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魔鬼

    18分的差距雖然很大，但湖人不是沒有面對過這樣的劣勢，如果他們能團結一致，第三節在主場完全可以追回來。

    但問題就出在這個團結一致上，今晚的湖人隊瀰漫着爭吵和沮喪，比賽從一開始就失去了控制，而一切的起因就是賈巴爾被甘國陽打爆了。

    在更衣室中賈巴爾始終鐵着臉，第一節的比賽錄像已經被萊利的助理剪輯好了，在更衣室中播放。

    總決賽第一場湖人慘敗給凱爾特人時萊利就是這麼做的，賈巴爾知恥而後勇，在後面的比賽中發揮出色，拿下了FMVP。

    可同樣的手段再用一次不代表還能產生一樣的效果，尤其是現在是常規賽，賽季剛剛開始，賈巴爾沒有完全進入狀態。

    萊利的這種方式在賈巴爾看來與其說是激勵，不如說是羞辱，他從頭到尾一言不發，沒有對萊利的鼓舞給出任何表示。

    在湖人球員看來，萊利變了，在他剛接替韋斯特海德時，他是個多麼熱情、低調、友好，善於和球員溝通的教練。

    眼睜睜看着甘國陽用各種進攻手法蹂躪38歲的老前輩，場邊傑克-尼克爾森都直搖頭不忍直視。

    “不，謝謝。”

    賈巴爾拒絕了甘國陽的好意，不過這麼說了兩句，賈巴爾感覺心情放鬆了很多。

    以及，他要一次次面對阿甘的撞擊和進攻，承受突然而至的怒火，賈巴爾自己都感到有些絕望，更何況蘭比斯。

    湖人唯一的優勢點就是魔術師約翰遜，所以湖人打到第三節末、第四節，就變成了約翰遜持球單打德雷克斯勒。

    賈巴爾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你也知道，那是總決賽。”

    可是萊利飄了，自己制定的原則反而不遵守，想搞對立，想玩弄人心，結果受傷的是蘭比斯。

    每當湖人想依靠防守起勢的時候，甘國陽就會用進球壓住湖人。

    如果三個一起上場，湖人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們無法匹配阿甘。

    本來這些話聽起來沒什麼，可是當下湖人的情況，隊內緊張的氛圍，還有萊利和球員們緊繃的關係，這些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賈巴爾在總決賽確實說過這樣的話，然後他爆發了，幫助球隊拿到了總冠軍。

    曾經他會和記者們一起喝啤酒，吃炸雞，坐在一起敞開心扉，講述他對籃球的理念和戰術策略，讓編輯們去報道、宣傳湖人。

    賈巴爾命中了一些投籃，但他無法帶動全隊，開拓者堅持單防，不對賈巴爾進行包夾。

    這場比賽讓洛杉磯媒體開始懷疑，今年湖人還能過得了開拓者這一關嗎？他們打得太糟糕了。

    四年時間過去了，他們拿到了兩個總冠軍，並且每年都打入總決賽，而萊利的脾氣和野心隨着榮譽的增加也在不斷增加。

    “每場比賽都要當做總決賽去打！”

    “你聞到了？我中場休息的時候喝了點茶，從中國帶來的。你要是想喝，比賽結束我給你留點。”

    他無法接受自己一次又一次被阿甘撞倒，在兩人的對決中蘭比斯得不到任何正反饋，也得不到萊利的支持，他像個炮灰，身心都受到了創傷。

    他對魔術師言聽計從，他對賈巴爾無比恭敬，他對其他球員都懷着謙卑的態度，大家都認可他，認爲他是個好教練。

    比賽進行到第四節中段，開拓者118:100，依舊領先着18分。

    他一直工作到凌晨，一起陪着萊利加班的湖人媒體關係總監喬西-羅森菲爾德早上給萊利帶來了一杯咖啡，然後說：“帕特，你看看今天的早間新聞吧。”

    當球員們重新登場時，當賈巴爾再度面對甘國陽的時候，他從甘國陽身上聞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

    相反在開拓者的進攻中，萊利要求庫珀和沃西對甘國陽進行包夾，但他出球很快，開拓者的轉移球也非常快。

    沃頓對賈巴爾的防守一如既往的穩健，他很有經驗，知道怎麼對付老學長。

    而湯普森是帕特-萊利最想得到的人，夢寐以求的功能型四號位，可惜他在開拓者。

    回到替補席賈巴爾質問萊利比賽已經沒有希望了，爲什麼還要把自己留在場上受辱。

    莫里斯-盧卡斯之所以還有機會登場比賽，是因爲他是傑裏-韋斯特在夏天的手筆，萊利不想讓韋斯特識人的英名受損。

    萊利抄起凳子，哐的一下砸掉了面前的顯示器，羅森菲爾德嚇了一大跳，道：“怎麼了帕特！天吶，你在幹什麼？”

    沃西這個點在面對阿甘時會打得很掙扎，當然他已經做到最好，能在甘國陽頭上得分。

    德雷克斯勒放他投籃，你愛怎麼投怎麼投，在幾次防守中，開拓者已經有了區域聯防的架勢，萊利在場邊大喊“非法防守”，但裁判充耳不聞，因爲裁判也很難判斷。

    沃頓、湯普森、甘國陽三個人，任意兩個進行搭配，就能支撐起陣地進攻。

    開拓者像貓玩弄老鼠一般，始終保持着15分以上的領先優勢。

    “你簡直不可理喻。”

    “你工作強度太高了，你應該好好休息了，不能再這樣通宵工作。”

    總之，中場休息的十五分鍾，湖人除了變得更糟，什麼都沒有改變。

    他拒絕參加月度最佳教練的評選，因爲該獎項由法拉褲品牌贊助，如果要領獎就要穿這個牌子的衣服拍照，他不喜歡。

    賈巴爾摔掉了手裏的毛巾，湖人替補席一片死寂。

    這裏是他的王國，不是什麼人都能窺視的，現在他一場勵志演講的費用是1萬美元，服裝公司找上門讓他代言西裝。

    他突然意識到萊利根本就不應該對阿甘抱有如此大的敵意，阿甘法則早就明確了，不要激怒阿甘。

    而羅森菲爾德作爲媒體部負責人，萊利的半個助理，沒少被他折騰。

    這說明萊利還有點自知之明和清醒，所以他也不會衝着魔術師約翰遜發脾氣，但他也不再是約翰遜的跟班，在比賽中他會拒絕約翰遜的一些提議。

    如今他像個警惕的獨裁者，要求所有球員對採訪提高警惕，把更衣室附近所有非球員和教練的人都視爲可疑的闖入者。

    這顯然是個錯誤的決定，開拓者的陣地防守比去年更加堅固，甘國陽不再是唯一的盾牌。

    萊利倒在椅子上，道：“我…我有些恍惚了，好像出現了一些…幻覺。”

    而萊利說：“我只是想讓你振作起來，就像你在總決賽時說的，你要配得上這比賽！”

    於是萊利找來昨晚CBS直播的錄像，看了中間插播的球員採訪，聽到了甘國陽說的那些恭維話。

    而萊利卻沒有要放棄的意思，繼續讓賈巴爾留在場上和甘國陽狗鬥，甘國陽都說：“卡裏姆伱該歇歇了，這又不是西決搶七，我們也大比分敗給過你們，這沒什麼。萊利是瘋了嗎？”

    賈巴爾還記得在1984年總決賽結束後，輸球後的蘭比斯絕望的躲在牆角，像一直柔弱可憐的貓。

    “怎麼了，不過就是我們慘敗給了開拓者罷了，一場常規賽而已，其實也沒什麼，大家睡一覺就都好了，我們什麼樣的失敗沒經歷過。”

    “不是關於比賽的，是關於你的。”

    “關於我的？什麼？”

    並且你湖人不也在用？不然賈巴爾怎麼能老是蹲在三秒區不動彈。

    這是湖人最不願意看到的場面，約翰遜帶不動隊友的進攻，只能自己來，而1986年的他進攻是有很多缺陷的。

    比賽已經沒有了懸念，最終開拓者依靠甘國陽43分19個籃板球4助攻5蓋帽的表現，在客場128:110，輕鬆戰勝了湖人，拿到了西部第一的寶座。

    拉姆齊是前場進攻大師，他非常善於利用內線的高低位配合拉開空間，破解對手的包夾防守，爲隊員們創造出手空間。

    第三節比賽開始後，湖人的進攻圍繞着賈巴爾進行，他們和開拓者打起了陣地進攻。

    “你有香味？”

    反過來這些宣傳會傳到球員們的耳朵裏，有助於大家理解萊利的籃球哲學，這是一種很好的教導方法。

    “阿甘的一段採訪，昨天晚上CBS直播的時候有播放，現在上新聞了，你可以看看。”

    他對球員們越來越粗暴和沒有耐心，要求大家不折不扣的執行自己的計劃和輪換，並且開始懷疑球員們對自己是否忠誠。

    羅森菲爾德說的是肺腑之言，因爲萊利是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除了比賽訓練，剩下大部分時間就在這裏看錄像，翻數據，看戰術手冊。

    現在的他幾乎和那時一模一樣，盧卡斯的到來動搖了蘭比斯的位置，他的努力得不到萊利的重視。

    有那麼一瞬間，萊利看着電視上甘國陽接受巴里採訪的畫面，他感覺自己看到阿甘面向他眨了眨眼，說“帕特，你已經死了。”

    賈巴爾同情蘭比斯，他知道蘭比斯是個怪人，是個非常倔強的白人前鋒，他之所以崩潰不是因爲他軟弱，恰恰相反是他太好強。

    而萊利拒絕了一切採訪，他將自己關在錄像室內，悉心研究今晚開拓者的進攻和甘國陽的發揮。

    賈巴爾也覺得萊利瘋了，他主動叫了一個暫停，然後把自己換下了場。

    沒錯，他需要球員們的效忠，一旦他認爲你不夠忠誠，不支持自己的戰術思路，他就會讓你坐冷板凳。

    湖人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甘國陽拿下了41分，湖人既找不到好的防守方法，也不敢上手動粗。

    看到萊利現在這個樣子，羅森菲爾德還有些竊喜，很少看到萊利這麼被人折磨，平時都是他折磨人。

    這個阿甘，真的是個魔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