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鎮宅神虎

    張永辦事的確讓人省心，在他的安排下。

    劉箐僅用了一天時間，就完成了搬家。

    住進大宅院後，她和曲非煙在院子裏來迴轉了好幾圈，每發現一個新的觀景點，都會讓兩人開心不已。

    所謂奴爲男，婢爲女。

    根據老朱《明會典》要求，公侯家可以擁有奴婢二十人，一品官員可以擁有奴婢十二人，三品可以擁有奴婢八人。

    萬曆時期規定，平民之家不允許蓄養奴婢，違反者不僅要受到懲罰，而且奴婢也會恢復人身自由。

    可老朱的定下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所以到了明朝中期，奴婢的數量已經遠遠超過了朝廷規定的數量。

    比如顧炎武在《日知錄》記載，江南的仕宦之家有奴婢一二千人。

    無權役使奴婢的人，只要經濟條件允許，也在大量使用奴婢。比如鍾祥縣地主李欽，就有奴婢千人。

    在朝堂，只要不是太過分，比如圈養上千奴婢這種，

    一般情況下，就連最苛刻的言官都不會用這一點進行攻擊，因爲大家都一樣，屬於超大範圍的AOE技能。

    使出這一招，除了殺死自己，傷不到敵人分毫。

    至於奴婢的價格.卻沒有想象中的貴。

    嘉靖時兵部員外郎楊繼盛，在他的著作《楊忠愍文集》提到，他的奴僕曲鉞是四兩銀子買來的。

    這個行情在《金瓶梅》裏得到了印證，書中奴婢買賣價格大致在白銀三兩到三十兩之間。

    價格的差異源於奴婢的年齡和才藝，春梅買丫鬟金錢兒，用了三兩半銀子。

    西門慶買小玉，花了五兩。

    十五歲的潘金蓮第二次被賣給張大戶時，不僅人漂亮而且會彈唱、女工，賣了三十兩銀子。

    而奴婢的來源主要分成兩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官府發賣的罪犯家屬爲奴婢。

    比如劉瑾及其黨羽被誅殺後，許多女眷淪爲婢女。像投靠劉瑾的錦衣衛指揮使楊玉和石文義，本人被殺，家人發配爲奴。

    另一部分則是因生活無着落，只能投靠仕宦之家爲奴過活。

    西門慶的男僕來爵和媳婦，因爲與家人、鄰里不和，自願投靠到西門慶家爲奴。

    顧炎武在《日知錄》也記載過，江南非常流行投靠的風氣，如果有人當了官，就會有很多人來投靠爲奴，甚至有人爲此收了一千人。

    相比起來，歐藏華都升到四品堂官了，才收了木高翁這一個奴僕，簡直是在世大聖人！

    然而這份功德，將在今天被劉箐打破。

    小宦官領來了三十個婢女和二十個奴僕，讓他們分成四排站好，才對劉箐拱手行禮道：“歐夫人，這些奴婢是去年閹黨倒臺之後朝廷發賣的，女子會書法女紅者十人，其餘的都識字。”

    劉箐聽後，跟曲非煙走過去查看起來，注意到這批女子中有四個身形氣質容貌跟其他人完全不同，一看就知道曾經也是受過教育的大小姐。

    “前兩個是原吏科給事中·李憲的女兒，大李名爲書雁，小李名爲懷薇，書雁善書法繪畫、彈琴奏樂，懷薇善下棋品茗和岐黃之術。”

    小宦官注意到兩女的眼神了，便介紹道：“李憲此人卑鄙無恥，曾使詭計削奪劉健、劉大夏等六百七十餘名官員的誥敕。後來閹黨倒臺，李憲又怕禍及自己，便彈劾其餘閹黨，實屬蛇鼠兩端。若非乾爹看在李憲曾經幫過他一次的份上，將此二女保下，不然的話一年前她們就死了。”

    “後兩個是原錦衣衛指揮使·石文義的侄女，分別叫石靜女、石簡兮。”

    “石文義是陝西人，所以這二女不會彈琴奏樂，卻在重陽宮學了一身本事，尋常的十來個壯漢近不得身，可以保護歐夫人的安全。”

    劉箐聽後一愣，她可是夫君親口承認的‘衡山女俠’，怎麼還需要別人保護呢？

    一旁的曲非煙卻笑着說道：“箐箐姐，一定要收下這兩個，重陽宮誒！那是全真派祖庭。”

    “曲姑娘誤會了。”

    小宦官微笑着解釋道：“他們都是乾爹送給歐大人的，而歐大人全權交於歐夫人負責。若是歐夫人不喜歡，咱家可以帶走這一批，再換一批來，直到歐夫人滿意爲止。”

    此話一出，劉箐還沒什麼反應，倒是這五十人都露出了驚恐的神情。

    守在後方的向大年走上前來，拱手道：“夫人，那十個奴僕手腳修長、身強體壯，應該是好手。”

    小宦官當即說道：“這位少俠好眼光，他們原本是錦衣衛出身，受石文義牽連而賣身，很適合做護院。”

    劉箐思索一陣，開口道：“護院就不用了，我們不缺高手。其餘人都留下吧！”

    她話音一落，四十人紛紛跪下叩首，言語中帶着幾分感激的說道：“多謝夫人收留！”

    唯有十個護院神情有些沒落，但劉箐不會因此而心軟，家裏的安全她不放心交給別人。

    “都起來吧！”

    她看向身側的向大年，開口道：“二師兄，你安排一下他們的住處。”

    “是！”向大年應了一聲。

    這個宅院夠大，別說四十人，就算再來四十人也安排得下。

    “既然歐夫人接收了，那咱家也該回宮交差了。”

    小宦官拱了拱手，繼續說道：“對了，請歐夫人放心，他們在東廠都培訓過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都瞭然於心。”

    “這是他們的賣身文契，請歐夫人收好。”

    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後，小宦官便告辭了。

    劉箐回到後院時，發現這裏多了不少婢女，她們會將院子裏的落葉掃掉，還會把已經壞死的植被轉移。

    向大年走了過來，解釋道：“夫人，我將二十名婢女安排在後院，其餘的十名婢女和十個奴僕，都安排在前院，你看有什麼要換的麼？”

    “不用，這樣挺好的。”劉箐搖了搖頭，她感覺後院人多些，都顯得更有活力了。

    扭頭看到石靜女、石簡兮兩女正在清理水池裏的枯枝敗葉，她們神色平靜，彷彿感覺不到那冰冷刺骨的池水一般。

    劉箐見此，便開口道：“靜女、簡兮，你們快上來吧！這裏一會兒拿工具清理，慢是慢了些，但不會凍傷人。”

    兩女聽到劉箐的呼喚，便從水池裏出來，走到劉箐面前，行萬福禮道：“多謝夫人關心。”

    “伱們在重陽宮練了多久的武？我記得重陽派都是男子才對啊！”劉箐看着兩個秀外慧中的女子，有些好奇的問道。

    “回夫人，我們姐妹十歲就在叔父的安排下上了終南山重陽宮，在那裏修煉了五年。”

    石靜女聲線柔和的解釋道：“我們這一支祖師是清靜散人，是重陽宮唯一收女弟子的一脈，修煉的也是祖師傳來的內功《元君法語》。”

    “姐姐主修華陽劍法，輔修全真快拳。”石簡兮也適時開口道：“我主修弄月劍法，輔修空明拳。”

    兩女說完，旁邊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老朽曾聽聞重陽宮有一門雙人劍陣之術，有‘雙劍合璧，戰天鬥地’的說法。”

    兩女扭頭看去，只見一個駝背老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假山旁，正是從小宅運傢俱過來的木高翁。

    不過兩女神情卻很淡定，顯然是不懼對方的。

    “高翁，你回來啦！”曲非煙看到來人，笑着打招呼道。

    “夫人、曲姑娘。”木高翁可不敢在這兩個女生前面裝大尾巴狼，一臉憨笑的拱手問候道。

    劉箐點了點頭，算是迴應了。

    她看向石靜女、石簡兮好奇的問道：“真有雙人劍陣麼？”

    “有的，”石靜女解釋道：“華陽劍法與弄月劍法合併，便是日月合璧劍陣，足以應付強過我們姐妹一個層次的高手。”

    “那可不得了啊！”劉箐驚訝的說道。

    要知道衡山派最精妙的劍法·衡山五神劍都做不到越級挑戰呢！

    然而石靜女和石簡兮卻只是謙遜了兩句，若是一年前，她們還會自豪。

    但這一年的蹉跎，已經讓她們認識到什麼叫武功再高也怕鐵銃。

    尤其是被數百把鐵銃瞄準時，就算重陽祖師復活也不見得能扛得住.

    皇宮內，歐藏華今天陪着正德皇帝上了早朝上午朝，好不容易聽各部大佬把皮扯完，都已經到了酉時。

    別說歐藏華，就連正德皇帝也抗不下去了。

    他叫停了這幫老頭子，讓他們回去寫個摺子，來日再商議，這才從政務之中解脫出來。

    站在一旁聽了一天的歐藏華正打算跟老頭子們一起回去，沒想到正德突然來了一句：“歐卿，你先等等。”

    “陛下，微臣今日喬遷新居，等不了的。”

    “那歐卿更要等一等了！”正德站起來，直接拉住了歐藏華。

    看到還站在一旁意猶未盡的楊廷和、劉忠、樑儲、費宏四人，他笑着說道：“四位先走，朕還有一些藩國的事情要跟歐卿商量。”

    “陛下，還是改日吧！”

    歐藏華實在不想加班啊！

    楊廷和很少見到這麼積極的正德皇帝，便溫和的說道：“璟玉，既然陛下關心藩國之事，你就留下來與陛下好好聊聊。”

    歐藏華無語的看了一眼楊廷和，老楊你是不是忘了？

    我他麼回京才三天，連鴻臚寺的大門往哪邊開都不知道，您覺得我還能知道藩國之事？

    楊廷和說完後，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老臉一囧，有些不自然的轉過頭去。

    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樑儲樂呵呵的說道：“那陛下與璟玉慢聊，臣等先行告退。”

    接着，四位閣臣就拍拍屁股走了，留下歐藏華一個人在乾清宮，跟正德皇帝大眼瞪小眼。

    “陛下有何賜教？”

    “歐卿不是喬遷新居麼？”正德皇帝樂呵呵的說道：“朕送你一份大禮！”

    說着，正德皇帝就拍了拍手，只見幾個太監推着一個籠子走了出來，裏面赫然是一隻吊睛白額大蟲！

    “歐卿，朕聽聞‘鎮宅神虎’之說，特地準備了這個。所謂猛虎入門，鎮宅避邪，消災降福！”

    正德皇帝拍着歐藏華的肩膀，得意的問道：“這份禮物你愛了麼？”

    歐藏華感動得都快哭了，一身疲倦全部消失：‘我愛你奶奶個腿啊！是哪個傻叉告訴他鎮宅神虎是給頭真老虎的？！’

    “陛下…”

    “嗯，歐卿何事？”

    “您的神虎好像要出籠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