門,還有將大木門換上大鐵門。

    儘管如此你還是覺得不放心,買條大狼狗看家護院;結果發現大狼狗雖然能看門,它也需要人來伺候。

    於是你又想出找個保安,他如影隨形的保護呢,不但使你有了安全感,更有甚者,他能完成你不便出面的任何一件事。你說,阿是身處錢、權、貴的人想得比較繁瑣不。所以啊,窮人窮得叮噹響,他到沒什麼煩心事,也不怕人算計。

    富人防的是官人算計,而官人防的是不要命的人算計。

    所謂飽帶乾糧熱帶衣,人窮手裏也有根打狗棍,因爲窮人怕的是惡狗。

    孫道良在二軍大,固然自己沒有主動去接觸那些女性,不能說他是心術不正,得了狂想症,葬送前程。而是生活在女人堆裏,思維紊亂,整天沉浸在花海氛圍裏,樂不思蜀。最終,令女人於女之間互相抱怨吃醋。

    在所有人認爲孫道良在玩弄她們的感情同時,誰都知道孫道良最終不會在他們中間選擇一個人做老婆。

    期待無望,不如聯手將他訴諸於法律。人多起鬨,一個人帶頭倡導,其他人紛紛舉手響應。孫道良被這些女人崇拜過,最後,送孫道良上斷頭臺的還是這些女人們。凡事都有因果報應,孫道良走到這一步也就不以爲然。

    他之所以沒有選擇在上海發展,怕的是二軍大的同事一旦遇見他流落在上海的大街小巷,那種從前的輝煌與當下的社會地位的落差,孫道良怎麼可能受得了。所以,他寧願選擇回到老家馬家蕩,哪怕寸步難行,孫道良也並沒有氣餒。

    沒想到來深圳,遇到自己45歲老鄉孫國俊。

    現在,是凱發建築公司董事長,而孫道良才28歲,純然一個大小夥子。

    就好像大哥哥遇見一個小弟弟,兩個人煞是親熱,可想而知。也不知道是孫道良這個人運氣好,還是孫國俊時來運轉。總之兩個人見了面,倍感親切。令在場的包工頭老徐心裏酸溜溜的難受。沒有孫道良之前,孫國俊什麼話都對老徐說。

    他把老徐當着自己的親哥哥,因爲老徐比他大個十多歲。

    他們仨剛好組成一個十多對的年齡間距,老徐對孫國俊的最大貢獻,是在人力資源這一塊幫了孫國俊的大忙。無論在哪個季節,只要孫國俊的工地需要增加人,老徐一個電話,他能從老家湖南找到各種各樣的人才。

    比如水電工、電焊工、泥瓦工、鋼筋工、木工、架子工等等。

    老徐這個人五十六七,老家湖南懷化。

    但他的活動力遍佈江西、雲南、廣西、四川、貴州。兄弟姐妹十一個,就是他一個男丁。老徐名叫徐建國,在家是排行老三。姐姐妹妹嫁在以上幾個地方,分別是建築工地上的不同工種。只是有了這麼多的兄弟姐妹,從各個地方爲孫國俊招募人才。

    不過這些人才都是以手藝活爲生計。

    對孫國俊來說,認識像徐建國這樣的人才算是孫國俊的福氣。

    因爲幹過建築工地的老闆都知道,每到農忙季節,那些打工的農民工基本上都要回家農忙。你給在再多的錢,也休想留住他們。都是農村人,誰都知道一年兩季農忙,是農村人最要命的關鍵時刻。

    所以,農民工寧願捨棄三五百一天的工作,也要回到農村幫助老婆孩子收莊稼。

    用人荒,一個發生在年底,人們回家要過年;

    一個發生在農村的農忙季節,那可是打工人的牽掛。

    誰也休想通過什麼加工資,或者說給予什麼獎勵留住農民工的心。哪怕你用極端的手段,誰回家,誰就不要再來工地打工,農民工們並不在乎老闆的聲嘶力竭。他們依然如故,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回家大忙。

    農忙過後,他們又會來到外地打工,求得一份賣苦力的活。

    所以,像徐建國這樣的人,對孫國俊來說,猶好比雪中送炭。正因爲孫國俊對徐建國的特別關照,那徐建國便是狐假虎威地對待他招來的每一個農民工。說話,人家是從嘴裏說出來,而他則是從嗓子裏喊出來。

    人家歡聲笑語,而他是爆粗口,三句話不到就罵娘。

    儘管工人對他滿肚意見,但這個人的唯一好處就是,他從來不拖欠任何一位農民工的辛苦錢。所以,農民工還是樂意被他呵斥,也樂意被他罵爹罵娘。粗野是返祖現象,文明是人類進步的象徵。徐建國粗中有細,惡中帶善。

    贏得農民工的信任是他過得硬的工資發放制度:絕不拖欠。

    作爲董事長的孫國俊,聽得孫道良的故事,慢慢地將自己幼年隨父母南下打工來到深圳。

    父母進公司打工,他便以收廢品爲家庭創造生活費。後來,隨父進入工地打工。在工地幹活,薪資待遇怎麼說都得比在工廠高。這不,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和深圳城市同歲的孫國俊,坐上凱發建築公司董事長的位置,他可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到現在。

    孫道良遇到貴人了,搞建築行業對孫道良來說,屬於外行。

    但在孫國俊的指導下,頭腦聰明絕頂的孫道良,學以致用,很快入門。他不滿足開診所的收入,半路出家開始接近建築行業,被孫國俊提拔爲部門經理。三十歲那一年,他回到老家馬家蕩,李湘怡是自投羅網。

    嫁給比自己大11歲的孫道良,從此以後,孫道良只有春節才能家裏待個十天八日。平時,李湘怡和兩個孩子根本見不着他的影子。

    但是,孫道良這個人有個好處,甭管李湘怡在家過得怎麼樣,他總是按時按點在每個月的15號這一天,往家裏寄上五千塊。

    當然,現在都是微信轉賬,一個月都不落下。有人說:孫道良在深圳有了屬於自己的家,李湘怡也不去顧忌。因爲,她整天爲自己的兩個孩子奔波忙碌,忙得不可開交,哪裏還有心事去管自己男人在深圳幹些什麼。

    只要他心裏有家和孩子,且,具備一個男人應該具備的擔當,在李湘怡看來,他就是自己心甘情願嫁給他的好男人。

    何況,自己學駕照,開上紅旗小轎車,都是孫道良花的錢。就算自己男人像人們嘴裏猜測的那樣,他在深圳有了屬於自己的家庭,不也沒虧待自己和孩子嗎!作爲女人,有了一個捨得爲你花錢的男人,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李湘怡這個人考慮事情特別簡單,亦或,她現在沒時間考慮自己和孫道良兩個人之間的事。男人在深圳,一年回家一趟,李湘怡認爲他沒有錯。路途遙遠,坐一趟飛機,費用少說得有四五千。

    再說了,自己男人是公司部門經理,哪裏有時間經常回來看她和孩子們。只要他心裏裝着兩個孩子就行,哪怕沒有她李湘怡,也心甘情願認栽......

    小汽車在不停地向前開着,李湘怡只顧腦海裏一幕幕出現經歷過的以往,有時悲,有些喜,整個人心情跌宕起伏。

    每一次開車走在回老家的路上,她總是免不了想起一些以前有趣或者沒趣的事。有可能平時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沒時間想一些陳芝麻爛穀子。只有在回家的那一會,李湘怡才算有了屬於自己的輕鬆一刻。

    “汪汪汪,嗷嗷嗷......”

    突然間,小泰迪猛地在後排座上的狂吠,將想入非非的李湘怡驚醒。

    緊接着,他聽到小泰迪從開始汪汪汪亂叫,到變爲嗷嗷的怪叫,像似有人掐住它脖子似的,嚇得李湘怡一隻腳猛踩剎車,坐在後排的兒子孫吉,腿上枕着妹妹脖頸。幸虧是小泰迪的叫聲在前,孫吉被它叫醒時,一隻手順其自然去擋住妹妹孫密。

    要不然,李湘怡一個急剎車,妹妹孫密一準被摔倒在汽車地板上。

    “媽媽,車上有個老奶奶,她在看着你!”孫密被他們家小泰迪叫聲驚醒之後,被哥哥孫吉抱坐在自己身邊。沒等李湘怡有反應,孫吉聽了妹妹的話,開始在車內尋找她口中說的老奶奶。車子就那麼大,玻璃窗關得嚴絲合縫,怎麼可能會有老奶奶進來呢?

    孫吉搖搖頭,認爲妹妹可能剛睡醒,沉浸在夢境裏。

    “別胡說,你剛纔是在做夢吧?我怎麼看不到什麼老奶奶呀!你說的是車窗外嗎?”孫吉用手在妹妹肩膀上拍了拍,隨手從坐位上拿一件媽媽的外套,給妹妹披在肩上。兄妹倆的對話,李湘怡沒有引起注意。因爲她一雙眼在注視着車子外邊。

    天啦!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自己將車子開到洪流橋南邊的一條左拐彎向東的單車道上去了。

    李湘怡驚駭:不會吧,我明明是直行的呀!

    心裏發問,腦海裏開始回憶自己是怎麼走到這條路上來的,清明節上墳燒紙的人才走這條路。

    因爲,再向東走,就是亂墳場。看到這裏,李湘怡不僅一個寒戰,心裏有些瑟瑟發抖。小泰迪這一會還在嗷嗷嗷不停地發出怪聲,孫密指着自己的副駕駛位置,對哥哥認真的說:“哥哥,你錯了,老奶奶坐在媽媽的身邊,你看副駕駛,副駕駛位置......”

    說着,她用自己的一隻右手,指着副駕駛位置。

    李湘怡心裏更是緊張,兒子孫吉用手在副駕駛位置拍拍,轉臉對妹妹孫密說:“哪有你說的老奶奶呀,你看我用手都摸不着人。你睡覺眼睛里長眼屎了吧,有人沒人都看不清楚。”孫吉再次推一推副駕駛座位,一雙眼帶着責怪的眼神,語氣中似曾對妹妹孫密有些抱怨。

    孫密哭了:“媽媽,老奶奶將頭偏到車窗玻璃那邊去了!真的有個老奶奶,她朝我瞪眼睛。嗚嗚嗚,我沒撒謊,媽媽我沒撒謊......”聽得女兒孫密一邊說,一邊哭,李湘怡感覺事有蹊蹺。自己明明是從洪流橋向下一直向南開着車,怎麼可能會轉彎向東而她卻全然不知。

    什麼情況?她打開所有的車內車外大燈,以示給自己砰砰亂跳的心情壯壯膽。

    路南邊還有蟹池和蝦塘,熟悉魚塘蟹池,令李湘怡浮想聯翩。

    影影倬倬看到尋塘的人,頭上戴着礦燈,朝這邊走來,多麼像自己父親李俊芳在世。現如今,他走了十多年,魚塘蟹池全部轉讓,健在的母親一個人孤苦伶仃住在孫雨晴他們家老宅基地上的房子裏。她曾經多次帶母親跟自己回縣城居住,母親就是不願意離開。

    李湘怡見着有人朝這邊走來,不下車還不要緊,下車一看,路北邊的大堆上,便是亂墳場。在這片土地上,沒有李湘怡不熟悉的地方。對這裏一草一木李湘怡記憶猶新,有一座最大的墳塋,是沒解放前的大戶人家孫雨晴的老祖宗的祖墳。

    而李湘怡停車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孫雨晴的第一夫人趙玉香的墳塋所在地。

    看到這裏,李湘怡頓感一陣涼氣襲來,渾身上下汗毛直樹,嚇得她趕快上車。

    慌忙中拿起手機,抖抖活活給媽媽打去電話:“媽媽,我迷路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將車子開到洪流橋東邊的墳塋場了。就是孫雨晴他們家大老婆趙玉香石碑的墓地,現在怎麼辦?我都害怕得不行了媽媽。孫密說車子上坐着一個老奶奶,我現在該怎麼辦啦,嚇死我了!”

    李湘怡有點瑟瑟發抖,孫密繼續在哭,孫吉在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看着孫吉一臉的淡定,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李湘怡心裏淡定下來。

    不過,對空空如也的副駕駛位置,李湘怡還是免不了瞟一眼。藉着車燈,她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孫密說的老奶奶,她也看到了。不過,她看到的老奶奶只是面朝車外後視鏡,露出白髮蒼蒼的後腦勺,對着她的駕駛位置。

    “噢,姑娘不要害怕,你照着我教你的方法去做就行了。你開車到向東轉彎的丁字路口,停下車,打開車門車窗,圍着汽車左轉三圈,然後,再右轉三圈,對着車子裏面說:老奶奶,請下車吧,你要去的地方到了,我們還要趕路。接下來,你關上車門車窗,繼續往家裏開就沒事了!”

    媽媽的一席話,聽得李湘怡心驚肉跳。

    她不知道自己照着媽媽梓桐尹的話去做,到底行還是不行。如果靈驗了,那叫個虛驚一場;如果按照媽媽說的話行不通,下一步自己又該怎麼辦呢?“咯噔”一個寒戰,李湘怡嚇得冷汗直冒,毛骨悚然。奇怪了,我明明是直行的呀!

    什麼時候我轉彎向東了啊?她在內心裏偷偷地問自己。

    甭管三七二十一,現在最佳選擇,儘快離開墳塋場。

    她急急忙忙手握方向盤,調轉車頭。這時候,那養螃蟹的人,正好走到這裏。幸虧,車子掉頭不成問題。李湘怡來不及和養蟹人打招呼,害怕節外生枝,便藉着養螃蟹人頭頂上有一隻照得很遠的礦燈的光柱,加之魚塘蟹池燈火通明,他“呲溜”一下開車往回走。

    來到十字路口,她將車停穩,按照母親說的那樣,打開車門,對着車內說了母親告訴她的那些話。

    先是對着車內,連拜三拜,接着開始左右各轉三圈,穩定自己一下情緒,虔誠的對着自己車裏說:“老奶奶,我們素昧平生,未曾傷害過你。你想達個順便車,我這就把你送到位置了,你請回吧!”

    說完,李湘怡“噗通”一聲,跪地求饒!連叩三個響頭,然後,關上車門車窗,火速趕回家。她的一連串神操作,看得坐在車子後排座的孫吉和孫密兄妹倆一頭霧水。想問,見得李湘怡臉上表情凝重,兄妹倆也不敢多嘴。

    只是四隻眼睛緊盯着媽媽李湘怡莫名其妙的忙合。

    就在李湘怡駕車回家的時候,在離開他們家不到三百米的位置,李湘怡和她的兩個孩子,都看到從他們家房頂上,賣出筆直的通天火柱。緊接着一根、兩根、三根......將他們一家三口,包括李湘怡正在駕駛者的紅旗轎車,找得金光燦爛。李湘怡急忙問孫吉和孫密:“孫吉,孫密,你們兄妹兩看到外婆家的房頂上冒出的火光了嗎?”

    問話時,她急忙將車停下。

    孫吉、孫密朝着李湘怡手指的方向望去,她們倆異口同聲的回答:“看到了!”

    孫吉搖搖頭說:“媽媽,外婆怎麼裝的風景燈啦?都一個紅顏色,多沒意思。我們學校操場周圍的風景燈,晚上如果開了照上天都是光怪陸離,五顏六色,那才叫個好看。不知道了吧,我們學校大操場的那組風景燈,特別在國慶節期間,天天晚上朝天上開着,不看,後悔着吧你!”

    孫密聽了急忙拉住孫吉的手,她噘着小嘴,對着哥哥埋怨道:“哥哥,那你明天回家帶我去你們學校的大操場去看唄!”兩個孩子的對話,令李湘怡哭笑不得。她一顆心一直在顫抖着,剛纔跟兩個孩子說話,都口吃了。儘管她竭盡全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老實說如果今天沒有兩個孩子陪伴,李湘怡估計嚇得兩條腿都發軟了。

    他哪裏還能踩油門和剎車,還能想現在這樣,他的手握方向盤,集中精力的在看着從孃家的屋頂上冒出來的火柱呢!

    而此時此刻的小泰迪,乖乖地和孫吉、孫密坐在後排。它嘴裏發出的怪叫也聽不到了,女兒孫密也不再說副駕駛位置有位老奶奶了。不過,她做了這一切,發現自己兒子孫吉旁若無人一般。坐在後排抱着妹妹,穩如泰山。

    她忍不住問一聲:“孫吉,你剛纔看到妹妹說的老奶奶了嗎?”

    孫吉說出一個字:“切!”之後,瞟一眼孫密,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情對李湘怡說:“媽媽,妹妹說的話,你也信?我咋什麼也沒看到!那麼大個人,我能看不見?”

    孫密見哥哥說自己意在撒謊,氣得一把推開哥哥抱住她的手,掙脫着自己一個人單獨坐在小泰迪邊上。

    那種對哥哥憤怒的小眼神,緊盯着哥哥孫吉不放。李湘怡這才知道,童言無忌。孩子們之所以不知道害怕,他們對剛纔發生的一切毫無顧忌。特別是現在他看到的來自於自己孃家的屋頂的火紅的數不盡的火柱,兩個孩子都當着射天的風景燈了。

    她壯着膽,慢悠悠的開車,一步步的朝家的方向移動。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五十米,突然間那火紅的火柱,便成了了她孃家院牆外最東邊的照明燈。她下意識的按了幾聲汽車喇叭,“滴滴,滴滴......”

    媽媽聽到汽車喇叭聲,急忙步履蹣跚地走出來迎接。

    它早站在自己家門口等着李湘怡娘仨的到來。接到女兒的電話,母親心裏煞是不放心。至於家裏屋頂上發出的火紅的火柱,媽媽梓桐尹是不是也像他們娘仨一樣看到了,李湘怡來不及問。因爲,媽媽被她的汽車喚出來。

    她爲什麼早早打開院牆大門,等候在大門口呢?要說女兒李湘怡今天碰到的這件事,母親梓桐尹見多不怪。在他們家沒來之前,馬家蕩人就七嘴八舌說孫雨晴他們家老宅基地作怪。小隊長囿於亮主動上門,並爲他們家找來地理先生安宅,什麼祭奠都做了。

    要說清這件事,牽扯的事情太多,一時半會沒人能說得清楚。

    母親梓桐尹知道這些事,也不過是從他們家買下姓孫的這套砌在老宅子上的房子時,才慢慢地有所瞭解。那還得從十多年前他們家承包下馬家蕩的上千畝水田說起。那時候從興化來到馬家蕩,倒不是爲了種水稻,而是爲了養殖對蝦。

    幾年下來,局運不錯,賺了一大筆,便有了不想回老家的念頭。

    在哪都是一樣,靠一雙手勤勞致富。

    雖然某些人說勤勞不能致富,至少,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工作不是。城裏人給人打工,工廠倒閉了便是面對失業的困境。在農村,至少不至於沒活幹。有了屬於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憑力氣吃飯賺錢,用不着談什麼人情世故。

    也用不着請客送禮,儘管他每年時事八節也要給地方政府部門的領導送些賀禮。

    有了定居馬家蕩的打算,就得考慮自己有個住處。於是,李俊芳和妻子梓桐尹請來村幹部,希望得到他們的支持。對李俊芳和梓桐尹夫妻倆提出的要求,村幹部平時沒少收人家小恩小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