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混亂邊緣

    反正別人出錢，不玩白不玩。

    有曹釔霖兜底，KK也就入局了。

    剛開始，他玩得比較小心，賭注不大，只圖一個熱鬧，輸贏都不太在意。

    但後來看到別人爆了幾把手氣，大吃特吃，他有些紅眼了。

    再聯想到最近錢包不太充裕，反正贏錢歸自己，輸錢算曹釔霖頭上，他也開始玩大的。

    還別說，他今天手氣極佳，輸的幾局損失很小，贏的幾局剛好都壓了重注。

    就這樣，面前的紙鈔越來越多，從最開始的幾萬，短短半小時就翻到了幾十萬。

    只是玩幾把牌，就贏來了小半年的薪水，這種不勞而獲的感覺實在太妙了。

    很快，新的一輪開始。

    這把局面很焦灼，不斷有玩家棄牌退出，只剩KK和一個光頭男鬥到最後。

    光頭男看着手裏的牌，時不時用挑釁的目光瞥向KK。

    KK對他彈舌，頗爲痞氣地說：“牌捏着會下崽？能不能快點？”

    光頭男咬着香菸深吸一口，長長呼出，將面前的所有紙鈔往外一推：“梭哈！”

    牌桌周圍響起口哨聲，棄牌的玩家們看熱鬧不嫌事大，一個個瘋狂起鬨：“上啊！這能忍？跟他！”

    壓力來到了KK這邊，他皺起眉頭，看着牌陷入沉思。

    光頭男不忘回以嘲諷：“趕緊的，在那下崽是吧？”

    KK拿不定主意，用眼神詢問曹釔霖。

    後者沉思片刻，對他重重點頭。

    KK也猛地將桌上幾十萬本金推出，重重地說：“我跟，開你！”

    光頭男激動地站了起來，將牌翻開：“豹子！錢拿來吧你！”

    他剛想去攬錢，手突然被KK按住了。

    只見KK滿臉狂喜，將牌翻過來拍在桌上，嘶聲叫道：“跟誰拽呢？！235！！！”

    “臥槽？？！！”霎時間全場譁然。

    他們這場牌局規則裏，豹子是最大的牌。

    235這種連不起來的屬於最小的雜牌。

    但235這個牌型很特殊，它雖然比其它任何牌都小，卻唯獨可以反向吃掉最大的豹子。

    光頭男臉都白了，呆呆看着KK甩出的牌，一時間不敢相信。

    半晌後，他罵罵咧咧道：“我靠！你特麼瘋的啊？235都敢跟梭哈？有伱這麼玩的？！”

    “誒，你今天就見識到了！膽子小你玩什麼牌？”KK興奮得直接撲到桌上，把錢全攬了過來，在鈔票的海洋裏不停滾來滾去，“發財了！我發財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笑到面容扭曲的KK，曹釔霖臉上浮現起不易察覺的冷笑。

    這裏所有玩家、包括發牌荷官都是他找來的。

    剛纔也是他暗中打招呼讓KK贏的。

    他可以斷定，此人已廢。

    人類這種生物有很強的惰性。

    一個晚上動動手指，就賺到了好幾年的薪水。

    這種興奮與狂喜會讓大腦瘋狂分泌多巴胺，但凡體驗過一次賺快錢的感覺，立刻就會成癮，以後不可能再安心工作。

    無數人就是這麼在牌桌上廢掉的。

    從此刻起，KK也是個廢人了！

    那天晚上，KK跟曹釔霖玩到通宵，贏多輸少，最後總共贏了一百多萬月幣。

    KK回去以後，第二天班都沒上，直接睡了個昏天暗地。

    後來不用曹釔霖帶着，他自己有時間就會去Queen酒吧喝兩杯，然後跑去跟人玩牌到半夜。

    那段時間，邊緣大廈裏幾乎見不到KK的蹤影，連電玩室的遊戲記錄都許久沒刷新。

    一天清晨，在外面玩通宵的KK回到邊緣大廈，剛進大堂就看到了等候在此的蘇默。

    蘇默走上來質問：“你幹嘛去了？”

    KK吸了吸鼻子，聳拉着眼說：“出去喝了兩杯。”

    蘇默眉頭緊皺，語氣很不友好：“你小子什麼時候學的喝酒？啊？當初你剛跟我的時候，讓你喝瓶啤酒都磨磨唧唧，現在直接喝通宵？”

    KK死皮賴臉說：“以前沒發現酒是好東西嘛。喝通宵又怎麼了，咚咚不也經常喝通宵，爲什麼只來說我？”

    蘇默大聲呵斥道：“你們兩個能一樣嗎？咚咚喝酒從不誤事，你都多少天沒準時上班了？每次回來就滿身酒氣，你還有正形嗎？！”

    眼看KK不吭聲，蘇默推了一下他的肩：“我跟你說話聽到沒有？你這壞毛病誰帶的，嗯？是不是那個經常跟你在一起的曹釔霖？我問你話！”

    KK無奈地說：“大哥，你罵我就罵我，扯他幹嘛？”

    蘇默對身邊一名傭兵說：“你去把那姓曹的給我叫來。”

    幾分鐘後，曹釔霖匆匆從電梯跑出來：“團長，您找我？”

    蘇默指着他的鼻子問：“我問你，KK這壞毛病是不是你帶的？嗯？你整天帶他出去鬼混，想幹嘛？！”

    曹釔霖慌慌張張擺手：“團長，我就是帶K爺出去喝了幾次酒，都是正規的地方，不違德也不犯法，我什麼壞事都沒做啊.”

    KK也走上來擋在曹釔霖身前，勸道：“大哥，你別爲難小曹了。我是有自主行爲能力的人，又不是小孩，什麼帶壞不帶壞的？”

    蘇默扶着額頭，重重嘆氣：“KK，你年紀不大，這座城市誘惑又多，大哥是擔心你玩物喪志，明白嗎？”

    KK雙手合十擺了擺，很誠懇地說：“行行行，我道歉。我聽大哥的話，以後再也不通宵喝酒了。從明天起，我一定正常上班。”

    蘇默的神情這才有所緩和，聲音也變柔：“都熬出未來那樣的黑眼圈了.趕緊去洗漱休息吧，今天就當給你放假。”

    “謝謝大哥！”KK笑着抱了抱蘇默，登上電梯。

    KK離去後，蘇默看向曹釔霖，目光很不友好。

    曹釔霖縮頭站在那裏，等候發落。

    蘇默冷冷地說：“我警告你曹釔霖，從今天起，你離KK遠點，再敢帶壞他，別怪我不客氣。”

    曹釔霖神色惶恐，唯唯諾諾說：“團長，我就帶K爺喝個酒，怎麼變成帶壞他了？既然您都這麼說了，我以後只管工作，不再找K爺就是了”

    他嘴上認慫，心裏暗暗冷笑。

    沒關係，該做的都做了，也是時候重新遁入陰影了。

    蘇默，你就等着吧，你兄弟已經廢了。

    混亂很快就會從邊緣內部升起。

    KK嘴上說得很好聽，給蘇默各種口頭保證。

    但行動上一點也沒改，隔三差五就偷偷摸摸去賭。

    他剛開始玩牌的時候，都是贏多輸少。

    看着桌面上的紙鈔越疊越高，那種短短幾秒就有幾萬乃至十幾萬盈虧的感覺別提多刺激了。

    但後來，情況開始出現變化。

    幸運女神慢慢不再眷顧他了，開始不斷輸錢。

    起初只是輸點小錢，輸了以後繼續玩下去都能再贏回來。

    可玩着玩着，變成了壓輕注能贏，想賭把大的壓重注就輸。

    每次輸得太多了想收手，又會贏一把大的回來，讓他感覺能趁風頭翻身，就又忍不住繼續賭。

    就這樣，他賭得越來越大，陷得越來越深，漸漸輸紅眼，後面哪怕借錢也要賭，想一口氣回本，卻被莊家吃得乾乾淨淨。

    等他有一天回過神，發現不僅之前贏來的錢輸了個精光，還背上了好幾百萬的高利貸。

    “K爺您慢走，風水輪流轉，下次您一定贏大錢！”酒吧老闆將輸得意識模糊的KK送出門，對他鞠躬，臉上浮現起不易察覺的冷笑。

    KK步履蹣跚走在街上，猶如一具行屍走肉。

    “叮鈴鈴。”他的手機響了。

    拿出一看，又是一條催收短信。

    最近爲了賭錢，他借了許多網貸，這幾天來已經收到上百條催收短信，全是各種不堪入目的咒罵。

    這不，很快一個電話打了進來，對方接通後張口就罵：“我*文明新月*！什麼時候還錢？小雜種想死是吧，信不信上門砍你全家？！”

    KK氣得拍了一張邊緣大廈的照片發過去，回罵道：“老子住這！有膽子就上門！沒膽子就閉嘴！”

    他罵完直接掛斷電話。

    回到邊緣大廈，他去餐廳吃了午飯，中途遇到了曹釔霖。

    曹釔霖被蘇默警告過，只敢遠遠對KK點頭作笑。

    KK做了個拿手柄打遊戲的動作。

    曹釔霖趕忙擺手，指向不遠處背對着他吃飯的蘇默，搖搖頭。

    KK只能作罷。

    吃完飯，他去了電玩室打遊戲解悶，卻是索然無味，遊戲開了關，關了開，玩十幾分鍾就換，滿腦子都是自己輸錢欠債的事，根本沉不下心。

    傍晚，財務們吃着晚飯，聚在一張大桌邊聊天。

    KK看着他們的背影，忽然眼睛一眯，去財務室所在樓層的廁所躲了起來。

    入夜，住在邊緣大廈的人都在80層娛樂區玩耍，不住在這的都各自回家了。

    KK偷偷從廁所出來，眼看四下無人，他用指紋打開了財務室的門。

    他之前在這裏實習工作過，因爲身份尊貴，接觸到了許多實習生不可能接觸的機密。

    比如保險箱的密碼，以及銀行密鑰的使用方式。

    他輸入密碼打開保險箱，取出存放在裏面的銀行密鑰。

    月光照進他的眼瞳，映出那深不見底的詭邃。

    第二天，曹釔霖在娛樂區的桑拿房洗浴。

    洗着洗着，他聽到隔壁電玩室傳來很響的“咚”一聲，緊接着是各種打砸噪音，還有蘇默的怒吼。

    曹釔霖穿上衣服跑到隔壁，只見這裏亂七八糟一片狼藉，桌子被踢翻了，遊戲主機摔碎在地上，零食飲料灑得到處都是。

    KK蜷縮在角落，臉色慘白，雙手護着頭不停哆嗦。

    蘇默瞪着KK，眼中滿是怒火：“狗東西，我好吃好喝養着你，你這麼報答我？！”

    附近聞訊趕來的傭兵越來越多，大家都聚在門口面面相覷。

    團長跟初創元老吵架，他們這些新來的根本不敢冒然介入。

    蘇默抓起地上的手柄，用力砸在KK身前：“你自己說，我是不是夠給你臉了？不幹活就算了，每天出去鬼混，現在還敢偷我的錢？！”

    咚咚也聞訊趕來了，她看到這一幕，迷茫地問：“怎麼了？幹嘛吵這麼兇？”

    眼看蘇默把電視從牆上拽下來，要往KK身上砸，咚咚趕緊過來阻攔：“你幹嘛？！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蘇默猛地把電視摔碎，指着KK怒罵：“我沒跟他好好說嗎？我忍他幾次了？光是去鬼混也就算了，他現在去賭錢！”

    “這崽種騙我說出去喝酒，其實每次都是去賭錢！還借錢賭！催收電話都打到我這來了！”

    咚咚急得滿頭冒汗：“那我們幫他把錢還上不就是了？大家都是同伴，至於爲了點錢翻臉嗎？”

    “同伴？”蘇默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你問問他，他有把我當同伴嗎？你知不知道他幹了什麼？！”

    “他昨天一個人去財務室，拿密鑰往自己賬戶裏轉了兩百多萬，拿去繼續賭！要不是大額轉賬有短信提醒，我現在都還被他矇在鼓裏！”

    “KK你真是能耐了，啊？偷錢偷到我身上來了？！”

    蘇默說完猛地踹向KK的頭。

    咚咚一記側踢將其擋開，有些急了：“行了！都是自己人，吵什麼吵？！”

    蘇默指着咚咚的鼻子怒罵：“你別說話！”

    咚咚脾氣也上來了，更大聲回頂：“你才別說話！他偷了多少錢，我幫他還上，這總行了吧？！”

    蘇默氣得不停罵咧，要上去揍人，但咚咚就是擋在KK身前，說什麼都不讓開。

    其餘傭兵見狀也趕緊上來勸架。

    “團長，K爺跟了您這麼久，您就原諒他一次吧。”

    “是啊，人總有犯糊塗的時候，警告他下不爲例就行。”

    “K爺你也趕緊道歉吧，以後別再賭了。”

    曹釔霖心裏都快笑翻了，臉上卻寫滿焦慮，也裝模作樣幫腔：“K爺，有什麼困難跟兄弟們說，偷東西可萬萬不行啊”

    在各種嘈雜的聲音中，KK一言不發蜷縮在那裏，眼神暗淡空洞，沒有半點光，就像一個人生被摧毀殆盡的廢人。

    蘇默推不開咚咚，氣得來回踱步，指着KK警告道：“你一會自己去財務室，配合財務把指紋刪了。我話放在這，你要是再敢偷錢，我把你手砍下來！”

    他說完推開衆人離去。

    咚咚被這事弄得心煩意亂，扁着嘴，對圍觀的衆人大罵：“看什麼看？都*文明邊緣*閒着沒事幹是吧？！”

    傭兵們趕緊離去。

    咚咚沉着臉扶起KK，帶他回88層休息。

    兩人進入KK的房間。

    一關上門，咚咚突然變了張臉，她看着KK，肩膀不停發顫，嘴脣緊緊抿着，憋笑憋得表情都扭曲了。

    KK戳了一下她的肚子，臉上的陰鬱渾然全無：“嚴肅點，別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