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兄弟夜談

    當天晚上。

    招攬斯內普的這個最大難題終於完成，謝林總算是解決了懸掛在心中的一件大事。

    至於鄧布利多和魔法部那裏的調查，說實在的，謝林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當今的歐洲魔法界，據謝林所知，已經沒有明面上的占卜大師了。僅有的一位是躲在霍格沃茲維持着騙子人設的西比爾·特里勞尼教授。

    先不說有沒有人會發現特里勞尼的異狀，即使真的有人請動她進行占卜，那也沒事，她和謝林已經締結了盟約，以謝林已經展示出的實力來看，她又不是笨蛋，她會知道如何取捨的。她會懂得替謝林隱瞞開脫的，她甚至可以向問卜人指出一些錯誤的方向，去誤導他們。

    至於傲羅那裏就更不用擔心了。先不說，整個失蹤事件是發生在湖底，根本沒有留下痕跡。或許人魚的數量是減少了，但謝林可不覺得平素高高在上的巫師會對人魚的數量有所關心，更別說語言的隔閡造成他們很可能根本不會找人魚問話。

    就算真的被他們找到什麼線索，當他們發現線索指向謝林的時候，謝林相信，羅巴茲會知道要怎麼做的。至於另一名傲羅德力士，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一個遺忘咒足以解決所有問題。

    原本在第二個比賽項目之間，謝林就已經打算在最近把自己手中的力量集合起來，把所有盟友都召來，打算對霍格莫德村潛伏着的魔龍之影下手了。但是，整個計劃都被學生失蹤事件給打亂了。

    在這個風頭正緊的敏感時刻，謝林可不想讓霍格莫德村突然出現更多的陌生臉孔，先不說有可能會打草驚蛇、暴露底牌，甚至有可能會讓人順藤摸瓜，把失蹤事件聯想到自己身上，那就對自己非常不利了。於是，雖然他心懸梅瑞狄斯的安危，也只能暫且將此事擱下。

    除了極擅隱藏的巴託裏還在監視着魔龍之影外，其他的盟友都被他吩咐按兵不動，遠離霍格莫德村。

    這件事暫且不提，謝林手頭上還是有不少事情在等待着他去解決。

    他想了想，反正都已經晚上了，就先解決最靠近的事情吧！

    他整了整衣袍，走出了房外，敲響了德拉科的寢室房門。

    至少過了五分鐘，德拉科才緩緩打開了門，但是他身型一閃就整個人擋在了門口，完全沒有要請謝林進去的意思。

    此刻的他，上半身是赤裸的，露出了精壯結實的肌肉，下半身只穿了一件繡着馬爾福家徽的四角底褲，某個靠近中間的部位還在微微隆起，讓底褲上繡着的黑龍看起來彷彿在張牙舞爪。謝林心中突然產生了極爲不好的預感，自己不會來得這麼不是時候吧？

    果然，他看着謝林，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是謝林。”

    謝林聽見門後傳來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

    又過了有一會兒，德拉科才把門打得更開一點，謝林這時才見到德拉科身後的潘西，她的臉紅得像顆熟透的蘋果，頭髮還有些溼溼的，似乎上面的汗水還沒完全揮發，身上的衣裝鬆垮跨的，一看就知道是剛剛穿上的。

    “啊，真的很抱歉，不如我下次再來吧！”謝林非常尷尬，轉身就要離去。

    “啊！不用了，謝林！”潘西把謝林叫住了，“我反正也要回房去了，你們倆兄弟就好好聊吧！”

    說完，潘西就低着頭，雙手環保着雙臂，衝過謝林的身邊，快步跑回到她自己的寢室去了。

    德拉科先是搖搖頭，然後讓開了房門，對謝林說道：“進來吧！”

    謝林走進了德拉科的房間，不動聲色地用神窺天照快速地掃視了一遍——魔杖歪歪斜斜地插在巫師袍口袋裏，而巫師袍則是掛在一個造型古典的站立式外套架上面。牀單和被單相當凌亂，上面看起來還有些溼溼的。門口那裏施放了一個警戒咒語，沒什麼特別的，就是當有人趁無人時偷偷摸進來時，會讓房間主人有所感應的那種。

    除此之外，也就只剩下牀邊的小臺子稍微引起了謝林的注意。

    牀邊的小臺子上放着一面直徑大約三英尺的站立式鏡子架，整面鏡子隱隱透着讓謝林不舒服的氣息，是黑魔法的氣息！

    這個時候，德拉科剛好關上了房門，他握着門把的手輕輕地捏了個特殊的手勢，門把咔嚓一聲，說明這個門被特殊的手法給鎖上了，這個魔法是謝林前所未聞的，他的瞳孔不禁微微一縮。

    但他的臉上卻彷彿毫無所覺一般，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德拉科，真的很抱歉，我好像打擾了你的好事啊。”

    “沒什麼，一個女人而已。”德拉科聳了聳肩，無可無不可地答道。

    謝林挑了挑眉，臉色驟然一冷，本想說些什麼，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改爲冷冷地說道：“你叫我過來找你，現在我來了，說吧，是什麼事?”

    德拉科看着謝林有些冷漠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我說謝林，自從暑假那會兒，你說出了黑魔王歸來的之後，我們兄弟兩人對待家族未來的看法上確實是出現了分歧，你看——”

    “我們兄弟兩人有多久沒有好好聊聊了，我覺得我們兄弟的感情都淡了不少……”德拉科接着說，“今天叫你過來，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聊聊天罷了……之所以鎖上門還有剛剛那手‘隔音魔法’，也只是不想有其他人打擾我們兄弟之間的獨處時間罷了……你說對嗎，機靈鬼？”

    機靈鬼是兩人小時候給謝林取的外號，謝林叫德拉科“豬屎渣”（spungen），德拉科叫謝林“機靈鬼”（smart），當時兩個小孩總是趁着父母不在家、管家不留意的時候，玩着各種幼稚的幻想遊戲，現在想來當時兩人還真有點傻氣，但也好像挺開心的。不過，自九歲以來，兩人漸漸長大，就再也沒有用過這兩個外號。

    謝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給了德拉科一個白眼，但是，在他長長的兩邊袖子中，被袖子所遮蓋住的兩個手腕，卻是拽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動着。

    謝林勉力平復了心情，嘆了一口氣，“德拉科，就算我們有什麼分歧好了，我們其實不需要走到這一步的……你在開學典禮說的那些話，差點打擊了我的威信，這個只是小事，我就不多說了，可是你後來變本加厲，在海格那裏和布雷斯一起挑撥海格，連格蘭傑都被你引下場，又要再引發一場學院間的爭鬥，你敢說你的目標不是我？”

    德拉科聽到謝林以名字稱呼自己，而不是以“豬屎渣”的外號，眼神稍稍黯然，他說道：“這個，就算我不對吧！……機靈鬼，你還記不記得4歲那年你發生魔力暴動的情景？”

    謝林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

    德拉科幽幽地說道：“我倆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命運卻如此截然不同，你在4歲那一年就引發了魔力暴動，而我呢……要一直等到8歲那年才好不容易成功，從那時候起，雖然你們每個人嘴上不說，但我心裏清楚得很，家裏的每一個人都認爲你比我強、比我優秀、比我更有天賦……”

    謝林皺了皺眉頭，“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爸爸媽媽對你的愛，一點也沒少過——”

    “哼！”德拉科以一聲冷哼打斷了謝林的話，他擡起頭來，雙目之中已經紅芒隱現！

    “你不用多說。”德拉科的聲音驟然變冷，“爸爸媽媽對我的那些好，我都知道，我都記得，但是——”

    “那是愛嗎？”他的聲音出現了顫抖，“你從小學什麼都是一學就會，英語、法語、德語、拉丁語，這麼多種語言就像是你的天生本能那樣張嘴就來……數學、歷史更不用說，你一看就懂，再也不需要複習第二遍，就好像被吃進了腦子裏，永遠都不用怕會忘記……爸爸媽媽看你的眼神，那是多麼期望的眼神啊！……我呢？”

    “他們看我的眼神算什麼！是同情嗎？是憐憫嗎？反正——”

    “我從來沒在他們的眼裏看過哪怕一絲的期盼！”

    “你說——”德拉科的聲調漸漸拉高：“他們愛我，對我好，可我並不這麼覺得……我更覺得他們對我的愛只是一種心理上的補償，他們對我的好，更多是一種縱容！一種溺愛！”

    “明明——”德拉科身上的黑氣開始隱隱從皮膚上透出，“明明我才是哥哥！爲什麼、爲什麼我永遠都得不到他們的讚美！”

    “德拉科！”謝林冷喝一聲，“你冷靜點！”

    “哈哈哈哈哈——”德拉科笑了，但是他的笑聲冷冰冰的，充滿了寒意，“我怎麼不冷靜了？我很冷靜啊。”他攤了攤手，“我很冷靜，也很清醒，不清醒的那個是你！是你不願意承認，是你不願意面對我所說的真相……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活在你的陰影之下！不論我做了什麼，不論我有多麼的努力，我只能、只能在後面拼命地追趕你的腳步罷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只會把我當成你的陪襯！”

    謝林有些不可置信地倒退了一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德拉科，不管你相不相信，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我的哥哥。我從來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原來……你因爲我而承受了這麼多壓力……我……我……”

    謝林想了想，竟發現自己陷入了無言以對的窘境，只能嘆了口氣，“我也不想這樣的……”

    “哈哈哈——咳咳，”德拉科笑得岔了氣，他的雙目甚至笑出了眼淚，“愚蠢的弟弟啊……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爭霸的料子，你的性格有個致命的弱點——”

    “你太重視感情了！爭霸的路上是殘酷的，哪裏容得下私人的感情——”德拉科的目光閃爍着奪目的光芒，嘴角漸漸揚起，“女人是如此，朋友亦是如此，即使是家人與家族也不例外……這些都只是無謂的枷鎖而已……只有放下了這些，你才有可能走得更遠……”

    謝林的眼神變得十分復雜，是啊，他又何嘗不知道，若是真的可以捨棄身邊的感情，他追求力量和野心的路上確實可以輕鬆許多，古往今來，有哪一個成大事者不是心狠手辣、鐵血無情之徒？

    “德拉科……這麼說來，我們這麼多年來的兄弟感情……都是假的了？”謝林有些艱難地開口說道。

    德拉科搖了搖頭，目光中透出令人難以明白的失望，“你還是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們的兄弟感情，我們一家人的親情，都是真的……”他的聲音漸漸冷酷，“正是因爲是真的，所以我才要親手斬斷它。謝林啊，你永遠都不能瞭解我想要變強的心理……我已經受夠了大家只看着你的目光，我已經受夠了活在沒人看見的陰影處……”

    “嘿嘿，”他冷冷地笑着：“我要超越你，我要證明給所有人看，我比你強！爲了達致這個目的，我可以捨棄身邊的所有羈絆。這些所謂的羈絆只會讓自己迷惘。強烈的想法和珍惜的思念，只會讓自己變弱，你明白嗎？只有斬斷了這一切的人，才有資格成爲真正的強者！”

    謝林的眼底閃過一道明悟，袖子裏拽緊的拳頭漸漸鬆開，他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這就是你特地把我叫來，想對我說的真心話？”謝林微微眯起的眸子裏透着堅不可摧的自信，“不得不說，真的是發人省醒啊！我必須得說，我還真想不到這句話會從你口中說出來呀，德拉科……或者應該說——”

    “我的三代先祖，阿爾曼德二世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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