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壓在陸少遊心中的大石

    見陸少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江玉瑤決定再告訴他一個好消息。

    “根據我六扇門的密探查證得知，那血殺門的門主冷血，不知是何原因，境界已經從當初的宗師巔峯，跌至了宗師之下的一品境界，就算咱們拿着這機關木鎖裏面的祕密找到他……”

    “打住！打住！”

    陸少遊在聽到血殺門門主的境界跌至宗師之下後，臉上還略有喜色，但聽着聽着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合着坑了我一次不夠，還想坑第二次是吧？

    看這架勢，還要拉着我去跟你對付血殺門的門主唄？

    且不說對方是否真的因爲某些原因，導致境界暴跌，但人家曾經畢竟是宗師巔峯的強者，就算沒了境界，也有武道感悟和臨敵經驗。

    怎麼可能單純的以境界高低來估測對方的實力？

    他自己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所以陸少遊最不相信的就是所謂的境界。

    見陸少遊一點也不上當，江玉瑤不想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有些急了。

    “大不了我給你加錢！”

    “你以爲我是加錢居士啊？加錢也不好使，錢再多，沒命花，那也是徒勞！”

    而且說實在的，陸少遊現在還真不是那麼缺錢，東月樓的生意不說是日進斗金，但也算得上異常火爆。

    要不是顧忌自己在平武縣的風評不好，他都想去考察一下自己的產業，順帶捧捧場了。

    “你……”

    “你怎麼這麼沒出息？”

    江玉瑤臉色漲紅，憋了半天，才氣得從口中吐出這麼一句話來。

    大有一副怒其不爭，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大姐，命啊！命不要啊？”

    “你們吃公家飯的，自然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哪怕以身殉職了，也還有補貼，還能名留青史，但我呢？我有什麼？估計死了連收屍的人都沒有！”

    陸少遊本來還帶着幾分平常心來看待這件事，但見江玉瑤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心裏也是生出了一絲不滿。

    江玉瑤一聽，更生氣了，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大不了我給你收屍！”

    陸少遊臉色一沉，眼中似有怒火在升騰，拳頭捏得咯吱作響，心中的壓抑的情緒再也剋制不住。

    “收屍？”

    “我父親死的時候，爲什麼沒有人給他收屍？”

    “我武館的師兄弟被土匪坑殺的時候，爲什麼沒有人給他們收屍？”

    “我陸家武館爲剿滅山賊，全部死在清風山上的時候，爲什麼沒有人收屍？”

    “你給我收屍？你憑什麼給我收屍？”

    “就因爲你是官家人，而我只是一個平民老百姓，就一定要按照你們的命令來行事，就要因爲你們的一句話，一個目的，而赴湯蹈火，甘願付出性命嗎？”

    陸少遊哪怕已經在極力剋制心中的怒火了，但說到情緒激動時，還是忍不住吼了出來。

    “抱歉，我沒有你想的那麼深明大義，也沒有你想的那麼慷慨，我很怕死，也很惜命，而且，還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我去做，至於拼命的事……就算沒有我，也總會有人做的！”

    說到最後這句話時，陸少遊已經收斂了身上的氣勢，十分平靜且冷漠的說完。

    隨即，也不理會對方那呆滯的表情，轉身離去。

    江玉瑤臉色複雜的看着陸少遊離開的背影，不知爲何，她第一反應並不是對方衝自己發脾氣之後的憤怒和委屈。

    而是感到了一絲心疼……

    尤其是看到對方轉身之際，臉上流露出的落寞神情時，她更是覺得心裏一揪，莫名的有些難受。

    她的腦海中不斷迴響着陸少遊剛纔連問的幾句爲什麼……

    雖然她也很想問自己爲什麼，爲什麼總是好人遭受磨難，壞人逍遙自在？

    爲什麼世間會有這麼多的不公？

    江玉瑤不明白，也想不明白，從一出生就是六扇門總捕之女的她，只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就是爲了蕩平這世間的不公。

    而她從一開始，也做好了隨時以身殉職的打算，所以她本能的就以爲，這世上所有還心存善念之人，都理應爲了公道和正義而不惜此身。

    他們做的是一件大事，是一件值得自己爲之拼命，奮不顧身的偉大的事。

    他們應該去奉獻，也應該被銘記才對！

    但現實卻是，世道多荊棘，人情每用嗟，利名各有路，勤苦逐生涯。

    不是所有人都有江玉瑤那般好命，能出生在官族。

    就跟有的人出生就在羅馬，而有的人出生就是騾馬一樣。

    能不在乎物質生活，而去追求精神理想的，在這世上終究只是極少數的一部分。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他們只是想活着而已，哪怕生活一地雞毛，充滿疾苦……

    陸少遊離開房間，就發現了不知何時站在屋外的樑元秋。

    他只是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獨自來到後院以打拳來發泄心中的不平。

    只聽後院頻頻傳來虎嘯龍吟之聲，拳風所到之處，颳起地上的落葉如雪花一般飛上天空，這般動靜，自然也引起了白羽和樑寬的注意。

    “師父這是怎麼了？”

    樑寬呆頭呆腦的來到白羽身邊問道。

    “要不……你去看看？”

    白羽想了想說道。

    “好！我去看看！”

    樑寬一聽，轉身就去。

    白羽趕忙拉住了他說：“你還真去啊？”

    “不是你叫我去的嗎？”

    樑寬皺着眉頭，不解的看向白羽。

    白羽也有些無語了，心想明知道你笨，我真是吃飽了撐的，還拿你尋開心。

    此時，樑元秋走了過來，表情嚴肅的告誡二人：

    “今日你們兩個切莫在你們師父面前胡鬧，這幾天都學個乖，不要惹他生氣！”

    說到這句話時，她的眼中也滿是複雜，以及夾雜在眼眸深處的一絲心疼。

    陸少遊剛纔和江玉瑤的話她都聽到了，不同於江玉瑤的初來乍到，樑元秋在平武縣也待了有一段時間了，她比任何人都更瞭解陸少遊現在的處境，也更明白他身上肩負的重擔和壓力。

    其實陸少遊經常會給樑元秋一種十分矛盾的感覺。

    她能明顯感覺到陸少遊是不在乎平武縣百姓對他的看法，也是不想肩負這身責任的。

    但更多時候對方給她的感覺卻是，陸少遊又總是在不斷的在給自己壓力，給自己施加重擔。

    樑元秋明白那種有仇不能報的感覺，更何況還是殺父之仇。

    但她並不反對陸少遊報仇，就跟不反對樑寬報仇一樣，只是陸少遊卻總是將一些與自己無關的責任也攬到自己身上。

    那種強烈的窒息感，哪怕是她作爲一個局外人，也能從對方身上深刻的感受到的……