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不再寂寞

    在和傑克-拉姆齊用餐的過程中，甘國陽被好些人認了出來，他們主動上來握手、聊天、遞名片。

    雖然甘國陽根本不認識他們，但出於禮貌，甘國陽還是一一迴應，聽別人自我介紹自己是誰，做什麼，怎麼認識阿甘的。

    拉姆齊、阿德爾曼和柯西都驚訝於甘國陽在洛杉磯的聲名，那個年代在全國範圍內有名氣的NBA球員並不多，你必須是一等一的超級巨星，經常能上雜誌封面，到處都有你的海報廣告才可以。

    像拉姆齊這樣的名帥也不過在波特蘭混了個臉熟，大家看到拉姆齊和別人吃飯都會問，“和傑克吃飯的那個人是誰。”

    今天估計洛杉磯人會好奇，和阿甘吃飯的那個花哨老頭和兩個運動衣保鏢是什麼人了。

    被問到甘國陽爲什麼在洛杉磯這麼有名時，甘國陽淡淡地說：“因爲我在這裏贏的夠多。”

    三人內心一陣臥槽，你牛逼。

    甘國陽在洛杉磯確實贏了不少比賽，CIF總決賽，在UCLA的熱身賽，還有NCAA西區比賽。

    洛杉磯的籃球迷從一開始的抗拒、不喜，漸漸被甘國陽的表現給打服了，認識他的人自然不會少。

    還有就要歸功於電視傳媒，CIF的總決賽，NCAA的總決賽，電視直播讓甘國陽的面孔被更多人見到。

    他數次登上《體育畫報》的封面，以及他獨特而英俊的華人面孔，讓他辨識度非常高。

    幾人在吃完離開時，拉姆齊被告知賬單已經付過了，對方還留了一張便條，上面寫着：歡迎來到洛杉磯。

    署名是唐納德-斯特林，旁邊還有他的電話。

    “斯特林？感覺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是快船隊的老闆，一個討厭的傢伙。他今晚也在這裏吃飯的嗎？他竟然把賬單給買了，簡直不可思議……”

    提到斯特林時，拉姆齊是一臉的晦氣，看樣子這位快船老闆不是很討人喜歡。

    開拓者明天的比賽對手就是快船，不知道是不是想讓甘國陽吃人嘴短手下留情。

    拉姆齊將斯特林留下的便條揉了揉扔進了垃圾桶，他不想讓自己的球員和這傢伙有任何勾連。

    “他已經毀掉了比爾，你別和他有什麼聯繫，這傢伙是個瘟神。”拉姆齊怕甘國陽承他的情，特別提醒道。

    甘國陽心想，毀掉比爾您也沒少出力啊，不過甘國陽印象中這個斯特林的口碑確實不太好，快船也一直都是爛隊中的爛隊。

    11月3號晚上，開拓者在洛杉磯紀念體育館客場挑戰洛杉磯快船。

    開拓者和阿甘的來訪一定程度激發了洛杉磯球迷到現場看比賽的熱情。

    平常的比賽這裏的上座人數一般只有七八千人，今晚突破了一萬人。

    其實快船的陣容不錯，中鋒有MVP比爾-沃頓，後場有冠軍後衛諾姆-尼克松，今年崛起的得分後衛德裏克-史密斯，鋒線有曾經的第一陣容球星馬奎斯-約翰遜，沃頓的內線搭檔是身高7尺2的詹姆斯-唐納森。

    按理說這種陣容應該能很容易打入季後賽，最起碼能吸引一波人氣。

    可球隊自從搬到洛杉磯後，在戰績上始終沒有突破，季後賽只是一種奢望，人氣更是黯淡。

    快船的問題並不在球場上，更多在場外，在他們那個倒黴的老闆唐納德-斯特林身上。

    斯特林買下快船後就將球隊遷到了洛杉磯，從商業上來說這是一步妙手，洛杉磯的大球市爲球隊做了兜底。

    但斯特林的心思都在賺錢、營銷上，而不是好好經營球隊陣容，並且斯特林是個極度摳門的老闆。

    爲了省錢，他將球隊的訓練館安排在洛杉磯的某處軍事基地，時間是早上七點而不是通常的九點。

    因爲七點時段很便宜甚至免費，只不過這個時間段更衣室和淋浴間是無法使用的，只能在廁所裏換衣服。

    球隊坐飛機去客場打球，比如去波特蘭或者西雅圖，原本可以直接往北飛，很快就能抵達。

    快船的航班卻不，他們要先坐飛機去中部的堪薩斯，然後從堪薩斯轉機去波特蘭或者西雅圖，繞一個大圈。

    因爲球隊有航空公司的免費優惠券，雖然這樣飛讓球員們在路途上的時間增加了至少一倍。

    即便省了這些錢，斯特林還不滿足，他將球隊的所有預算都削減到很低甚至完全取消，包括醫療、旅行、洗衣等各種類型的賬單，能拖就拖，拒不支付。

    然後斯特林花錢養了一個律師團隊，專門和這些拖欠薪資的供應商們打官司，美國的法律流程多麼複雜人盡皆知，他就這麼拖，一直拖到這些小供應商們受不了，決定接受一個更低的和解價格，於是斯特林又省下了一筆錢。

    這是對外，對內，斯特林在給球員和員工合同時一樣扣扣搜搜，每次和球員談合同都要反覆拖拉，並且爲了挑起球員之間的矛盾，他故意將合同內容的具體細節透露給球員和員工，讓他們私下裏交流、討論甚至爭吵。

    部分球員和員工爲了能拿到合同，不得不刻意討好老闆，這樣斯特林就掌握了球員、教練和員工的生殺奪予，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

    斯特林靠這些手段每年賺取大筆財富，可是這麼做對球隊的凝聚力、戰鬥力是毀滅性的破壞，快船從上到下都是個自私自利，糟糕透頂的團隊，沒有人真正在乎勝利，不會對失敗有羞恥心。

    在上個賽季球隊取得了30勝52負的戰績後，球隊的營銷團隊竟然將“30勝”這個數字印在廉價的白色T恤上，作爲球隊的宣傳品和紀念品，分發給球迷和球員，讓他們在比賽和球隊活動的時候穿。

    斯特林甚至將這套T恤當做球隊的假期禮品——中國普通單位過個節都要發糉子和月餅，快船隊過節發T恤，上面印着“30勝”的偉大成績。

    但凡腦子正常一點，對成績有點要求的團隊，都不會做出這麼離譜的宣傳紀念品，根本不會有球迷穿這種可笑的T恤。

    這些事都是甘國陽在未來日子裏聽比爾-沃頓和他說的，兩人在夏季的奧運vs全明星比賽中成爲了好友，這個有些古怪的巨人對甘國陽非常欣賞，甘國陽也很喜歡這個熱愛音樂、性情自由豁達的紅毛怪。

    沃頓欣賞的球員很多，而且眼光頗準，喬丹是他推薦給UCLA的，伯德他強烈推薦給開拓者，哪怕等一年也在所不惜，在歐洲旅行教學時他還看中了19歲的薩博尼斯，竭力想把他帶去NBA。

    可能超級巨星和超級巨星之間會有同類之間的吸引，可惜UCLA和開拓者都沒有聽取沃頓的意見，否則兩隊的命運都會改變。

    而薩博尼斯因爲政治環境的原因也沒有來美，但沃頓的推薦讓開拓者成功注意到了這個立陶宛天才。

    晚上開拓者快船的比賽乏善可陳，快船有天賦，球員的能力、經驗都沒有問題，但在場上缺少必勝的鬥志和凝聚力。

    甘國陽在和他們比賽時能明顯感覺到快船球員缺乏對勝利的渴望，如同上班打卡一般，正常的進攻、防守，體會不到什麼起伏。

    有些配合、進球相當精妙，有些防守也很不錯，但每每到了要勁兒的時候，快船就跟不上趟了。

    所以快船在第一節、第三節還能和開拓者打個勢均力敵，一旦到第二節、第四節改變節奏扭轉局面時，就被開拓者的一波進攻衝的落入下風，然後他們也沒有什麼追分的信念，即便個別球員有，團隊上下形不成合力，在團結一致的開拓者面前還是白搭。

    甘國陽本場正常發揮，17分11個籃板球3次封蓋，只登場了27分鐘，拉姆齊在壓低甘國陽的上場時間，因爲他們明天要背靠背打湖人。

    比分最終定格在了131:115，開拓者16分的優勢輕鬆戰勝快船，現場沒來的球迷真是很明智。

    在比賽結束時，沃頓和甘國陽握手、擁抱，沃頓說晚上想請甘國陽吃頓飯，甘國陽同意。

    並問他：“要不要請傑克博士一起？讓他買單。”

    沃頓猶豫了一下，道：“還是不了，我們還沒有真正和好，我需要一些時間。”

    甘國陽理解沃頓，他說：“昨天我和傑克博士吃飯，是斯特林付的錢，傑克博士感到很不爽。”

    提到唐納德-斯特林，比爾-沃頓可以說是打開了話匣子，將這位奇葩老闆的種種惡行都告訴了甘國陽。

    並且提醒甘國陽：“以後絕對不要爲斯特林打球，除非他給你一個億，你可以考慮一下。”

    甘國陽心想，未來一個億也不是那麼難啊，他給我十個億我也不會去的。

    對老闆的吐槽倒是進一步拉近了兩人的關係，甘國陽能感覺到沃頓在這裏是呆夠了。

    他突然想，不知道這位巨人未來想不想回波特蘭呢？

    ——

    晚餐時，沃頓和甘國陽說了很多斯特林摳門的事，讓甘國陽大開眼界。

    在他印象裏快船就是個千年爛隊，不管什麼有潛力的新秀或者什麼成名球星，去了那裏都打不出名堂來。

    本以爲是球隊名字起得爛或者風水不好，原來是球隊有這麼個倒黴老闆。

    據沃頓說，從1981年斯特林不經聯盟同意，把快船強行遷到洛杉磯起，聯盟就想着把這個老闆搞走，但一直沒有成功。

    而沃頓也非常懊悔，自己沒能將快船留在自己的老家聖迭戈，辜負了家鄉球迷的期待。

    看得出來，沃頓是個很講感情的球員。

    在說到斯特林時，他滿滿的怨氣，但在提到開拓者時，卻都是好話。

    他說拉里-溫伯格是個不錯的老闆，斯圖-茵曼也是個很有見地的總經理——不過這兩年他的變化好像很大。

    在提到開拓者球迷時，沃頓說他們是全美最好，最熱情的球迷。

    他回憶了不少在開拓者奪冠時有趣的事，比如在奪冠的那場比賽結束時，球迷們全部涌入了球場。

    可是負責現場直播的CBS電視臺卻帶着直播設備離開了球館，跑去附近一個高爾夫球場直播高爾夫去了。

    所以很多球迷打開電視想看開拓者奪冠狂熱的慶典，結果看到的卻是畫面如同靜止一般的高爾夫比賽，氣的很多電視臺訂閱觀衆打電話到CBS投訴。

    甘國陽聽了以後心想，原來美國電視臺也有這樣的操作，他想起國內某電視臺籃球比賽放的好好的，結果比賽沒打完直播信號就變成了賽龍舟、馬拉松。

    沃頓說了很多，而甘國陽是個非常好的傾聽者，他異常有耐心，不插話不打斷，偶爾提問。

    甘國陽在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一個道理，如果你想讓別人聽你的，首先要學會聽別人說話。

    他在孤兒院做孩子王的時候，小夥伴有什麼事都願意和他說，因爲他比阿姨還要耐心傾聽。

    沃頓從頭到尾都沒有提拉姆齊，兩人在比賽結束時打過招呼，握了握手，說明他們的關係在緩和，但還沒到能徹底放下心結的時候。

    甘國陽也沒有提傑克博士，而是問起沃頓應該怎麼防守賈巴爾。

    聽到這個問題，沃頓皺着眉搖了搖頭，道：“難，太難了，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在1977年沃頓率領開拓者打敗過湖人，而且是4:0橫掃，但那是團隊的勝利，不是沃頓個人戰勝了賈巴爾。

    “幾年前，還能用3/4的背身頂人迫使他右轉身，不讓他左轉身用右手勾手，但這兩年這招的效果已經不好了，他的右轉身進攻已經和左轉身差不多了。”

    沃頓提到了防守賈巴爾常用的手段，就是逼迫他右轉身，賈巴爾右轉身時只能用左手或者轉身跳投，這些都是他效率相對低的進攻手段。

    一旦讓賈巴爾左轉身，使出右手大天勾，進不進就要看他的手感了。

    但正如沃頓所說，賈巴爾這麼多年不是白混日子的，他一直在提升和改進自己。

    在沃頓、摩西-馬龍身上都吃過虧後，賈巴爾着力改進自己的右轉身進攻技術，現在這已經不是他的短板。

    “也許伱應該和瑟蒙德學一學，防守賈巴爾是個系統工程，是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搏鬥，你要在氣勢上全面壓過他，否則你就會被他摧毀。”

    甘國陽想起瑟蒙德曾經對自己的指導，他確實提到過，和賈巴爾的對抗就是一場戰爭。

    這位中鋒位置的曠世奇才，從1969年進入聯盟開始，就是所有內線面前的一座大山。

    雖然今年他已經37歲了，卻依舊是湖人最可靠的得分手，也是聯盟最難以防守的巨人。

    “怎麼樣，明天要對陣湖人和賈巴爾了，感到緊張嗎？”沃頓看着甘國陽有些出神的樣子，以爲他爲即將到來的焦點戰緊張。

    甘國陽卻搖了搖頭，道：“不，我不緊張。我反而很興奮，因爲明天我應該不會再寂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