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控制力

    對鮑比-貝爾曼而言，從岡薩加搬到波特蘭並不是一件麻煩的事。

    他的所有家當用一輛皮卡車就能裝滿，從斯波坎出發，90號公路朝着西南方向行駛到赫米斯頓，在這裏加油，休息，然後沿着哥倫比亞河一直往西，再開三個小時就能抵達目的地。

    自從和妻子的婚姻破裂後，鮑比-貝爾曼的生活就只有籃球了。

    從密歇根到新澤西，從舊金山到斯波坎，最後到波特蘭，他一步一個腳印，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了屬於他自己的逆襲。

    一個因爲涉嫌賭球被大學清退，淪落到基層籃球訓練班助理教練的男人，如今踏上了NBA的道路。

    對斯波坎和岡薩加大學，貝爾曼無疑是留戀和不捨的，在這裏整整四年時間，是他真正靜下心來踏踏實實研究籃球，研究教練工作的四年。

    尤其是甘國陽去NBA後這兩年，沒有了這根超級大腿，貝爾曼僅憑自己的執教功力兩次帶鬥牛犬殺入NCAA全國賽，着實是一份了不起的成就。

    在岡薩加他很受尊敬，他和菲茨、德隆等人的關係都很好，新合同他的薪水很可觀，斯波坎的居住環境也很宜人，他完全可以在這裏開始新的生活，在大學執教五年、十年，甚至更長時間。

    在NCAA還沒有完全功利化的年代，一個合適、出色的大學教練在球隊呆15到20年是很常見的事。

    像德保羅大學的雷-邁爾就在球隊教練位置上幹了40年，一直幹到退休，頂替他位置的是他兒子喬伊-邁爾，順便他孫子被送去公牛做了球探。

    如果貝爾曼想，憑藉他的NCAA冠軍和兩次全國賽，他可以和邁爾一樣在斯波坎生根發芽，重新開始一段婚姻，生兒育女，成爲岡薩加大學的籃球掌門人。

    但貝爾曼沒這麼做，他甚至沒有在斯波坎買房，四年來一直租房住，在開始最艱苦的日子裏要一邊執教，一邊打零工支付房租。

    後來拿了冠軍條件好了，貝爾曼還是租房，從那時候起菲茨就知道，貝爾曼的心不是真正留在岡薩加的，哪怕簽了合約他依舊保留了隨時離開的條款。

    來到波特蘭，在甘國陽的幫助下貝爾曼在湖山公園租了一套公寓，距離波特蘭社區大學很近，方便他上下班。

    靠着精熟的業務能力，貝爾曼很快被委以重任，負責新人訓練營，並在季前賽訓練營中擔任防守教練，負責指導球員的個人防守。

    對貝爾曼而言，工作的難度不在於技術，他對自己的籃球水平有絕對的自信，真正的難度在於如何與球員們相處，如何贏得職業球員的尊重。

    這是很多大學教練來到NBA職業隊面臨的首要困難，怎麼打球，用什麼戰術打球往往不是最難的，讓球員們願意聽你的話，能和你好好相處才是頭號難題。

    職業球員不是學生，你不可能用老師對學生的態度去對待他們，球員的地位往往比教練穩固，做教練的有時候要反過來哄着球員。

    過去在北僑中學和岡薩加，貝爾曼一直都是髒話藝術大師，到了開拓者他不得不收斂一些，有些話憋着暫時不能說。

    從新人訓練營開始，大量瑣碎的雜務都是由他完成，做表格，做筆記，剪錄像，擔任對抗賽裁判等等，過去都是阿德爾曼的活，如今都交給他了，每天忙的團團轉。

    他堂堂一個NCAA冠軍教頭，跑到NBA球隊要做一個雜務工，換成一般教練心裏還真受不了。

    但貝爾曼沒有怨言，比這更糟糕的境況他都經歷過，這點小事算的了什麼。

    況且在拉姆齊身邊他確實能學到不少東西，“教練中的教練”可不是說笑的。

    對貝爾曼而言，好消息是有甘國陽在，他融入球隊的難度降低不少。

    甘國陽是天生的領袖，是波特蘭當之無愧的王，貝爾曼“阿甘大學教練”的身份爲他帶來很多方便。

    雖然爲了討好傑克-拉姆齊，有時候不得不在背後說一些甘國陽的“壞話”，但貝爾曼心裏清楚，阿甘是他在開拓者的根基，無論如何要伺候好這位小爺。

    而甘國陽對貝爾曼的要求也很簡單：每天陪他留下來加練，指導甘國陽的防守技術，然後晚上一起吃飯。

    甘國陽上個賽季沒有拿到最佳防守球員，因爲減重後他將更多精力放在了進攻端，加上他爲了控制犯規，蓋帽數下降，所以最佳防守球員的稱號給了搶斷數據出色的埃爾文-羅伯特森。

    到了季後賽，尤其是總決賽，甘國陽用他的大帽和防守證明，他是聯盟最好的內線防守者。

    只能說最佳防守球員數據和印象分很重要，因爲這個獎項是媒體們選出來的，媒體看中的就是這些。

    而防守陣容是教練選出來的，教練心裏最清楚，誰才是聯盟最好的防守人——甘國陽毫無懸念的入選第一防守陣容。

    甘國陽對此並不滿足，他認爲自己在防守端還有進步空間，尤其是怎麼一防二，這種非常需要經驗和技巧的高難度活，甘國陽很感興趣。

    因爲甘國陽知道，今年沃頓大部分時間打不了，瓊斯和湯普森又老了一歲，這種情況下他在防守端肯定要付出更多精力。

    至於進攻，德雷克斯勒、範德維奇、波特、柯西等人都在成長期，不用擔心球隊沒有得分點，所以爲了球隊，甘國陽願意在防守端做更多貢獻，而犧牲一部分的得分數據。

    貝爾曼在知道甘國陽的打算後，感嘆道：“你真是爲了勝利願意犧牲一切，你是我見過最好的球員，無論是從個人還是團隊角度去看。”

    甘國陽道：“那你還在背後說我壞話？”

    “啊？…我…我沒有，我是開玩笑的。”貝爾曼心想，是哪個內奸說的，不會是阿德爾曼吧？

    “隨你說吧，哄着點傑克博士，我看他今年狀態不是太好，畢竟上年紀了。人一上年紀，就容易固執，喜歡聽順耳的話。阿德爾曼助理教練做了那麼多年了，你過來他算是往上提了一層，會很有幹勁，伱好好配合他。這傢伙腦子雖然轉的慢，但進攻上很有想法，你倆搭配會很不錯。”

    貝爾曼點點頭，甘國陽對人性的把握依舊不符合他的年齡，他對球隊整體的掌控越來越深，不是一般球隊老大能達到的。

    早在高中時他就有這種能力，到了大學依舊如此，來到NBA短短兩個賽季也把開拓者給拿下了。

    “喂，鮑比，你什麼時候想當球隊的主教練？”甘國陽又問了貝爾曼一個觸及他靈魂的問題。

    貝爾曼有些結巴，他支吾了一會兒，道：“我…我剛到開拓者沒多久呢，壓根沒想過這方面的問題。”

    “你別騙我了鮑比，如果你不想做主教練，何必放棄岡薩加的工作。未來你做主教練是遲早的事，時間問題而已。”

    甘國陽這麼一說，貝爾曼也不裝了，道：“起碼要等到傑克博士退休吧？”

    甘國陽笑了笑，道：“那你想傑克博士什麼時候退休？”

    貝爾曼心想，這是我能想的嗎？還是只要你想，就可以？

    兩人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入聊，但貝爾曼能感覺到，他已經被自己的得意弟子給拿捏了。

    其實，早在1981年甘國陽打電話給Excel in basketball夏令營，貝爾曼接電話時，他已經被拿捏了。

    ——

    時間轉眼到了10月中旬，季前賽正式開始。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試，衛冕冠軍開啓了他們的季前賽熱身。

    開拓者在季前賽的表現一如既往的平淡無奇，拉姆齊從來不在季前賽浪費太多精力。

    考察球員和戰術策略是季前賽的主要目的，年輕球員得到大量上場時間去證明自己能否留下來。

    在最後一場季前賽結束後，開拓者確定了他們1986-1987賽季的12人大名單。

    內線：甘國陽、沃頓、瓊斯、湯普森。

    鋒線：範德維奇、傑羅姆-柯西、肯尼-卡爾。

    後衛：德雷克斯勒、帕克森、特里-波特、戴爾-庫裏、傑夫-霍納塞克。

    這依舊是一個很有競爭力的陣容，開拓者正式踏上了艱難的衛冕之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