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無可阻擋

    【1984年的16強賽，杜克的球員像撲火的飛蛾，去不停在甘身上犯規，一次又一次將他送上罰球線。後來比拉斯說，“對甘犯規已經成爲一種慣性，我們不去管有沒有效果，只是不想再看他在你腦袋上直接得分了。罰球得分的侮辱性感覺小一點。”】

    ————2005年出版Jim Sumner撰寫《Tales from the Duke Blue Devils Locker Room》（杜克大學藍魔隊更衣室的故事），節選。

    打球髒不髒其實是一個相對概念。

    就和個子高不高，體重大不大，長得醜不醜一樣。

    你覺得對方髒，可如果你比對手更髒，那對手看起來也沒就那麼髒了。

    岡薩加和杜克之間的較量，在甘國陽的激情帶動下，很快進入了白熱化。

    雙方都不採用聯防，而是使用人盯人防守，用強度、體能和無止盡的糾纏消耗對方。

    每一次持球推進，每一次繞人掩護，每一次爭搶籃板，身體接觸都必不可少。

    裁判試圖用哨聲控制雙方的動作，可隨着比賽的深入，裁判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給罰下去。

    球員和裁判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比賽在激烈的爭鬥中展開。

    打完上半場，甘國陽已經大汗淋漓，胳膊上好幾道血印。

    他在籃下瘋狂衝搶前場籃板球，現場的數據統計員不區分進攻籃板和防守籃板，但他目測甘國陽的13個籃板球裏，至少有7個是前場籃板。

    杜克根本沒有人能阻擋他摘下進攻籃板球，這導致杜克無法打出他們犀利的快攻。

    K教練在場邊急得抓耳撓腮，丟防守籃板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

    中場休息的時候，他不得不專門強調後場籃板的問題，半場比分是32：38，他們落後了鬥牛犬6分。

    杜克的進攻打得並不差，道金斯控球，球隊的陣地進攻有條不紊。

    鬥牛犬的防守有強度，但缺乏層次，只要避開甘國陽，用反覆的傳導球撕開防線後，就能找到出手機會。

    關鍵還是籃板，細節，以及內線的防守，他們半場被甘國陽幹了19分，鬥牛犬超過一半的得分來自於他。

    K教練下半場讓阿拉裏包夾甘國陽，分擔比拉斯的防守壓力。

    比拉斯坐在更衣室大口喝着水，20分鐘的對抗讓他有脫水的感覺。

    “傑伊，伱要不停的去消耗他，消耗那個11號！”

    “是的教練，我知道。”

    “我不信他這樣的打法，能堅持一整場。”

    甘國陽這種打法確實很消耗體能，燃燒自己的能量，在場上飛奔、狂跳，每球必爭，用巨大的活力來帶動全隊。

    可拉比斯心想，您信不信他我不知道，我是肯定頂不住一整場的。

    “實在不行就犯規，用犯規去消耗他。”

    K教練要求球員們用犯規去干擾甘國陽，這必然不是普通的犯規，而是動作兇狠的犯規。

    這種犯規可以打擊對手，破壞對手的得分節奏，不到萬不得已，一般不會輕易使用。

    不過，上一場試圖消耗掉甘國陽體能的多諾赫教練已經徹底失敗了。

    這裏還有個不信邪的。

    場上，杜克和岡薩加進行着激烈的戰鬥。

    場下，藍魔球迷和鬥牛犬球迷也正展開激烈的罵戰。

    決定場下戰局的是甘國輝率領的北僑中學甘國陽親友團。

    甘國輝這傢伙一整場都揮舞手中的大旗，組織北僑中學的學生持續不斷對杜克進行攻擊。

    華人學生凝聚成一團時，發揮的戰鬥力是相當可怕的，口號一致，聲音響亮，痛罵杜克藍魔大傻逼。

    國粹迴盪在UCLA保利體育館內，在NCAA歷史上留下濃重一筆。

    美國球迷和球員雖然聽不懂，可誰都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任何語言，罵人的話都是普及的最快的，大家都是無師自通。

    下半場比賽開始後，甘國陽聽到場邊的國粹響起，感覺有一種莫名的力量注入身體，繼續在籃下衝擊杜克的內線。

    他摘下本場比賽的第八個前場籃板，然後身上掛着拉比斯和阿拉裏，把球扔進了籃筐。

    裁判吹了犯規，球算進，還要加罰。

    K教練在場邊十分無奈，把拉比斯和阿拉裏叫到場邊，提醒他們：“我說了，要犯規就兇狠一點！不要讓他得分！不要讓他得分！”

    拉比斯想解釋，看了眼阿拉裏，兩人交換過眼神，還是別解釋了，更兇狠一點吧。

    走開時，阿拉裏道：“我知道你意思，他像個坦克。”

    “是的，我沒遇到比他還硬的球員，真的像坦克。”

    拉比斯在防守中遇到過比甘國陽高的，比甘國陽看起來更壯的，比甘國陽肌肉更發達的，但他真沒遇到過像甘國陽這般鋼筋鐵骨的。

    任何推搡、拉扯，對甘國陽都起不到什麼實質性作用，他的肌肉彷彿長在了骨髓裏，你難以撼動他分毫。

    偏偏他這麼硬的身體，卻有着很好的柔韌性、協調性，在籃下可以做各種技術動作，假動作騙死人，防守他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拉比斯到了籃下，忍不住問甘國陽：“甘，你的身體是鐵打的嗎？我都想拿把刀捅你一下，看能不能捅死你。”

    甘國陽馬上找到裁判，說：“拉比斯威脅我，說要用刀捅死我。”

    裁判給了拉比斯一個警告，提醒他好好比賽，再亂說話把你罰出去。

    “法！”

    拉比斯決定不再和這個賤人說話，他在籃下奮力抓到一個前場籃板，試圖在甘國陽面前上籃，無情被帽。

    正面挑戰甘國陽是非常不理智的，拿下球權的甘國陽把球給到斯託克頓，鬥牛犬的快速反擊，甘國陽再度直插籃下，接到斯託克頓精準的直塞球就要扣籃。

    這回拉比斯和阿拉裏從後面猛撲上去，終於兩人合力將甘國陽狠狠拽翻在地。

    這已經不是一個籃球動作了，不是衝着球，完全是衝着人去的。

    鬥牛犬的球員全都衝上去，範諾特就要和拉比斯扭打在一起。

    裁判連忙上前阻止了兩人的衝突，這時甘國陽站起來將雙方分開，告訴隊友們他沒事，一點事沒有。

    他伸展活動了一下，確實沒問題。

    裁判吹了拉比斯一個違體犯規，兩罰一擲。

    拉比斯已經四次犯規了，這下半場開始沒多久呢。

    K教練只能將拉比斯換下，換上了新人中鋒馬丁-內斯利。

    這是一個身高7尺2的高大內線，不過太年輕，缺少經驗和鍛鍊。

    作爲大一新生，大部分時間都是坐板凳，是作爲未來的內線支柱去培養的。

    K教練拍了拍內斯利，道：“你的任務就是盯住甘，還有保護後場籃板。加油，上。”

    K教練知道，這種關鍵的比賽讓年輕人登場雖然有風險，但會成爲他們成長道路上寶貴的財富。

    5分鐘後，內斯利因爲三次犯規，又被K教練給換了下去。

    內斯利滿臉懊喪，道：“抱歉教練，他太快了，我…”

    “沒關係，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犯規也是不錯的，起碼沒有讓他打2+1。”

    K教練安慰着內斯利，也安慰自己，起碼沒有讓甘國陽打成2+1是不是？

    可是他在罰球線上無可阻擋，他的罰籃非常準，今晚已經13罰12中了，穩的可怕。

    照這個趨勢下去，今天晚上他說不定要罰到20個罰球。

    淘汰賽，win ro go home，大家都不會保留任何餘地。

    K教練開始發動他的替補席，內線們輪番上陣。

    不管三七二十一，哪怕是犯規也要阻止甘國陽在三秒區肆虐。

    面對杜克兇狠的犯規，甘國陽一次又一次地站上罰球線。

    現場一些洛杉磯球迷開始對杜克發起噓聲，認爲杜克在讓比賽變得難看。

    K教練不爲所動，在心裏祈禱甘國陽的罰球能糟糕一些，給杜克機會。

    鬥牛犬始終保持着5分到7分的領先優勢，甘國陽的得分在一點點往上增加。

    雖然每次被犯規對他而言都是一種傷害，可他完全無懼，既不氣惱也不氣餒，只是站上罰球線，深吸一口氣，將罰球穩穩命中。

    NCAA的罰球是1-on-1制，如果第一罰不中，就直接進入搶籃板模式，相當於這次進攻失敗，對方只搭了一個犯規。

    如果甘國陽心理素質差一些，到了後面罰球命中率下降，杜克就有機會了。

    可是甘國陽在罰球線上如戰神一般，第一罰從不丟，唯一丟的那個還是第二罰，少說要拿1分。

    K教練從在場邊踱步，到蹲着，到坐着託腮，再到和身邊的助理教練抱怨、交流、商量想辦法——都試過了，沒用，無法阻止甘國陽這個點得分。

    在沒有進攻時間限制的慢節奏NCAA比賽中，甘國陽面對防守兇狠的杜克，21罰20中，拿下37分，抓下24個籃板球，送出了7次蓋帽。

    場邊杜克藍魔的球迷從最開始的瘋狂，到被罵的逐漸不吱聲，再到被甘國陽打得捂臉，最後全都沉默不語，抱胸的抱胸，叉腰的叉腰，還有背過身不再看比賽的。

    這場成爲杜克藍魔歷史上，印象最深刻的失利之一。

    比分最終定格在了72：65，鬥牛犬隊以7分的優勢，戰勝杜克藍魔，殺入了精英8強。

    藍魔隊今晚的進攻其實打得很好，道金斯拿下了23分，鬥牛犬在防守中沒有真正遏制住藍魔的外線進攻。

    可是鬥牛犬內線優勢太大，K教練消耗甘國陽的意圖到比賽的最後一秒鐘也沒能實現，他依舊活蹦亂跳，在三秒區爲所欲爲。

    貝爾曼在比賽結束的瞬間衝上去和甘國陽熱烈擁抱，他熱淚盈眶。

    精英八強，他曾經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和聖母大學一道進入精英八強，如今他終於以主教練的身份實現了。

    “甘，你就是我的上帝，你就是我的上帝！”

    “教練，我還是比較喜歡菩薩這個稱號。”

    發現一個錯誤，1984年的NCAA還沒有進攻時間限制，所以之前寫的35秒是錯的。到1985年才有45秒進攻時間限制。不過大學裏的大型比賽，球隊還是比較有底限的，沒有無限制拖時間。就是比賽節奏確實很慢，但也有少部分快節奏得分破百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