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吾欲成魔

    “阿爾曼德大人……”謝林緩緩開口說道：“請你別再虛張聲勢了，你若是想要奪舍德拉科而達到你復活的目的，根本就不需要等到這一刻。以德拉科的精神力和靈魂強度，是絕對無法阻止你的靈魂侵蝕的。”

    “嗯？”阿爾曼德挑了挑眉，說道：“你爲什麼會突然這麼想？”他認真地擡起頭打量起謝林，同時也沒有停止催谷着戒指的力量，雖然圍繞着他身邊的黑氣是越來越濃郁，幾乎就像是個黑色霧狀惡魔在呼嘯繚繞，但心細的謝林卻注意到隨之而來的壓迫感並沒有真的提高，其實就是看起來在嚇人而已。

    “很多年以前，大概是我6歲的時候吧，我閱遍家族藏書和文獻，知道了馬爾福家族的歷史，這讓我產生了許多疑惑——”

    “馬爾福家族傳承自法國，自1066年登陸大不列顛以來，先祖阿爾曼德一世貴爲征服者威廉最親近、最信任的國事顧問（等同現代政府的智囊），收穫數不盡的土地、僕人和財富，照理來說，家族鼎盛、開枝散葉不是問題（作爲對比，威廉有11個子嗣），可是爲什麼我環顧家族歷史，卻發現馬爾福家族已經一脈單傳了好幾個世紀呢？”

    “然後，據我所知，馬爾福家族的血脈裏是藏有類似‘蛇語師’、‘先知’一類的神祕血脈天賦的，而且我因緣際會之下，開始了馬爾福祕傳魔咒的修習，我十分意外地發現，裏面有許多不爲外人所知的強大精神系黑魔法，威力比之現代巫師最爲畏懼的三大不可饒恕咒也不遑多讓……”

    “按理說，馬爾福家族若是有這麼強大的傳承，今日根本就不可能是這個樣子……就算沒能讓每一代後裔都出一個大魔導師水平的傳奇人物，至少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樣，對親麻瓜的鄧布利多也好，對擁護純血的伏地魔也好，都只有選擇一方俯首遵從的份……伏地魔倒臺後，魔法部甚至敢派人欺上門來進行黑魔法物品的搜查……”

    阿爾曼德的眼裏透出了絲絲讚賞之意，“這麼說來，你找到答案了？”

    “我以前以爲是因爲與外人通婚的關係稀釋了血統，造成血脈力量的遺失，導致馬爾福的後人越來越依賴陰謀詭計，重視政治經商，從而荒廢了魔法的傳承。”謝林緩緩說道。

    “現在呢？”謝林的目光灼灼發亮，他正視着阿爾曼德的雙眼，發現對方的瞳孔已經變成了完整的赤紅色，就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陰森而恐怖，“我終於知道真正的原因了——”

    “是你——阿爾曼德二世大人。”看着阿爾曼德的詭異笑容，謝林越發篤定心中的猜測，他冷聲道：“馬爾福家族傳承的流失，馬爾福家族的人丁單薄——都是因爲你！”

    “家族歷史上有記載，馬爾福家族自第三代後裔——阿爾曼德二世·馬爾福起，族中再也未曾出現覺醒血脈力量的先例……”

    “同樣，家族歷史也有記載，你曾憑藉名爲‘魔眼’的血脈力量與魔力溝通，創造出專屬的魔法奧義，爲家族創造了輝煌！但是你這樣的傳奇人物，明明應該受到後代萬世的敬仰供奉，卻在家族的紀錄裏語焉不詳，只有寥寥數語的記載……”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謝林的聲音驟然變冷，“你爲了更進一步激發血脈中的力量，又或者是爲了更進一步增強靈魂的強度，你屠戮了馬爾福家族全族上下！”

    阿爾曼德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讚賞之意，臉色認真地大力鼓起掌來了，響亮的啪啪鼓掌聲在詭異地迴盪在德拉科寢室裏。

    “單憑這麼一點點線索就能推測出這麼多東西來，你的智慧真的值得讚賞。這麼說來，我還是小看你了，雖然你的性格不夠殺伐果決，但是你確實有可能會把馬爾福家族帶向輝煌，你有這個能力……”阿爾曼德自顧自地點點頭，彷彿在自言自語地說着。

    “你說得沒錯……”阿爾曼德擡起頭看向謝林，“我在人生中第一次魔力暴動的時候，就激發了血脈裏的天賦，當時的家族包括我在內，一共有11支血脈後裔，但我是唯一的一個，能夠激發血脈天賦的人，家族對我寄予了厚望……給了我大量的資源，還有家族祕傳的魔咒……”

    “我也不負家族的期望，在我14歲時就能把所有的家族祕咒都信手拈來，甚至在其上進行改良優化……在家族的安排下，我甚至都不需要進入霍格沃茲，就已經展露了實力——布萊克那個小白臉就曾經被我狠狠教訓了一次；岡特那小子仗着自己身上有斯萊特林的血脈懂得說幾句爬蟲語就敢衝我大聲嚷嚷，也被我打得找不着北……”

    “我爲家族四處征戰，掠奪財富，守衛榮耀……家族一天比一天強盛，終於有一天……我無聊了……”

    “我相信，如果是你，你肯定也能理解，每天都做着一模一樣的事情，那日子到底有多無聊。”阿爾曼德目光灼灼地說道：“這樣的日子在我20歲那年擊敗了當時最強大的岡特家族的家主之後，就更無聊了……我再也找不到可以匹敵我的對手，我再也找不到能夠讓我感覺到興奮的挑戰，我再也找不到我活着的價值了，這個時候我迷惘了，我到底是爲什麼而活着？”

    “就爲了該死的家族？就爲了世俗的權力？還是爲了使不盡的財富？”阿爾曼德問道，隨即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都不是，所謂的家族、權力、財富對我來說，都是虛幻的，一旦我死亡了，這些我都帶不走的……”

    “這時我頓悟了——”阿爾曼德低聲說：“我們巫師能夠降生到這個世界上，能夠坐擁麻瓜、畜牲、其它生物所不具有的偉力，是這個世界賦予了我們存在的意義，而我們應該追求的絕對不是什麼財富權力，而是世間的真理！是魔法的本質！是力量的巔峯！是時間的永恆！是不朽的靈魂！”

    “我要追求更加強大的力量，我要得到不死的生命——”阿爾曼德陰涔涔地笑了，“於是我製作了魂器，在這件事上，老頭子和家族雖然都大力反對，但他們最終都拗不過我的堅持而做出了讓步，讓我做出了一個魂器，只是逼迫我立下誓言，絕不可以泄露魂器的事情讓任何人知道，他們沒想過的是——”

    “做出了魂器之後，靈魂裏傳來那種被撕裂的感受，那滋味——”他舔了舔嘴脣，“雖然痛苦，但是充滿了力量的感覺真是令我深深着迷……”

    “於是我不再滿足於現有的魔法體系，而是嘗試去追求更加強大的力量……”他的聲音開始出現了顫抖，“我在莊園裏偷偷建了一個密室，開始抓捕麻瓜來做試驗……當麻瓜再也滿足不了我的需求時，我開始偷偷抓捕家裏的僕人……然後是庶系子弟……終於——”

    “在我30歲那年，一次意外，我的密室被和我最親近的妹妹阿加莎發現了……她是多麼可愛動人的少女啊，全家族之中大家都把我當成備受崇敬的強者，只有她是真的理解我的孤獨……但是……”從謝林進入寢室到現在，阿爾曼德冷酷的臉上第一次透出了人性化的表情，“但是……爲什麼……偏偏是她……”

    “爲了不讓我的一切心血付諸一炬，我一時失手，把她……把她弄死了……”阿爾曼德的面容逐漸變冷，謝林甚至可以察覺他眼裏深藏的暴虐在醞釀着，“親手殺死摯愛的感覺……很痛……真的很痛苦……但也因此，我的力量瘋狂地增長，增長的幅度甚至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多……我終於明白了靈魂魔法的祕密……”

    “魔法的力量來自於血脈，但是力量的強弱卻取決於靈魂和情感，這個世上最強大的情感，無非就是愛與恨……”阿爾曼德說道：“既然阿加莎死了……那麼我活着的唯一意義就只剩下力量，我要追尋力量的巔峯！家族不再是我的羈絆，而是成了困縛我的枷鎖……”

    “我先殺了老頭子……再殺了母親……然後是叔叔伯伯們……哈哈哈哈哈！”阿爾曼德的眼神已經開始變得危險而瘋狂，“家族裏殘餘的那些弱者們集合起來，企圖負隅頑抗，都是一羣不自量力的螻蟻！”

    “我一個一個地殺，每殺死一個人，感受着他們的恐懼，感受着他們的絕望，再看回我自己的內心——它終於從家族的枷鎖中解放，終於獲得了真正的自由，我全身的血液、我全部的魔力都爲此興奮得在不停顫抖，就好像進食了天下間最美味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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