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善解人意是什麼東西,委屈我自己讓別人開心嗎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目水金字數:2379更新時間:24/06/29 12:23:31
    嘉祥大師嘆聲道:

    “智慧佛兄所言果然不假,你的確貫通諸多佛家經義,有着絕代之才,可惜卻行錯道。”

    “對錯?大師是要跟小僧論對錯嗎?”

    席正先語氣悠然: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從來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所有的條條框框都是假的,都是人爲定的,也都是人賦予的所謂意義。”

    “在這個世上,有人年過二十就死了,有人七老八十還活着,有人一瞬間就失去了性命,有人在牀榻上躺了十年才慢慢離去。”

    “有人肆意妄爲,無惡不作得善終,有人安分守己英年早逝。”

    “在這如此不公的世界裏,爭論對錯有意義嗎?”

    他淡笑一聲:

    “所以,這個世上也從來沒有是非對錯,有的只是情義道德。”

    石青璇聞言,馬上問道:

    “和尚,你既知世上有情義道德,那爲何還要做屠宗滅派的酷虐之事?”

    席正先瞥去一眼,淡道:

    “因爲我既沒有情義,也沒有道德。”

    此話一出,把石青璇聽的無語,只覺得這和尚雖然長出一頭披肩長髮,讓人瞧着順眼了不少,可依舊有一張恨不得撕爛的破嘴。

    “無常,老衲知你心中依舊留有怨恨,說到底,其中終歸是我們四人的錯,爲了防止今後再出一個邪王,以照顧之名,行囚禁之實。”

    席正先聽後,忍不住笑了幾聲:

    “哈哈哈,難怪佛家四宗裏,最次的是智慧大師的心佛掌,其次是帝心尊者的大圓滿杖法,再次是道信大師的達摩手,唯大師你的枯禪玄功最高。”

    “小僧還以爲大師你會跟智慧大師一般,從頭到尾都覺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天大的功德善事。”

    他輕搖着頭,似是在感嘆:

    “小僧二十七載光陰,就換來四個土都快埋到脖子的老和尚,是不是有些太過廉價了?”

    嘉祥大師鄭重道:

    “無常,你依舊可以廢去所有人的經絡,再散掉他們的真氣,從今往後讓他們成爲遠離紅塵,靜心禮佛的文僧。”

    席正先神色平淡:

    “天台宗於小僧而言,總歸是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地方,不過是由於智慧大師空有智慧之名,釀成近乎滅門的大禍。”

    “而你們這佛家三宗,對小僧來說,卻是無恩無德,有的也盡是仇與怨。”

    他低聲一嘆:

    “大師,你太爲難小僧了。”

    嘉祥大師眉頭緊皺:

    “這一切皆因我們四人而起,責任也全在我們身上,那三宗僧人何其無辜。”

    “竟又有人跟小僧談無辜。”席正先略顯無奈的說道:“爲什麼總有人要我替別人考慮,我也沒見過幾個人,爲我考慮過。”

    “善解人意是什麼東西,委屈我自己讓別人開心嗎?”

    他漠然開口:

    “荒唐,可笑。”

    驟然間,室內乍現一股莫名氣機,只見嘉祥大師七竅流出鮮紅的血液,“砰”的一聲,摔倒在地。

    卻是席正先用有若實質,無孔不入的精神異力直接將嘉祥大師五臟六腑,四肢百骸搗爛。

    原本石青璇聽着兩人的對話,心中感慨良多。

    原來無常這個和尚也不是一直那麼妖孽,竟還有被人囚禁二十七年的悽慘遭遇,而天台宗的大禍,更是另有蹊蹺。

    也難怪無常會自稱邪王棄徒,雖被收爲弟子,可卻任其自生自滅,不是棄徒是什麼。

    所以說,現今所發生的一切,真就應了因果報應這四個字。

    正她當沉浸在這些感慨的時候,面對嘉祥大師突如其來的暴斃,不由地眼皮一跳,心道:

    “這和尚慘是有點慘,但一點都不值得同情,喜怒無常,暴虐無情,說的就是他。”

    “石姑娘,你盯着貧僧作甚?難道我爲自己報仇,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席正先忽然說道。

    “青璇只是在想,我今日應該不會被禍及殃魚吧。”

    席正先並未開口回答,他心念一動,直接扯斷了尤鳥倦身上的精鐵鎖鏈,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三論宗的僧人,一個不留。”

    尤鳥倦猛地睜眼,冷漠從樓臺一躍而出。

    “和尚,你真如此心狠手辣?”石青璇面現不忍。

    “雖說冤有頭,債有主,但貧僧向來不是這樣算的,只崇尚一家老小,全宗上下,必須整整齊齊,一個不落,要怪就怪這些人命不好,攤上了活似閻羅王的師祖。”

    席正先說到這,眸光轉到石青璇的身上:

    “臉上的倦色有些許濃,看來這兩年你過的不怎好吶。”

    “讓和尚失望了,青璇過得很好。”

    “過的好就行,既然該享受的都享受了,那麼就此死了,也不會留下什麼遺憾。”

    石青璇一聽,驚疑喊道:

    “和尚,你要殺我?”

    席正先沉吟半響,才慢悠悠的開口:

    “這些年來,你會去殺一個人畜無害,聰明可愛,又時常能逗自己開心的小東西嗎?”

    石青璇突然聽到面前這和尚要殺自己,思緒不由地有些混亂,以至於聽到問話,不禁想到自小到大在幽林小築遇到的小獸,便道:

    “這倒是不會。”

    “貧僧也不會。”

    席正先說完,身形虛淡,猶如泡影一般的消失不見。

    “和尚,你過分了啊!”石青璇聽後,不復閒雅平靜的神態。

    隨即,她出了鐘樓,神色一下凝重起來,卻是見到三論宗各處都躺着死屍,遠遠望去,只覺得整座寺廟都染上一層血紅色的陰影。

    接着就在寺門發現尤鳥倦乾枯的屍體,他像是爆發了什麼酷烈的禁招,死相慘不忍睹。

    最後,石青璇幽幽一嘆,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一個時辰後,同在長安的華嚴宗,全宗上下,皆七竅流血而亡。

    星夜。

    席正先一路疾行,來到黃梅雙峯山。

    一間禪房之中,忽然響起一陣低沉的聲音。

    “禪宗尊菩提達摩爲初祖,其後由慧可、僧璨傳下,如今就到了道信大師你手上。”

    “大師,你說你不好好的光大禪宗,爲何非要摻和江湖上的正魔之爭。”

    “豈不聞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聲音一止,席正先出現在禪房內,望着結跏趺坐,眼眸低垂的道信大師,淡漠道:

    “如今佛家四宗,已亡三宗,道信大師,莫要讓你的老友等的太久。”

    道信大師聞言,嘴角泛起難言的苦澀,沒想到這無常不動則已,一動竟如此狠絕。

    “阿彌陀佛,我禪宗講究傳佛心印,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以覺悟衆生本有之佛性爲目的,是不會絕的。”

    “小僧亦是佛門中人,豈會做出斷絕佛門之事,大師未免把小僧想的太壞。”席正先漫不經心的繼續道:

    “小僧只是單純的想要你們死吶,報仇嘛,不就是講究個舒心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