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攝魂亂舞

    11月7日，週六早晨，謝林早早從宿舍的牀上醒來，他打算親自到場觀看今天的魁地奇比賽，雖然他對魁地奇不感興趣，但他知道今天的魁地奇會有一場好戲上映。

    外面的雷聲依舊連綿不絕，劇烈的狂風撞擊着城堡的外壁，當然窗戶也不能倖免。當謝林來到一樓的走廊裏，就立刻發現了外面不斷咆哮着的狂風和暴雨，它們顯然比昨天要更大了！

    謝林悠閒悠哉地走到大禮堂，準備享用他的早餐，沒一會兒，達芙妮、阿斯託利亞、梅瑞狄斯三女也披着厚厚的雨衣出現在大禮堂，三女看着謝林一身輕裝，不約而同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很快地她們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吃完早餐四人一起走出城堡，城堡外面的天氣狂風大作、大雨傾盆，但爲了觀看這場比賽，全校師生和平常一樣傾巢而出，他們穿過草坪跑向魁地奇球場，坐在潮溼的看臺上，低着腦袋抵禦大風。

    與他們的匆匆忙忙相反，謝林和三位女生卻非常悠閒地慢步走向球場，猛烈的暴雨一落到他們周圍，就像是被一層無形的屏障給擋住了一般，自他身邊滑開了。

    不明所以的阿斯託利亞只覺得很厲害，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謝林，梅瑞狄斯則是知道厲害，瞠目結舌地喃喃道：“用水火不侵咒覆蓋全身，而且是四個人……”即使是見慣不怪的梅瑞狄斯，還是對謝林飛快進步的實力感到不可思議，自己明明都那麼努力了，爲什麼感覺差距卻變得越來越大呢？

    在比賽開始五分鐘之後，所有隊員都從裏到外都溼透了。天氣很冷，不少人都凍僵了，也很難看清其他的隊友，更不要說漫長亂飛的遊走球了。大家都在球場上各自飛掠着，只能看到一個個模糊的紅色和黃色身影，一點不知道比賽進行的情況。

    在狂風大作的情況下，觀衆隱藏在斗篷和被風吹得早已散了架的雨傘下面，歡呼喝彩聲都只是隱約能聽見而已。不少球員差一點就被遊走球碰下飛天掃帚來，大雨弄得所有人都幾乎睜不開眼睛，他們根本看不到球從對面撞過來。

    就在格蘭芬多領先50分之後，哈利和塞德裏克突然同時發現了金飛賊，兩人旋轉着衝向金飛賊的方向，塞德裏克的距離比哈利要近，但是哈利仗着輕巧的體形和橫掃七星的性能速度要比塞德裏克快。

    就在這時，現場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球場周圍的臺階式看臺上出現一種因膽怯而產生的寂靜——風雖然仍舊和以前一樣地強勁，卻似乎忘記了呼嘯，就好像有人按下了音量開關，把風聲給關掉了一般。

    如同滴在水中向外擴散的墨汁，一片深黑色正橫亙遠方的天際，一百多個攝魂怪被魁地奇球場上的歡快氣氛吸引，它們帶着可怕的寒流快速襲來。

    攝魂怪們好像受邀參加一場盛宴，它們穿着深灰色的破爛斗篷，在空中四散飄蕩，一雙雙向外滲透着膿水的腐爛的手緩緩在兜帽外面抖動，空氣中瀰漫着爛肉腐敗的氣味。順着空氣中冰凌形成的紋路，謝林看到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從看臺上飛了出去，被上方的攝魂怪吸走，那是在場觀賽的小巫師們的快樂情緒。

    謝林眼底閃過一道精芒，猛地站起身來，抽出魔杖對準場地中央的攝魂怪，怒喝一聲：“呼神護衛！”

    頓時，場上所有人都發出一聲驚呼，他們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一隻正散發着銀白色光霧的巨龍！

    那只巨龍的身軀比人還要大，甚至和混血巨人的海格相比都還要再大上不少，一雙形似蝙蝠翼、寬大磅礴的翅膀向橫平展着，以充滿美感地幅度扇動着，充滿靈動的龍頭高高昂起，發出一道響徹雲霄的傲嘯聲！

    巨龍急速翱翔着，銀白光霧在它身體周圍瀰漫環繞着、糾纏着，以一種恢弘的氣勢朝地面上漂浮着的攝魂怪們撲了過去。

    半空中，哈利快速向金色飛賊靠近。他只差一點兒了，他比塞德裏克要快，但是他周圍的時間似乎突然完全靜止了。哈利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一個永遠也不會飛出的黑洞，他在裏面無助的向前，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呼吸開始結冰，冰凍的雨水鑽入他的身體，切割着他的內臟。

    他又聽到上一次在火車上聽過那個聲音，有人在呻吟，在他頭部裏面呻吟，是一個婦女的聲音，她似乎在苦苦懇求某人放過哈利。

    接着哈利一陣暈眩，從飛天掃帚上面滑了下來，就在他以爲自己就會這麼落下去的時候，一個銀白色的巨龍突然從下方飛了過來，接住了暈過去的哈利，並把他放到了草地上。

    觀衆席上的小巫師們正因爲一百多個攝魂怪的效果而陷入沮喪、無力、恐懼等等負面情緒，卻突然看見一個銀白色的巨龍突然出現，如同黑暗中的一絲曙光，給這個黑白色的昏暗世界帶來唯一的色彩和光明。

    小巫師們齊齊轉過頭，他們看到的是一個讓人難忘的畫面——一個外表仍青澀未脫的男孩用魔杖指着上空一百多個猙獰的攝魂怪。

    相比空中鋪天蓋地的攝魂怪，他孤零零的身影顯得是多麼的渺小——但偏偏就是這麼微不足道的身影卻給予人一種巍峨如山、屹立不動的感覺，在黑暗中他那彷彿炯炯發光的眼神裏充滿了堅定，他的魔杖仍在高高舉着，往上不斷地噴發着白色光霧，死死地抵在攝魂怪前進的路線上。

    每一個人都能夠感受到他那一往無前的決心，這讓陷入絕望的小巫師心中突然生出一絲盼望，就連攝魂怪所帶來的影響都減弱不少——這幅畫面印刻在所有人腦海中，直至多年之後仍未忘記。

    “看！是謝林！那是他的守護神！”

    “天啊！他是怎麼做到的？這裏這麼多攝魂怪，他不害怕嗎？”

    “我們、我們怎麼可以讓他一個人……”

    “謝林，撐住！我們來幫你！”

    彷彿因爲謝林的帶頭給予了他們勇氣，一個接一個的小巫師勇敢地站了起來，他們舉起自己的魔杖，念出守護神咒的咒語。如同黑夜中的繁星，一個接一個的銀白色光點在看臺上亮起，看臺上至少出現了四十多個光點，其中有不少人的魔杖開始凝聚出完整的實體守護神。

    德拉科的守護神是一頭科摩多巨蜥；潘西的守護神是一隻狐狸；達芙妮的守護神是一條眼鏡蛇；梅瑞狄斯的守護神是一隻猞猁；阿斯託利亞的守護神是一隻孔雀；赫敏的守護神是一隻水獺；盧娜的守護神是一隻野兔；莫瑞的守護神是一隻天鵝；佩內洛的守護神是一隻白尾鷂；跟隨着這些九個實體守護神，白色光霧向上噴涌而出，無數的光暈四散而起。

    銀白色巨龍豁然衝進了攝魂怪扎堆的地方，只是一次衝擊就撞飛了超過十個攝魂怪，接着它奮力揮動着雙翼，甩動着長長的龍尾，四支利爪把一個又一個的攝魂怪拍飛。巨龍似乎就是攝魂怪的天敵一般，來去自如，像是絲毫不擔心那些恐怖的攝魂怪所帶來的威脅，攝魂怪們則被打得四散紛飛。

    守護神們跟在巨龍的後面對攝魂怪們形成了第二波衝擊，把攝魂怪的陣線往後推了至少十尺。守護神們後面的是其餘小巫師們所釋放出的白色光霧，他們的快樂情緒尚不足以形成實體的守護神，但是大量的白霧慢慢聚在一起之後，形成了一道魔法屏障，彷彿一道堅固的城牆，將恐懼和寒冷瞬間驅散。

    下一秒，一道悅耳的鳴叫聲從城堡最高處傳了出來。一隻巨大的銀白色鳳凰煽着翅膀從校長辦公室飛了出來，那是鄧布利多的守護神！

    謝林心底冷笑一聲，我們這位偉大的校長總是喜歡這麼姍姍來遲，選在最後關頭才帶着救世光輝粉墨登場，這一次他恐怕要失算了吧！

    在銀白色鳳凰終於趕到球場之時，所有攝魂怪都已經被趕到了球場邊緣，鳳凰似乎不甘心自己沒有表現的機會，狠狠地追上逃離中的攝魂怪，給了它們最後一波的衝擊，然後有些尷尬地在上空盤旋了兩圈之後，最終消散不見。

    哈利忽然睜開眼睛，他正躺在學校醫院裏。

    格蘭芬多的魁地奇球員從頭到腳都濺滿了泥漿，正環繞在他的牀邊，羅恩和赫敏也在。

    “迪戈裏抓到金色飛賊了！”弗雷德說，“就在你跌下來之後，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等他回頭一看，看到你跌在地上，就打算中斷這場比賽，想重新賽一場。”

    “但是他們勝得公平，勝得光明磊落，就連伍德也承認這一點。”喬治跟着說道。

    哈利躺在病牀上，聽着弗雷德和喬治的討論，他一句話沒說。

    他們輸了，全是他的原因，他還是第一次在魁地奇比賽中輸掉。大約十分鐘以後，龐弗雷女士過來告訴球隊隊員讓哈利休息。球隊走了，龐弗雷女士在他們身後關上了門。羅恩和赫敏對視一眼，留了下來。

    “我好像看到很多攝魂怪？”哈利低聲說道。

    “是一百多個攝魂怪，哈利！”赫敏用顫抖着的聲音說，“我當時都嚇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腦袋裏面想着全是可怕的事，多虧了謝林和他的守護神，才讓大家清醒過來……”

    “行了，赫敏！”看到赫敏的樣子，羅恩的怒火不知怎麼地突然蹭的躥了上來，他大聲喊道，“謝林的守護神根本沒有用，是鄧布利多趕走了那些攝魂怪。攝魂怪之所以離開，是因爲遠遠看到鄧布利多來了，它們懼怕他的守護神！要我說，這根本就是斯萊特林的陰謀，那個馬爾福家的小子絕對沒安什麼好心，你想想，如果不是他的守護神，也許迪戈裏也會暈倒，要是那樣，格蘭芬多就不會輸了。”

    “你在說什麼呀，羅恩！”赫敏驚訝地說，“要不是謝林的守護神接住了哈利，哈利從這麼高摔下來還不知道要受多重的傷呢！”

    看到赫敏的樣子，羅恩愈發煩躁。他心裏面有一種莫名的火氣想要發出來，他當時在魁地奇球場，他也嘗試念了守護神咒的咒語，他只讓魔杖發出一點兒光芒，就立刻就消散不見。看到赫敏成功釋放出守護神，他不知怎麼的感到心裏火辣辣地非常難受，彷彿被一種叫嫉恨的情緒所燃燒着。

    他大聲說道：“赫敏，他是個斯萊特林！還是個馬爾福！他父親是食死徒！你別忘了，大部分的食死徒或者黑巫師都是從斯萊特林畢業的。自從你去了那該死的交流會後，你就好像被他們洗腦了那樣，總是說馬爾福的好話！”

    “行了，你們兩個能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哈利低聲說。

    羅恩的聲音低了下去，房間內是令人尷尬的沉默。

    哈利不明白羅恩和赫敏是怎麼回事，他們不關心自己身體狀況，反而在那討論謝林的守護神咒有沒有起到作用。雖然他和謝林沒有交情，但他也知道這次是謝林的守護神救了他，讓他不至於摔成重傷，他不想在背後說謝林的壞話。

    “別管攝魂怪了，有人拿到我的橫掃七星了嗎？”

    “唔，你摔下來的時候，它也就被吹走了。然後它撞在、撞在那棵打人柳上了。”赫敏遲疑地說，“你醒過來以前弗利維教授剛把它拿回來。”她伸手去拿她腳邊的書包，把書包底朝上一倒。十幾片木頭和掃帚尾巴的碎片落在了牀上，這就是哈利的飛天掃帚的殘骸。

    哈利三人組陷入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