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聲明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不愛吃草的羊字數:2704更新時間:24/06/29 12:21:18
    在19世紀,舊金山堪稱是罪惡之城,黃金帶來的財富讓罪惡在這裏瘋狂滋生。

    在巴巴裏海灘,賭場、妓院、酒館、劇院鱗次櫛比。

    在唐人街,有中華飯店、寺廟、大煙館,還有紅樓裏的亞洲妓女。

    《太平洋新聞》在1852年曾說:“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敢說自己從未向舊金山輸送過一個妓女。”

    離唐人街不遠的田德隆區,長久以來都是舊金山犯罪率最高,最爲骯髒混亂的區域。

    這個市中心的地塊始終保持着骯髒但富有性格的特色,無家可歸者、毒品貿易、賣Y、脫衣舞俱樂部是這裏常見的標籤。

    同時這裏也是非主流藝術文化和邊緣羣體聚集的避難所,綠日、死去的肯尼迪等樂隊在這裏錄製唱片。

    越戰時期,大量老撾、越南、柬埔寨的移民涌入這裏,又讓田德隆區有了“小西貢”的別稱。

    不管黑色、冰冷的現實描繪,還是浪漫主義色彩的傳奇,華人在這些敘述中卻始終扮演着不太光彩的角色。

    中華餐廳、鴉片、小腳妓女,還有戴着眼鏡的書蟲,差不多就能填滿美國人對華人的全部想象。

    就像好萊塢電影裏總是面色枯槁,穿着馬褂戴着瓜皮帽,拖着難看鼠尾辮一臉麻木的清朝老人。

    而一支華人籃球隊,在舊金山能擊敗一支知名的街頭球隊,在田德隆區的街坊們看來不啻於印第安人拿下了諾貝爾物理學獎。

    可是甘國陽做到了,在8月2號下午的比賽中,他統治了對手。

    雖然Cancer做出了頑強的抵抗,他們一度將比分追到5:6。

    可是他們的核心懷特在和甘國陽的對抗中完全落入了下風。

    他幾乎無法得分,同時也無法防禦甘國陽在低位的一對一單吃。

    當甘國陽掌握了低位要位的技術細節後,在校隊打小前鋒的懷特被生吞活剝。

    甚至犯規都無法阻止甘國陽在籃下得分,裁判的哨音只會成爲引領觀衆們歡呼的號角。

    更不用說當越打越順的時候,甘國陽還有一手不華麗但冷靜的傳球,助攻陳星和甘國輝,讓Cancer的包夾起不到作用。

    這輛傢伙也是爭氣,抓住了三次出手機會全都打進,沒有浪費甘國陽的傳球。

    顯然在輸掉上一場比賽後,他們也無時無刻不想着復仇。

    適當的仇恨,是激勵人前進最好的烈酒。

    史蒂夫-拉文、懷特和皮特曼沒想到僅僅一個星期後,雙方的賽場表現就出現了反轉。

    拋開場地、士氣的作用,甘國陽的進步無疑是最直接的原因。

    “他的進步快的嚇人,爸爸,有人能在一個禮拜的時間裏,學會那些東西嗎?”拉文在比賽結束後問自己的父親。

    卡普的腦子裏掠過幾個名字,不過這些天才們似乎也無法在一週時間裏取得這麼大的進步。

    “或許他上一場比賽隱藏了自己,又或者…他有別的什麼原因發揮不佳。也許我該抽時間去他家的餐廳坐坐。別灰心史蒂夫,這個世界總是有很多怪物,尤其在籃球場上。”

    卡普一邊爲甘國陽的進步找藉口,一邊安慰兒子。

    而甘國陽已經在人羣的簇擁下離開了球場,帶着一羣人到了甘家菜館。

    甘有堂和甘炳光被嚇了一跳,以爲盲流們來打劫了,嚇得差點拿起電話撥911。

    弄清楚狀況後,才知道孫子他們竟然贏球了,爲田德隆區爭了光。

    雷蒙、伊斯貝爾和他的朋友們順勢帶着樂器下來,要在餐廳裏搞一個小型朋克演唱會,免費演出,但禁止帶酒水飲料。

    一時間原本冷冷清清的甘家菜館變得鬧哄哄一片,甘炳光和甘有堂差點控制不住局面。

    還好他們堅守住了櫃檯,沒有讓慶祝演變成一場渾水摸魚的洗劫。

    勝利狂歡的結果是:

    甘家菜館積存的酒水銷售一空不得不去附近超市採買,蒸汽臺上的小菜很受歡迎但有不少被人吃了也沒付錢,甘有爲在後廚體驗了一把超負荷工作,不過滿面紅光的他爲兒子感到驕傲並不覺得辛苦,以及餐廳原本還算乾淨的廁所,被糟蹋成了西海岸最髒亂差的排泄物聚集地。

    盤賬的時候甘炳光發現,餐廳一晚上的營業額,超過了整個7月份,這讓甘家菜館看到了出路。

    雖然這樣的營業模式背離了初衷,可當下的環境和經濟形勢,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作爲出主意和打贏球賽的功臣,甘國陽和甘國輝卻受到了不同的待遇。

    甘國陽被要求早點休息,明天早起前往夏令營。

    而甘國輝的任務是打掃廁所,這是一個比贏下今天比賽還要艱鉅的考驗。

    甘國輝對此不服,甘有堂說:“國陽才是真正的希望,你就是陪跑啦。讓他掃廁所,不可以!你忍一忍吃點苦吧,輝仔。”

    好在甘有爲燉了一鍋黃豆豬尾煲給甘國輝做夜宵,稍稍撫慰了一下他被薰臭的靈魂。

    3號週日早上,卡普-拉文按照卡片上的地址,開着他的凱迪拉克來到甘家菜館,他想找甘國陽談談。

    在得知甘國陽和甘國輝要前往核桃溪參加阿洛克籃球夏令營,他提出可以開車送他們去目的地。

    從舊金山到核桃溪大約40公里的距離,開車只要半個小時,而坐公交車和輕軌需要在奧克蘭轉車,至少一個小時。

    便車不搭白不搭,甘國陽和甘國輝將行李放上了後備箱,甘國陽個子太高,坐在副駕駛要將椅子往後調很長一段距離。

    甘國輝昨晚掏廁所掏得太晚沒有睡好,在後座很快就睡着了。

    卡普邊開車邊和甘國陽聊起了關於籃球的很多事。

    卡普沒有刺探甘國陽的隱私,他只是詢問他對未來的一些想法。

    當聽到甘國陽說他未來想打NBA時,卡普的臉上露出嚴肅的神情。

    如果沒有昨天那場比賽,卡普可能會笑着搖搖頭,覺得這又是一個孩子在做夢。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卡普認爲這是一個值得認真對待的事。

    “如果你真的想進NBA,那你必須在未來兩到三年時間,有一個良好的規劃。一所好的高中,一所適合你的籃球大學,是你的必經之路。我或許可以提供一些幫助。”

    卡普說的沒錯,對一個16歲的孩子來說,這種指引很重要。

    但甘國陽的心智並非16歲,他反問道:“您爲什麼要幫我呢?我們非親非故。”

    卡普笑了笑,他知道甘國陽要問這樣的問題,回道:“如果我說我只是愛惜人才,不求任何回報,你一定會覺得我很虛僞。我從74年開始就在推動一項寫作計劃,是關於舊金山灣區的一系列故事。我第一次在球場見到你,就認爲你是個很好的題材……原諒我的用詞有些冒昧,但是你的身份…”

    “是的我知道,我是個華人。沒有華人在打職業籃球。”

    “沒錯。不過我年輕的時候,曾經有個日本人短暫的打過NBA,那是1947年的事了。他叫三阪亙,是NCAA猶他大學的球員,和球隊一起拿到了1944年的NCAA冠軍和1947年的NIT冠軍。在NBA,那時候還叫BAA的紐約尼克斯,他只打了三場比賽。不過他的名字永遠留在了籃球史冊上,因爲他是第一個踏上職業籃球地板的亞裔。”

    甘國陽明白卡普的意思,如果他能成爲第一個打職業籃球的華裔,不管打得如何,都將在歷史上留下一筆,並成爲卡普值得書寫的故事。

    甘國陽說道:“謝謝你卡普先生,不過我想聲明,首先我尊重每一個奮力拼搏的籃球運動員,但請永遠不要拿日本人和我做比較。其次,我會在歷史上留下一筆,但絕不是因爲我的膚色和身份,而是我在球場上的成就。最後,您能不能開慢點,我有點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