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惡者的救贖
類別:
網遊競技
作者:
醋溜哈士奇字數:2299更新時間:24/06/29 12:25:07
他在底巢的滾摸爬打下,浸染了無數的鮮血。
那些鮮血與哀嚎,宛若附骨之蛆,在無數個日夜折磨着他。
他痛苦,他憎恨,他憤怒。
他恨拋棄自己的父母,恨這個扭曲人性的底巢,恨造成這一切不幸的元兇。
這種憎恨如毒火一樣無時無刻不在灼燒他的靈魂,給予其令人窒息的絕望感。
爲了逃出這種絕望,他決心離開腳下的泥潭。
在一次又一次對生命的掠奪中,他逐漸攀登到了底巢的頂點。
但當其踩着無數有罪者與無辜者共同搭建的屍骸長階攀登,站在所有渣滓的頭頂時,卻並沒有感受到片刻的安寧。
對生命掠奪的恐懼與飢渴,從未遠離自己。
當他意識到這一切,再次低頭看向腳下時,此刻倒映在血泊中的,卻只有一個背負着無盡屍骨的野獸。
狡詐而又殘忍,陰險而又冷酷。
斷手的男孩,在被遺棄的夜晚就已經死去。
現在活着的,只有名爲格裏芬的嗜血孤狼。
他在此刻才終於明白,他爲什麼會因爲伽咼的目光而刺痛,又爲什麼對這個小家夥抱有特殊的情感。
因爲他渴望救贖。
“呯!”
伴隨着伐木槍的轟鳴,防衛隊隊長手中的爆彈槍被擊落了。
感受着那個傢伙惱怒的目光,格裏芬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救的不是伽咼。
而是那個夜晚的自己。
如果沒有人願意拯救他,那麼惡人便要成爲自己的救世主。
縱使是自欺欺人,也在所不辭。
格裏芬瘋狂地射擊着,一時間居然以低打高的狀態壓制住了行星防衛軍。
“混賬!”
行星防衛軍根本想不到格裏芬居然會瘋狂到率先攻擊他們,此刻在其兇猛的活力,一時間根本擡不起頭。
但隨着伐木槍彈鼓的告罄,訓練有素的防衛軍立刻開始還擊。
守衛隊隊長額頭青筋暴起,他憤怒地撿起地上的爆彈槍,對着站立不動的格裏芬狠狠地開火。
莫大的死亡威脅撲面而來。
腎上腺素飆升間,格裏芬迅速地擡起鐵手,擋在了胸口的裝甲前。
“轟!”
隨着一聲爆彈的鳴響,頃刻間,這頭孤狼就被爆炸的煙霧所掩埋。
隊長露出了一個得逞的笑容,而後調轉槍口,開始尋找伽咼的蹤跡。
但當他再次看到那快得近乎非人的身影時,卻發現此刻的伽咼正在朝淨水塔的左翼外側狂奔。
“哼,想逃?”
他冷笑一聲,舉起槍口,對準了伽咼的行進方向。
就在他緩緩扣動扳機時,一聲熟悉的咆哮再次響起:
“第一戰幫的所有人!立刻朝淨水塔兩翼散開!”
守衛隊隊長驚詫地看向之前爆彈所產生的黑煙。
瞳孔顫動間,他看到格裏芬的身影猛地從煙塵中衝出。
儘管他的鐵手和裝甲都已經被炸碎,額頭上也留下赤紅的鮮血,但他依然掛着標誌性的猙獰微笑,以極快的速度帶頭衝鋒着。
戰幫的其他人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做,但是出於對格裏芬這個最強哭泣者的信任,他們頓時一窩蜂地開始逃竄起來。
“開槍!都給我開槍!”
面部因爲惱怒而漲紅的守衛隊隊長嘶吼着。
但還沒等他的手下找好射擊的位置,一聲震天的巨響從淨水塔底部傳來。
“轟!”
巨響之後,緊隨而來的是劇烈的晃動。
行星防衛軍的士兵們驚恐地看到自己腳下佇立了上百年的淨水塔,此刻居然開始以緩慢而又堅定的速度傾斜起來。
而傾斜很快就變成了下墜,直至轉化爲不可挽回的坍塌。
在驚天動地的轟鳴與顫動下,上萬噸的高塔殘渣與其內的純淨水傾瀉到了地面上,眨眼間便變成了一場人爲的災難。
在水流的沖刷下,瘋子們再也無法追上死裏逃生的第一戰幫了。
……
“走吧,我們要退到東區,這樣才算安全。”
失去了鐵手的格裏芬身形似乎都變得佝僂了一些,但他依然目光堅定地走在前方。
伽咼看着雙目中閃爍着奇異光輝的他,不知爲何總覺得熟悉而又陌生。
接下來的路並不難走,在接近黃昏時,他們已經成功退出了隱藏着巨大危機的北區,重新來到了東區的邊陲——那處拾荒者聚集地。
伽咼看着這個熟悉的地方,不禁有些感嘆。
命運的齒輪似乎在此處轉動,每一次當她來到這裏,都會伴隨着宿命的轉折。
“好熟悉的地方啊,小家夥。”
格裏芬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此時已是黃昏,底巢的夜晚即將來臨。
她轉頭看向格裏芬,卻驚奇地發現——
後者原本萎靡不振,此刻在殘陽如血的光輝的照耀下,居然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鯊齒,醫師,小家夥,你們跟我來。”
他淡淡地開口,語氣並不強烈,但卻有着令人難以拒絕的魄力。
在他的帶領下,四人來到了垃圾山的一角。
到達這處角落後,他再也支撐不住了,痛苦地跪在了地上,張口嘔吐起來。
混合着內臟碎片的海量鮮血止不住地從其口中流出。
但即使如此悽慘,他還是拒絕了鯊齒的攙扶,靠自己緩緩站了起來。
“醫師,我還有救嗎?”
他轉頭看向醫師,後者在貼到其塌陷的胸口傾聽了一會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是嗎……”
格裏芬略帶遺憾地說道。
擦去嘴角的血跡後,他將雙目移向了伽咼。
此刻,兩種類似但又截然不同的光芒碰撞在了一起。
格裏芬看着眼前的小家夥,張了張嘴,想要再教導她一些道理。
但等話語即將從嘴中鑽出時,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此前一直以爲自己想要讓伽咼成爲下一個自己。
可直至不久前他才明白,他只是在尋求自己的救贖罷了。
她不會成爲他。
他也不希望她成爲他。
他從腰間抽出那把跟隨了自己許久的伐木槍,用牙齒將其上膛,而後塞入了伽咼的手中。
其僅剩的左手託舉起伽咼持槍的雙手,正如兩年前一樣。
但這一次,他把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