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自信

    【1983年的NCAA常規賽，從兩個客場之旅開始，我們都取得了勝利。然後第三場回到肯尼迪體育館，對手是很弱的東華盛頓大學，我們贏了對手40分，我和甘下半場打了五分鐘就下場休息了。

    我們贏了前五場，而第六場我認爲是真正樹立全隊信心的一場球，我們打大天聯盟的韋伯州立，他們很強，是大天聯盟的一號球隊。打完這場會休賽一段時間過聖誕節，菲茨、貝爾曼和德隆都讓大夥兒看開點，做好輸一場的準備，我們前面表現已經很棒了。

    然後那天，在肯尼迪體育中心，甘上半場拿了25分10個籃板球，多少次封蓋我記得不得了，總之他半場比賽時間把韋伯州立給打崩了，然後中場休息的時候他說，“早點給大家放聖誕假”。就從那一場比賽開始我們就知道，大天、西海岸、東部大學運動聯盟或者太平洋十大…我不是針對哪個聯盟，我們自己也是西海岸的，這些在甘眼裏都是…我不想說那個詞。

    他註定屬於更大的舞臺，和東部那些強手們扳手腕。】

    ———2012年出版約翰-斯託克頓自傳《Assisted》，節選。

    鬥牛犬隊以全勝的戰績進入了1983年聖誕節的假期。

    位於北方的斯波坎已經下起了雪，整個岡薩加大學的校園被皚皚白雪所覆蓋。

    作爲一個天主教學校，這裏有着比舊金山更爲濃厚的聖誕節氛圍，一年一度的聖誕節燭光音樂會在大禮堂進行，學校的各支體育隊都出席了演出。

    在演出會場，岡薩加的田徑隊和摔跤隊，都對甘國陽產生了濃厚興趣，他們的教練過來找甘國陽搭訕，問他有沒有空玩玩田徑或者摔跤。

    甘國陽倒是沒有抗拒，他覺得田徑和摔跤有助於提升他在籃球場上的運動能力和對抗能力。

    不過貝爾曼發現苗頭後，立刻和甘國陽換了座位，讓他往裏坐，別和那些閒雜人等靠在一起。

    學校的活動結束後，聖誕假期開始，斯託克頓和一票隊友都還留在學校，他們本來就在斯波坎長大的，本地人。

    甘國陽原也想留下訓練，爲節後的比賽做準備，但想到聖誕節要去找大內特聊聊天，吃吃烤肉，便還是乘上了飛往灣區的飛機。

    去年聖誕節，甘國陽也是回到舊金山，在瑟蒙德表弟的酒吧，和大內特以及周圍的鄰居朋友們一起度過節日。

    不過張伯倫那次沒有來，瑟蒙德說他在夏威夷過的聖誕，他叫囂着總有一天要把甘的手臂掰斷，不過隨着甘國陽力量不斷增長，張伯倫老去，可能性不是很大了。

    這次甘國陽又來到了門口停着內特勞斯萊斯的酒吧，他手裏拿着一瓶斯波坎特產的越橘酒（huckleberry wine）作爲送給瑟蒙德的禮物。

    酒吧裏和去年一樣熱鬧，推門而入時，大家都發出了一陣歡呼，歡迎甘國陽的到來。

    在人羣中甘國陽發現一個陌生的面孔，一個金髮白人，明顯是個籃球運動員，站起來個子很高，徑直朝着甘國陽走來。

    走到甘國陽面前，他伸出手牢牢握住了甘國陽的手…裏的葡萄酒瓶，拿過來在手裏端詳了一下，道：“斯波坎的越橘酒，是私人酒莊的吧？市面上不流通的，哪兒弄來的小子？”

    甘國陽心想這人可真沒禮貌，但肯定是瑟蒙德的朋友，便沒計較回道：“學校送給我的，這是我給內特的聖誕禮物。”

    白人衝着裏面喊了一聲，“內特！甘給你帶了瓶酒做禮物，送給我怎麼樣！？”

    內特顯然在裏面做他的祕製烤肉，傳出他的迴應：“你讓我考慮一下，你不要這麼私自就做決定。”

    說着，瑟蒙德端着香噴噴的烤肉走了出來。

    “謝特，一瓶酒而已，你竟然捨不得。”

    “不是我捨不得，這是甘送我的東西，我要尊重他。對了甘，你不認識他嗎？行吧，你以前也不認識我。這是我在勇士的隊友，NBA能壓過威爾特的得分王，總冠軍獲得者，總決賽MVP，裏克-巴里。”

    “我知道了，您是那個罰球端尿盆的巴里。”

    甘國陽聽到整個名字，馬上想起這人是誰了，這不是《灌籃高手》T博士講堂裏說的那個罰球姿勢與衆不同的NBA球星麼？

    別人是正常的投籃，這傢伙用的是“端尿盆”，有的地方也叫“倒馬桶”。

    雖然姿勢古怪，可是命中率奇高，他罰球命中率最高的一個賽季達到驚人的94%，是NBA歷史最強的一檔。

    在英文中，稱呼這種奇怪的投籃姿勢叫“下手投籃（undershoot）”，或者戲稱爲“奶奶投籃法（grand shot）”。

    但美國人沒想到，中國人有着更爲形象和生活化的稱呼，當甘國陽把“端尿盆”、“倒馬桶”的含義解釋給大夥聽時，整個酒吧的人都笑了，聖誕節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唯一不快活的肯定是巴里，葡萄酒沒要到，還在罰球姿勢上被嘲笑了一番。

    這個可能是NBA歷史上最不受歡迎，脾氣最壞的球星，臉立刻沉了下來，指着甘國陽說：“如果你覺得你的姿勢更漂亮，我不介意和你較量較量。”

    瑟蒙德見巴里又要和人較勁，道：“嘿裏克，今天你過來，就是說想見見這位中國朋友的，你應該友善一些。”

    巴里道：“我已經很友善了！我主動和他握手！他卻嘲笑我的投籃姿勢！”

    瑟蒙德嘟囔，你那是和他握手麼，伱是看中人手上的葡萄酒了。

    上次張伯倫要和甘國陽掰手腕，這回巴里要和甘國陽比投籃，自己也和甘國陽打過一對一。

    瑟蒙德心想，到底是我這幫朋友的問題，還是阿甘的問題？

    不過籃球場上切磋切磋，倒不是什麼壞事，既有樂趣，也能瀉火。

    什麼火氣、矛盾，球場上較量一番該過去就過去了。

    所以甘國陽沒有拒絕巴里的挑戰，答應和這位傳奇巨星來了一場Horse遊戲。

    大夥兒一聽甘國陽答應了，都來了興致，全部轉移到了酒吧後頭的籃球場上。

    巴里80年退役，今年39歲，身體還沒有完全退化，投籃水平依舊很高。

    兩人稍作熱身，巴里先來，做了一個他的招牌動作，端尿盆投籃。

    球穩穩命中，連籃筐的邊都沒擦到，是從籃筐正中心進去的。

    這難不倒甘國陽，他輕鬆端尿盆端進去一個。

    隨後，巴里來了一個左手上籃，甘國陽也輕鬆完成。

    “能不能來點高難度的？你以爲我是踢足球的嗎？”甘國陽問道。

    巴里冷着臉，站到一個距離籃筐很遠的位置，命中一個遠投。

    這一球甘國陽還是命中，接着他說：“要不讓我來一個，你來模仿，你太沒有創意了。”

    巴里沒想到這小子投籃真的挺準，尤其是那麼遠的投籃，在80年代作爲一個內線，命中的如此輕鬆自如，相當罕見。

    “好吧，你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花樣。”

    輪到甘國陽來示範，這小子花樣可就多了。

    他先來了一個左手拍籃板後接右手上籃，這個動作考驗彈跳、腰腹和單手抓球的能力。

    巴里都39了，退役好幾年，讓他單獨拍板或者抓球上籃都行，連貫起來是真的做不到了，欺負老年人。

    巴里失敗後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氣的，氣喘吁吁，瑟蒙德提醒他不行就算了，別和年輕人較真。

    巴里不信邪，繼續嘗試了兩次超遠的投籃，結果甘國陽還是跟着進了。

    他甚至還嘗試了籃板後投籃，甘國陽竟然也能進，他投籃出乎巴里意料的好。

    等輪到甘國陽再設計動作時，他搞了一個讓巴里崩潰的動作：

    低位左轉身，佯裝右手天勾，結果再一個轉身，球從右手換到左手，將球高高舉過頭頂，來了個左手天勾出手，球劃出一道月牙般的弧線，空心入網！

    進球後甘國陽很興奮，道：“來吧！看你的了！”

    巴里的表情像馬桶和尿盆扣到了頭上，這球還模仿？他都沒明白到底怎麼做到的。

    “法克，不玩了！”

    【“…拉里搶斷得手！波士頓贏了！他們拿下了1985年的東部冠軍，打入了總決賽。漂亮的搶斷，拉里是我見過第三自信的籃球運動員，他太棒了！”

    “第三自信？你是說除了你之外，還有人能自信過拉里，排在第二的位置？”

    “不，我排第二。”

    “他第一！？誰？”

    “不能說。”】

    ————1985年東部決賽第五場拉里-伯德最後一秒搶斷鎖定勝局，裏克-巴里的現場解說，節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